不知为何
在繁华深处
藏着一个你
走近你
就感觉月光一点一点泻下来
心底的苦乐哀愁也融化在一瓣温柔里
这样的时光
常在深夜里
凌晨时呢喃
用一种无形无相的曲调
又或在面对大海
漫步空山时荡起
仿佛你的手正在轻拂我这脆弱的躯壳
生而为人难得
心中有爱是美好的光
其他只是影儿
一到光里就化了
……
“你感受过凌晨三四点钟的都市吗？”坐在出租车上，雪影忽然问道。
“不……我只见过海，还有一个最美的女孩……”
“别嘴贫了……”雪影一笑，眼睛望向车窗，似有些绯红，衬在迷离的夜色里，更显妩媚，“其实，城市真正静下来是在这段时间，午夜，夜生活往往才刚刚开始……到了凌晨三四点钟，那时候，大部分的建筑都暗了，店也都关门了，道路忽然变得很宽阔，所有的人好像消失了……一切好像又回到原始蛮荒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所忙碌编织的一切，忽然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这只是一颗星辰，上面寄居着无限的生灵，生命自然有活着的故事，而我们等待一场烈火把我们点燃……”
“有的时候，觉得夜晚的思绪特别灵敏，特别对我们这种夜行动物而言……白天是为了工作，夜晚便打开灵魂的窗……白天，太多的事，外在的感官，会很自然推动你往前走……但夜里，心空下来，想到很远……每次进入深夜，就好像进入深海，可以去打捞很多记忆深处的宝藏……我想起了在原始社会，他们是白天打猎，夜晚就篝火晚会，在灵性的享用中忘记自身，酣然入睡，也许有些不睡的人，留下那时候的艺术吧……”
“有时候，真觉得‘我’就是个面具，什么时候可以丢掉它，让一切都空掉……如果没有空闲的时光，那人生反而会变得没有味道……”
“到了……”
两个人走进一家很雅致的酒吧，从外观来看，更像是江南的庭院，进来之后，镜花水月，时光划过白墙，露天的座位像扇子一样摆开，驻唱歌手也在露天，此时正哼唱着民谣……
“天……”
“怎么了？”看到白玉有些惊讶的表情，雪影也觉得意外。
“那不是天风吗？我的舍友……”
雪影循着白玉的目光看去，只见中间的一棵紫薇树下，有一方白石搭成的小小舞台，上面一个歌者，古铜的皮肤有些黝黑，裸露着臂膀，小小的眼睛释放着强大的能量，唱的是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了财产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她动人的眼睛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坐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
“音色不错，虽然有些青涩，风格也很纯正，看起来是有故事的人……”
“嗯……”白玉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感受着是那些变化划过他的心灵……
天风好像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微微一笑。他们俩找了一个位子坐下，雪影把手轻轻伸进白玉的裤兜里，而白玉则闭上眼睛……
他感觉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青山绿水，流星划过长夜，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孩，有她在身边，每天都好像生活在云端……
“呼……我懂了……”
“嗯……我也懂了……”
“你真是我的‘秒懂’……”
……
“白玉，雪影！”驻唱完，天风向他们走了过来，“弟妹真是越来越美了，今天这一身，真是好靓……”
“你最近怎么样了？怎么会在这里驻唱呢？”
“你们猜猜。”天风坐了下来，轻甩了一下头，显得很轻松，很享受，随手拿起桌子边的一杯柠檬水“豪饮”起来。
“我们想……”雪影一笑，“你一定是去了远方，遇到了什么姑娘吧？”
“噗……”天风一惊，差点没把水吐出来，“你们怎么知道……”
“曲中有意，我们心里猜的……”
“是的……说起来还是因为兄弟你……”天风把水喝下去一口，镇一镇，然后轻轻感受着微风，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你不在宿舍的那段时间，我也正好对一切事物感到厌烦……若云走了，没有什么可以填充我的心灵……那些课业，忽然让我生烦……连每次去学生会，也不知道干啥……我感觉自己得了某种‘空心病’……”
“母亲跟我聊天的时候，了解到我这种情况，劝我可以到外面去旅行一番……于是我选择了云南……”
“我领略了玉龙雪山和洱海，那样晶莹纯洁，仿佛与世无争，但却让我感到略显寂寞，除了几只飞鸟自在的穿梭……我又进入了大理古城，在这里探寻白族兴起的故事，在那青石板路上，我渴望遇见一个别致的女孩，就好像戴望舒在《雨巷》里写的那样……”
“所以我真的遇见了……就在一间咖啡屋里，听到一个女生一个人在弹吉他，一下就把我吸引住了……其实，我中学的时候也弹吉他，还跟几个同学一起组乐队玩……后来要高考了，觉得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就在一次迎新的晚会上作了告别演出，跟他们说就告一个段落吧……”
“演出很成功，那天晚上我们也在天台喝酒了，一边喝一边流着眼泪……但我们都希望成为名牌大学的学生，所以那时候这样的放弃，并不真的难过，只是情绪莫名有点上头……”
“从没听过你讲过这样一段故事啊……”
“是的，我一直觉得我已经遗忘了……我觉得，我既然割舍了我喜爱的东西，那我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所以，在父母的建议下，我一来到学校，就积极竞选班干部，加入学生会，想通过这些锻炼自己，或者也为了一些虚荣吧……”
“其实，若云的出现和离开，已经让我有些破碎……还有你……看到你，好像只是玩，却有那么多好运眷顾……包括张老师，他在系里是很有发言权的老师，我看到你们经常在一起对话，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白玉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嘴角带着温和，好像一切都可被理解。
“现在说这些，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但当时的我，就是还没有走出来……但遇见了这个女孩，我感到我的生命好像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迫不及待地跟她认识，但也保持着礼貌和克制……还好，那天阳光很好，风也很好，更好的是，咖啡屋里没有什么人……我说我是大学生，来这里旅游……她说，她高中就辍学了，一边跟人学习弹琴，一边驻唱赚钱，流浪在全国各地，却也欣赏美景……”
“她的眼睛实在太迷人了，声音也很特别，穿着复古的绣花衣，清澈明亮，有精神……她说她可能不想走了，想在这里找个人，安定下来，也许合资开个咖啡店，或者工作室……”
“我向她请教吉他，这让我们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我更加不能克制地喜欢上了她……我说，我毕业也会选择在这里居住……她的眼睛一闪……”
“我发现，她的心是如此的单纯，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流浪的生活，但因为一直活在艺术圈当中，对于人生没有太多索求，喜欢读一些心灵类的文章，我感到，她没有拒绝我的追求，于是，一两天里，我就请她一起逛逛，打打游戏，甚至看电影……”
“那天，在寂照庵朝拜之时，我们默默为彼此祈福，后面我们一起去了一家酒吧，在那里弹着吉他，喝醉了酒，我跟她说，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一下子，当我意识到这点，我感到我生命中那些空虚的状态全都消失了，我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热情，然后在一片喧嚣之中，我问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她默默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压马路，呵呵大笑……忽然看到星空，她说，要不要一起到洱海看看……”
“四下无人，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和林间的鸟叫声，我们就这样静静坐在湖边，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柔美的衣裙……”
“正当我们准备拥抱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音乐声……她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于是我拉着她一起循着音乐的方向走去……只见一支乐队在演奏，只有少数观众……我们过去一起加入，大家随着音乐摇摆……”
“我本来不想多唱，但忍不住就跟着她舞蹈起来……我们很自然地拥抱在了一起……月光、音乐和笑声，我们完全忘记了时间和周围的一切，只有彼此的眼神，还有听得见的自己的心跳……”
“忽然，一阵风吹来，一束失控的烟花从不远处飞向我们。我本能地护住她，两人一起跌倒在地……还好，烟花在空中就已熄灭，我们并没有受伤……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这一刻……”
“后来呢……”看到天风的眼中那星光到了顶点，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至宝，可是却渐渐熄灭，沉默良久。
“一阵风过后，一切事情都发生了，带着洱海的清香，也许还有远方山峦的呼唤……那一刻的交融，成为那时及以后最美的篇章……银色的湖面，最好的女孩……”说着，已有两行清泪，仿佛心湖里的一滴，夺眶而出。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
我和他在那里定下了情
共度过好时光
那是一个好地方
高山青青流水长
陪伴着我们俩
初恋的滋味那么甜
怎不叫人向往
初恋的滋味那么甜
怎不叫人向往……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分别了……激情之后，我忽然感到，我们没有确定的未来，我不清楚，我的家人会不会让我接受一个高中就辍学的女孩……而且，除了音乐，我不知道跟她聊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起过这种流浪的生活？她察觉到我的变化……也没有说什么，就在某一天晚上，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我……我拿起电话拨打，却发现已是空号……”
“她在信里说，她也出生在一个经商世家，所以辍学，就是因为不想要走家人安排的道路……她从我的眼神中读出契合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是那样有缘……我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悔恨不已……”
“后来，我还待在大理，我每天每夜都在后悔，也都在寻找她……可是，她可能去了别的城市吧……我再也没有见到她，这真的是个旅途，太短暂的旅途……”
“后来，我又遇见了那天晚上的那支乐队，我跟他们聊天，发现好多人都有类似的故事……于是，我加入了他们，大家一起歌唱、谈心事，慢慢学着去淡忘这一切……”
“等我回到这个城市……我感到，正是我内心对于所谓功名的追求，毁了我们的爱情，其实，每次相遇背后都有安排，但是，我遗憾的是，遇到对的人，却没有抓住她……”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著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身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每次听到晚风，我都会想起她……白天，我依然认真地学习，但晚上，我不想再学习了，于是，我就到酒吧里驻唱，一方面宣泄心情，还可以认识朋友……真的，这段时间，我感觉我改变了很多……”
“是的……我感觉你虽然经历了痛苦，但却因此而涅槃重生，感觉你更懂得人生的乐趣，也更洒脱了……”
“呵……所谓洒脱，是以痛苦为底色，再对照其他，才发现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人生何事不空忙’啊……”
“说得好！‘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来，干杯，庆贺你可以重新做回自己……”
“谢谢！”天风一饮而尽，“其实，我还是会想着她，想着以后还会不会再遇见她，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每天的生命，像那天一样……”
……
“想不到像他那样的人，也会经历这些，生命真是太奇妙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不觉得你也经历了很多……”
“我虽然也经历了很多，包括第一次失恋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但是到最后有你，所以我能够一直保持初心不变……他虽然因为痛苦而改变了‘心意’，其实对他反而是好事，因为他因此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每个人，最终都会按照自己的天赋行事，不管他是否意识到……”
“可叹的是，很多人一辈子被某个位置困住……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其实是别人加给他的，结果不仅自己走不出来，还辜负了很多本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对啊，世事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要认真享用每一刻……”
“所以，最让你快乐的那一刻在哪里呢？”
“和你在一起，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最难忘的……就是和你一起在苏州听雨、漫步，每一个足迹都令人回味，那就是我们的诗和远方……”
“但我们所以能够守住彼此，而不至于悔恨，是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彼此之中最珍贵的东西吧……但你会不会觉得，我阻碍了你寻找别的远方？”雪影眼睛一眨，半倚在沙发上，妩媚而狡黠……
“啥……别的远方……”白玉一愣，“不会啊，我觉得我的远方就是要和你一起分享……对某些人而言，因为灵魂的深层次不一样，所以虽然一起旅行，却没有办法心意相合，只能算搭个伴，互相帮忙……而我每去一个地方，总是想着，如果你在看这些景物，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真的吗？我对你有那么重要……”雪影轻轻地靠近白玉，彼此都感受到了温度。
“不是重要……而是自然而然，在呼吸里都会想念的那种……”这句话已经随着一个吻一起沉入夜的湖畔里……
大三的这个暑假，白玉又来到之前的公司实习，原因是这个公司听说了实验室研发的自动问答系统，想在公司投入使用，于是张老师安排白玉他们去部署，顺便继续深入实习。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Hi，白玉，想不到会是我吧？世界真小，我想一定是有命运的星空在指引吧？”苍琅一见到白玉，就笑了。
“哦……你们认识……苍琅，那就由你配合白玉做测试吧。”
“好的，陈经理……”苍琅一笑，转过头来，“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白工’……”
“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点怪啊……”
“没事，到了这里都是‘工’……”是林燕燕的声音。
“反正都是‘打工族’的‘工’，别觉得是‘工程师’哦……”志强又打岔。
“哈，自从苍琅来到这以后，我感觉，我们的活都要被人抢了……”燕燕一笑，“幸好你是来实习的，还能帮我们减轻工作量，要是你入职了，估计我们就要失业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三个人……”志强也一咂嘴。
“果然是‘酵母’啊，这么快就孵化出这么多‘教徒’了……”
“我觉得，她比人工智能还人工智能，真的，她写的代码，一丝不苟，毫无漏洞，我连测试都省了……”
“‘苍琅出品’，绝对放心哦……”志强一坏笑。
“跟你们在一起，我也学到很多啊……这项目部署，还是你们手把手教我的呢……你们任劳任怨……”
“得，别‘商业互吹’了，又吓坏小朋友……苍琅，你虚长他一点吧？”
“其实……我们是同龄人……”
“我比较早熟……”苍琅一笑，穿上职场的套装更显优雅干练，藏青色的西装和短裙，内搭白衬，笔挺有型，头发轻轻扎在后面，细长的眉下晶莹的眼睛，一股气场油然而生，“热身过了，开始干正事吧！”
白玉一恍，随即开始部署程序，键盘滴答的声音十分悦耳。
“这是……”
“我自己带来的键盘，这里的键盘用起来不顺手……”
“这个轴敲起来真舒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一天要工作这么长时间，就算单位不给你配好的，自己也要对得起自己……”
“你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府兵自带兵器上阵……”
“呵呵，什么你都能扯上历史啊……不知道你的人工智能，会不会写一首诗，叫‘历史的星空’呢……”
那是一个好地方……在那样的山山水水里，在空了的我里面，住了一个你，从此再也不能忘……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遇……恋爱是成道的必经之路，如果能够像恋人一样每天生活，也就懂得了人生的美……那就是合一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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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古城同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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