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遭，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稍微，大概，也许拉近了一点点吧。苏明忍不住想。
回到家后，顾念的门就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苏明也关上门，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老头子一直盼着他去当兵，家里从小也是军事化教育。
但是苏明不喜欢。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瞒着家里人报了电影学院，他要去拍电影，当演员。
知道苏明的志愿后，老头子被气个半死，打他一顿后，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苏明脾气也上来了，说断就断，然后直接摔门而去。
吵架的时候是爽了，出了门之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摔门而出的时候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要回去了，到街上吹两下风又后悔了。
他翻出钱包里的卡，逐一在便利店试着能不能刷。
速度真快啊，他咬着后槽牙想，全都被老头子停掉了。
他蹲在大马路上，纠结着该去哪凑合一晚的功夫，看到一帅哥从酒吧出来。
那帅哥的长相长得是真帅，在娱乐圈里也算少见的，长相是英俊的，整个人却又散漫带着点冷漠，漫不经心地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苏明一下就被击中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是能跟他回家就好了，反正他无处可去。
凭借着多年跟他爸撒泼卖乖的演技，苏明一下子就构思好了自己的角色——“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他确实无家可归，只不过进行了些许的加工。
身上的淤痕也是跟老头子吵架的时候，被老头子家法伺候打的。
他不知道顾念喜欢什么样的，只能装乖装可怜，现在看来，好像歪打正着了。
白天顾念在家练歌的时候，他喜欢抱着抱枕做他对面。
顾念的客厅里，就一个长长的皮沙发，和一张圆形的茶几。除此之外几乎没摆什么家具。
顾念平时没事做就喜欢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写歌，或者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做。
地上则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几乎铺满整个客厅。
苏明住进来后，很快就染上和他相同的癖好。
顾念在客厅写歌的时候，苏明就在旁边坐着，手头上做自己的事情，或者什么也不做。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让人懒劲大发，一动不动，只想晒太阳。
顾念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喜欢吵闹的环境，那会打断他的灵感。
他起初还在想，这小孩会不会很吵。
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安静。
他写歌的时候，这小孩最开始只是窝在角落里静静地待着，然后变成顾念坐在地上，苏明坐在沙发上。
再然后，是他们一起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
他也不说话，就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或者发呆。
有时候会让顾念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猫。
他以前养过一只猫，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是很会装可怜，闯祸之后就乖乖地窝在他身边，撒娇装可怜。
也许是他的视线在苏明身上停留过久，他歪着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顾念继续自己的工作。
······
顾念发现，苏明在一些方面很迁就他。也许是出于对房东的讨好。
不光是主动做家务，做饭，每天做的饭也完全是按他的口味来。
不到一周多的时间，苏明就摸清了他的口味，然后每天的晚餐，都由苏明亲手完成，他的手艺突飞猛进，已经从厨房杀手，进阶到了家常菜的地步。
水平中规中矩。
对他来说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顾念不是喜欢压榨别人的资本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收这小孩房租了。
他主动提出要将房租退给苏明。
苏明此时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坐直了，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表情惴惴不安。
顾念忍不住揉揉他的头。
“你每天买菜做饭，正好抵消了。”
“你的微信呢？”
苏明刚想拒绝，听到他这句话，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打开微信页面。
太突然了，苏明还没反应过来，就把手机递给他了。
顾念打开微信二维码扫了一下，然后还给他，“加个好友，我把房租递给你。”
认识的第七天，他们两个终于加上了微信。
苏明拿回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微信头像还是上次偷拍的顾念的背影，他吓得心跳都差点漏掉一拍，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手忙脚乱地换成了相册里之前拍的猫。
一只蓝猫美短，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挺正常的。
他松了口气，偷瞄了一下顾念的神情，应该没注意到这一点吧。
刚加上顾念就转账过来了。
苏明其实不想收，但是如果不收的话，不就没有加微信的理由了？
他点了接收，才有空去看顾念的头像，顾念的微信头像是他在路边随手拍的云。
朋友圈一片空白。
苏明不死心地下滑刷新了一下，然后切到浏览器页面开始搜，“朋友圈下面一条横线代表什么意思？”
热门回答告诉他，要么是删好友，要么是仅聊天，或者曾经发过朋友圈，但是全删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应该是最后一条，他自我安慰道。
转账完之后顾念就没再看手机了，继续昨天未写完的谱子。
苏明坐在一边，百无聊赖，最终决定来一把紧张刺激的王者荣耀。
他带上蓝牙耳机，登上游戏，出乎意料地在好友列表那一栏里看到了顾念。
灰色的头像夹在一堆人中间，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显示该玩家上一次登陆是七天前，历史最高段位荣耀王者，场数一千多场。主要玩打野位和射手位，有不少金标和小国标。
苏明看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一眼顾念。再看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再看顾念。
怎么看，都想不到他居然也玩手游，而且水平还不错。
出于好奇，他直接开口问了。
顾念今天穿着黑色的T恤，听到他的疑问，惊讶地一挑眉，“你也玩？”
“对，不过······我玩得比较菜。”
“要不要一起玩？”苏明试探着问道。
顾念其实有一段时间没玩了。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手痒。
“来，上号。”
他更新完之后，在好友列表里找到苏明。点进他主页一看。
嚯，还是个V10玩家。主页常用英雄五花八门，什么位置都有，但是战力都挺低的。
他没说什么，一个邀请发过去，然后开始排位。
苏明有些心虚，他打游戏的时候经常换不同的英雄玩，因为觉得天天玩同样的英雄没意思，哪怕不是很会玩的英雄也照样在排位里拿，主打一个，只管自己快活，不管队友死活。
自己玩的时候就瞎玩，段位掉下去之后就花钱找代打帮自己上分。
“你玩什么位置？”
“射手。”
“那我给你打辅助。”
到了选英雄界面，苏明有些纠结。
他咬着唇开始纠结。想玩瑶，或者玩个软辅，跟着他，两个人一起在下路贴贴。但是这样会不会让他对我的印象不好，也许该选个硬辅？
他拿不到主意。
试探着问，“你觉得这个阵容什么辅助比较好？”
“玩什么都行，开心就好。”
顾念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己锁了个马可。
跟呆射相比，他更偏爱有位移的射手，因为这样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玩呆射就只能指望队友来保自己。
至于苏明说要给他玩辅助，他是不挑的，没少经历过被队友放养，被对面四抓一的情况。有辅助就不错了，至于具体什么辅助真不重要。
苏明犹豫再三，最后一秒锁了瑶。
顾念游戏水平确实很好，他们打了三局，每把都是顾念带着他乱杀。基本都能在十分钟之内结束游戏。
苏明甚至都觉得没什么参与感。
无论是经济发育能力，进厂收割时机，都很好。
他还会回头接瑶。
苏明一下子觉得有些吃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玩游戏厉害的，应该没少带妹吧。
他想以一种轻松的，开玩笑的口吻问出来。说出口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他好像很在意。
不知道这小孩在别扭什么，看着他表情时阴时晴，顾念也觉得好笑。他喝了口啤酒，慢慢开口道，
“猜猜看？”
“我······”他低下头，长睫轻扇了几下。
“我平时都是单排，屏蔽队友自己玩，不过一般玩射手比较多，很多人都会选个瑶跟我配合。”
“哦。”
嘴角莫名就翘起来了，苏明低着头，假装在认真玩游戏，不想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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