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数九寒冬的时候,战争终究告一段落。
可惜,她终究还不是华佗,菩萨也终究困于人世疾苦太多,而顾及不到她的心愿。
比人先回来的却是国公为国捐躯消息。
南地十三州终于收复,可那个多年前在乱世中给她们一个家的血人叔叔,却没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家。
娘亲听到消息后便昏死过去,无休止的征战又一次带走了她的依靠。
好在这些年二哥不仅教她读书识字,还请来玉京名医教她医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读书不行,学医倒是天赋异禀。
施欲雪替娘亲诊脉,她的脉象迟缓,气有歇止,又止无定数,足见已经是气滞血瘀,两相亏损。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可眼下施欲雪也只能勉强稳定心神,写了方子让家仆去抓药,日子总是犹如一团乱麻,这方还未理清楚,那方又是一团糟。
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大哥终于扶灵柩从南方回来了。
那日满城百姓都去了,大家似乎都明白是前线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才有了这个安稳的年。
漫天的飘荡的鹅毛大雪,白茫茫一大片,似乎也在迎接凯旋的将士们一般,越来越大。
有人笑,笑外族退居关外,俯首称臣。
也有人哭,哭离家游子不归,马革裹尸。
施欲雪也去了,远远地看见大哥昂首端坐马上,目光沉静肃穆,红缨铁甲,如此大的风霜也难掩他的勃然英姿。
高长宣似战神一般自城门踏马而来,众人的呼喊不能动摇他分毫,二人于万千人海中对视一眼,只一眼,她便在他平静如水的眸中读出了一丝深切的悲痛,施欲雪别过脸去不自觉红了眼眶,不忍再看... ...
大哥回府后,跪在老夫人面前,他低道:“父亲遗言要葬在关外青山上,如今孙儿只带了父亲的衣冠冢回来。”
满堂隐隐呜咽之声,老太太却轻轻扶起大哥,脸上仍旧端庄镇定,只是近些日子她仿佛又苍老了不少,“好孩子,我们高家世代簪缨,忠义无双,你父亲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乃是大义!就随他的心愿吧。”
施欲雪在一旁不由想到她的爹爹,他是不是也在关外的青山上,遥望玉京?
国公爷发丧那几日,家中的事情都是高长宁照料的,他如今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身轻松的高二少爷了。
从前他想闯荡四海,做个富贵闲人,清茗冷泉做伴,可如今却决定入仕途登庙堂。
而施欲雪则日日照料浑身是伤的大哥,老夫人本来是不允的,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要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
可施欲雪就在府中可以日日问察高长宣的情况,况且医术也不错,最终这个担子还是落在了她身上。
施欲雪倒是无比感激,她那么多日日夜夜的苦读,终于让有一丝报恩的机会了,于是便事事躬亲,如同老妈子一般,连端茶倒水这样的活都抢着做,生怕伺候得不好。
高长宣住在凌风院,满院修竹,清幽静雅,一如他这人一般冷清出尘。
“大哥,今天的药你怎么还没喝?”施欲雪摸了摸,都已经快凉透了,“这药凉了后药性就变了,大哥且等我再去重新熬过一副。”
施欲雪端起碗就要出去,高长宣扫了一眼,直接伸手拦住她,而后端起药一饮而尽。
他常年征战沙场,生的宽肩细腰,英挺俊美,只是如今遍布全身的伤口和那有些苍白的脸色,给这少年将军平添几丝病弱之态。
他低声道:“抱歉,刚刚忘记喝了,下次不会了。”
他说话体贴周到,全然不似他身上那股杀伐之气,倒是叫施欲雪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关系的,大哥,我重新去煎一副就好了。”
高长宣将碗搁在桌上,道:“不用,你近日辛苦,早点去休息吧。”
施欲雪点点头,走上前想将碗带出去,谁知一双大手握住了她,那手掌心粗糙,却温热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气势,施欲雪愣住了,呆呆道:“……大哥?”
高长宣松了手,“放着吧,一会庭澜会收。”
庭澜是大哥的近侍。
施欲雪点点头,听话放下碗,“那我先回去了,大哥。”
才走两步,忽听身后道,“小雪,你想回家吗?”
施欲雪闻言身子微微一僵。
家?是啊,南地十三州是收回来了,可那里还有她的家吗?
“大哥,我……”
高长宣道:“我派人打听过,没有你爹爹的消息,如果你想回去看看的话,以后我可以带你回去。”
施欲雪心中一热,国公爷也说过这话,如今又从他口中听到,不由感叹,这父子二人心性何其相似啊。
半晌,她只说:“大哥,高家对我有恩,待我报答后再回去不迟。”
高长宣闻言却笑了,他不常笑,总是一副稳重威严的模样,可笑起来却如同三月春风。
高长宣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既然想要报恩,就用你这小脑瓜子好好想想,如何报答。”
俊美高大的男子向来冷清如月,如今却露出难得的温柔,实在是十分蛊惑人心,施欲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道:“大哥,我自己配了点跌打药膏,一会给你送过来,你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高长宣点点头,答了一句,“多谢,去吧。”
到了晚间,红云似火,凌风院里静悄悄的,高长宣性格沉稳,向来不喜欢太多人伺候,院子里只有一两个小厮在扫洒,施欲雪带了药膏来,高长宣似乎还在书房看书,她也不好去打扰。
火上煎着药,没一会儿就沸腾了,咕咚咕咚响得厉害,施欲雪却仍在魂游天外。
不知平城如今是何模样了?
“在想什么?”
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施欲雪吓了一跳,手一伸就碰到烧得滚烫的药罐子,她闷哼一下,顿时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来人是大哥高长宣。
见施欲雪被烫到,一把将她拉起,喝道:“庭澜,快打盆冷水来!”
施欲雪忍着痛,连忙道:“大哥,我没事。”
“都烫起这么大的水泡了,还说没事。”高长宣皱着眉,又喝道,“庭澜,快点!”
施欲雪有些不自在,却见庭澜火急火燎地打了一盆冷水进来,一看到二人便立马低下脑袋,小声道:“主帅,水来了。”
庭澜喊的是主帅,施欲雪忽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已经子承父业,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边境那杆长枪,他继承了国公爷那种挥斥方遒的气势,他命中注定要守万民,保社稷。
他不再是那个月下出尘的高家大少爷,国公爷的死碾碎了他的依靠,他要成长为山,也将张开双翼,护住这风雨飘摇的乱世。
施欲雪的手被大哥握着放入水中,透心凉。
她猛地一惊,一把推开了高长宣,没有去看那人的神情,而是镇定心神稳稳道:“大哥,药好了,我没事。”
庭澜看了眼自己主子的脸色,主子没说话,但长期相处下来的默契告诉他,高长宣此刻不太高兴,至于他为什么不高兴?
庭澜不敢细想,只能装聋作哑,赶紧去把那熬到沸腾的药端了起来。
高长宣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老太太总是要隔两日就把施欲雪叫过去问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如今听了果然喜笑颜开,施欲雪知趣退下,走到半路却又想起方才给老太太看的药方还没拿走,就又倒了回来,却不想正听见老太太身边的黄姑姑说:“老太太您还是要防着点的。”
施欲雪步子一顿,后面的话更是叫她如坠冰窟……
老太太拨弄菩提串子的手不由得停住了,“你是说……?”
“大少爷如今也大了,屋里还没个正头娘子,这四小姐虽然是养女,可到底是外头来的,没有血缘关系,何况她日日这样贴心伺候着... ...”黄姑姑没有把话说完,可正因为没有说完才叫人胆战心惊。
老太太果然听得眼皮跳了跳,但还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应该……不会的。长宣是最稳重不过的孩子,他最像国公爷,何况虽他同小雪没有血缘关系,到底四丫头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行事不会如此糊涂的。”
黄姑姑也忙道:“是是是,大少爷奴婢也瞧着长大的,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糊涂事!可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何况儿郎久在沙场,身边没个可心人儿……关键您看看四小姐,如今的模样愈发出挑了,和她那个娘亲一样,您莫不是忘了?当初国公爷可是不顾您的反对硬是要将她娘收了房,可不就是为着那张娇娇夭夭的脸嘛!”
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哼,我素日瞧她倒是个老实的孩子,可惜... ...既如此,你便留心着,若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你只管来回我就是。”
那菩提手串子又一下下开始转动,施欲雪听得头晕目眩,仿佛自己也如同那一颗菩提珠子,找不着方向……
如今也顾不上什么药罐子了,她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心想:她不过想报恩,可竟然叫老太太生出这种顾虑来?!
诚然她和大哥并非亲兄妹,可施欲雪却一直把他当亲哥哥般敬着,他不同施欲雪说话,施欲雪绝不多叨扰他一句,施欲雪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奢想什么,如何叫人猜疑至此?
她慌不择路,远远地看到一人青衫玉带,飘然出尘,正是二哥高长宁。
思及方才黄姑姑的话,施欲雪忙躲在一旁,不想他还是看到了。
见他过来,施欲雪拔腿就跑,可他却喊道:“小雪,你跑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施欲雪心下虽不愿意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咬紧牙关慢腾腾地挪动步子老老实实过去,又老老实实问:“二哥你叫我?”
这人笑得这样可恶,可就是叫人讨厌不起来,容颜如玉,一双含情眼笑眯眯地望着你,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他揉揉施欲雪的头,“你看到二哥跑什么?我难道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这府里,只有二哥会同她开这样的玩笑,可施欲雪现下却笑不出来。
高长宁似乎看出施欲雪的不自在,立马正色道:“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施欲雪忙笑着摇头否认,只说:“二哥,我那还熬着药呢,这会子怕是沸了,我得回去了!对了……我这里有个香袋子,装了几味提神醒脑的药材,你挂在案几旁就行。”
说罢,施欲雪便将做了好几夜的香袋子塞到了他手中火急火燎地跑了。
高长宁朝中事多,经常熬到深夜,如今眼睛下的青紫愈发明显了,施欲雪知他不易,可能自己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个药囊袋了。
……
年节刚过,娘亲终究没熬过那个冬天,其实施欲雪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自己日日替她诊脉,又怎会不知娘亲的情况已经是回天乏术,不过是捱一日算一日罢了……
可施欲雪不肯轻易放弃,便是能多留娘亲一刻她都愿意。叫她如何舍得?娘亲已经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望着娘亲日渐形容枯槁,施欲雪终于认清了现实。
生死由命不由人……
娘亲倒在床上,她对施欲雪说:“小雪,娘亲要去找你爹爹了,你爹爹终于来接我来了!娘好怕,怕你爹爹知道我跟了别人就不肯再要我了,幸好你爹爹还是来了,他一点没变,他... ...”
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气若游丝,施欲雪却口中发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她最后说:“小雪... ...你别哭,娘永远都... ...”
她是笑着的,走的时候笑得那么祥和温柔,就像睡着了那样。
施欲雪原本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可脸上干巴巴的,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平静地就像一湖死水,毫无波澜,施欲雪总觉得娘亲应该只是睡着了,明日再去瞧她,她又会拉着施欲雪说说笑笑,嘘寒问暖。
娘亲只是府里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妾,最后草草办了后事,入了土便是万事皆空。
其实自国公爷走了后,日子愈发难过,施欲雪甚至都在想,如果国公爷没有那么早战死沙场,那娘亲是不是也不会这么快离她而去?
这小小的梧桐苑如今空落落的,三姐姐高长敏重新派了一个小丫鬟给她,小丫鬟名叫“阿银”,圆润傻气,很好相处。
高长宣和高长宁也时常来看她,施欲雪从不敢怠慢他们,自娘亲走后施欲雪时刻小心谨慎,绝不肯行差踏错半步,每日只去书阁呆上半日。
就是两位兄长来了,施欲雪也只做好一个小妹的本分,安安静静听他们的嘱咐关心。
至于三姐姐——高长敏,她是高门贵女,是掌上明珠,她可以肆意在兄长面前撒娇,在长辈面前讨巧,施欲雪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娘亲在的时候她还有家,如今……
可施欲雪最羡慕的是她身上那份高家人独有的气度和风华,不骄不躁,贵气逼人。
她也待施欲雪很好,高长敏精通诗词歌赋,骑射舞技样样了得,只是可惜施欲雪独独醉心岐黄之术,老气横秋,对别的这一窍不通,这让她很难找到话题可以和三姐姐畅谈。
幸好三姐姐也并不嫌弃施欲雪学识浅薄,反而时常教施欲雪如何打扮自己,她说,女孩子乃是天地间的灵秀,一定要爱护自己。
转眼入了冬,落叶萧索,丝丝寒意朝浓暮重。
今年的生辰梧桐院只剩施欲雪和阿银,高长敏又去了北方郾城外祖家。
施欲雪抬头看着枝头的鸟儿,它们叽叽喳喳,只等那只衔着小虫的鸟飞回,一个个便欢欣无比,可这一幕看得施欲雪极为扎心,笼中鸟尚且有娘亲,她的娘亲却没了... ...
不知为何,眼泪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娘亲走时未能流的泪今日却再也憋不住了。
她本以为心上的伤口总有一日会好的,
可谁知道,那伤口只是在心底深处生脓生疮,日渐溃烂,直到今日烂得施欲雪再也无法忽视它。
她没有娘亲了,真的没有了,再怎么自欺欺人都好,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她的娘亲和爹爹都没了。
这茫茫尘世,只剩她孑然一身,漂泊异乡... ...
阿银在一旁被施欲雪吓得不知所措,只不停给施欲雪擦着眼泪,抽抽搭搭哄着:“四小姐,别哭了,过生日不可以流眼泪的……快别哭了……”,阿银擦着擦着又同施欲雪一起哭。
高长宣一进门,就瞧见主仆两个抱着哭做一团,他快步走来,将施欲雪一把拉起后抱在怀里,那胸膛宽阔有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他缓缓拍着施欲雪的背轻声安慰道:“小雪不哭,有大哥在,小雪不哭.. . ...”
高长宣平日威严无比,如今却轻言细语地安慰人,他这样一说施欲雪反而更哭得不能自已,眼泪鼻涕将高长宣左肩浸湿了一大片。
阿银也在一旁,轻轻唤施欲雪:“四小姐,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
施欲雪听到这声“四小姐”,倏尔止住了哭声,忙挣开高长宣,而后退开来,她又觉尴尬又觉十分不好意思。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刚刚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又喉咙发干不上话。
大哥见她这样反而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叫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
施欲雪老实听着,不反驳他的话,只是他不知道,平日里这院子除了她和阿银再没别人,哪有人能看见。
“大哥……你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施欲雪问道,如今高长宣手握重兵,忙起来几日都不回府,常常都是宿在外面。
“今日是你的生辰。”高长宣正说着,又听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正是施欲雪那命中带笑的二哥,他打趣道:“大哥,你要给小雪送礼,怎么也不叫上我?”
高长宁总是喜欢喊施欲雪小雪小雪的喊她,语气无比亲昵。他们待施欲雪好,施欲雪自然是高兴的,两个大忙人竟然都记得她的生辰,还来给她送礼。
高长宣说:“我并没准备礼物,今日既然是你生辰,那便让你许个愿吧,想要什么尽管说。”
他神情如此郑重,像今日是极大的日子,施欲雪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能给她摘来一般,可越是如此她反而不知道要什么好了。
施欲雪向来是个十分知足的人,因为她自小就明白,没有奢望便不会有失望,因此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什么,从没问过自己想要什么。
思索良久,她终于想起从前爹爹会带她去逛花灯,施欲雪已经许久没见过那样的场景了。
高长宣再三确认道:“你真就想去逛个花灯会而已?不要其他的?”
施欲雪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哥的礼送完了,该我了!”高长宁从怀中掏出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朱漆金纹,繁复富贵,他递给施欲雪,施欲雪忙拿手绢接了过来,问道:“二哥这是什么?”心下却祈祷千万不要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然她真是会寝食难安。
高长宁示意她打开看看,施欲雪照做,发现里面原来是茶叶,施欲雪本就是一白丁,不通风雅,对茶更是一窍不通,但猜到这茶想必十分之好,甫一打开便可以闻到一股子清香,沁人心脾。
倒是高长宣看了后有些吃惊,神色古怪,“这是霜轻眉?”
施欲雪虽然不懂茶,但是也听说过这种茶极为稀有名贵,一两便要千金,难怪就连装它的盒子都是这般精美!
她放心落下的心这会子又悬了起来,连忙盖好递到高长宁手里,“二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况且我也不懂茶,这么好的茶送我真是可惜了。”
高长宁一直有个诨名,就叫“不夜侯”,便是打趣他素日就爱茶如命,这样好的茶叶他必定视若珍宝。
高长宁却很无所谓,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不过就是几两茶叶而已,你二哥我还是送得起的。”
他又将盒子塞回施欲雪手中。
她拿着犹如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进退两难。
“对了,这还有敏敏的礼物,她要我替她送来。”高长宁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支白玉簪子递给施欲雪。
想到三姐姐出门了还记得她的生辰,施欲雪十分欢喜,便爽快地接了过来,那簪子素净雅致又不张扬,正是她喜欢的样子。
可高长宣的脸色却不知为何开始难看起来,似乎在隐忍怒火一般,他并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若是能让他不开心,想必是十分严重的事。
施欲雪注意到后便觉着慌张不已,正战战兢兢地要问,就听高长宣语气生硬道:“高长宁,随我出来。”
难道他是在生二哥的气?
施欲雪十分不解,方才见面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她想开口劝和,却不知症结所在,不知如何对症下药,只得眼巴巴看着二人气氛低沉,前后出了梧桐院门。
这章断断续续写了两天,果然我这个拖延症星人...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 阴阳无情把人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