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宁走前安慰似的冲施欲雪笑了笑,那笑容坦然却叫她心内愈发不安,别是因为什么让大哥二哥生了嫌隙才好……
施欲雪忙将礼物塞给阿银,急急出了门。
她照顾高长宣那段日子,将他的凌风苑里里外外走了无数遍,如今来来往往的仆人对她来此已经是习以为常,因此施欲雪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路上碰见庭澜,他面色不虞,对施欲雪道:“四小姐,您来了。”
施欲雪忙问:“庭澜,大哥……”
庭澜摇摇头,有些担忧道:“主帅动了怒,正在书房呢,也不让我伺候把我支走了,四小姐您去劝劝吧,好歹是亲兄弟,总不能……”
果然有事!
施欲雪已经等不及听庭澜把话说完就跑去了书房。
庭澜欲言又止,不知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门是掩着的,房内里面却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施欲雪才到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大哥竟然气到拿砚台砸了二哥?
砚台虽然没有直接砸在二哥身上,却在高长宁脚下裂了一地,激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玉一样的脸,点点红痕落下,愈发触目惊心。
施欲雪从未见高长宣发这样大的火,他们兄弟感情向来极好,兄友弟恭。
一个在军中为将,威严持重;一个在朝野为官,八面玲珑,都是人中龙凤,惊才绝艳之人,两兄弟何时有过现在这般互不相让的态势?
高长宁似乎丝毫不俱大哥的雷霆之怒,他镇定道:“大哥何必这么生气?”
大哥怒极反笑,说道:“高长宁,这是你同我说话的态度?”
长兄如父,大哥在高家的威信不言而喻,便是二哥也从未对他有任何违逆之言,施欲雪实在想不通今日二人究竟何以至此?
二哥紧紧抿着唇,不肯答话,大哥又道:“好你个不夜侯,好一个霜轻眉!小雪是个傻的,你当我也是个傻的不成?”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施欲雪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一般,难道真是因为她?
二哥却说:“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哥。”
“你不懂?”大哥微眯起眼,眸中冷意森森,“霜轻眉、双青梅,人家都戏称你为‘不夜侯’,我就不信你不懂这茶中的情意,何况你素来爱茶如命,便是敏敏缠着你要了许久,你都不曾把这茶给她,如今你倒是大方起来了。”
施欲雪在门外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霎时间惊涛骇浪掀起,他在说什么情意?什么青梅竹马?
她还未完全消化方才的话,又听大哥肃然道:“敏敏是什么性子?她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如何会记得小雪的?又怎会托你给她送出一根白玉发簪?况且,那簪子不日前我曾在你房中看见过,那时不过才雕了一半……高长宁,你可别告诉我,那又是敏敏拜托你亲手雕刻的,你何时这么听她的话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施欲雪恍然大悟,难怪三姐姐从来记不得送了她些什么东西!可偏偏每回三姐姐送的礼物又都是极合她的心意!
例如失传的古籍医书、精巧有趣的外邦器具、各类疑难病症的药方子...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可施欲雪每每向她道谢,她却像是记不清了一般,有时还会弄错来,张冠李戴,原来真正送礼的人竟不是她... ...
施欲雪思绪万千,不由得痛恨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粗心大意,竟然从没发现这背后的隐情。
少顷,二哥却又淡然道:“那又如何?你是我大哥,我并不想瞒你,我喜欢她,想对她好,我想娶她。”
娶她?!
一言出,如惊雷!
施欲雪闻言心下大震,不明白这一向聪明理智的二哥在说些什么,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是来历不明的孤女,是依附高家求生的蜉蝣。
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这些年老太太的敲打日日悬在施欲雪心中,片刻不敢忘!
二哥这般钟灵毓秀的男子,将来定是要娶玉京最美好的姑娘的,同他一样出生高门,饱读诗书。
而他如今却说喜欢她,要娶她?
大哥显然也被惊着了,脸色铁青,问道:“高长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是你的妹妹啊!你这样只会害了她!害了你自己!”
二哥却轻笑着,眉眼俊朗又锋利,“妹妹?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父亲是说要收她为养女,但也只是口头上而已,有祖母在,她的名字还上高家的族谱不成?她自幼在咱们家长大,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我知道祖母不喜欢她,下面的下人也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可她日日到祖母跟前尽孝,到半夜仍在苦读医书,为的是报答高家恩情!你和父亲出征在外,她隔三差五就去庙中为你们祈福,经文抄了一卷又一卷,后来你一身伤病的回来,又是她事事躬亲照顾你,便是这样祖母还怀疑她有异心,时常叫黄姑姑给她立规矩,亲娘过世她便是连哭都不敢哭一下!”
二哥这话说来,使得这些年在沈家的经过一一在她眼前闪过。施欲雪嘴中发苦,她知道,原来……二哥是明白她的,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怀,她还敢奢求什么什么呢?
大哥闻言许久不曾说话,似乎在极力克制些什么,可惜施欲雪猜不透。
“大哥,你呢?难道你就问心无愧吗?你今日这火究竟是气我还是气你自己?”高长宁见此,仍笑道,“你在关外,每次都寄两封家书回来,一封给祖母,一封给江漓,而给江漓的那封,每每都有一问——‘小雪如何?’,大哥,家书抵万金呐,你这万金中的情意可不比我不夜侯里的少。”
江蓠是大哥的贴身侍从,是他留在家中的心腹,十分得高长宣重用。
施欲雪还不知作何反应,又听高长宁接着说道:“那日她给你熬药,靠着墙打盹,你瞧见了后笑着抚过她的脸……大哥,难道这也是我会错意了不成?你对谁都不曾如此体贴亲昵。”
大哥听后猛地一震,气势逼人,脸上是又惊又怒,过了半晌才强压火气艰难开口,“原来你今日是故意叫我知道,你也喜欢小雪,不然你怎么会当着我的面送她那两样东西。”
二哥不置可否。
霎时间,两人像是僵持住了似的,连周遭的空气都好像凝结了。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由大哥打破了,他说:“小雪在高家日子过的艰难,这些事不要叫她察觉,她一贯把我们当亲哥哥一样敬重,若是知道了这些,怕是更加惶恐了。”
二哥闻言微微颌首,算是答应了,“思思是思思,小雪是小雪,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
思思……高四小姐高长思吗?
施欲雪再也不敢听下去,早知道这样今日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呆着院子里,何苦来听这一遭?如今她已悔恨莫及。
……
回了梧桐苑,施欲雪魂不守舍。
那日书房那日听了墙角后,她对这两尊大佛选择避而不见,便是远远在路上碰见了也是撒丫子就跑,她是真的害怕那日的话要是传了一星半点儿到老太太耳朵里,那真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幸好这些日子,老太太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施欲雪这才安心了不少。
呜呼哀哉,她只不过想安稳度日,将来做一个闲云野鹤的赤脚医生,看遍大好河山,像无数先辈那般悬壶济世,儿女情长她不敢奢想。
其实施欲雪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哪天高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她也好回到那魂牵梦萦的故乡去。
那里的风、那里的水、那里的杨柳枝、那里的青石街,都叫她日思夜想。
可惜施欲雪日躲夜躲,终究还是被大哥抓了个正着。
这日十八,已是黄昏,院子上一片片火烧云连绵不绝,光辉醉人,晚风虽有寒意却也十分温柔。
施欲雪主仆二人用了晚膳,正是昏昏欲睡之时瞥见了这美不胜收的景色,便一时兴起要去外面逛逛。
阿银还在厨房里忙活,施欲雪便自己开了院门,不想一开门便撞见了高长宣。
施欲雪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少年将军自小习武,高大飒爽,而施欲雪在他手里却弱得像只菜青虫。
她本是要扑腾一下,可一看大哥的脸色,又立马老实了。
施欲雪有些尴尬,偷偷瞥了他一眼,果然面色不佳,只得小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高长宣冷哼一声,“你要躲我到几时?这些日子你见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胆子愈发大了,还敢给我吃闭门羹。”
施欲雪心里狡辩:想给你吃闭门羹那也是未遂!未遂!
梧桐院那小破门,高长宣一脚便可以踹得稀巴烂,谁敢给他吃闭门羹?
可面上她只敢说:“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最近忙着研究一味药,身上都是烟火臭,是怕熏着你。”
高长宣蹙起长眉说:“是嘛?”说罢,又像是不信一般弯下腰低头凑过来嗅了嗅。
他炽热呼吸喷在施欲雪的脖子上,她顿时如同煮熟的大虾一样,连耳根子都红了个透。
偏偏大哥丝毫不曾察觉她的局促,反而十分笃定道:“倒是有股药香,没闻到什么烟火臭,可见你是存心框我。”
施欲雪急了,一把推开他道:“没有,是真的!”
高长宣此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今日是十八,外头有庙会,上次可是你自己说要看花灯的。”
他突然提起生辰那日的事,施欲雪愈发痛恨自己,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许愿去看花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她连忙拒绝道:“大哥,我后面想了想,街上人多,估计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去了吧!”
高长宣听后挑了挑眉,似乎就要教训她的反复无常。
谁知这时又来了个不速之客——高长宁。
他迈着长腿进来,一把抓起施欲雪另一只手腕,语气不容置疑:“我刚刚在外面可都听到了,小雪,你不能不去!今日我可是特意告了假回来陪你去逛花灯会的!如今我俩都来了,去不去可由不得你了。”
施欲雪抬头仰望苍天,真真是欲哭无泪,今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祸不单行!这一左一右两尊大佛把她捏得死死的,她就是变成蜘蛛精,长出八条腿估计也跑不出他们的神通。
无法,她只得跟着两尊大佛出门,还上了一辆马车。
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人还非要在挤在一辆车上,施欲雪觉着实在是尴尬,因此自从上车后便一言不发,只当自己是个哑巴瞎子。
车内安静得叫人抓耳挠腮,只能听到车轱辘摇摇晃晃的声响,他们二人虽对面坐着,却都是闭目养神,互不相看。
那日凌风苑诡异又肃然的气氛又出现了。
外头不知怎么了,惊得马突然剧烈晃了一下,施欲雪本就坐得战战兢兢,这一下颠簸她差点飞出去,还好高长宣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了回来。
只是这一捞,她又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一头撞上那硬邦邦的胸膛,吓得施欲雪倒吸几口凉气。
大哥却以为是她撞疼哪了,忙把她脑袋掰起来细细检查,末了还紧张兮兮地问道:“可是撞到哪了?撞疼了?”
施欲雪忙从他温热的怀里退出来,此刻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连连摆手解释:“没事没事,大哥!我没撞到什么地方!”
不发一言的高长宁这时却突然掀开帘子喝道:“你是怎么当差的?还要我现教你不成?”
施欲雪只能捂着脑袋偷瞄二哥一眼,果然脸色铁青,十分难看,他平日极少这样,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从不轻易甩脸子给下人看,如今这个怒面郎君的模样实在少见。
她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却又不敢细想,因此只能拉拉他的袖子道:“二哥,他也不是故意的。”
高长宁脸色这才好看些,又变成平日里俊逸风流的贵公子,还伸手替她揉揉了脑袋说:“你既替他求情,我自然是不会生气的。”
施欲雪心下松口气,好歹是把这尊大佛哄好了!
可谁想,另一尊大佛又不知怎得,冷哼一声就别过头去,吓得她忙躲开二哥的手,复又老老实实地坐好,依旧当她的哑巴瞎子。
一路沉默着,终于到了庙会,三人下了马车,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
夜巷火树银花,百里长街挂满了各色精美巧妙的花灯,远远望去宛如无尽灯海一般,连绵不绝。
施欲雪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去,可其实心里十分欢喜,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她幼时,周围满满的尘世间的烟火气,灯影摇晃,雾气朦胧,熙熙攘攘... ....她不由感叹,这真是人世间最美的场景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逛,买买花灯,吃吃小摊,就像这街上无数个普通人一样嬉戏玩耍,只为不辜负这美景良宵。
高长宣和高长宁看上去亦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施欲雪知道,其实兄弟二人也极不容易,国公爷走的那么突然,两人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也失去过父亲,自然是知道,纵使外人面前不表露出来,自己心里却明白得很,山一般的父亲倒了,从今以后,自己便要成为一座山。
施欲雪从刚来便见大哥习武到三更半夜,他是长子,一肩担起整个高家的荣辱,他要做的事情,不一定会是他真心想做的事情,但必须是高家需要做的事情。
祖上的丰功伟绩是他的翅膀,也是他的枷锁,她从未听高长宣说他想要什么,因为在大家看来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的。
可惜人有七情六欲,就是天子也有求之不得的事情,何况是大哥呢?
施欲雪照顾他时,只觉得感慨,他如此年轻,却是一身伤痕,他甚至会在午夜惊醒,满身大汗后又颓然倒下,嘴里喃喃说些什么。
彼时她才惊觉,那犹如九天战神,威风凛凛的大哥也有如此脆弱的模样,他既是人人赞叹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也是**凡胎的普通人,他在关外远离家乡,保家卫国,为此他失去了他最敬最爱的父亲,同生共死的兄弟,独留自己迎着风雪踏马归来。
二哥高长宁亦是如此,他从前本想一生与茶为友,去寻遍世间好茶,他甚至想辞官外出做一名茶商,这可是下九流的行当,高家如何会同意?
便是一向疼爱他的老太太都气的要把高长宁罚去跪祠堂,可他硬是不肯低头,他本来都要走的,他是世间最洒脱肆意的男子……
可后来国公爷战死沙场,二哥终于便改了主意。
他在祠堂磕了三个响头,转而投身了官场,绝口不提云游四海的事... ...
施欲雪记得二哥曾经和她说过,官场无情,多的是虚与委蛇,阿谀奉承,他实在是厌恶得紧。
但他如今却在朝中风生水起,她自然明白,做的好和愿意做的区别,二哥做官做得好,可惜这并非他所愿。
三人并肩走在这摩肩擦踵的街上,高家兄弟二人仪表出众,俊美不凡。一个清冷硬朗,一个俊俏潇洒,十分惹人注目,特别是惹那些小娘子的注目。
玉京有抛花赠美人的雅趣,故而一路走来,小娘子们都把头上簪的花往二人怀里抛。
二哥高长宁还好,他素来飒踏不羁,什么媚眼鲜花他都安之若素。
只是高长宣却窘迫得不行,施欲雪瞧着一向谪仙似的大哥,不由得笑出了声,他立马瞪一眼来:“连大哥都敢取笑了!”
看他耳尖都开始泛红,施欲雪忙捂住了嘴巴,生怕他恼羞成怒。
可周围的姑娘们见了愈发欢喜,都把身上花往这两个人怀里抛,施欲雪还第一次被花砸,心中感叹:只能说真真是蓝颜祸水!害人不浅!
估计是怕看杀卫玠的故事重新上演,两人不胜其烦,对视一眼后,忽然很有默契地一人拉起她一只手就跑。
这般狼狈逃命,施欲雪乐得直笑,说:“大哥,二哥,你们说这叫什么?是不是可以称为‘看杀高郎’了?”
二人毫不留情地一人给了她脑门一下,打得她哎呦叫唤。
施欲雪挨了揍却十分得意,难得有我让他俩吃瘪的时候!
方才跑得急,如今才发现跑到了一僻静的小亭子处,天上月儿正明,洋洋洒洒的照着大地,不远处还有一川溪水,倒映着月色的水面上荡着一盏盏红莲花灯,岸边人们或笑或闹,满意期盼和欣喜的瞧着自己那一盏,三人也被这氛围感染不由得扬起嘴角。
高长宣问:“小雪你想去放莲花灯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如今并没有什么心愿。”
高长宁也道:“怎么会没有呢?一定是有的,你说出来,二哥帮你实现它!”
他说的十分认真,施欲雪倒是真的仔细想了一下。
而后便说:“我想回家乡去看看,我本是逃难过来的,如今天下太平,人们总说落叶归根,我终究是要回家乡去的,在那里开间小药房,给人看看病,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二人均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半晌高长宣才说:“你还是想离开高家?”
施欲雪听出他话中苦涩,却只能忽视,故做轻松道:“高家对我有恩,报了恩,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高长宁却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丫头!你娘跟了我爹,又对他有救命之恩!高家养你是应该的,什么恩不恩的,我们几时要你报答了?如今把你养大了,你倒是想一走了之!想得美!”
高长宁这话说得她臊得慌。
他说得没错,高家从未要她报恩,何况她又能为高家做什么呢?她也不是想一走了之,她只是怕高家终是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于是,施欲雪讪讪开口为自己辩解:“二哥,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二哥并不吃这套,冷冷哼一声,斜眼瞧着她说:“哼!随口一说?我还不知道你,你主意大着呢,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施欲雪知道他是在揶揄她要学医的事情,因为高长宁曾经劝过她。国公府这样的家底,根本不需要她学这些,可惜无论他当初怎么劝施欲雪都坚持己见,他只能气得骂她说倔得像头牛!
施欲雪想起来这事颇有些尴尬,只得乐呵呵笑着糊弄过去。
忽然有一少年跑来,那少年墨蓝绸衣,瞳仁乌黑如玛瑙,玉带白靴,实在是明朗耀眼,他便跑边道:“长宣哥,长宁哥,你们也出来玩啦!”
高长宣点点头,高长宁也笑道:“怎么,巧了吗这不是。”
那少年走近,笑意浓浓,拱手见礼后对施欲雪道:“姑娘好!我叫楼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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