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欲雪出嫁那日,老夫人特意请人算过是顶顶好的良辰吉日。
只是那天的天气却怪得很。
半晴半雨间,清雨淅淅沥沥砸在芭蕉叶上,声音清脆非常。
梧桐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可以说是从未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
施欲雪对着描花铜镜抹了口脂,鲜红的唇,和堂上的龙凤花烛一样的颜色,简直有些太过扎眼。
外头海棠垂泪,花被雨打落在地上,风一吹便成千上万的飞舞起来,这一刹那她抬眼一扫仿佛就可以看见风略过的痕迹。
灯笼也亮得晃眼,明明是白日间,却仍旧照得她眼睛酸涩不已。
好在这精致非常的灯笼没有让她难受多久,三姐姐红着眼眸替她盖上了盖头。
又是红色……
三姐姐飒爽,从来不是轻易落泪的人,今日却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她不说话,施欲雪也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就露了真心。
那双修长似竹的握住了她,热度缓缓传来让她冰冷的手心有了一点温度,是三姐姐。
她低声道:“小雪,我不像大哥稳重,也不像二哥细腻,悲欢离合是世间常态,谁也逃不过。”
“小雪,我从来没送过你什么,却吃了你那么多好菜,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能送你的只有这个了,只盼你哪天能用上就好。”
施欲雪咬着牙,她满心的酸涩几欲要决堤,她一个字不敢说,她绝对不能哭着离开高家!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
大哥二哥也好,三姐姐也罢,大家都因她的远去而痛苦不舍,她还敢奢求什么呢?
世间如此,她能得高家的这般厚爱,已经无悔。
出闺门前,三姐姐将东西塞到她手上,又道:“小雪,去吧,不必再害怕了,也不要认命,记住,我们家从不认命!”
握着三姐姐给的礼物,施欲雪用力地点了点,只是她的手却在隐隐颤抖着。
她从平城死里逃生,从尸山血海里苟活下来,如果她认命是不是早该没命了?如今为了高家,她认了,嫁给姓徐的也好,姓李的也罢,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
只是她确实不再害怕了。
傻阿银小声啜泣着,这丫头为了她要独自嫁到徐家去哭了大半个月了,本来就圆的眼睛如今更是肿的跟大核桃一样。
施欲雪想:阿银啊阿银,傻阿银,你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
出了梧桐院,别了她的小秋千,荒了她和娘亲挖的菜地,一身红衣直直闯进了满天飞舞的海棠花中。
晴雨交接之间,风忽然吹起她眼前的红盖头,只短短一眼她就看见了盛放的海棠下立着的那个人。
乌黑长发,如玉眉眼,唇边是她熟悉的笑,只是今日这笑容多的是苦涩,仿佛下一秒就会走过来敲着她的脑袋骂她是块朽木。
她举世无双的二哥,就在那方。
好像是在等她,又好像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二人之间隔着渺渺细雨,隔着海棠瑞雪,也隔着鲜红盖头。
二哥啊二哥,她是块朽木,朽木不可雕,可你是巧匠,便是一块朽木也能在你手中勃然生花。
我开花不为结果,只为化作这满天花雨,跌在地里零落成泥,待到百年之后便算是同寝,了我此生难言之隐。
……
徐家不愧是北方大家,来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
玉京城里这样的热闹事并不少见,她这场婚事办的匆忙,也不算有多隆重,出门前她又给老夫人磕了几个响头。
老夫人闭着眼不愿意看她。
只是手中菩提分明乱了音,又很快稳定下来。
似乎那日四散滚落的菩提子已然被老夫人忘却得干干净净。
大哥没有出现,那晚凌风苑灯下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大哥。施欲雪只知道他上了马,携了长枪重甲回了南方驻守,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这不由得让施欲雪想起她第一次往北走。
当年的血人叔叔如今已经沙场一抔黄土,他当年许下的承诺也不曾失信,如今她却回不了南方而是又要往北去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想往哪儿走,就越是不让你如愿。
出了玉京,天已经黑了,施欲雪许久没有这种颠簸之感。
昏昏沉沉间,她被身上这身精美绝伦的嫁衣束缚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活生生憋死过去。
她一直在想:脱了这身衣服,逃吧!
逃吧!不管去哪!
只要她消失了,高家的祸事永远不会出现。
她可以回南方,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可以做施欲雪,开个小医馆,她可以养活自己,她不再是高四,不再鸠占鹊巢的野种……
逃吧……
像当面从战火中逃出来那样。她已经成功过一次了不是吗?
被嫁去北方不是她的命,和素未相识的人做一辈子的夫妻也不是她的命!
施欲雪一把掀开了那顶压着她脖子都快断了的红盖头,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拔下头上的发钗,划破盖头时心底竟然觉得十分畅快。
满头珠翠不如一头青丝,用红布条将头发束起,宽大华丽的嫁衣被她脱下,她终于可以喘息过来了。
正这时,马车却忽然重重得停了……
接着是惊呼的打斗的声音,不过没有多久,方才还嘈杂的外头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连一路上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喜娘也没了声响。
施欲雪顿时心跳如雷,不会还没逃跑就被发现了吧?是什么人?土匪流寇?不!这里靠近玉京城郊,没有这么大胆的贼人敢动高家的车队……
下一秒,一柄长剑寒光森森破开车门,施欲雪惊呼一声,握起簪子就要刺去。
那人弯腰进来,笑道:“姑娘好,许久不见了。”
施欲雪拿着利器的双手被他制住,他瓷一般的肌肤比女子的还要细腻白净,笑得有些肆意,“我还没娶媳妇儿呢,要是给我扎破相了,我今日就只能娶你了。”
施欲雪呆住了,凭着泄露进来的微弱月光辨出眼前的人,“楼……楼淮年?”
少年眼睛很亮,如繁星明月,眸子里倒映出她有些狼狈又惊慌失措的模样,“哟?姑娘还记得我?”
他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壮硕,力气却大得很,一把夺过施欲雪手中的簪子,随便一用力便将其折弯了。
施欲雪松了口气道:“当然记得。小少爷天人之姿,只是未免太不懂爱惜了点。”
这下轮到楼淮年一头雾水了。他有些呆呆问道:“什么意思?爱惜什么?姑娘是说我不够怜香惜玉。”
施欲雪指了指他手中已经变形的簪子,“不是。楼小少爷,我的意思是这根簪子,很贵的……”
“哈哈哈哈,你竟然是指这个?”楼淮年捧腹大笑,张扬无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变形的发簪,“那真是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是一纨绔子弟,挥金如土。抱歉,下回赔你。”
施欲雪道:“那不知小少爷不去玉京城里挥金如土,跑到这来干什么?莫不是不想当纨绔子弟了,想学人家土匪劫财?”
“这里是官道哪里来的土匪?而且……劫财?少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那东西楼家要多少有多少,你竟然怀疑我是来劫财的?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你怎么不怀疑我是劫……”最后的那个字还没说出口,俊美的少年郎倒是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
施欲雪看着眼前这一幕顿觉有点匪夷所思,这这……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他还先害臊上了?
楼淮年脸红得要滴血。
他轻咳一声,一把拉起施欲雪,二人谁也没说话,外面的人晕了伤了倒了一大片。
施欲雪讶然道:“这是楼小少爷的手笔?”
他孤身纵马而来,凭借一人之力放倒了这么多人,实在不像他自己所说的,仅仅是一个只知道花钱的纨绔子弟。
难怪二哥谈起他总是满心惋惜,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埋没在玉京城的富贵温柔乡中。
“放心吧,没有伤他们太严重,睡一觉就好了,”楼淮年牵了马来,又道,“对了,你会不会骑马?”
施欲雪望着高大马匹,老实摇了摇头。
少年的脸又红了些,漆黑的夜色下都能感觉到他仿佛整个人在冒着热气,他犹豫片刻道:“那我带你吧。”
施欲雪道:“多谢,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楼淮年扶她上马,而后自己也翻身上了来,闻言只说:“你要逃婚,我也要逃婚。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快马驰骋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而虚幻,施欲雪心中压抑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忽然觉得此刻真是无比畅快,就连语气都高昂了不少。
“你也要逃婚?”
楼淮年看了下她的侧脸,她带着惊讶又很认真的模样。
“对啊,我老爹要给我娶一个我没见过女子,就因为那是他同僚的女儿,我不愿意,跑了。”
他说的十分轻松,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讲不过是一件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可施欲雪明白,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他放弃了楼家子的身份,放弃了玉京城的富贵,背井离乡,从此他只是楼淮年。
高门显贵之家互相联姻,再常见不过。或许是因为楼淮年不受重视,他没有一展才华抱负的机会,就只能遵从家中的安排。
施欲雪问道:“你不后悔吗?楼家没有你留恋的人了吗?”
“……”少年沉默半晌后道,“有,我有一位兄长,待我很好,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可我不能那样过一辈子,我想你应该明白。”
她明白吗?或许吧,毕竟在楼淮年出现之前,她也是想着要逃婚的。
便是做了再多的挣扎,再告诉自己要认命,可到头来还是没法踏出那一步。
他们疾驰了一夜,后来俩人都累得没有再说话。
破晓时,下了马,施欲雪终于分清了方向。
南边!
她们在往南边走!
她本想在这和楼淮年分别,可他不同意,说此时还不安全,他截了高家的人,只怕二人要先一起走。
施欲雪也明白他说的没错,若是大哥二哥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来找她?
楼淮年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而后道:“你放心,我会送你去南边,到了那里你就明白了。”
施欲雪也不再拒绝,她又不会骑马,身上也没有多余的盘缠,若是楼淮年不带她,只怕她立马就要去街头要饭了。
二人一路往南走,起初骑马的快意到如今已经成了施欲雪的折磨。
皮肤在马背上颠簸摩擦,可对着楼淮年这种苦楚又十分难以言喻,一路忍痛来腿上快没有一块好肉了,好在路上可以采点草药敷一敷。
只是楼淮年心细,只问一回她好端端的要磨草药做什么,施欲雪不好回答,他也就懂了。
入了城,卖了一路相随的好马,又用所有的盘缠换了一架破旧的牛车。
楼淮年折了一支柳条,骑着老牛哼着小调,载着施欲雪慢慢悠悠地赶起路来,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很难和从前的他联想到一块。
那日繁华街巷间,玉带白靴的锦衣少年简直要比满街花灯还要耀眼炫目。
施欲雪笑了笑,楼淮年手中的柳条晃了过来,他眨眨眼道:“你笑什么,我这模样很好笑嘛?”
施欲雪摇头道:“也不是,只是我没想到锦衣玉食的楼家小少爷能在这荒郊野外骑牛拉车,吃干巴巴的炊饼。”
小少爷怀里还揣着半个啃了一半的饼,他低头看了一眼,挠了挠脑袋,漫不经心道:“你说这个呀?我小时候经常吃,那些东西还没这个好吃呢,时常都是长了绿霉的饼或是馊了的稀饭,又黏又臭。”
施欲雪呆住了。
见她这吃惊的模样,楼淮年随意将柳条别在发上,他模样年轻俊朗如春三月枝头嫩芽,浑身都冒着勃然生机,连笑都格外明媚。
“你也知道我出生不好。全玉京城都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小时候只有早死的娘和厌恶我的爹,正夫人更是见不得我这样的小杂种,所以日子过得不好也正常。”
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连语气中都听不出一丝难受或者痛苦。
“那你……?”
楼淮年神情变得柔和起来,阳光落在他眉间,简直漂亮得不可思议,“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我兄长待我很好,他教我读书习武,犯了错他会骂我,会拿戒尺打我手心,我闯祸了他也会狠狠揍我一顿。”
他兄长?
听闻楼晟多情,楼家人丁兴旺,子嗣众多,楼家几个小辈在玉京城都极负盛名,可他说的究竟是哪位,施欲雪就实在不知道了。
只是不久前楼家长子楼淮景大婚,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百里长街,满天飞花金雨,俊马香车,红云笼罩下,说不完的富贵繁华,人人都对这事津津乐道,以至于消息闭塞的施欲雪也略有耳闻。
施欲雪道:“我听说,楼家大哥前些日子成婚了。”
楼淮年一愣,柳条从发间落下,他苦涩一笑颔首道:“嗯。是他。我兄长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他配的上这世间最美好的姑娘。”
“那你呢?你为何逃婚?你要去哪儿?”施欲雪问。
燕子落在枝头,花颤颤巍巍地半开着,粉白交加,老牛尾巴摇了摇,抽打在身上发出声响,楼淮年却半晌没有答话。
而后他终于道:“兄长有了他的归处,而我的归处注定不在玉京。”
“你若问我在哪,我也不知道。天大地大,我总要做点什么,不然学了这一身本领,却只会吃喝玩乐消磨光阴,等将来老了给我的儿子孙子说起我年轻时候的事儿来,却没有一件值得说的,未免有点太可悲了。”
“况且以后娶媳妇儿了,也得有些真材实料不是,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
“兄长不许我离开,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自己饿得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小孩儿,他多半想庇护我一生,许我用不尽的金银珠宝,只是……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楼淮年没有再说下去,施欲雪也没有再问。
路上为了方便,施欲雪一直着男装,青布短衫穿在她身上倒是有几分少年人模样。
只是她身量太瘦小了些,活像蔫吧的豆芽菜。
二人一直往南走,忽有一日,施欲雪突然听见十分熟悉的语调,只一刹那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楼淮年急得手忙脚乱,想给她擦却又不敢靠近,“你你你……怎么啦?你哭什么?别……别哭啊?喂喂喂,大家都看过来了。”
面对路人好奇的眼神,他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她她她……可能是想家了。”
是啊!家,这是乡音啊。
是她魂牵梦绕的乡音啊,施欲雪忽然忆起她的祖母唱着小调哄她睡着。
夏夜晚风,萤火虫如触手可及的星光萦绕在身旁,祖母的老蒲扇一摇一晃为她送来阵阵清凉。
只是后来那小调碎在战火之中,那乡音也消失在她耳畔,她已多年未曾亲耳听到,她都快记不起来了。
如今,她忽然发现自己已像个外乡人一样,将往日乡音忘却,她竟然已经听不懂这些熟悉的语言究竟在说什么了……
南地,她阔别十多年的家乡。
这里的一切早已找不回从前的痕迹,她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昔日的痛苦和快乐都已变得遥远,被她藏在深处,不敢轻易窥视。
楼淮年见她又哭又笑,忽然又明白了过来,“先跟我去见一个人吧,见了那个人再决定不迟。”
施欲雪答应了,她没理由拒绝,其实她已猜到。
果不其然,再往南走半个月就到了边境,这里有重军驻守,厉兵秣马,处处是肃杀之气。
二人到时,远远可以看见高大内城门下有一人坐于战马之上,长枪冷甲,墨发玉颜,白色发绳长长飞扬在发间和风中,他身后是如山的黑铁骑兵,沉默着,整齐划一。
“大哥……”
果然,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楼淮年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她出嫁的路上,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得罪高家,贸然抢亲,还一路护送她到这里。
楼淮年正色道:“抱歉,之前我并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全都是谎言,我想参军,这就是我答应帮你的条件,你要怪我的话……”
施欲雪摇了摇头,“你确实帮了我,无论你答应了大哥什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帮我,我并不生气,你别多想。”
跟她这样说,楼淮年反而愣住了。
他忽然发起脾气来,一抽鞭子,把老牛打得嗷嗷叫,“随便你!”
施欲雪被牛车晃得头晕脑胀,忽然一双大手救她出水火,再一看,老牛车已在它处,而自己却落入一个宽厚怀抱。
原来是高长宣策马而来,一把将她从老牛车上捞起,放在自己的马上。
大哥垂眸问道:“累不累?”
施欲雪被他箍在怀中,分毫不敢动弹,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大哥,你怎么……”
他道:“无论是高家还是徐家,你都不必担心。”
大哥总是这样,言简意赅,带着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高四,玉京城里已经没有高四小姐施欲雪,同样,这里也没有。”
一向以高家为先的大哥,一向循规蹈矩的大哥,为了她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施欲雪只觉得愧疚万分。
边境军营的条件艰苦,高大猩红的城门,逼仄的营帐,长戟和冷刀,喂不饱的战马和治不好的战士。
虎视眈眈的外敌来了又走,他们被击退却仍旧不能忘了肥美的中原腹地,高长宣夙兴夜寐,巡防练兵,每时每刻都不敢懈怠。
楼淮年也没有往日那种公子哥的模样,他褪下锦衣玉带换上黑甲长靴,往日抚琴举樽的手如今拿起长弓利箭,如同被雕琢的美玉,愈发惊艳人的心魄。
大哥对她道:“小雪,你愿意留在这吗?将士们需要优秀的医者,他们要活着回家,南地饱经战火,满目疮痍,你愿意……”
不等他说完,施欲雪便答道:“大哥,我愿意!”
干脆又利落。
她学医本是为了报恩,可如今她终于明白,她不该拘泥于此。
思及此,她挥刀削去一半长发,再将剩下的头发高高束起,从此世间没有高四施欲雪。
从此,她要做她自己,行医救人是她的使命。
施欲雪道:“大哥,我愿意。请让我留在军中,我能做的不多,但是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的!”
……
后来,高家军中都说近来从玉京来了两个了不得的新人。
一个模样漂亮俊俏,却能弯百斤重弓,一箭三雕;一个清秀瘦弱,却医术了得,药到病除。
二人的名声很快在军中传扬开来。
哦对了,他们一个叫王井,一个叫小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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