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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论心

入冬后,衾枕冷,折竹声也重了。整个闽都陷入了沉寂下的暗流涌动中。

皇宫内,坤宁宫。

皇后君茹兰手持内置炭火的龙凤铜手炉,披着一身金丝绒毛大氅站在宫殿房檐之后心如止水的看着这场理应带来丰年的漫天银装飞絮。

君家乃是当世五族中最为繁盛的簪缨世族,君茹兰更是先帝钦定的皇后,与陛下少年时也算是青梅竹马,后侧座听政多年位同次帝,醉卧云端,翻云覆雨,万人之上。

“母后,父皇还是放过了语炘骨。”

暯王景驷俞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冰糖玛瑙,连声音都是清淡无趣的。

君茹兰闭了闭眼,耳边的人声分明镇定自若,却又隐隐暗含着一股自作镇定的风声鹤唳,君茹兰睁开双眼,眼中仍是一片清明,她道:“语炘骨是忠臣更是重臣,可他越界了,去了山下就不该派人回到闽都,多了几分试探之意在,叫陛下如何能安心。”

景驷俞挑了挑眉,抬起眼放下了手中的玛瑙:“可父皇放过他了。”

“不然谁去薄冥与戎敌?”君茹兰冷笑一声,话里带刺:“陛下非要逼语炘骨做那败军之将,谁知道逼过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薄冥沦陷,戎犬都到了东竭了,杀了语炘骨还真的让唐今鸿去领兵不可?三大营本就留守闽都,再把西境军权给了唐今鸿那还得了?”

“母后何必忧心,说到底就算父皇疑心成康王可霍家总归还在那儿站着,哪怕是为了给霍家一个面子也得留着成康王。”

君茹兰转过身来,眼神中多了一丝凌厉像极了那霜天草木春,她道:“霍家表面上只有霍云明在朝,霍成风虽说不入仕可三年前闽都爆发的瘟疫中他却大展扁鹊之才,成康王功高却倒也不至于盖主,陛下疑心的不是成康王。”

景驷俞站起身正了正神色:“母后的意思是,父皇想除掉的人是霍观棋?”

君茹兰神色暗了暗如那浓云水惹了残烟般萧疏,她道:“君意卿在霍家。”

君意卿,君茹兰的嫡妹妹,君家有两个嫡女,一个是位压五行尊的听政皇后,另一个却是霍家无人问询的妾室,饭后闲余时也难免令人唏嘘。

景驷俞思索片刻,却仍略有些疑虑:“可霍观棋与那语梓虞相敬如宾,小姨嫁过去以后也并未得过宠,父皇何至于此?”

“驷俞,有些东西是不能靠权衡得出结论的,人心更是其中鳌首。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可霜重鼓寒年少抛人去,再深的情愫都能一夕之间化为灰烬,人人都知道意卿不受宠,可陛下怎么想却是另一回事。”

君茹兰的眼睛里雨意生凉,她继续道:“你的好哥哥景九州都派人去问访过霍云明了,你不去?”

景驷俞轻叹一口气,不忍抚眉道:“霍楠此人心高气傲又蠢得可笑,霍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霍恕虽说退居江湖之远但只要儿臣足够诚心也必定能够打动他。”

君茹兰走到桌案前轻轻点了点景驷俞的眉心,道:“你真当那霍楠是个没眼色的傻子?”

“不然呢?”景驷俞轻笑道:“朝堂之上公然替那成康王辩驳,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要为自己舅舅徇私舞弊。”

君茹兰轻轻摇了摇头,发间流苏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响合着外头飞絮的沙沙声格外动听,她道:“本宫倒觉得那霍云明是个聪明绝顶的愚蠢之人。”

景驷俞微怔:“母后为何这般说?”

“霍云明登科后写的一篇文章那叫一个华丽至极,里头有一句话倒是有趣的可笑,说什么初五节,灯通巷。”君茹兰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缕笑意:“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他是真心想保语炘骨,也懂得如何把握人心中的分寸,陛下想借语炘骨之名敲打君家,可霍家不乐意了,就连街头巷尾的乞儿都知道大靖上下武将稀缺,霍云明就是要当堂替语炘骨辩驳,陛下的意思明了就是要除了那语炘骨,可仗还要打,语炘骨死不得,那谁来给陛下这个台阶?还不是得是本宫!本宫一旦出言便是成了警告本宫,霍云明却只是安了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名声罢了,这样一个懂得拿捏帝心分寸的聪明人却偏偏有着不该有的亲情在,也实在愚不可及。”

景驷俞定眼,却是别有忧虑:“可霍云明拒绝了景九州就会帮我吗?小姨在霍家,难保那霍云明心中不会对君家有芥蒂。”

君茹兰却是同纵浪大化般道:“霍家自己的事情旁人猜不得,霍云明是这世间少有的谋士,景九州却为了那点儿蝇头小利自作聪明派了条阉狗去羞辱他,这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该有的态度?景九州的手段也就那样了,你都不必亲自去请霍云明,过不了多久他自会主动来找你。礼节做足,多的是人替你鞠躬尽瘁。”

景驷俞连忙上前替君茹兰扫去大氅间已经化成水的一点水渍:“儿子受教了,还是母后考虑的周全。”

君茹兰没动,只是站在原处付以冷眼看:“驷俞,你可以争但不能忘记你自己是谁。”

“儿子记得自己是母后的儿子。”

“你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君茹兰如惊动的山鸟,有些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破碎:“你记住,若是没了人性,反倒应了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那便是连畜牲都比不得了。”

景驷俞立即俯下身对着君茹兰行了一个大礼,他将头深深埋下,神情也叫人看不真切,道:“多谢母后春风化雨,儿子定谨记母后教诲,永世不忘。”

——

宣政殿内。

盛孝帝淡漠的看着桌案上由各处送来的折子推砌而成的小山。

“这么多道奏章全是弹劾成康王的,连话术都懒得改一下。”

殿阶下站着一位鹤发尺许长的男人,男人似是有些犹豫不敢断,斟酌许久方才开口道:“两军交战,若有他法能不费一兵一卒免于一战,也当是大义之举。”

盛孝帝抬眼看着男人,随手抽出一本折子扔到了阶下,昏暗不明道:“莫爱卿有法子不以战止战?”

莫闻先垂眸盯着阶上桌角,神色自若却又掷地有声道:“这场仗打了快五年了,西戎也该鸟尽弓藏了,只不过西戎后方有着北狄支撑,大靖却是被三夷夹包呈围困之势,吴戎也该明白再这么打下去谁都讨不到好,况且也难保北狄不会趁机渔翁得利咬上西戎,止战的法子有太多了,而不费兵马也非是要降天堑,臣记得妗之殿下如今也有八岁了,吴戎育有两子,小儿也不过十岁有二。”

盛孝帝身形顿了顿,宣政殿内的气压霎时间低了几个度,大有风力掀天之势。

“妗之,朕倒是好些年没去见过她了。”

莫闻先神情未变,像是山雨来风云起也与他无关,他是站在世外的谪人,只为此间迷路人指点迷津,他轻声道:“妗之公主是天子血脉,是大靖的皇室,是天下的表率,自当担起公主的职责,国家存亡,妗之公主当为巾帼,为万世长隆,焉以一己福祸相拟比。”

盛孝帝没有立刻发话,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而又和谐的平静,冬雪带着寒风悄悄侵袭进殿内,惹得人难掩冻咽音喊。

“万世长隆,说的好!”盛孝帝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层微妙的瘴气,他不忍抬起手称赞道:“那便封妗之为长隆公主,往日里也是朕的疏忽,此后便将长隆送去坤宁宫中交由皇后教导,日后去了西戎也是我大靖荣光,朕再将征塞赐给长隆添做嫁妆,决计不会委屈了西戎便是。”

莫闻先敛了敛神色,心底却像是有一颗石子坠入了渊色的湖水之中发出了难以察觉的咯噔一声,他却只道:“陛下圣明。”

盛孝帝沉思片刻,拿起混在一旁奏章里的一本名录,来来回回翻了许久才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他道:“长隆的皇兄长与今年也十二了,如今朕给长隆觅了个好归宿,长与既然是长隆的皇兄便也该长大了,总这么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反倒给大靖丢脸,莫爱卿以为呢?”

莫闻先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随即立刻恢复寻常恍若无事道:“回陛下,长与殿下是个安分性子,长隆公主既要出阁,长与殿下自然也该成事了。”

“爱卿所言极是。”盛孝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便为钰王,赐蓟州罢。”

莫闻先暗自在心里吸了一口气,偏偏是蓟州。

蓟州,处于大靖北境与北城骨原相连,背靠岷珠山,山的另一边就是北狄三支,且蓟州南壤就是骁王封地广苑,东南壤则是暯王封地儋州。

如今大靖三面环敌,北方岷珠山外便是北狄虎视眈眈,倘若达哈蚩带着数以万计的兵马跨过了那座山,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北城骨原以及骨原东侧的蓟州!

几年前两位殿下封王赐了相邻封地本就引人遐想,如今盛孝帝又将蓟州又给了钰王,还真有了点水中月镜中花的意思了。

“臣恭喜陛下,恭喜长隆公主,钰王殿下。”

盛孝帝捻了捻垂肩落腰的发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长与年纪不小了,也该好好学学规矩泯一泯冷宫的腌臜气了,省的将来送长隆去戎地失了分寸。”

莫闻先拱手,却又如青云霁飞的鹤,拨弄清箫,道:“陛下可要老臣为钰王殿下开蒙?”

盛孝帝思逐海边,九九后方才会神,道:“莫爱卿身兼要职,琐事繁多。朕记得云明才学堪比鬼神,一纸命录妙手天成,前两日朕还听权忠说,云明是个懂事儿的,爱卿以为云明可堪此大任否?”

莫闻先提了个神,霍云明……

一个十七岁的小娃娃去教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娃,依照霍云明如今所展露的政能,除了才学之外,真可谓是一窍不通,陛下却还是选了霍云明,到底怎么想的?

“云明年纪尚轻,心智也不够老练,若要云明为师,恐是会误了钰王殿下。”

盛孝帝轻笑:“莫爱卿好歹是云明舅爷,就这般瞧他不起?”

莫闻先愁染墨浓,轻叹一口气道:“臣更是大靖的臣子,万事当以大靖为先,云明不过识得一两字能吟几句诗罢了,真要那孩子去教书,反倒难辨福祸。”

“莫相方才才说了国家存亡,焉以一己福祸相拟比。云明年纪轻正好借此多做历练,将来更好为我大靖添砖加瓦不是?”

莫闻先不再多言,陛下认定了霍云明,便是不希望钰王殿下真的学道成才了,多说无益,也许陛下早就有了看好的人选,现如今正是到了最后的角逐场了。

只看谁能憋的住气,谁又将千云乱躁了。

初五节,除五节。

除掉五族的日子,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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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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