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天气晴暖。
祝轻洛再见到姜韫,对方神色如常。
仿佛昨晚根本没看到她。
她心里纳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姜韫正坐在沙发上,莹白的指间握着马克杯,低眉的一瞬间,似有所觉地抬起眼眸。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姜韫喝咖啡的动作停顿,转而将杯子放回桌面。
“你在看什么?”她露出无害的笑容,说道。
祝轻洛面色不变,“戒指。”
姜韫略微诧异,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戴着只绿松石戒指。
靛青的色泽,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它中和了主人身上的气场,攻击性内敛,平添了一分高贵典雅。
姜韫掌心翻上,纤细指尖轻勾。
祝轻洛见状,看着对方笑容,略微迟疑,然后慢慢滑动轮椅过去。
等她来到跟前,姜韫上身微微前倾,端详片刻,然后将左手放在她面前,轻声细语地问道:
“喜欢吗?”
祝轻洛视线落在戒指上,因为职业原因,心里对珠宝有着天然的喜爱。
这枚戒指更是工艺精巧,绝无仅有。
“喜欢。”
她眼神流露出欣赏,如实回答道。
姜韫捕捉到这一抹情绪,目光微动,接着将绿松石戒指摘了下来,捏着一圈放在她面前。
“拿着吧。”
祝轻洛没有立即动作,看了她一会儿。
空气有半晌的静默。
姜韫轻挑眉梢,唇边笑意减淡,“不要?”
此时,祝轻洛不拿着,就是打自己的脸,而且让对方不高兴。
好阔绰,她心里不禁感叹。
也许是错觉,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更美了。
“谢谢……”
下一刻,她想伸手去接,然而姜韫眼里浮现戏谑,猝不及防松开了手指。
戒指从半空掉了下来,光辉一闪即逝。
祝轻洛心里一跳,忙不迭俯身,两手去接住它。
轮椅也跟着晃动了几下,发出“嘎吱”的一声脆响,她差点整个人从上面摔下来。
祝轻洛脸色白了一个度,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面前的女人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容恶劣之中,透着些许讽刺。
她觉得自己摔下来,对方估计会笑得更开心。
经过惊险的时刻,祝轻洛胸膛气息不稳,一缕怒气将起未起,意识到这次又是戏弄。
她握了握掌心,戒指硌得发疼,说道:
“姜小姐,开玩笑要适度,这个戒指我消受不起,请收回吧。”
话音落,空气瞬间凝固。
祝轻洛身边的冷气,扩散到这边,姜韫轻松化开,反而看向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生气的模样,倒是有点可爱。”
“……”
祝轻洛没觉得是在夸自己。
她将戒指放在桌上,就准备收回手,忽然听到姜韫说:
“谁让你走了?”
祝轻洛的手在半空停顿,下一刻姜韫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她其实也能挣脱,只是没有那么做。
姜韫将她的手往面前带了带,低眉敛目,微凉的指腹抚过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玩到一半,突然炸毛的小猫。
祝轻洛微皱起眉,视线落在她冶艳的眉眼。
在姜韫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神色无波无澜,心里其实根本没计较,而且隐约摸清楚一件事。
姜韫的指腹沿着她手背,一路来到中指关节。
她似乎想起某段记忆,有几分凝滞,祝轻洛的指尖也许存在相关记忆,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下一刻,姜韫将绿松石戒指,缓慢地从她修长的指尖套了进去。
动作之间细致,珍而重之的样子。
无人开口,气氛也显得暧昧。
姜韫再想起被标记的事,心情发生微妙变化,不禁抬眸看向祝轻洛。
对方眼眸轻阖,沉默不语。
此刻,姜韫心情有些愉悦,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道:
“乖,不生气。”
不管祝轻洛消不消气,对方的态度显而易见。
说完,姜韫就再次回到沙发上,喝着咖啡,忙起自己的事情。
四周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祝轻洛低头看着戒指,若有所思。
姜韫把她当成了“宠物”,就像刚接进家里的小猫小狗,总是新鲜感十足。
给予她的好处,也只是基于她听话。
后面,祝轻洛拿着戒指,回去查看了一些资料,结果大失所望。
它的价值的确不菲,不过属于姜韫名下财产,只有她本人同意才能出售。
于是她歇了心思,收进了首饰盒里。
这两天,祝轻洛收到数条短信轰炸,全都是祝家的父亲、母亲和妹妹,问候了一堆,最后图穷匕见要她往家里汇钱。
她没有去在意,而是在想姜韫的事。
通过她的观察发现,姜韫应该也是知道祝家的困境,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及时履行诺言。
正当她想不通时,碰巧发现了另一个“秘密”。
傍晚,日暮西沉。
祝轻洛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动静,便下意识放慢了轮椅。
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你自己做决定,何必过问我?”
姜韫的声线慵懒散漫,似乎正在和别人通话。
“夏轩,生意场上的往来,都是各凭本事,你的意思祝江海一家是我的亲戚……”
姜韫轻笑了笑,意味不明。
听到后半句,祝轻洛顿住了步伐,朝门内看去。
只见,水晶吊灯散发冷光,女人半倚靠在桌边,身形窈窕,手里握着座机电话,乌发浓密得似海藻般。
她的侧脸线条优越立体,殷红的唇线弧度迷人。
祝轻洛屏住呼吸,越听越是惊讶。
夏轩这个名字,她在短信里看过,这不就是祝家公司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被祝父日日咒骂的人?
听说正是此人给祝家使了绊子,如今跟疯狗一样死咬不放。
不过,从姜韫的语气来看,与此人关系不差,至少也是个工作上能够合作的对象。
“我没有针对任何人,不过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别忘了,一个月后合同才正式生效。”
“……”
祝轻洛心中思忖,很难说祝家能否撑到一个月后。
这时候,她才觉得祝父的电话,有多么的用心险恶。
如果帮祝家要那笔钱,姜韫这里势必要有所损失;如果不帮这个忙,祝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做与不做,都是棘手的麻烦。
她正感到左右为难,忽然见姜韫挂断电话,往另一边走去,正是保险箱的方向。
对方把一份文件,放了进去。
密码是……
两小时后。
姜韫从楼上下来,她换上了简练的格纹套裙,细高跟踩着阶梯,发出沉闷、富有节奏的声音。
祝轻洛正在喝茶,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
闻声,她一眼望去,落在女人修长优美的脖颈。
上面点缀的珍珠项链。
姜韫经过她的时候,脚步微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毛茸茸的,手感甚佳。
姜韫微眯起凤眸,轻勾红唇,说道:
“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早点睡觉。”
“好。”祝轻洛说。
然后,她感觉下一瞬,头顶的手收回,只是在上面轻拂过似的。
她缓缓放下茶杯,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汽车发动,扬长而去的动静,最后又恢复了安静。
今夜还很漫长,关键是家里只有她。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深夜,祝轻洛从房间里出来,姜家四下漆黑静谧,她坐上电梯去了二楼。
她再次来到了书房门口,没有犹豫,滑动轮椅进去。
灯光照亮了室内,看得清里面的任意角落,两边摆放着书柜,左手边是一扇窗户,办公桌旁边是保险箱。
她的视线略微停顿,想到姜韫放进去的东西。
机密文件的价值,不言而喻。
……
夜色浓厚如墨,星光暗淡。
姜家别墅附近停靠着一辆劳斯莱斯,它长久未动,仿佛也跟着溶于黑暗。
车窗半降,里面的女人靠在椅背。
昏暗的光线里,珍珠项链仍然温润细腻,散发着一缕柔和的光泽。
她呼吸均匀,两手交叠,习惯性抚摸食指关节,然而指尖落空。
倏地,姜韫睁开眼眸。
这才想起来,今天没有佩戴宝石戒指。
“小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司机模样三十岁出头,浓眉大眼,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不禁疑惑地问道。
其实,姜韫已经回来了,却没有让司机开进车库。
现在大概过去了四十分钟。
姜韫神情难辨,视线正落在平板屏幕。
司机以为她在与人聊天,便自觉闭上嘴,老老实实在前面待命。
不过,姜韫却经常切换窗口。
几分钟后,她再次打开一个远程窗口,眼里浮现笑意,低声说道:
“她来了。”
只见屏幕显示了室内画面,正是姜家的书房。
本来昏暗的环境,忽然有人打开灯,光线亮如白昼。
同时,也照亮了门口的一个人。
姜韫眼神微滞,有森冷的气息溢出,慢慢看着那人从黑暗出来,衣摆轮廓的边缘逐渐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面孔,许久没有移开,只见祝轻洛转动轮椅,走了进来。
此刻,姜韫并不感到意外。
当时在书房里打电话,她知道祝轻洛在偷听。
她没有点破,顺势而为,所以通话提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果然,祝轻洛给了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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