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书,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告诉我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渝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伤到何种程度?”江涉月快步上前,几乎是在一瞬便来到陆容面前抓住了他提着药的手,一双凤目毫不避讳地紧盯着他,那双眼睛好似口寒冰古泉,常是不起波澜、冷眼相看,可一旦泛起涟漪便是夺魄漩涡,摄人心魂。
陆容作为行遍天下的神医,行医十来年早已是“坐怀不乱”,可面对江涉月他还是乱了方寸,躲闪了眼神连连后退直到腰身“哐”的撞上柜台才停住,轻咳两声找回镇定后说:“涉月,小渝刚来七宝堂时的确是命悬一线,也正因为如此,路途中的事我并未来得及过问详情,知道的可能并不是全部,所以还是这一路上让他亲自说给你听吧。”
江涉月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似的,再次向前,这次她干脆两手撑在柜台上把陆容圈在里头,不准他再逃走,以质问的语气说到:“晦书,你老实告诉我他伤势如何,我现在担心他是否真的能跟我回夔陵。”
陆容只觉心脏快要停了,赶紧将药抵在两人之间避免更多的肢体接触,语无伦次地回答:“江...江姑娘,我保证,真的,小渝没问题的,他身体。”趁着江涉月一个走神,将药塞到她手里,几乎是小跑到门口,拉开安全距离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必担心,这孩子可比你想的坚强。”
......
临走前,陆容最后用碧水针给江渝疏通了一次气脉,又拿了一套全新的万药斋的衣服给他穿上,为他诊过脉确认无误后才安心放他离开,“这几天的事我没给江涉月说,你到时候再把你想说的告诉她吧。”
江渝闻言正欲推门的手顿了顿,转头疏朗一笑,“谢了,晦书大哥。”
门外,雨已经停了,白日也即将落幕,雨后初霁的稀薄日光斜照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瓦上,隐隐约约有些刺眼。江涉月手撑淑芳伞背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背上背了个包裹,里面除了装着给江渝的药还有一些应急用的干粮。
见江渝已经准备妥当,江涉月将手里的淑芳伞递给江渝,对着陆容行过一礼道了声谢,随后一跃上屋顶,脚尖轻轻一点,无声的气浪如涟漪般自她脚下泛开,再看七宝堂已没了她的身影。江渝手里的淑芳伞也感受到了某种牵引,朝着江涉月消失的方向飞去,江渝就着这股牵引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运转轻功,追上江涉月的脚步。
江家姐弟走后,凤凰城迎来了它又一个平凡的夜晚。沱江中的商船悉数靠岸,船夫把毛巾搭在肩上,赤着脚大步走回家,那千万个亮着暖黄火光的窗户中,有一扇是在等他回家吃饭的。卖夜食的贩子放下扁担,掀开黄布露出摆的得整整齐齐的吃食,他的妹妹或是小女儿踮起脚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他摸摸女娃的头,承诺下个月带她买新衣服。
七宝堂内,陆容和清仁一桌吃着这些日子来最惬意的一顿晚餐,同桌的还有离取义,不过他的心思不多在这餐桌上,总是愣愣地出神。
“清仁,你来七宝堂多久了?”陆容冷不丁地发问。
“两年又七个月。”清仁答。
“这些年可有收获?”
“每天看的病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见过最棘手的病症为何?”
清仁夹菜的手骤然顿住,放下筷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就是...这次江宗主的情况...”
“呵呵,七宝堂还是小了点。”陆容说着也放了筷子,盯着坐在对面的清仁神情严肃地说:“清仁,此事了罢后随我一起寻访中州吧。”
清仁并没有立刻应下来,有些为难地撇了撇离取义。陆容也看出清仁的顾虑,微微一笑拾起筷子继续夹菜,“七宝堂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走后我会安排我徒儿清雪来这儿的。”
听到这话,清仁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学着大人样也抱拳行礼说:“谢谢陆斋主,嘿老离,你这回可赚大了,清雪姐姐可是个大美女,你就可劲儿乐吧!”
离取义如梦初醒,看看清仁又看看陆容,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向陆斋主道个谢。
“我这几日还有些事物需要处理,清仁你趁着这些时候与你在这儿的好友道个别吧。”
“好。”
用过晚饭,离取义就被清仁拉去说悄悄话了,陆容接了几份新送来的文书后准备回房间继续处理万药斋事物,刚关上门,一个转身,原本空无一人只有星星油灯烛火的房间中赫然立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何人?”
对方并没有立刻动作,给了陆容观察他的机会。来人七尺有余,身着独门定制的夜行衣,款式和花纹均是陆容此前未曾见过的样式,这也让陆容更生警惕,可还未等他有所猜忌,黑衣人“唰”的单膝跪了下去,恭敬地对他行过一礼说到:“在下千刃卫无衣,见过陆斋主。”
这短短的一句话更是让陆容摸不着头脑,“千刃卫?卫谁?”
“卫主人。”
简直答非所问,陆容想,接着问:“谁是你的主人?”
“是您。”
这个答复让陆容吃了一惊,他皱起眉头,不解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我何时成了你的主人?”
“带刀者就是无衣的主人。”黑衣人抬起头,眼神坚定有力。
“刀?”陆容疑惑,脑内迅速搜罗起有关刀的信息,要说真有什么可疑的刀,那为首的必是昨天晚上江渝送给他的那把短刃,他本来没太当回事,只当是江渝送了他件防身的武器,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大活人。
“是江渝派你来的?”
“是。”对方也毫不避讳地认了下来。
陆容叹了口气,长袖一挥,“你回去吧。”
无衣似乎并不意外,仍然镇定自若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若是陆斋主用不上我,就以此刀了解了我,无衣绝不反抗。”
“你威胁我?”
“不敢。”
“是江渝让你这么说的?”
“这是门内的规矩,千刃卫只有两种结局:死于此刀或死于保护执刀人。”
“简直荒唐...”陆容走去案边坐下,将那几本新收的文书随手撂在案台上,“这么说此次江渝出行,你们一直在暗中保护他是吗?”
无衣转了个方向面对陆容,依然保持跪着的姿势,“是,保护门主安全是千刃卫的职责所在,不过门主有令,此次行动除非他亲自下令,任何情况不得擅自现身。”
“千刃卫的存在都有哪些人知道?”
“目前只有门主和主人您知道。”
“江渝没让你瞒着我?”
“门主特意嘱咐不用瞒,待他走后我就现身。”
陆容失笑,“这家伙,让你待他走后才现身,不就是怕我找他麻烦吗?”说完他摆摆头,招呼无衣起身,“我知道那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也不为难你了,既然撵不走就留下来吧。”
“谢主人体谅。”无衣拜谢过后,一翻身由窗户出了莞室消失在黑夜中,他藏匿在屋顶一边观察着周遭人的一举一动,一边回想起门主当初命他来时说的话:
“陆晦书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他心肠软,这辈子没亲手杀过人,你只要以死相逼,他肯定会留下你的。”
另外,还有门主特意叮嘱的:“哦对了,你此去的目的一是保护他,但如果他想调查他母亲的事,阻止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