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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二章《第五案.粉红童话(2)》

接下来几天,芙蕾雅带着月关进行了两次实地拆弹,并向警方索要了几份炸药样本。或许是这些样本让她丧失了外出的兴趣,又或许她只是想让助手更直观地感受到并确信她是全能的(尽管月关对此早有认知,他更倾向于揣测她是渴望获得崇拜),总之她不再迈出家门,转而开始对拆弹组进行线上指导。

一周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芙蕾雅似乎完全沉浸在研究炸弹上。在她的指导下,警察们已经成功拆毁三十六枚炸弹。她往墙上钉了张伦敦地图,在上面标记出每一枚炸弹的发掘地点,并尝试着将这些坐标连起来,期待它们能形成某种徽记或图腾。但随着新炸弹不断出土,坐标连成的图形也在持续变化,侦探小姐至今没能推测出它的全貌。月关偶尔打量那张图,虽然它每天都有细微的改变,可他还是觉得它莫名眼熟。

他看过各种文明和组织的象征性标志,佩戴过无数个刻有不同雕饰的首饰,纷繁复杂的图案之间总有些共同点。月关这么想着,并没把那种熟悉感放在心上。

塞西莉亚留下的信封被遗忘在茶几上,芙蕾雅只收走了前者提供的文件。还是陪护无意中瞥见那孤零零的牛皮纸包,忆起律师支付过数额可观的佣金,他把这些钱交给了坦普尔女士保管。

每晚在爆炸声的陪伴中入睡时,月关总会怀疑芙蕾雅是否记得还有一份写满罪行的档案在等着她去偷。它可能被收在那家托管所里,也可能被藏在伊丽莎白.卡文迪许的宅邸里,后一种情况显然更麻烦。就月关的私自调查来看,卡文迪许女士名下至少有八幢豪宅,她甚至还和哥哥共同继承了一座中型古堡。如果档案不在托管所,那他们就得想办法精确定位它,躲过(很可能存在的)重重防盗系统潜入它所在的那栋建筑,在其中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窃取它,最后像两缕风一样溜出来。

哪怕他们是豚鼠特工队,在没有官方机构支援的情况下,这任务也不会容易多少。首先他们连档案是纸质的还是电子的都不清楚,又该如何搜寻这样一个特征不明的东西呢。

如此分析下来,塞西莉亚给的辛苦费貌似有点寒碜,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加价。

这种念头咋看是未雨绸缪,细品之下就多了几分得寸进尺的味道,毕竟他们至今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芙蕾雅可能在进行周密的计划,抑或是逐渐认清了现实,满腔热血渐趋冷静,正在犹豫是否放弃。

不管她到底在做什么,当月关被《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吵醒时,他终于忍不住了。芙蕾雅不仅不让他安然入睡,还要剥夺他自然苏醒的权利。他披上睡袍直奔罪魁祸首的房前,一掌掀开虚掩的门,入眼便是苍白到有些刺眼的光裸后背,两片蝴蝶骨随着拉琴的动作翕张,其间脊骨若隐若现,衬得主人仿佛一张飘摇的风筝。他将余光扫向窗帘,不出所料没有拉上。

月关无声地叹息,他懒得多话,三步并作两步入内去拉上帘子,随即从床上挑出件外套。在把它盖上芙蕾雅肩头的一刹那,他倏然注意到对方的肩膀和锁骨处散落着几块红斑,大小、形状、深浅不一,表面似有些凹凸不平。他低头正欲仔细观察,芙蕾雅却往旁闪去,同时攥紧衣领,把身体遮了个严实。

哦,这会儿开始有性别意识了。月关直起身,问芙蕾雅:“你这是湿疹又犯了?”

“可能吧。”芙蕾雅背过去穿袖子,陪护本想征求她的意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陈述句:“我去帮你开点药好了。”

“用不着。”芙蕾雅的态度摆明了像是别人皮肤上长东西,月关也不再劝说,只管有时间拿了药塞给她。他把话题转回自己的不满上:“你每天都在炸些什么?昨晚有几个邻居跑来敲门,说你再这么闹下去,他们就要投诉你扰民了。”

“他们火气很大么?”

“那当然,这附近的住户被爆炸声吵得坐立难安,不少老人都快神经衰弱了。昨天坦普尔女士和我安抚了他们好久,而你甚至都没下去露个面。”月关绕到芙蕾雅面前,板起脸提醒她没担当。

“你们的安抚有效吗?”

“嗯,应该有效吧。坦普尔女士请他们进来喝了茶,然后和他们一起骂了你。骂着骂着那些邻居就笑起来,走的时候叮嘱我们要好好管教你,所以坦普尔女士保证说我们会拿扫帚抽你。”月关刻意咬重了“扫帚”和“抽你”,希望芙蕾雅听明白包围着她怨念有多么浓重。可惜后者自动忽略他的明示,她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哼小调一般说:“这不就没事了,大多数人被哄开心了就会遗忘重点。”

“你不觉得你也没搞清楚重点吗?”月关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挑明意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静点?”

“我只不过是在测试不同炸药样本的威力,以及分析它们的成分。再过两天样本就用完了,如果没有发现新的炸弹,那到时候自然会安静。这期间不会有多少人回想起他们找来的原始目的。他们痛骂了我,并获得了你们的支持,即使始作俑者从未承诺解决他们的诉求,这些人的理智也已被泄愤带来的低级快感所蒙蔽。”芙蕾雅十指交叉枕在脑下,闭上了眼睛。

月关一阵头大,再次被芙蕾雅的脸皮厚度折服,“这么说来与其担心被投诉,我更该担心这栋房子在后面两天内被你炸塌。”

芙蕾雅纹丝不动,只有嘴唇迅速开合,犹如一台答疑机器:“那倒不必。我手上的炸药样本拥有相同的成分和配比,10克的该种炸药在深三米、长宽五米的水体中心爆炸时,至多能在水体边缘引发三级震动。目前还剩25.76克样本,哪怕全部聚集起来引爆,也无法对三楼实验室的承重结构造成太大破坏,使房子大面积坍塌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这番话把月关噎住了,一时辨不清他狡猾的客户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讽刺。他对“炸药”这个词感到腻烦,便转问:“你为什么天不亮就拉琴?”

“因为那些坐标,它们使我感到困惑。”侦探斜睨向床头,那上面也粘着一张伦敦地图,“不同炸药样本拥有相同的成分和配比,我相信它们出自同一个组织。从炸药的.成.分来看,该组织内部有着一定伊S兰色彩,或是有相关信仰的人在为他们提供原料。我查了许多伊S兰组织的标志,却没有一个能为连接坐标提供灵感。”

“没准那个组织独立构思了标志,或者单纯是因为坐标的数量还不够多。”月关敷衍地分析道。他实在不想继续讨论炸药,于是问起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来:“你就一直在忙这些?还记得克劳福德女士托你办的事情吗?”

芙蕾雅的目光突然聚焦到他脸上,她盯着他反问:“你很关心她吗?你们只见过两次。”月关下意识摆手:“她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履行约定。都这么多天了,你到底是在做规划,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在派人跟踪卡文迪许,同时考虑接近她的方法。”侦探重又闭上眼,徐徐解释,“我很犹豫要扮成哪一类患者,是自闭症、抑郁症,还是精神分裂。”

月关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你觉得档案在托管所?”

“我不认为档案会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样重要的物证被随身携带才合乎常理,尤其是在卡文迪许对外人公布了它的存在后。我要做的就是使她相信我没有危险性,然后长时间与她接触,最终从她身边盗走档案。当然,倘若实况并非如此,那么档案在托管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它最初是为辅助托管工作而存在。”芙蕾雅的语速逐渐加快,抢在月关开口前预判,“你可能还想就其他小概率假设提问,卡文迪许确有多处住宅,但她最常宿在格林威治区的一栋Mews House里。万一档案不在她身边或托管所里,我们就得去那边逛逛了。”

“不,其实我想问的是,她的托管所不是只接纳未成年人么?”月关这么问着,胃里不由隐隐泛起恶心。

“我知道啊,所以我只能伪造年龄了。这个应该不太难,亚历克西斯第一次见我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可他以为我只有十五岁。”侦探小姐边说边坐起来,托腮望着助手笑,“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多大?”后者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认在白种人的社会中,流着外族血统的芙蕾雅确实显得年幼,加上她体格单薄,自称是十六、七岁也难以引起怀疑。

“你就不怕她对你图谋不轨?”

“我看了克劳福德提供的资料,十四个受害者都不满十岁,我被她盯上的几率很低。”

这话愈发像条蛆钻进脑子里,搅得脑仁生疼。月关暗骂了声,把那衣冠禽兽踹出脑海,顺着芙蕾雅刚才的思路提议:“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扮成精神分裂者。”

“怎么说?”芙蕾雅意外的没有反驳。

“在你考虑的三种疾病中,精神分裂症通常被认为是最严重的,也是最容易引起注意的。你需要在托管所潜伏打探一段时间,最好还能有自由行动的机会。但我想护理人员不会允许精神分裂患者独立活动,要么把他们限制在一个区域,要么时刻陪同监视。”陪护摸着下巴分析,“从低调的角度出发,抑郁症也不适合你。无论我们作何声明,都不能否认抑郁症可能引起自残行为,出于关心你或规避纠纷,护理人员依然会盯紧你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留给我的只剩下自闭症喽。你对它又有什么看法?”

陪护思索着回答:“唔,说实话我不太了解自闭症,只知道它有许多谱系,所表现出来的共同症状有社交障碍和刻板行为。你可以挑一个容易扮演的谱系来模仿。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许多治疗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的药物都具有强力镇静作用,没病的人吃下去能昏睡十几个小时。卡文迪许连侵犯幼童都做得出来,那么面对她厌恶的患者,滥用药物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万一她给你塞几颗镇静药物,那可就万事休矣。所以自闭症确实是最安全的,只要你不表现出易怒反应,就应该能躲过她乱喂药。”

芙蕾雅没有立时接话,她略微颔首,显然是在思考月关的提示。在抱着手机一番搜索后,她方才开口:“我感觉我们得自备些药物,这样更安全,也能减少怀疑。要不你去拿些利培酮和阿立派唑?”

月关断然拒绝:“你得了吧,精神类药物也是随便吃的?吃上瘾了可不比毒品容易戒。你真是该吃药时说谨慎,该谨慎时要乱吃。要是真想做戏做全套,我帮你找些维生素冒充好了。”

“哇哦,你是真挺懂阿。”芙蕾雅冷不丁地夸奖他,“我才知道你对精神疾病有研究,看来我对你的知识范围还是没有深刻的认知。”

“你的知识范围也很宽广......”月关话未说完,蓦地意识到不对,连忙摆手,“这算什么研究?一些粗浅的涉猎罢了。再说我是戒毒陪护,毒品和精神疾病从来就紧密相关。”

大侦探发出声悠长的“嗯——”,很难说是否打消了怀疑。月关及时闭嘴,抱臂与芙蕾雅对视,以免暴露出更多破绽。半日后,芙蕾雅溜到地上,“那我就听你的,假扮成自闭症患者好了。你可得配合我,纠正我不恰当的表现。”

“我怎么纠正你?我又不懂自闭症。”

“没事,你可以从今天开始了解,试着带入卡文迪许的视角。”芙蕾雅拍拍月关,一面打个哈欠,“我得去吃点东西,然后再睡一下。你要是想做检测,把东西留在这里就行。”月关回望她摇晃而去的身影,无奈之余不免产生几分疲乏,他象征性地补上一句叮嘱:“可别太入戏了,小心吓到你的保姆。”遂回房去拿来检测盒,把它摆在客户床头,自己也去睡回笼觉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芙蕾雅嘴上轻浮随意,却能把沉浸式扮演做到那种程度。

大约三天以后,月关察觉到芙蕾雅的话明显减少,对他和坦普尔女士的呼唤也鲜有回应。她开始整日蜷缩在沙发上,或是在窗前的阳光下不住地兜圈子,双臂僵硬下垂,步态呆板迟缓,两眼空洞地直视前方,黯淡无光的眼珠甚少转动,整个人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若她的扮演止步于此,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种种举止与她陷入沉思时并无太大差异。可她甚至不再主动饮水和进食,非得要坦普尔女士把水杯送到她嘴边,还要月关牵引着她坐到餐桌前。她会把牛排和土豆切成大小相当的方块,而且不会主动停止切割,刀叉往往要在餐盘上划拉出好一阵噪音,直到她被人按住双手。

“你这是在干什么?”又是一顿充满噪音的晚餐,月关被吵得胃口全无,禁不住询问芙蕾雅。后者没有吱声,只是端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月关点开来,屏幕上只有四个字母:“RRBs.”

“说人话。”陪护拿手机敲了一下桌子,很快又收到一条短信:“Restricted Repetitive Behaviors(刻板行为).”不等他回过神,第三条短信已跟随而来:“我打算装成患有语言和书写障碍,只能通过打字与人交流。这样他们就不能没收我的手机,我们需要随时联络配合。”

“你......”月关无语凝噎,他对上坦普尔女士困惑的眼神,忙带笑解释:“没什么,芙蕾雅没生病,为了案子而已。”

于是坦普尔女士起身盛汤去了,月关稍加思考,重又开口道:“听着,你可以展现出刻板行为,也可以用短信传达意思,但我不赞成你弄出噪音。假如我是卡文迪许,这会儿肯定对你不耐烦了,你会被喂药的。”芙蕾雅顿时丢下餐具,片刻后她又发来一条短信:“我需要一副积木。”

“你想用搭积木来替代割盘子?”月关会意,“行。”他打开亚马逊,迅速挑了副积木下单。

芙蕾雅从此安静下来,她一门心思地沉浸在搭积木和推倒作品上,恨不得终日盘坐楼梯下进行这项活动。后来她又在自己的行为中加入了无意义涂画和重复撕纸,并在助手的建议下放弃了后者,改为反复阅读相同的文字——“撕纸一般出现在幼儿时期,而且大量撕纸会迫使护工前来打扫,说不定会引起厌烦。”月关这么劝说,他委实不希望增加老管家的工作量,也不希望芙蕾雅大量浪费纸张。

某日清晨,月关正独自坐在沙发上享受牛奶,忽听见楼梯上传来一声巨响。他的客户貌似绊了一跤,头朝下跌去,在滚了几圈后栽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了。月关吓得赶紧冲到她身边:“你没事吧?”他扶起她问。但芙蕾雅只管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冲着地面,任由鼻血淌了满脸,在前襟上浸出一小片湖。

“你够了。”月关拖拽着芙蕾雅站起来,捏住她的后颈使她仰头,“这只是一桩生意,不值得为它伤害自己。”

“我是不小心摔下楼的。”芙蕾雅这么多天第一次讲话,月关恍惚错觉听到她的声音是上个世纪的事。“但既然扮成自闭症,摔倒后也应做出符合自闭症的反应。”

“你是自闭症,不是死人,连僵尸都知道摔倒后爬起来。”月关一面对侦探的敬业态度感到佩服,一面又隐隐觉着头痛,暗自腹诽:“天知道你扮演刻板行为的本身是不是一种刻板行为。”他搀扶牵引着她来到茶几前,芙蕾雅居然主动坐下了。月关为她擦干净脸,随后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还不忘提议:“多少灵活点,这是在家里,偶尔切换一下状态也没什么。你最好也不要表现得太严重,不能自理的患者又该被重点照顾了。”

“我没有多少时间准备,全力沉浸其中后面才不容易露陷。”大侦探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她又说,“我赞成你的后半句话。”

好不容易交流两句后,芙蕾雅重新进入自闭状态。他们如此模仿、调整了半个月,其中鸡飞狗跳不必详述,总之,这对搭档终于决定混入托管所。

*芙蕾雅使用地震仪测量法来检测炸药的威力,具体做法是把炸药在水下或地下引爆,用地震仪测出所引发的震动等级和释放的能量。

*Mews house:一种英国特有的豪宅。

*利培酮和阿立派唑都是治疗自闭症的药物。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海因里希.威尔海姆.恩斯特所作的小提琴曲,原是一首爱尔兰民谣,表达了对逝去的美好时光的怀念与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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