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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长安城外,安禄山身形隐在黑夜里,遥遥望向远处不时有金气流散的皇城上空。

在他身侧,站了个黑衣斗篷,不辨面目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病在身,不住咳嗽。

“河西郡拿下了?”安禄山冷声问道。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安禄山点头:“很好。之前的阴兵都用上,炼魂出来的残次品,不管是什么,也都派上用场,速度要快,准备进军长安。”

黑衣斗篷的男子有些诧异:“大人,行军太急,怕是不妥。大唐气数未尽,还是求稳比较……”

在漆黑当中,安禄山的双眸发出惨白亮光:“这副身体不顶用,我没那么多功夫与他耗下去了!”

今年腊八,雪夜似乎尤其寒冷。

允鹤离开春阳殿,往南熏殿去。一路上已没有了迎宾的宫娥。倘若没有这些装潢的灯饰,深宫大院,比之寻常百姓家还要冷清上几分。

允鹤从南熏殿侧门入。

偏殿的小庭院中,天井附近散了几个杯碗,厅内的坐榻被搬了出来,横在梅花树下,地上炭盆还有余温,雪地里散着点茶叶,看样子是不知今晚变故的宫女太监们在树下消遣了一会儿。

殿内个房间均亮着橘色的光。允鹤有点晕头转向,分不清哪一间才是李隆基指给他们的卧房。

恰恰李庭瑄自房内推门走出来。

允鹤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迎上去:“幸好你出来,我险些找不着今晚睡的地方了。”

李庭瑄:“……迟公子刚才还在门口等你,这会子怕是睡了。”

允鹤直接推了门:“陌生地方,他应该没睡。”

迟瑞独自抱着被子,垂首坐在床沿上。

深宫大院,就连备着留客的客房都是富丽堂皇的。

梨花木的大床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上面有淡淡的木漆味道。床上的褥子很软,被熏了桂花香味。

这里的一切都应当是舒适的,适合睡眠的。

然而他却睡不着。

从静下来的一刻起,他眼前就有好几个画面不停的晃过。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清晰的在脑海中投影出来。

这些画面由彩色过渡到黑白。

温馨的城池中,有人的欢声笑语。厨房里忙进忙出,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一天的晚膳。淘气的孩童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兴高采烈的骑着木马,一切都是彩色的。

慢慢的,画面开始褪色。黑压压的士兵如蝼蚁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上亮着橘色灯光的城楼,城内灯光黯淡下来,所有画面无声蜕变成黑白。

房屋倾颓,尸横遍野。士兵双眼泛红,面无表情踏践踏着地上的尸体,身后千万点细碎的黑色聚拢成线,追随在士兵的脚步后头,融入他们的身体。

然后,尸体中有人慢慢的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士兵的步伐。

城池很快空了,暗夜玄色的风,无休无止的刮着,吹动仍在原地来回摇晃的小木马,似在做最后的邀约。

木马的主人安静的躺在一侧,自始至终,没有再动弹。

画面忽然静止了,迟瑞像个局外人,茫然无措的站在画面中间。

他撞撞跌跌,走在满地狼藉的城池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他张口想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半堵倾颓的城墙坍塌下来,砸在他身上。

他艰难的拨开石头,从里面爬出来。他以为自己一定受伤了,低头去看,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爬来的时候,他感觉体内中有一股强悍的力量,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令他痛苦无比。

“唔……”

他自长夜中睁眼,一束光柔和的洒在身上。

身前坐着有人,正微笑看着他:“这么累?坐着也睡着了?”

迟瑞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发现自己靠在床沿,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梦魇了?”允鹤摸摸他的头,“很吓人吗?”

“嗯……”迟瑞双手抓着他的衣衽,把头埋在他的手臂里,长长吁了口气。

“很吓人……”

允鹤把滑落的被子重新往上拉起来:“梦到了什么?”

“好多……死人……城楼塌了,砸在身上……”迟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臂膀,没有被砸伤的痕迹。

李庭瑄皱眉:“怕是被今晚的事情惊着了。太医院的太医刚刚都被宣到娘娘的寝宫里,我去问他们要一副安神药。”

“不用麻烦了。”允鹤伸手搓出一团火焰,点亮案畔的一个小暖炉,又打开只薰炉,又从袖中取了块香饼。

一室幽香很快飘了出来。

李庭瑄但觉香味奇特,是宫内平日里所不闻的:“什么香?味道如此特别。”

允鹤解了外袍,单衣胜雪,在案几另一侧跪坐下来,与他相对:“自己配的,安神用。”暖炉的火光映在他英气的眉目间,仿佛平添了些许忧色。

李庭瑄看他宽衣,本能想伸手去接。

允鹤奇道:“你冷吗?”顺势把外袍披在他肩上,“早说,把衣服给你。”

李庭瑄:“……”

迟瑞伸指过来,摸了摸他的眉心。

允鹤一笑而过:“没有皱眉。”笑容很快敛去,“过两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迟瑞轻道:“祭天……”

李庭瑄把允鹤的外袍拿下来,挂到衣架上:“祭天是大事,一路上要打点的事情恐怕会很多。”

允鹤漫应了声:“俗世的祭天仪式,我还不知道是怎样的。”

李庭瑄沉吟片刻:“皇家祭天,除皇室后裔外,只有身家清白,富贵祥瑞之人才可参与其中。具体流程,我也不知道。”

允鹤耸肩:“那便不管了。凡祭祀者,心诚则灵,本身也不拘形式。只是这段时间,不太放心你们。”

李庭瑄道:“你只管去,有什么需要我打点的,可以直接吩咐。”

“吩咐?”允鹤失笑,“你又不是我的跟班,哪能这么不客气。”更正道,“是拜托。”

李庭瑄:“……你说。”

允鹤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安心留在我府上就好。国师府内,有我布下的三十六道法阵,是绝对安全的。”

迟瑞轻点了点头:“好。”

李庭瑄沉吟不语:在皇宫内竟能生出妖物来,显然,长安城已陷入一场巨大的变动当中。他不言明,他也不好直接去问。

“明白了。”

允鹤又道:“绯羽暂时有别的事情,要离开一阵。若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从怀里取出两只符纸叠好的纸鹤,给了迟瑞与李庭瑄一人一只,“直接放出纸鹤来找我。”

迟瑞之前已经用过这样的纸鹤,知道它的用途,贴身收好。

允鹤又额外给了李庭瑄一张符箓:“这是一张护身符,关键时候能救命,你收好。”

李庭瑄迟疑片刻,没接:“你给迟公子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允鹤笑道:“小瑞身上配有我的灵珠,普通妖物近不了他身侧。这是给你的。”补充一句,“我只怕有人要伤害他,那我的法器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靠你多照顾了。”

李庭瑄听说,这才伸手接了:“你放心。”

允鹤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沉吟片刻:“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只不过仍要嘱咐你一句。安禄山那边,你是不能再回去了。”他声音不重但却笃定,“他已经被妖化了。”

虽已有所猜疑,但直接听允鹤说出这句话时,李庭瑄仍是忍不住,心头一悸:“他之前并不是这样……这一次见他,确实跟以往完全不同了。不光是生活习性……”

允鹤单手撑着下巴:“他具体被妖化的时间我说不清楚,然则理应就是在他病中的时段。所以……”他侧头看了李庭瑄一眼,“幸好你出来了。否则,他身上妖气太重,你跟在他身边久了,也会受影响的。”

李庭瑄轻吁口气,一时间心中各种滋味陈杂,难以言喻。

允鹤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道:“说起来,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也得向你道歉。”

李庭瑄听他说得严肃:“怎么了?”

允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探听到有关安禄山的消息。”

李庭瑄一阵静默:“我能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他能理解,只是没想到允鹤会如此坦诚的说出来。

允鹤仍是摇头:“但我不惯利用别人,所以,还是需要向你道歉。”他坐直了,郑重的拱手长揖。

李庭瑄忙也跟着端坐起来。

允鹤又道:“不过,试探只是一开始的,往后便都是真的了。”

李庭瑄低声道:“多谢。”他迟疑良久,索性也开口说道,“其实……一开始,安禄山让我接近你,是要我伺机杀你……”

迟瑞霍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李庭瑄:“……?!”

李庭瑄袖中握着拳,他能说出这个秘密,就做好了允鹤会翻脸掀桌子的准备。

“抱歉……那时,我只能听命于他。”

允鹤笑起来:“那咱俩扯平了。”

李庭瑄有些意外:“你没有生气?”

允鹤微微一笑:“你不也没杀我吗。”

李庭瑄低头:“我……没办法对你下手。”他长叹口气,“我虽然只是个随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的工具。我……没有办法对一个把我当作朋友的人下手。”

允鹤脸上笑意温和:“其实你不必这么认真解释,我信你的话。”

李庭瑄无言:在这一刻,他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宁可豁出性命、抛却官衔也要与他站在同一方向的理由。

萧允鹤这个人,他不懂世俗,不像朝中那些自命清高的围观者,对他只有轻视与嘲讽;也不像安禄山的朋党,看人下菜碟,高捧低踩。他聪明且坦诚,不会自恃精明便不可一世,也从不妄自菲薄。他懂得去信任别人,也值得让人信任。

与他交往的过程,从来的都是舒适的。

人总是喜欢与单纯的人当朋友,不需耍心计也不会被陷害。

他像一缕阳光,照见了他人生不同的路。

想明白这一层,李庭瑄豁然开朗:“既然你说扯平,适才你与我道歉,我也该郑重向你请罪。”他说完,同样朝他认真抱拳。

允鹤大笑起来:“要真这么论起来,我俩就互相对着鞠躬到天亮得了。”

迟瑞绝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想要去杀允鹤。他历来觉得,朝中之人彼此不见真心,暗藏杀招,很是恐怖。如今听到李庭瑄直言,安禄山对允鹤是有杀心的,甚至杀手都已经坐到了他们身边来,一瞬间猛烈的心悸让他眼前发黑。

“唔……”他用力捂住胸口,脑海中却突兀的浮现出只白象的身影。

白象蒙着双眼,焦躁的长嘶,被驯象人指挥着强行前进,一脚重重的踏在地面上。然后画面模糊了,地上似乎有大片嫣红绽开,如一只只细细的红蜘蛛到处乱爬。

胸腔内的钝痛漫无边际传遍全身,迟瑞张口想要大呼,气息却被堵在了喉头。他难过的扒拉着自己的脖子,重新恢复意识时,人已半倚在允鹤胸前。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迟瑞用力摇着头,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哪里不舒服。

这个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如点了一个花炮,一炸即收。上一个瞬间还难过得发狂,这一会却又恍然无事。

他双手捧着脑袋,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总是毫无防备就侵入了他的脑海。虽看不太真切,但感觉却相当真实,不像做梦。

他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这次允鹤一走,便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

“我……”他下意识返身,想去拉允鹤的袖子,手伸到中途又缩了回来:允鹤哥哥决定的事情,都有他自己的道理。皇宫内生出了妖物,是很严重的事情……不能因为我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被耽搁了……

“没事……等你回来……”

允鹤仔细给他把过脉,确定他身体无恙:“你与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迟瑞违心的摇摇头,他不惯撒谎,走到窗台指着晴雪后空中一幕繁星:“允鹤哥哥……你看……好多星星……”

允鹤“嗯”了声,抬头望出窗外:守住皇气的封印已经裂了,帝宫中紫微星却愈发灿烂。

难道经此变故,会激发李隆基一番新的仁政?还是说,他根本就藏着后招。

“你喜欢看星星?要不把软榻搬到外面去睡。我设个结界,不会冷。”

迟瑞略垂着首:“以前,爹爹说过一个故事……天上的星星,对应这地上的……每一个人。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看着星星,就知道大家在哪里……做什么了。”

允鹤目中带着暖意:“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看。”他眉头一挑,敏锐的捕捉到他话外隐藏的心思,“你可是担心我这一去的行踪?”

迟瑞被他说中了心事,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绯羽已经连夜赶回昆仑虚了。允鹤哥哥说不定也会走的。他上会也是回山上去,一走就是十年……

“你会……回来的……”他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轻,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想问他,还是仅仅给自己一点勇气。

果然么……

允鹤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放心,我绝不会不告而别。”

迟瑞轻“嗯”了声:不会不告而别,却终须有别……

允鹤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又想到封印的事情上:“那……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在熏炉里多加了一块安神香,他顺手带上门。

两日之后,李隆基携杨玉环,连同太子李亨,永王李璘,寿王李瑁低调出行,一路前往骊山祭天祈福。

皇家祭天,要求甚严。所有人均需要提前沐浴斋戒七日,然后自山脚一步一步,亲自走到骊山顶上的聚灵台上,为天下苍生祈求风调雨顺。

由骊山到聚灵台之路有数万个台阶,虽已命工匠修好了路,但对年逾六旬的李隆基而言,仍是相当损耗体力。

也是因为如此,先前好几年的祭天,才被他在大明宫中草草混过去了。

李隆基手拄着一支龙拐,抬眼望着前头笔直通天的石阶:“想来不认老是不行了。许久不曾这般走路,今番走来,倒令朕想起了唐隆元年,凌烟阁前会师的那一年。”

杨玉环累得气喘吁吁,却始终搀着他的手:“陛下福泽绵延,万寿无疆,怎么会老。”

年已四十的太子李亨跟在身后,垂首不语。

李隆基轻笑了笑,拍着她的手,缓缓道:“当年李仙凫、葛福顺策反羽林军,诛杀欲仿效则天皇帝登基的韦皇后。是朕与太平公主在凌烟阁下会师,誓死捍卫李家天下,杀进宫廷,杀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婉儿诸人,夺回了李氏江山。”他目光慢慢放远了些,“今日,朕同样要捍卫好我大唐江山,不落邪魔外道之手!”他说完,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

杨玉环忙道:“臣妾理当陪在皇上左右,寸步不离。”

李隆基大笑:“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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