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薛长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窗外天色尚未大亮,灰蒙蒙的晨雾笼罩着王府。
"小公子!"侍卫长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三王府派人包围了我们!"
薛长安瞬间清醒,赤脚跳下床榻拉开房门。侍卫长甲胄加身,腰间佩刀已然出鞘三寸:"三殿下声称七王府私藏禁军虎符,要进府搜查!"
"虎符?"薛长安心头剧震,陈尚书送来的那半块虎符还藏在他枕下,"他们怎么知道的?"
"府门已被围住,李管家正在周旋。"侍卫长压低声音,"殿下临行前交代过,若有变故,先送小公子从密道离开。"
薛长安却转身回房,飞快地穿戴整齐,又从枕下取出那半块虎符贴身藏好:"我不走。"
"小公子!"
"江哥哥把虎符交给我,就是信任我能守住。"薛长安系好腰带,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带我去见三王府的人。"
侍卫长还想劝阻,却被少年眼中的决绝震住。他长叹一声,引着薛长安往前院走去。
当庭对峙
王府正厅内,三皇子江月晖一身华服高坐上首,身后站着十余名带刀侍卫。老管家跪伏在地,额头已磕出血痕。
"七弟不在,府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吗?"江月晖把玩着手中玉杯,声音慵懒中透着危险。
"三殿下恕罪... ..."老管家声音发颤,"老奴这就去请... ..."
"不必了。"薛长安大步踏入厅内,声音清朗,"七王府薛长安,见过三殿下。"
满厅目光瞬间聚集在这个十七岁少年身上。江月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挺拔如青松的少年:"你就是七弟养的那个小乞丐?"
薛长安面不改色,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回三殿下,正是。"
“倒是伶牙俐齿。"江月晖冷笑,"本王接到密报,七王府私藏禁军虎符,意图不轨。今日特来搜查。"
"三殿下明鉴。"薛长安不卑不亢,"七殿下奉旨出征北疆,府中怎会有禁军之物?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江月晖突然拍案而起:"大胆!你一个贱民也敢质疑本王?"他一挥手,"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虎符找出来!"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散开。薛长安站在原地,袖中手指微微发抖,却仍挺直腰背。老管家悄悄拽他的衣角,示意他退下,他却轻轻摇头。
"报!书房没有!"
"报!寝殿没有!"
"报!西厢没有!"
随着一声声回报,江月晖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一个侍卫捧着个木匣匆匆跑来:"殿下!在偏院发现此物!"
薛长安心头一跳——那正是他装玉棋子的匣子!
江月晖打开木匣,里面却是半块青玉雕成的棋子。他恼怒地将棋子摔在地上:"继续搜!"
玉棋子碎裂的声响又让薛长安红了眼眶。那是他亲手为江月明打磨的生辰礼物啊!
就在混乱之际,府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叫声和号角声。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殿下!北疆大军... ...北疆大军回朝了!"
"什么?"江月晖脸色骤变,"不是说要半月才能... ..."
话音未落,一队铁甲士兵已涌入庭院。为首的将领高声道:"北疆大捷!七殿下率军凯旋!陛下口谕,请三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薛长安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江月晖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走!"带着人马匆匆离去。
待三王府的人走远,薛长安才踉跄着跑向庭院。府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翻身下马——江月明一身戎装,左臂吊着绷带,脸上还带着战场风霜,却在看到薛长安的瞬间露出笑容。
"江哥哥!"薛长安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却在即将扑入怀抱时硬生生刹住脚步,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江月明却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将他搂住:"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薛长安多日来的坚强土崩瓦解。他紧紧攥着江月明的衣襟,眼泪浸湿了冰冷的铠甲:"我以为... ...我以为... ..."
"我说过会回来。"江月明轻抚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虎符呢?"
薛长安这才想起,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半块虎符:"在这里,我一直... ..."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现江月明手中的虎符竟与他的严丝合缝——原来陈尚书是江月明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暗桩!
"陈大人他... ..."
"已经安全撤离。"江月明收起虎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三哥这次,逃不掉了。"
入夜后,薛长安伺候江月明沐浴更衣,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新添的伤疤。温热的水汽中,江月明讲述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
原来北疆战事只是幌子,真正的战场在京城。三皇子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皇帝早有察觉,便与江月明设下此局。陈尚书假意投靠三皇子,取得信任后送出虎符,引诱他自投罗网。
"所以... ...那些刺客... ...?”
"是三哥派来的。"江月明闭目靠在浴桶边缘,"他怕我查出他与敌国往来的证据。"
薛长安拧干布巾,轻轻擦拭江月明肩头的一道箭伤:"那江哥哥的伤..."
"不碍事。"江月明突然睁眼,握住他的手腕,"倒是你,为何不听我的话留在府中?若三哥今日搜出虎符... ..."
"我藏得很好。"薛长安不服气地嘟囔,却在看到江月明严肃的眼神时低下头,"我...我怕辜负江哥哥的信任... ..."
水声哗啦,江月明突然转身,湿漉漉的手捧住薛长安的脸:"傻孩子。"
水珠顺着少年精致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浴水。烛光下,两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改变。
三更时分,薛长安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去查看江月明的伤势。轻手轻脚推开寝殿门,却发现江月明并未入睡,而是倚在窗边望着月亮。
"江哥哥?"薛长安轻声唤道,"伤口疼吗?"
江月明摇头,却向他伸出手:"过来。"
薛长安乖乖走过去,被拉着坐在窗边。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长安。"江月明突然问,"若有一日我不再是皇子,你可还愿跟着我?"
薛长安心头一跳,不假思索道:"无论江哥哥是谁,我都跟着你!"
"哪怕... ..."江月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要离开京城,做个普通人?"
薛长安瞪大眼睛:"江哥哥要... ...要走?"
"今日面圣,我交了兵权。"江月明望着远处的宫墙,"这些年,我累了。"
薛长安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江月明的手:"我跟你走!去哪里都行!"
江月明转头看他,月光下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此刻波涛汹涌:"你可想清楚了?这一走,荣华富贵... ..."
"我只要江哥哥!"薛长安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瞬间红到耳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在薛长安懊悔得想钻地缝时,江月明突然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睡吧。"江月明揉了揉他呆滞的脸,"明日还要收拾行装。"
薛长安傻傻地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都没回过神来。这个吻... ...是什么意思?
「新程伊始」
次日清晨,薛长安顶着黑眼圈去给江月明请安,却发现府中仆从都在忙碌地收拾箱笼。
"小公子。"老管家红着眼眶递给他一封信,"殿下让交给您的。"
薛长安展开信笺,上面只有简单几行字:
"巳时,南门。
带两套换洗衣物即可。
余物已备妥。
——月明"
不是"江哥哥",而是"月明"。薛长安捧着信纸,心跳如鼓。他飞奔回房,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却不忘带上那副残缺的玉棋。
南门外,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等候。江月明一身布衣站在车旁,见薛长安跑来,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江... ...月明。"薛长安在一步之遥停下,试探着唤道。
江月明伸手接过他的包袱:"上车吧。"
车轮辘辘,京城渐远。薛长安扒着车窗回望,突然问道:"我们去哪儿?"
"江南。"江月明翻开一本书,"我在苏州有座小院,临水而建,你会喜欢。"
薛长安眨了眨眼:"就... ...就这样走了?陛下同意吗?"
"父皇给了我十年时间。"江月明唇角微扬,"十年后,若我想回,相位虚位以待;若不想... ...便永远做个闲散之人。"
薛长安消化着这个信息,突然想到什么:"那... ...那我... ..."
"你什么?"江月明放下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 ..."薛长安耳根通红,"我算什么身份跟着你啊... ..."
马车内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就在薛长安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时,江月明突然伸手,将他拉入怀中。
"你说呢?"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笑意。
薛长安整个人僵住了,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江月明... ...这是那个意思吗?
"傻孩子。"江月明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小长安,你还没明白吗?"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前路漫漫,但只要有彼此,便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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