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烛无伤不好对付,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拒绝她!
不过姜盈月也不怕,她拿过案宗,从容地递到他的手里。
烛无伤随意瞟了一眼,随后嗤笑正要推开,就听到姜盈月说:“我手里有治疗你寒症的法子。”
此时他正要推开姜盈月的手一顿,就在下一瞬,手里就被姜盈月塞入了案宗。
姜盈月惯会得寸进尺,她看着烛无伤微冷的眼神,也无惧。
然后烛无伤就低头看着手里的案宗,听到她说:“这法子可不是压制这么简单,我能让你彻底摆脱寒症!”
说完,怕他不信,姜盈月转身去了更衣的屏风后,伸手去够衣柜顶上,一番摸索后,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虽说是书籍,但其实更像是一本手记,外面用牛皮封面包裹着勉强能一掌握住的书页,从侧面看书页残旧并不整齐。
但挺厚的就是了……
烛无伤看了一眼,伸手想要拿走,而姜盈月眼明手快的藏在了身后。
“陪我去天牢,我就给你当解说,不然这手记,你可能看不懂。”姜盈月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是她师傅玉一尘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记得里面记载的是多种灵根的最佳修炼方法,相当是一本修炼万事通!
她猜想,这里面说不定就有破解他寒症的方法。
她师傅的字确实有点隐晦难懂,使用的都是上古的书写方式和文字。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情,可烛无伤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她和她手里的书,然后面无表情的站起,打算直接走人。
姜盈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毫不留恋的从她身边经过时,脑子空白了,赶紧去扯住他的衣袖。
“等等!你要去哪里?”
烛无伤没有回答她,反而看着自己的袖子,姜盈月感觉他下一秒可能就要挥刀断袖,断的还很有可能是她的,于是下意识就松开了。
“回去。”烛无伤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
说完,就毫不留情的往屏风后的阵法走去。
“烛无伤!我需要你。”姜盈月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了,只好再次抓住了他的衣摆,面色郑重的看向烛无伤,急急的解释道:“倪天在天牢中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身上,可我不认为单凭他一只妖,能在朝歌城内如此肆无忌惮的抓走这么多小孩,且里面还不乏有高官显贵之后。”
“你若怀疑,自己去查便是。”烛无伤显然不想趟人族的这趟浑水,还随手拨开了她。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指尖摩挲片刻,她很少被人拒绝,现在有求于人,也只好然后继续补充道:“你们妖族天性讲究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他在天牢里不肯坦白,可你是打败他的人,妖力在他之上,我觉得只有你能让他开口说真话。”
烛无伤不可置否的笑笑,嘴角的弧度有点瘆人,他忽而注意到姜盈月红红的耳尖,也猜到这位帝姬很少求人,可这又于他何干呢?“你们有这么多能人法宝,都撬不开他的嘴?”
这下姜盈月语塞了,是天牢没有办法撬开倪天的嘴吗?
不是的。
是习惯了草草结案了事,没有人在乎真正的真相。
他们都默认只要有人认罪,什么真不真相,统统不重要。
尤其是此事涉及甚广,要给民间百姓交差,也要给各家高官氏族交代,倪天把罪名认下,是最好不过的。
姜盈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到了旧事:“在与你遇见之前,我曾在大理寺中任职了数年,经年累月在外查案,也算是有些见识,我曾见过遭人残忍虐杀的女子,只因为她是妾室,而无人为她伸冤,也见过被拐走的孩童,或被敲断手脚扔在路边行乞,或是被卖入青楼任人搓磨。”
“我曾围剿过山寇,也清查过贩卖良家妇女的暗窑……各种案件见多了,自然也明白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姜盈月抬眸直视着烛无伤的眼睛:“倪天曾说过的太一锁还有主人,他们想潦草结案,但我想知道这个藏在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还有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我总是隐隐觉得,在朝歌城内必有其他的内应,若不查清楚他背后还有什么豺狼虎豹,或许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若不将这些蛀虫连根拔起,我心不安。”
这段时日她总是想起那天,找到山洞里孩子们的情景,她的心就揪在一起,那些手无寸铁的孩童有什么错,连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幼儿都被掳走,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若非烛无伤当时误打误撞摸索出了线索,再拖下去,那些孩子估计十难存一!
烛无伤安静的听她说完,良久也未曾表态,在只有烛光的寝殿中,他的眼眸格外好看,似有清浅碎光映在冰蓝的瞳孔之中。
他就站在姜盈月面前,身姿挺拔不动如山,唯有衣摆轻轻晃动,鲛人纱不愧是世间罕见又独特的珍品,姜盈月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雪落清晖,千山明月的场景,只觉得仿若沉入梦境。
而同时,烛无伤也在注视着姜盈月,眼前女子神情专注眸光潋滟,明明是一张柔弱娇美的长相,该被锦衣玉食包围的精美瓷器,却生出了让人难以忽略的光。
烛无伤不自觉地望入了她的眼睛里,仿佛一瞬间看到了茫茫白雪纷飞之中,被点燃在雪地上的火堆,燃烧着自己,也要拨开风雪,等待天亮的第一束阳光。
他看愣了,失神片刻。才注意到姜盈月也在认真的注视他,那双凤眼上,睫毛微翘,像水洗过的黑珍珠,又像天上皎洁的满月,退去平日里淡漠疏冷的妆容,此刻更像是不通世事懵懂又娇弱的女子。
就在姜盈月觉得要被拒绝时,烛无伤回神,语气略带沙哑,开口问道:“你堂堂一个帝姬,为何要去大理寺任职?”
在他的印象里,人族虽赞颂盈月帝姬聪慧美丽,可从未听过有帝姬在大理寺中任职。
姜盈月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及此事。
烛无伤的声音如碎玉般好听,可说出的话却十分锋利:“按你所言,既然你身上该有诸多功勋,为何现今还没有封号在身?”
这明显是不信她说的话了,姜盈月梗住,实在是今天给他解释得够多了,换作平常,她哪里会浪费这么些唇舌来给人解释这么多。
又见他放下了案宗,姜盈月
顿了好一会才说:“你若真心不想帮的话,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吧。”
“屏风后面是我准备给小孩们的礼物,你一并带走吧,没事我就歇息了,你也早些回吧。”
她拉下床幔,躺着闭目,送客的意思就写在脸上了。
心里只觉得这妖怪油盐不进,心肠冷硬得紧!
而这心肠冷硬的妖怪,就真的转身大步走向离开宇衡宫寝殿的法阵中,一阵光芒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直到完全没有动静了,姜盈月气的翻身坐起!
把枕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响起,深呼吸了一口气,内心暗暗告诫自己,烛无伤于她日后还有用处,她现在还打不过他,不能与他翻脸!
她堂堂帝姬没了个妖怪助力,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
另想办法便是!
收拾好自己心情,姜盈月重新让自己躺回去。
半夜时分,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还是觉得气,这软硬不吃的混蛋!
她抄起暖玉做的枕头,深呼吸一口气,狠狠给自己小腿来了一下!当下疼得龇牙咧嘴后悔不已,可转念一想,烛无伤也一样痛,她心情就好了不少!
翌日,瑶琴进来伺候时,看到烧了大半截的床幔,明显吓了一跳!
又马上反应过来,惊喜道:“殿下灵力恢复了!”
姜盈月摆摆手,还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下子瑶琴大喜过望!眼中不自觉溢出喜悦的泪,“殿下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话还没说完,姜盈月跛着脚走过去,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别嚷嚷了,我隔音阵都快被你穿透了!”
“此事还需得保密一段时间,知道了吗?”
瑶琴被捂住嘴,惊喜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忙不迭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瑶琴是她身边的人,一直瞒着她,姜盈月觉得做事不方便,干脆也让她知情,也好和她打配合。
“关于我灵力恢复和能行走的事情,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姜盈月谨慎提醒着,“任何人都不能说!”
随后松开了瑶琴,走向梳妆台前,铜镜里的美人如玉精致,可眼底有浅浅的暗色,姜盈月心情有点烦躁。
“放心吧殿下,瑶琴发誓,没有您的吩咐,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瑶琴擦了擦眼泪,二话不说就起了问心誓。
看到瑶琴果断的发完了问心誓,姜盈月微怔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失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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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御花园里,姜盈月忽然被临帝召见。
原本一直呆在宇衡宫的她,看到临帝身边的总管亲自过来,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等到了御花园的水榭旁才发现不止她父皇一人,居然有宗政东君,苏瀛洲还有温家的二公子也在场。
一个瞬间,姜盈月嘴角抽抽,想要转身离开,却已经不可能了……
她只能语气无奈的给临帝问安,对同门的宗政东君点头示意,其余的两个给她行礼后,却连她的一个眼风都得不到。
只能躬身拱手了好一阵,才被临帝身边的总管提醒可以坐下了。
姜盈月实在没有心情管别人,没有掉头就走,已经是她按耐住脾气了。
临帝四平八稳的坐在主位上,笑意满满的看着姜盈月,一整个心情好到不行!
似乎有种给别人炫耀自家漂亮女儿的自豪感,同时也洋溢着:替女儿相看完女婿,还觉得都挺好的,女儿你快来选吧!
姜盈月无语看着临帝那妥妥的邀功表情,温家那个就算了,宗政东君可是她的师兄啊!
这也就算了,当宗政东君就是来凑热闹的,但是!那个苏瀛洲算是什么玩意儿?!
上次闯她寝殿的事情,她还没跟苏瀛洲算账呢!
现在看着他贱兮兮的脸,就想给一刀过去!
她转脸笑着对宗政东君道:“今日未见到师兄,还以为有什么公务在身,原来是陪父皇在这里解闷啊!师兄真是身兼多职啊!”
“也是我不对,应该提醒父皇给师兄放个假,喘个气才好。”
宗政东君那张俊脸上依旧是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劳殿下挂心,臣所做的皆是分内之事。”
面对这个不太熟的师兄,姜盈月心中坦然,也带有几分尊重,可对上苏瀛洲就不需要客气了!
“苏大人现在是越来越闲了,奉天营若是不太忙的话,该是给你换个地方,否则多埋没人才啊!”
苏瀛洲眼里带笑,并不觉得姜盈月在为难他的模样:“殿下过奖了,臣奉陛下之命行事,不敢当殿下的谬赞。”
看着就要被他轻轻带过,姜盈月并不打算放过他,而是旧事重提:“苏大人上次闯来我寝殿时,也是这么说的。”
姜盈月脸上保持笑容,似乎也没有在跟他计较,只是提起一下往事。
临帝皱着眉问:“瀛洲闯入了你的寝殿?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见临帝发问,苏瀛洲站起身来,躬身请罪:“请陛下息怒,让殿下误会,都是臣的不该!”
误会?!
姜盈月眉头跳了跳,都想笑出声来!
她倒要听听看这人怎么给颠倒黑白的,语气冷硬的反问:“原来苏大人没有上报给父皇啊!看来是我多嘴了。”
临帝和宗政东君很少见到如此咄咄逼人的姜盈月,不约而同的抬眸将目光投向苏瀛洲,且两人的眼神越发犀利起来。
苏瀛洲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早已预料到,本来就知道姜盈月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他并不觉得临帝会为了已经废了的帝姬,降罪于他。大约也只是无痛无痒的惩罚而已。
“回陛下,上次臣无意闯入盈月殿下的寝殿,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那天晚上殿下被挟持,臣为了殿下的安危,只能得罪了。是臣礼数不周,应该早些向殿下请罪,还望殿下多多担待。”说着他转身对姜盈月躬身行了礼。
听完苏瀛洲的话,姜盈月明白他一身有恃无恐的气势是从何而来了。
苏瀛洲的话听起来是没有错的,但事件的顺序换了,在没有任何证据和被她警告过的情况下,私自闯入她的寝宫,分明就是针对她。
可现在却被他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姜盈月冷眼看着,忍不住轻笑,嘴角勾起了很小的弧度,既然明白苏瀛洲打的是什么算盘,那就好对付了。
而临帝也正好想起那天晚上,姜盈月被妖族掳走的事情,眉头皱在一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苏瀛洲见状,继续补充:“殿下从小就不喜欢臣,臣担心贸然面见殿下,会唐突了,所以一直耽误了下来,没有给殿下解释,是臣的不对。”
他微微躬身,姿态做足了,任谁也无法挑剔半分。
好家伙!
这摆明说她以个人意愿喜好,揣测他的好意了!
姜盈月安安静静坐着听着,半句也没有反驳,这倒是在苏瀛洲的意料之外了。
此时,他不由得将余光投在了姜盈月身上,只见轮椅上纤细的人影,她身着青色配粉色的梅花云鹤绣锦袍,明明是素雅的色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高贵,从小就知道她长得柔美漂亮,可都是骗人的!她的性格明明就是高傲自负又盛气凌人!
可现在她不悲不喜的坐在那里,似乎对他的辩解没有任何兴趣,回想起方才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这忽然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甚至能感觉到她被人误解的无助,她还放弱了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苏大人,还真是……对不住啊。”
若是姜盈月对他紧逼不放,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可姜盈月忽然示弱,苏瀛洲竟一时哑口无言了起来。
在他印象中,姜盈月可不是一个会示弱的人,她骄傲自满肆意又任性,若是从前苏瀛洲是不敢和她对着干的,但如今她都成了一个废人了,他绝对的姜盈月也只会无能狂怒罢了。
想到这里,苏瀛洲莫名有点心慌的感觉,甚至不敢去看姜盈月的眼神。
可下一瞬,姜盈月话机一转:“苏家太师是我很尊敬的人,我当然是相信苏大人一定不会故意无理闯入我寝殿的。”
她笑容越说越真诚:“虽然那晚我已经明说了不方便,但苏大人执意闯入,想必只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的,该是要找个日子登门拜谢太师,有苏大人这样的子孙,实在是苏家之福。”
她语气轻飘飘的,可苏瀛洲不自觉冷汗直流,余光撇见上首脸色深沉的临帝,心中慌神了。
一旁安静坐着的温裕寻观察着现场的机锋,盈月帝姬这话说得实在巧妙,嘲讽了对方的同时,还让自己适当的示弱,这些话听到一个父亲的耳中,就成了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还要大度的体谅他人,寻常疼爱女儿的父亲都免不得心生怒气,更何况上首之人还是个帝王!
可若是姜盈月大吵大闹,争锋相对,这事就变成了同龄人间的打打闹闹,轻飘飘就能过去了。
同时想到这里的苏瀛洲,更是汗流浃背!膝盖一软,成了单膝跪着,对姜盈月赔罪道:“殿下言重了。”
他重重的跪下,姜盈月不置一词,冷眼看着,临帝同样的一言不发,苏瀛洲这下更是担惊受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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