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致远把小程喊起来后,自己刚打算在宿舍休息了,打算等晚饭时再起来吃饭,可没想到厂里出事了:
小程上岗后,和伍队长一起去巡逻。伍队长领着小程从车间巡逻出来,正走在厂区那条林荫大道上。大道的两旁生长着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在盛夏时高大的树干擎着翡翠般的碧绿巨伞,气势昂扬。而此时的梧桐枝叶没有了往日的浓密,失却了夏日葱郁的生机,地上一遍金黄。
这时一辆大卡车旋风般地从他们身旁开过,道路两旁的梧桐落叶一阵飞扬。车开到门口停了下来,因为要例行检查。伍队长看到值班的小秦攀上了驾驶室,但被突然推开的车门给撞翻在地上。伍队长说一声,出事了,快!就带着小程往前冲。
伍队长一到门口看到是汪智村的那个司机,此人仗着自己是当地人从不把值班保安放在眼里。此时,他正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他娘的,穿着一身狗皮就了不起啊,老子的车你也查……”
“检查车辆是厂里的规定,凡是进厂的车都要检查,这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伍队长把小秦从地上扶起来后气愤地说。
“你算哪根葱啊,老子派出所都不怕,怕你们这些二狗子啊。”这家伙说完关上车门就狠命地按喇叭,“快开门,老子懒得跟你们啰唆。”
“队长,别跟他们费话了!”小程猛地拉开了车门,伸手去拽了司机,那司机是个彪形大汉,跳下来就和程用金干了起来,眼见小程要吃亏,随后赶到的上官致远招呼一声:一起上!站在一旁的伍队长和小秦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保安把那壮汉一阵拳打脚踢打翻在旁边的排水沟里。
见此情景,伍队长把大门给打开了了,过了好一阵子,那司机在旁边的排水沟里爬了起来,上了驾驶室就把车开走了。临走时扔下一句话说:“龟孙子,你们等着!”
“队长,怎么办,他们会来报复的。”小秦问道,他转过来对小程说,“程用金,你还是先去躲一躲吧!”
“躲什么躲,自古邪不压正,不然要我们保安干什么……”上官致远和小秦意见相左。
“要躲你们去,老子才不怕!”正在气头上的程用金说。
伍队长沉吟片刻道:“你们先把大门给锁好,去办公室把那电棍、钢管等器械都拿来,还有把宿舍里休息的保安全叫起来。如果他们真的敢来,我们团结起来……”
夜幕降临了,几个保安分头准备去了,伍队长在值班室里焦急地踱着步。这时,秦开河却有点害怕起来,他跑去对伍队长说,这个人是当地的地头蛇,派出所的警察他都敢打,别说我们都是外乡镇的……刚才我们虽然很解气,但确实有点莽撞了。伍队长听了,思考再三他决定还是先给蒋部长汇报一下情况,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蒋雯雯一到值班室,看到所有的保安都在那里,摆开了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这些保安看到蒋部长来了,都一个个看着蒋雯雯面面相觑。蒋雯雯心想,保安公司可是公安局开的,有公安部门撑腰,难道真的怕几个地头蛇不成,于是就回去了。
蒋雯雯回去没多久,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轰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不一会儿,几道雪白的汽车大灯的亮光照在了麻都大门口。
整整三卡车人,手里全都拿着家伙。上官致远一看,暗叫不好了,这哪里是来打架,这是要来踏平麻都!伍队长和其他的保安也惊呆了,这阵势你要是和他们硬拼,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啊。
伍队长于是对手下的保安说,你们还不快跑,不然就只能等死了!话还没有落音,卡车上的人差不多都下来了,站在门口,只见是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在那里叫着喊着:“有种的给老子出来……”
“龟孙子,你们的死期到了!”那个司机在那里叫嚷,叫完就开始用拳头砸厂门口的那块厂牌,不一会的功夫那块厂牌被捶的变了形。
“小程,你快点走,他们是冲你来的……”伍队长叮嘱完小程,干脆道:“大家都赶紧跑,往后面跑……”
伍队长的话未落音,只见领头的几个彪形大汉已经翻过铁门,跳了进来。上官致远等几个人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撒腿就往后面跑。
“别让那个姓程的跑了,快追啊……”这时,外面已经有十几个人翻过铁门进来了,那个被打的司机冲在最前面,追赶着上官致远、小程和小秦等几个人。由于速度快,双方一阵风似的跑过,路面上旋起片片梧桐落叶。
转眼间,外面的人差不多都进来了,黑暗中人影晃动场面混乱,只听到处都是喊打声。
后面进来的人抓住了伍队长:“伍队长,是不是仗着有派出所撑腰,就纵容手下打人啊……”
“打他狗入的,派出所撑腰有什么了不起……”有人恶狠狠地说。
一阵拳打脚踢,伍队长被打得眼冒金星:“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啊……”
话未落音,又是一阵暴打,伍队长被几个人抛向半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次老猫被打死了……”厂门口外面开小店的老板有点幸灾乐祸。
这伙人疯狂地在值班室砸起东西来,接着是办公室,最后向车间蔓延……有许多上夜班的工人也挨了打。
上官致远、小程和小秦几个人这时只知道没命地朝黑暗的地方跑,他们想从后面的围墙翻出去,躲到院墙外面的树林去。没想到后面的职工宿舍有人惊叫起来,只见后面的围墙也有人带着家伙翻了进来,还有手电在晃动,一时间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他娘的,这是前后夹击,这伙人真是疯了。上官致远没想到事情这样的严重,于是对大家说如果不能逃出去,就只能就地躲藏,这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是很危险的。最后,上官致远道:“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目标太大了,跑不出去的赶紧把衣服给换掉!”
保安几乎都选择了就地躲藏,有两个保安进了一楼的宿舍去换衣服。没想到他们刚进去就有人一群人找了过去,尽管保安宿舍的门口有块“佛陀派出所治安执勤点”的牌子,这伙人根本没当回事,一脚把牌子踹翻在地,上去就开始砸门。上官致远、小程和小秦则摸上了女宿舍,在黑暗中进入女三楼一间宿舍对里面的一个女工说,你出去把我们锁在里面。那女工心领神会把门锁了进了另一个宿舍。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着手电找到了女宿舍,有人在砸门。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于是赶紧脱掉衣服以免门砸开后被认出来。
小程说:“这次是我先动的手,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就是换掉保安服,估计也难躲过。要不我们把床抬过去把门顶上吧?!”
“你们抬床,我看一下能不能想办法从这里下去。”说着,上官致远进了卫生间,伸出头去看了一下楼下,便道,“我们从下水道爬下去,下边是麻都公司的一个污水净化池,他们肯定找不到。”
小秦和小程把门用床顶上后,外面的人已经知道里面有保安,叫喊声越来越大:“这几个狗入的在这儿呢,大家快来。”
接着听到更疯狂更剧烈的砸门声,好像那个挨了打的司机在外面叫喊:“这回我们关门打狗,把门砸开,看他们往哪儿跑!”
门已经被砸破了,有人拿手电朝宿舍里面照了几下。情急之下,三层楼高的下水道居然没有难倒上官致远他们三个人。他们顺着下水道爬到了污水处理池,这是厂区最偏僻的地方,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当后面宿舍的保安被撵得无处藏身的时候,前面的情形好不了多少。这时厂大门外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了,大门口的铁门也被砸开了。伍队长不顾伤痛,掏出手机要报警,没想到被一个人把手机夺去摔在了地上。于是他央求外面的人报警,有几个胆大一点职工打算在门口的小店打公用电话,可没有一个小店肯让打,有的小店干脆吓得关了门。
上官致远仨人跑出了职工宿舍楼后,快速地穿过污水处理池来到厂办公楼前。黑暗中,上官致远看出这是蒋雯雯住的那栋楼。
“上官,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搞得大家像掉了魂。”小秦说。
“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后来,你不是也想和他们大干一场吗?”上官致远道。
“你们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小程耳朵尖。
“我们还是分头跑吧,这样目标太大了。”上官致远此刻不想听到别人的埋怨,还是想办法尽早躲过这一劫。他打定主意就沿着污水处理池,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翻出去。还好,这帮人知道前后夹击,但侧翼完全没有防守。说白了,这么大的厂子,要想把它完全包围起来,至少要一个营的兵力,除非他们全村倾巢出动。可正当他侥幸的时候,却看到手电的亮光扫射了过来,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钢管拖曳在水泥地面上刺耳的声音……
上官致远以为被发现,赶紧翻出墙外,便直奔有亮光的地方而去。刚好摸到了章采薇的住处,而这里也是离汪智村最近的地方。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上官致远心中一阵窃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慌不择路的上官致远一头钻进了一个房间。可还没等他喘口气,章采薇出来了,她吓得尖叫起来,啊……
西厢房柳风翠的房门开了,只有她的两个孩子探出头来,她们过来看到上官致远,认得他是在桃花坞和姚婉珺一起的那个哥哥。
“不好意思,厂里出大事了,汪智村的人来了几卡车,正在满厂找我们当保安的……”上官致远光着膀子,保安服攥在手里,神情紧张和平日完全判若两人。
“我是说,刚才有一阵子狗吠得特别厉害,几辆卡车开着大灯从门前过去,原来是冲你们去的!”章采薇见上官致远那惊魂未定的样子,又不由笑出声来,“你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进了坏人……还不赶紧穿上衣服……”
上官致远一听,刚想把衣服穿上,马上道:“今天恐怕不行,我等会儿还得回厂里,这穿上保安服,万一碰上……”
“那这样吧,我给你找件衣服去,要不你裤子也换掉算了……”章采薇说着回房去了,不一会儿就找了一套球衣来了,这是公司女子篮球队发的球衣。
“这是你的?”上官致远看到球衣上的,号码是15号,估计她打的中锋,“没想到你这么文静的人,还打篮球。”
“见笑了,我们不就是每年元旦或是五一开运动会的时候,在车间里凑个数嘛。”章采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就没有男人的衣服,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球衣了。”
上官致远一想也是,于是进卫生间把球衣换上了,把保安服刚抱出来:“没想到这衣服还凑合……”章采薇觉得也合适,这时,她看到那保安服已经脏了,于是说:“你这保安服让我给你洗一下,你看都脏了。”当她打算把衣服扔进桶里,看到□□也破了,又拿出针来敹了几下。
没过多久,厂那边响起了警笛声,上官致远道:“好了,我可以过去,有人报警,派出所的人来了。”上官致远哪里知道,县局都来人了。
进了厂子,却没有看到小程和小秦。过了好长一会儿,才看到他们和蒋雯雯一起来了。
原来,他们两人看到三楼有亮光,一口气跑到三楼,慌不择路躲进了一个卫生间里。外面的叫喊声让他们吓得不敢动。
透过玻璃窗,见有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在那里打手机。原来是蒋雯雯,她在洗澡的时候,听到了外边嘈杂的人声,知道出事了。她便披着浴巾到走廊看个究竟,后来就打电话报警。终于外面响起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
这俩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把蒋雯雯吓得浴巾都差点掉在了地上。俩人保安服都脱了下来,小秦穿着背心,小程则光着膀子,就像打败的兵儿狼狈不堪。
小秦一本正经说:“蒋部长,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哦,是吗?”蒋雯雯半信半疑。
程用金边穿保安服,煞有介事的用力点了点头;秦开河在一旁暗笑,眼睛不时在蒋雯雯光洁的裸露部分扫描。
见外面没有了动静,俩人才和蒋雯雯一起来了大门口。
没想到远在县城的治保大队副大队长耿卫彪也来了,他也是保安公司的经理。保安办公室,耿卫彪在那里正襟危坐,脸色非常难看,他说差点县武警中队都出动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砸烂了,角落里的一台饮水机还在向外漏水,耿卫彪说了一句:“他娘的,还打人!简直是反了!”
大家都知道是蒋雯雯报的警,汪智村的人被抓了几个,伍队长已经送到了医院了,听说是鼻梁被打骨折了。
后来,听蒋雯雯说,远在深圳的董事长听了蒋雯雯的汇报恨得牙齿咯咯响,他指示蒋雯雯和前来处理的保安公司领导好好沟通,一定要让公安部门严厉打击,杀一儆百,否则这样的坏头一开,公司将永无宁日!
上官致远对蒋雯雯说:“蒋部长,人数已清点,兄弟们都回来了,没有受伤的,只是伍队长吃了点苦头。”
“都回来了就好。”蒋雯雯说着转向耿卫彪:“接下来看你们县局的态度了。”
“这伙人一直欺行霸市祸害一方,今天总算抓到他们的把柄了,是狠狠打击的时候了。”耿卫彪临走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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