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寝室楼，在楼梯上好巧不巧碰见了11班的男生，几个男生争着挤着往楼上窜。
周玉玦秉承着人若作死谁奈他何的人道主义关怀，看着旁边人的面色，他默默退后，场地留给有需要的人。
“滚开。”方尘没有那么多内心活动，上前直逼重点，一副不用点就已经炸了的样子。
几个男生正打闹的动作顿住了，虽然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隔壁方神，但是被骂一时都没有人敢说话，浅浅的让开道。
没有达到发泄目的的方神冷着张死人脸上了楼梯。
后面周同学也窜了上去。
“哎！周寝委员！我们干啥了！？”几个男生喊着跟了上。
虽然心里对方尘这一做派很不服，但是任谁都不想和老师眼里的红人不对服，没啥好处。
所以即使方尘日常冷脸，不给人面子，大家也都不会去议论，更不会说去对着干。
但是可能还有一点，就是人家长得是真可以，男女都吃的神颜。
这一点陈中宵着实吃亏，他长得太漂亮了，少了点阳光气。
“别问了，不知道的好。”周玉玦没再搭理他们，扭头进了三层楼梯口，下一秒他挑了下眉。
“等我一下，我去拿。”
211寝室门前，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生站在那，方尘进去抱了堆衣服出来递给那个男生。
“保暖衣直接穿吧，我没穿过，裤子应该合适，里面想套的话可以穿这个，行了，回吧，早点睡，晚安。”
方尘交待了一大堆，把偷听的周同学，路过的刚刚的那几个男生，以及211寝的竖着耳朵八卦的众人深深的震撼了。
“妈的！说好的没有多余衣服呢！”211寝一个前天曾问方尘借过衣服结果没有结果的男生泪奔厕所。
“C！你敢信就是他，昨天我跟他说话，半个字回应都没有吗？”一个曾因为方尘没有回应而站在原地尴尬的无地自容的男生趴在床上疯狂拍打。
.........
“C......这......”熟知方尘本性的周同学目瞪口呆。
“他m的。”几个路过的男生纷纷石化，行尸般离开了现场。
.........
“回吧，晚安？”见陈中宵抱着衣服没有动，方尘轻轻推了他一下。
“......谢谢。”陈中宵慢半拍，抱着衣服回了208寝室。
夜晚很快过去，因为搭在被子上的衣服足够温暖，陈中宵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奢侈的睡着了。
但是早上就格外的困，累到走路都飘。
早上吃饭，方尘看着他的脸吓了一跳。
“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方尘想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恰恰相反，就是昨晚睡着了才让这几天累积的疲惫找到了突破口，他现在困得头晕。
“没......挺好的。”陈中宵的头低得更狠了，一心一意只顾吃饭。
上午考数学，因为不会又实在是挣扎不动，陈中宵半瞌着眼昏昏欲睡，勉勉强强算睡了两个小时。
中午照常，11班倒是因为考试没有再弄出什么事。
下午考英语就过得更快，收卷铃声一响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各自班里冲，陈中宵不想挤却也不得不顺着人流。
班主任说完话，分好留下扫地的人，其余的收拾好东西就正式放假了。
这个时候已经4点半了，雪变得零零星星几点，以往冷清的校门口变得热闹非凡。
方尘拉着行李箱冲出校园，但是已经找不到陈中宵的身影。
12班被小个儿多留了十分钟。
“小尘！这儿！”一个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直筒牛仔裤，脚上踩着松糕鞋，挽着头发，一脸精致妆容的女人站在车边冲方尘招手。
吸引的目光不少，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过分漂亮的女人，还有她旁边的4个环的SUV。
车发动后只能缓缓跟在几辆公交车后面走，人多车多，性格急的能从头骂到尾，急死人。
方尘朝车窗外看，不死心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他们前面缓慢移动的蓝皮车里，陈中宵坐在最后一排，车里浓郁的汽油味让人难以呼吸，他把书包抱在怀里，闭着眼想睡，却又实在难受。
因为堵车，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天也渐渐暗淡下来，外面一直飘着的雪已经看不太清，刚开始有些吵闹的车厢也变得昏昏沉沉。
路灯已经开始发亮，微微弱弱的悬在天上，远远看去连成一条线，直通夜幕尽头。
陈中宵站在司机旁边，认真的看着窗外，等着到地方，给司机说停车。
随着目的地的临近，陈中宵愈发紧张，如何开口成了需要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演习的事。
好不容易才下了车，陈中宵站在路边拉着行李箱往家走。
屋里还黑着灯，父母工作一般七点左右回来，刚好能去学校接陈元旭放学。
“啪嗒”客厅亮了起来，陈中宵拉着行李箱回了房间，然后开始洗漱，他的头昏的厉害，想提前休息。
“妈，今天晚上吃什么？”刚进门的男孩问。
“米粥。”后进门的女人回道，伸手关上门，看着亮着的客厅有些诧异，“家里有人？”
“妈，我哥今天回来。”男孩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后瘫在沙发上懒得动。
女人闻言放包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勉强的笑道，“是吗，这么快就放假了。”
...
“嗯，今天刚考完试。”方尘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几个月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之前说的考虑好了吗？”男人的眉目很精致，但直视却让人心生胆怯，因为眼形狭长，不怒自威。
“......”方尘沉默了几秒，直视父亲的眼睛，“考虑好了，我不出国。”
男人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方尘起身准备回房间。
“既然你自己有打算，那我就不干涉了。”男人说完就进了厨房。
......
“对了，那我哥勒？”瘫在沙发上的男孩放下手里的橘子，起身走向卧室。
“咚咚...哥？你睡了吗？”轻轻拍了下门，男孩小声道，拿不准哥哥是不是睡着了，但是他都几个月没见过他哥了，他想的很。
但是房间内没有回应，陈元旭有些失落的重新瘫在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陈爸陈妈不到七点就走了，陈元旭穿着睡裤迷迷糊糊的站在洗手池前刷牙，连眼都没睁开，隐隐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也没在意。
突然间，他盯着面前的镜子瞪大了眼，连刷牙的动作都停了。
“g，g！”他口齿不清的冲进了洗手间的人喊，然后快速洗完冲进卧室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几秒杀回了客厅。
陈中宵已经出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哥，我！陈元旭，你不会忘了我吧！”男孩激动的跑过去坐在一边，活像见了骨头的狗，眼睛闪着光。
“......”陈中宵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没，陈元旭已经七点二十了，你要迟到了。”
“不重要！”男孩突然又站起来，“哥，你饿不饿，我去做饭！”说着就要往厨房冲，那架势仿佛要做个满汉全席出来。
“.........”
“等等！”丢下手机，陈中宵连忙拦住他，主要是上一次的那一顿糟糠吃的太终身难忘。
“不用了，小旭你快去上课吧，中午我做。”连人带包推出门，陈中宵松了口气。
他面对陈元旭总是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总觉得这可能和对方智商有点关系。
看着满墙大大小小的奖状，他实在是无法与刚刚那个样子的陈元旭联系在一起，这难道就是反差？
门外的陈元旭刚没走两步就停住了，他盯着楼道站着的人，“你......好眼熟啊。”
“......方尘，你哥的...朋友。”方尘也没想到会碰见陈元旭，他总感觉这个小孩对自己有点意见。
“哦！是你！”陈元旭一双大眼折射出精锐的光芒，“你来......”
“找你哥。”方尘补齐了他故意放缓的问题。
不行！
陈元旭盯着方尘，张口就是“那不巧，我哥不在，他早上跟我妈出去了，你找我也一样，说吧，什么事？”
“......”
要不是他早上六点就在楼下，并目睹张女士一人下楼去上班，他就信了。
不过想想找陈元旭也行，毕竟他不可能从陈中宵那得到什么回答。
“行，下去说吧。”方尘转身先下了楼。
后面的人松了口气，边走边给托教老师请了个假。
“你哥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休学这一年去哪了？”
小区人工花园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少年，一高一矮，他们头顶挂着光秃秃的长柳，眼前是干枯的人工喷泉。
“......你谁啊，我凭什么跟你说。”陈元旭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冲。
方尘没有在意，他抬头，一枝细长的柳条刚好被风吹起，歪歪扭扭的摆动。
“我说我想照顾他一辈子，你信吗？”
他的语气认真的让陈元旭分不清I真假。
陈元旭愣神几秒，快速抓住了自己认为的重点开始反驳。
“凭什么！我才是要照顾他一辈子的人！他是我哥！亲哥！”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不少散步老奶奶老爷爷的视线。
“你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你以后总是要成家的，你能保证你对象同意吗？”方尘语气淡淡的，很镇定。
“我！那我不成家！”陈元旭急得满脸通红。
“那你哥也不会同意。”
陈家弟弟定住了，眼睛里倒映出方尘淡定的侧脸，片刻后他嘴唇微颤，“那，那你凭什么！”
“我喜欢他，”好像怕陈家弟弟不能清楚的接收他的意思，方尘又扭头直视他，“我，喜欢陈中宵，喜欢一辈子的那种。”
陈元旭大脑先是卡壳，然后飞速运转，“我也喜欢。”
“.........”方尘伸手扯了把陈元旭，把人扯到跟前，刚刚两人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你说的最好是兄弟情。”方尘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了！不然是什么！？”陈元旭挣开又坐回原位，“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罪过。”方尘心虚的扭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我喜欢他已经五年了。”方尘想了想又道，“今天不细说了，以后有空再给你说，反正你不信也不行，现在只有我能照顾他，你应该很清楚。”
陈元旭没有说话，他确实很清楚，他现在才初一，没有任何时间与能力去照顾陈中宵。
“我哥他生病了，医生说如果治疗的效果好，以后可以正常生活，但是不能完全治愈。”陈元旭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似乎要哭了一样，“他之前差点醒不过来了，你知道吗...”
方尘愣住了，脑海里全是之前小个儿说的陈中宵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事。
“初三毕业那年夏天，他自己在房间里吃了好多安眠药......”
暑假的第一天，11岁的陈元旭趴在桌上吃早饭。
“妈，我哥勒？”他看着面前空着的位置。
“还没起，不用管他，你赶紧吃，吃完去上课，我先走了啊。”女人提上，包关上门走了。
陈元旭吃完把碗放进厨房，哒哒跑到哥哥门前，伸手敲了敲，没有反应，他又回到客厅发了会呆，然后没几分钟又跑去敲门，反复五六次后依旧没有人回应。
墙上的表已经八点了，还有半个小时他就得走了。
“哥，你醒了吗？”他先是小声叫，然后趴在门上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怎么的，他没由来的感觉着急，心跳的很快，声音也大了起来。
“哥！起床啦！”
“嘭嘭嘭！”他开始用力拍门，可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他彻底慌了。
十分钟之后，房间门打开了，门锁的位置被破坏的很彻底，陈元旭丢下锤子，跑到床边。
晃了两下，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陈元旭茫然的看着床头柜上水杯里浑浊的水和旁边一瓶开封的安眠药。
他用陈中宵的手机打了120又去敲了隔壁邻居家的门，请他们帮忙把陈中宵抱下楼。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服药时间太长了，洗胃的作用可能不大，让做好心理准备。”陈元旭的声音有些抖，似乎是又想起当时自己一个站在医院走廊上时那种恐惧和无力。
“差一点，幸好后来他又醒过来了，”陈元旭又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我看着他的时候，总感觉他已经......，他的眼里黑压压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是......”
“抑郁障碍，说是一种心理疾病。我后来了解过，是一种很危险的病症，根本没有办法去预判患者的行为，他们就像是炸l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突然炸了。”
“那这一年是去治疗了吗？”方尘心里很清楚，陈中宵这样哪里像是治疗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年级里传陈中宵手臂上有纹身的事。
“嗯，”陈元旭犹豫了一下，果断道，“我爸妈说好了，但是我后来去了精神卫生中心问过，医生是......不建议出院的......”最后他的声音甚至有了哭腔。
“方尘，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怕哪次到了该放假的时候我哥没有回来.....”
“我不会让他有危险的，你需要帮我一个忙，帮我把他的病历拿出来。”方尘的声音有些冷静的可怕。
陈元旭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我，我现在，还要去，上课，你要是找我哥就，上去吧，他在。”陈元旭起身，边抽涕边说，那张本和陈中宵相像的脸硬是被用的毫不相干。
“嗯。以后你哥就是我的了，你注意点。”方尘的声音仍然淡漠，但是眼里却变得幽深，让人心生怯意。
“......”
陈元旭都转身准备走了，结果又被一句话说得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回头向朝他家走的人骂道，“C！你特么！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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