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阅览室里,如同惊雷。季韵的心脏骤然收缩,她冲到门边,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厚重的实木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有人吗?开门!”她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这不是意外,是陷阱。那个短信,那个所谓的王静遗物,都是引她入彀的饵。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强迫自己冷静。手机没有信号,求助无门。她必须自救。
阅览室很大,顶灯已经熄灭,只有角落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投射成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灰尘的味道,此刻却显得格外窒息。季韵紧紧攥着那本硬壳日记本,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和线索。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书架移动,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除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一片死寂。凶手在这里吗?还是仅仅将她困住?
她的目光扫过书架上的分类标签——“生物图谱”、“解剖学古籍”、“医学档案”……这里是图书馆存放较为冷僻专业书籍的区域。忽然,她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看似与其他书架无异的区域前。分类标签是“地方志杂录”,但书架最底层,有一排深褐色封面的厚册书,书脊上没有书名,只有烫金的编号,从Ⅰ到Ⅻ。
十二本。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王静日记里提到的,那十二个在画廊火灾现场沉默的目击者!
她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拂过那些书籍。它们看起来年代久远,保养得却很好。她尝试抽出编号为“Ⅰ”的那本,书很沉。打开封面,里面不是印刷的文字,而是粘贴着各种照片、剪报、手写的笔记,甚至还有一些……干燥的植物标本?
照片里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但背景多次出现“彼岸”画廊的标识。剪报多是关于一些小型艺术展的报道。笔记内容杂乱,似乎记录着个人的艺术感悟,但字里行间,偶尔会跳出一些令人不安的词语:“献祭”、“永恒之美”、“蜕变的痛苦”……而那些植物,季韵辨认出几种都具有毒性或致幻性。
这不是书,这是……档案。记录那十二个“目击者”的档案!
她快速翻到编号“Ⅻ”的那本,里面的照片让她瞳孔一缩——是那个被拘留的助理化验员张伟!他同样出现在与画廊相关的照片里,神情与其他人类似,带着一种狂热的投入。档案里记录了他对“特殊药剂在艺术中的应用”的浓厚兴趣。
张伟不是被陷害,他本身就是这个团体的一员!他只是被推出来牺牲的卒子!
那么,顾怀远就是这个团体的核心,是那个“艺术家”凶手!他不仅自己在“创作”,他还有一个隐秘的、认同他扭曲理念的圈子。那场火灾,或许就是他们某种仪式的开端,而之后的死亡,是仪式的延续和“作品”的完成?
季韵感到一阵恶寒。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变态杀手,而是一个潜藏在水面下的、危险的秘密社团。
她必须找到出口,必须把这些发现告诉路延。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阅览室尽头那扇通往内部工作间的门上。那里或许有电话,或者其他的出口。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试着拧动门把手——竟然没有上锁。
工作间比阅览室小,堆满了待修复的书籍和工具。光线更暗,只有窗外远处的路灯透进一点微光。季韵摸索着墙壁,寻找电灯开关或者电话机。
就在这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她低头,借着微光,看到地上滚落的是一个……玻璃罐子。约莫三十厘米高,里面似乎浸泡着什么东西,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白光。
一股刺鼻的、熟悉的福尔马林混合着其他化学试剂的气味弥漫开来。
季韵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用那微弱的光源照向玻璃罐——
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一只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腕处断裂的截面清晰可见,被某种技术处理过,没有血腥,只有一种冰冷的、标本式的呈现。在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独特的银戒指,戒面雕刻着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灯塔图案。
季韵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这不是模型。这是真的人手!
是谁的手?为什么会在这里?
灯塔戒指……图书馆的logo就是灯塔!王静在这里工作……难道这是……
无限的恐惧和恶心让她几乎晕厥。但她知道,不能倒下。凶手把她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个!这是挑衅,是“音乐会”的下一乐章!
她强忍着不适,用手机拍下玻璃罐和那只手,尤其是那枚戒指的特写。然后,她继续在工作间摸索,终于在墙角的一张旧书桌下,找到了一部分机电话。她抓起听筒,里面传来忙音——线被剪断了。
彻底的孤立无援。
而就在这时,工作间另一侧,通往内部档案室的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缓缓地,开了一道缝。门缝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个低沉、带着些许磁性,却冰冷得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从那片黑暗中幽幽传来: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开幕展品吗,季韵同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