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迷眼问九天,对冯绍民而言步步是坎坷路。
送走多少风雨的夜晚,又迎接多少灿烂的黎明,冯绍民已准备好迎接未知的一切。
在念天香时,冯绍民心中有柔软的感觉,平静,味醇厚,像窖藏的好酒,时间越久味儿越浓。
冯绍民归心似箭,路途中未过多休息,第二日黄昏时分便回到京城。
“啊~终于到了!”
公孙兰下了马伸着懒腰,看向黄昏间京城的集市,林立的商铺与街道,皆换上新的彩衣。
冯绍民那道温存的目光环视四周,阔别已久的京城,只因与惦念的人分别太久。
“冯兄,我们到了。”
马车内的静姝掀开轿帘,宛如天河落了一弯金色印入眼帘,只见两丈外的冯绍民长身玉立,黄昏下的她在金黄昏光下熠熠生辉。
定影则像是游子返乡,再次回到京城,眼前的一切,像是敞开怀抱迎她回乡的双臂,小白华那清澈明亮的双眼在收纳这繁华美景。
冯绍民道:
“公孙兄,舟车劳顿辛苦了,不妨一同住下,明日进宫面见圣上,如何?”
“冯兄,皇上特意交代,冯兄若回京休息后,只悄悄地去面见皇上,至于为何要悄悄地去,我也不得而知。”
“既是如此,绍民这便独自进宫面见皇上。”
“冯兄,这面见皇上还得悄悄地去,这悄悄,自然是不能让公主知晓,待冯兄安顿好几位,只需跟着我公孙兰即可。”
冯绍民听从公孙兰安排,将静姝三人安顿下来后,便与公孙兰前往宫中。
“姐,冯绍民前去见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姐姐也不知道,不过听那位公孙公子的话,应是不会有危险。”
小白华好奇,道:
“大姐,大哥哥是当官的吗?”
静姝道:
“白华,闻臭姐姐是公主,大哥哥是闻臭姐姐的驸马。”
“公主?闻臭姐姐是公主?”
稚气未脱的白华着实惊讶兴奋。
“哇~难怪见闻臭姐姐总有着不同的高贵气质。”
定影喝着茶水笑道:
“白华,你可厉害了,能与公主结交金兰。”
“二姐,那,公主姐姐会来找我们吗?”
定影思考片刻,道:
“如果知道白华来京城了,定会来找你玩的。”
“大姐,我能和二姐出去看看吗?”
静姝不忍拒绝小白华的兴致,笑道:
“那你就和二姐去看看,不过不要太晚回来。”
小白华兴高采烈地起身,拉着定影道:
“二姐,我们现在就走吧。”
“调皮,二姐这就带你去玩儿。”
“定影,如有药铺的话,再买点儿剑伤修复用的药回来,冯公子的药已经用完了。”
“好的,姐,我们走了。”
渐入夜色的京城,千灯照,红袖客纷纷,小白华随着定影悠闲地走着、看着、买着。
“小白华,该回去了,大姐一人在客栈我不放心。”
“嗯,大姐交代我们要买药……”
“跟二姐来。”
定影带着小白华来到云染这,云染见定影眼熟,还在回想的云染,便听定影施礼道:
“云染姑娘。”
云染这才想起,回礼道:
“定影公子。”
“云染姑娘,麻烦帮我拿些药,剑伤修复之用。”
“公子哪受伤了? ”
“不是在下,是冯绍民,云染姑娘应该认识。”
云染焦急道:
“冯公子受伤了?严重吗?他人现在在哪儿?”
“已无大碍,不过还需好好调养,这不,来为她拿点药,哦对了,有没有可淡化疤痕的药物?”
云染抓着药,问道:
“淡化疤痕?这又是?”
“还是替冯绍民准备的,这个冯绍民,唉,一言难尽……若有的话,劳烦云染姑娘为在下拿點。”
“公子,这包里面是一些当归、苏木、红花等,回去后加入适量的水,煎煮成汁,涂抹疤痕处,长期使用可以达到祛除疤痕的效果。这包是剑伤修复用,一日两次。”
定影接过药材,道:
“多谢姑娘。”
定影将药材递给小白华便掏出银两,云染忙道:
“公子不必客气,闻臭与冯公子有恩于我,这些就不必了。”
“这怎么能行,花钱看病抓药,理当如此。再说了,若是冯公子知道我白拿这些,可不要把我说一顿。”
定影今再细细地看着这间药铺,济世救人的痕迹洋溢着整间药铺。
“既如此,公子便付一两即可。”
定影付了五两,道:
“云染姑娘心意,在下会转达冯绍民,说不定,那淡化疤痕的药物,日后还要麻烦云染姑娘了。”
云染站在门口见二人离去,昨日闻臭醉酒,今冯公子受伤,娇容添愁道:
“冯公子受伤,闻臭知否?诶……”
万岁小施苦肉计
昨日酒后,回到宫内的天香纠结万分,无精打采的她,眼见着时辰直入黄昏。
出去一趟不仅未寻得答案,反而更加整理不清。
“公主,该用晚膳了。”
“拿走。”
“公主,您今日回来便未进食,皇上要是知道,可要责罚奴婢了。”
“本公主不想吃不想吃,拿走拿走。”
桃、杏拗不过天香,便换来一些小点心,道:
“公主,那吃点点心吧,这是御膳房新出的,您尝尝。”
天香径直躺于榻上,蒙着被褥道:
“你们吃吧,本公主想静静。”
二人见天香愁眉不展,也不知到底与驸马发生了什么事。
胆大的杏儿蹲在榻前小声道:
“公主,是不是驸马他眠花宿柳……被公主您……”
天香掀开被褥道:
“胡说,驸马她不是这样的人。”
杏儿见自己说错话连忙求饶,天香道:
“桃儿、杏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本公主罚你们月钱。”
“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
“你们出去吧,本公主饿了自然会吃。”
吓得一身冷汗的杏儿拍着胸脯道:
“桃儿,你说公主她是怎么了?既然不是驸马的错,公主为何不与驸马一同回宫?公主既不提驸马又护着驸马,茶饭不思,饿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桃杏二人因天香也变得无精打采,没有公主的带动,连整个公主府都死气沉沉。
冯绍民跟着公孙兰,从另一僻道来到皇上的书房,老皇帝看著书籍,问道:
“没有人看到吧?”
“回皇上,微臣按照皇上所说前来,无人知晓。”
“好,朕有话要问驸马,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冯绍民见公孙兰退下,参礼道:
“儿臣参加父皇。”
老皇帝放下书籍,道:
“你可知罪?”
冯绍民不解老皇帝所谓何罪,镇定自若地说道:
“儿臣知罪。”
“既然知罪,该当如何?”
“请父皇赐罪。”
冯绍民跪地请罪,虽面不改色,内心却波澜起伏。
“民儿,起来再说。”
“谢父皇。”
老皇帝起身走近冯绍民,打量一番,道:
“民儿,你气色不好,瘦了,这个香儿太任性了。”
“公主她天性活泼善良,是儿臣未能照顾好公主。”
“不用替她说好话,朕的公主朕知道。此次前往生岁山,吃了不少苦吧?”
“回父皇,儿臣此次前往生岁山,未曾发现有生岁芝,但有不少可以延年益寿之物,待儿臣回去,即刻送往太医院。”
老皇帝虽想长生不老,但也知道世上并无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说道:
“此事再议,知道朕为什么要悄悄地召见民儿?”
冯绍民回道:
“儿臣不知。”
“香儿无缘无故茶饭不思,公主回宫却不见驸马,新婚才多久,这不是让文武百官看笑话。”
“都怪儿臣……”
“不怪民儿,父皇知道民儿的为人与品行,实在是委屈民儿了,香儿性子顽皮,被朕宠坏了,民儿多让着點,等香儿气消了,也就好了。”
冯绍民因自己身份而使得天香被皇上误会,内疚自责。
“公主,怕是不会原谅儿臣……”
“这就是父皇悄悄召你入宫的目的。”
老皇帝坐下,道:
“不过民儿要受点苦,可愿意?”
老皇帝出手相助冯绍民感激不尽,跪道:
“只要公主能与往常那般快乐无忧,儿臣愿意!”
“民儿起来说,这就你与朕二人,这是秘密!”
冯绍民对老皇帝说不出的言谢,这是来自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若能得到公主原谅,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儿臣全凭父皇发落!”
老皇帝转眼间换回睥睨天下的王者,道:
“来人,把冯绍民押下去,严加看管!”
在外等候的公孙兰,只见冯绍民被扣押,急得团团转的公孙兰前来求情道:
“皇上,驸马他他他所犯何罪?”
“驸马他胆大包天,欺负朕的公主,连朕都不舍得,朕要让冯绍民知道,欺负公主是何下场!”
“皇上……”
“你下去吧,朕乏了。”
公孙兰离开后,满脑空白,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冯绍民,一时慌了阵脚的他也不知该找谁,皇上发怒谁敢多言一句。
静姝这儿不见冯绍民回来,心里忐忑不安,定影见静姝怀有心事,安慰道:
“姐,冯绍民应是有事被耽搁了,她是驸马,回去了,说不定正与公主在一起,不要担心了。”
“嗯,希望如此,只是绍民她的伤还需多上几次药才行。”
天色越来越晚,无法打探消息的静姝,只得在客栈等那冯绍民,祈求冯绍民平安无事。
时至亥时,天香依旧心乱如麻,心里总不踏实,扰得她整夜无眠。
早朝上,政事议毕,老皇帝道:
“关于公主驸马之事,众爱卿也都知晓一二,朕已调查清楚,此事乃驸马不对。驸马欺负朕的公主,在凤阳县,不给公主买甘蔗,朕已将驸马押入牢房,等公主亲自发落。”
众官私下议论驸马公主,今知晓是驸马爷悭涩,引得众官哄堂大笑,老丞相喜道:
“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驸马实是不该阻止公主吃甘蔗。”
“朕的公主,即使要八條腿的蛤蟆,朕都會為香兒找来,驸马胆大包天顶撞香儿,惹得香儿茶饭不思,还独自回宫,若是遇上危险,他冯绍民十颗脑袋也不够朕砍,今只是将他押入牢房以示惩戒,至于怎么处罚还得看公主的。”
“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王公公也是忍俊不禁,看那驸马一表人材,私下竟比自己还要吝啬。
歪眉斜眼的国师手指摸着拂尘,若有所思,为了宝贝公主,老皇帝竟不声不响地将驸马关押了起来,实是苦了那白净儒雅的驸马。
公孙兰算是松了口气,下朝后想起冯绍民安顿的静姝几人,怕他们担心便前往通个信。
静姝得知冯绍民入狱很是担心,不知闻臭该如何选择……
“姑娘请放心,公主殿下只是恼冯兄不为她买甘蔗,待冯兄认错,公主自然便就好了。”
静姝、定影只干笑,事实真相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杏儿这个小机灵,小道消息满天飞,只捕捉到冯绍民被押入牢房,急急忙忙地跑来天香这儿。
“公主,不好了公主……”
正练剑的天香,见杏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剑指着杏儿,问道: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杏儿慌张地站那纹丝不动,道:
“公主,出大事了。”
天香继续练着,道:
“还有什么事能大得过本公主?”
“公主,是驸马,驸马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天香停下动作,拉着杏儿问道:
“驸马被押入大牢?怎么可能,她还在凤阳县,怎么会被父皇押入大牢?”
“公主,奴婢怎敢骗公主,杏儿亲耳听到的,驸马昨晚就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昨晚?昨晚被押入牢房……难怪……”
“公主,难怪什么?”
“没事……”
“公主,这怎么办啊,驸马为什么会被押入牢房?是不是驸马犯了什么错?”
天香也在想父皇为何要把她偷偷地抓起来。
“难道父皇知道了?岂不是……要杀了她?”
天香得知后如天塌地陷,将剑扔给杏儿就往老皇帝那跑去。
“怎么会?父皇不可以杀她……”
“公主……公主……”
杏儿见公主脚忙手乱地跑去,也不知这驸马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父皇怎就知晓?还不声不响地将冯绍民押入大牢?若不是知晓她身份,又怎会悄悄地关押?父皇会不会悄悄地将她杀了?不会的,不会的,父皇不可以杀她……”
忐忑不安的天香,那颗局促不安的心,潜逃了出来。
天香在进入老皇帝书房时,急得未看见门槛,差点儿被绊倒,好在菊妃扶住了她。
“父皇……”
天香不敢轻举妄动,只试探着。
“香儿来了。”
天香吞咽口水,小心问道:
“父皇……您打算怎么处置?”
“香儿是指处馮紹民?”
“恩,她……被父皇押入大牢……”
老皇帝故作深沉,道:
“冯绍民胆大包天,欺負朕的公主,朕都不捨得,他倒是开了个先例。”
天香为老皇帝倒着茶水,问道:
“父皇,驸马她……也没有欺负香儿,她只是……”
“香儿,不要再为他讲好话,父皇都知道。 ”
“父皇知道什么?”
老皇帝緊閉著雙眼,帝王的不怒自威令天香始终未放下那颗俗心,问道:
“父皇指的欺负香儿,是……”
“驸马已认罪,香儿不必求情。”
天香顿感天旋地转,颤抖的声音和手,不敢相信她会认罪。
“父皇,你骗我,她怎么会……”
“父皇怎么会骗香儿。”
天香听闻冯绍民认罪,老皇帝已将冯绍民押入大牢,难怪昨晚整夜难眠……
“绍民……”
天香干涸的眼眶里顿感湿润,夺门而出,直奔大牢。
“香儿……”
老皇帝与菊妃面面相觑,道:
“爱妃,果真是女儿长大了,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皇上,若不是您用苦肉计,那天香公主还在与驸马置气。”
老皇帝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天香离去,父爱尽显。
情丝交融心难分
牢房内的冯绍民,看着这坚固的牢房心存敬畏,虽知是皇上的良苦用心,但呆在这儿也会觉得压抑。
“将来有那么一天,会比现在更为无助吧。”
“驸马,您受苦了,吃点东西吧。”
狱卒对冯绍民很是客气,谁敢在公主头上动土。
“多谢。”
冯绍民看着饭菜很是丰盛,虽然身在牢房这,狱卒照顾有加,令冯绍民感受到一位父亲的爱。
“爹爹,您老人家还好吗?”
冯绍民苦涩的泪水沾湿眼眶,看着饭菜,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希望公主她,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冯绍民用膳后无事看起书来,许久未认真阅读思考的她,趁此机会,索性地阅读起来。
“驸马,您真用功,在这种地方也能静下心来看书。”
“既来之则安之。”
天香焦急万分,知晓关押冯绍民之处便急忙赶来。
冯绍民远远地就听到天香的声音,久违的声音,令冯绍民发出思念,迫切见她的光芒。
“你们把冯绍民关在哪?快说。”
清冷的牢房穿来阵阵急切地嘶喊,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喊着。
“冯绍民……冯绍民……”
“公主,这是天牢,未经……”
“滚!小心本公主现在就杀了你快带我去,驸马被关在哪了?”
另一狱卒被天香威严所震慑,急忙小跑地带路。
“公主,这边请。”
天香停下焦急沉重的步伐,下令道:
“想活命的就给本公主下去,任何人都不要靠近!”
“奴才明白。”
屏退左右,天香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远远地看着那头的她,只见她消瘦了许多,原本风光无限的她,现荒然黯淡。
一道隔阂,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片刻,冯绍民跪拜道:
“冯……罪臣参见公主。”
天香哑口无言,抹去眼泪,抬起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
心痛来袭,如气荒蔓延,对她的关怀,在凤阳县离别后便去向不明。而今,在这生离死别时,又寻了回来……
天香咬着嘴唇,泪湿眼眶,难过的话哽住喉咙,她在怪罪她、在懊丧、在埋怨,爱恨交织又无计可施。
天香撇过头又低着头,忍住因难过而颤抖身子,明明可以不用管她死活,为何听到她入狱,整颗心又如窒息,这刺痛,比得知真相时还要心如刀绞。
天香不让她看到自己流泪,强忍疼痛,责问道:
“为什么?”
冯绍民一直跪着,只听天香声音哽咽,一字一句,都像是扎在天香心上。
“绍……罪臣……”
天香歇斯底里,道:
“你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
天香因她父皇说冯绍民认罪,便以为认了身份之罪,面对即将被父皇处死的冯绍民,天香不知向谁求救。
“虽恨你,但,并不希望你死,我……”
天香无助地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冯绍民隔着牢门伸出手,未能够着的手在颤抖着。
“公主……”
天香猛地起身,道:
“事到如今,只有我能救你。”
冯绍民手捂着胸口,心房感觉阵阵刺痛,本该继续敷药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绍……你怎么了?伤口还痛吗?”
天香向前一步,那双手不敢触碰她,只扶着牢房的木桩上,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父皇杀了你,有我在!如果父皇执意要杀了你,我……我便以死相逼。”
“公主,罪臣何德何能得公主垂怜,有公主这番话,死而无憾!”
“住口!谁也不能要你死,我父皇也不行!我这就去求父皇,求父皇饶你一命,至于以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万一父皇反悔,招个女驸马,龙颜何存……”
天香渐渐地低着头,被封印的不舍之情又潛逃了出来。
冯绍民这才听明白天香所说的认罪。
“公主,您说的认罪,是罪臣身份之事?”
“父皇都和我说了,说冯绍民已认罪。如果不是父皇知晓你身份,又为何悄悄地将你押回京城,又悄无声息地关押起来……你放心,我会救你,毕竟,我们也是天地作证过的人……”
冯绍民缩回那双想握而不敢握的手,急忙道:
“公主,您误会了,皇上关押罪臣,并不是因为身份之事,皇上只是在惩罚罪臣,因罪臣未能照顾好公主,使得公主茶饭不思…… 因此才被关押起来。”
天香以为自己听错了,抓住冯绍民手道:
“你说的是真的?”
阔别已久的触感,使得冯绍民眼眶湿润,承诺道:
“公主,罪臣在凤阳县告知公主身份时,再无事欺瞒公主!”
天香在触及她节骨分明的手时,还是会感觉到温暖,安心。
天香收回手,道:
“父皇……父皇为何说你都认罪了?我以为……”
“罪臣不该自私,不该让公主一人回宫,不该…….”
“别说了……只要父皇不知道,你就不会死!我这就去找父皇,让父皇放了你,你等我回来。”
天香边走边抹着泪,前一秒的生离死别,让她感到无能无力,后一秒的枯木逢春,让她感到生机盎然。
老皇帝胸有成竹的等候天香下达命令,知女莫若父。
“皇上,您说,公主她日后还会与驸马置气否?”
“说不准,朕的公主,朕也跟不上她跳跃的节奏,呵呵呵~”
“臣妾真真是羡慕天香公主,无忧无虑,有人疼有人爱,受了丁点儿委屈,皇上便急忙护着。那驸马文武双全,对公主又痴情不悔,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老皇帝揽过菊妃道:
“香儿自小缺失母爱,朕,既是君王也是父亲,做父亲的,当然希望香儿幸福快乐,能给到的,朕都会不惜代价去换取,朕对菊妃亦是如此!”
“能服侍皇上,是臣妾最为骄傲之事。”
菊妃依偎在老皇帝宽厚的怀中,那‘‘曹操’’正疾走如飞而来。
“父皇……”
菊妃离开老皇帝怀抱,道:
“公主,因何事如此的心急如焚?”
“方才,谢过菊妃娘娘。”
“天香公主客气了,日后可得当心点儿,别摔着了。”
老皇帝见天香急匆匆的,道:
“香儿,可是私自去见驸马了?”
天香撒娇道:
“父皇~您为何要关押香儿的驸马?”
老皇帝喝着茶,冷冷道:
“冯绍民欺负朕的公主,朕自然要给他施加点压力。”
“可是,父皇您也不能把她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啊?”
“怎么,朕只听说,香儿因为冯绍民而茶饭不思,看看朕的香儿,都瘦了。朕还要继续关押他,好让他知道,欺负香儿该当何罪。”
天香绕至皇帝身前蹲下身子道:
“父皇,香儿没胃口是因为……是因为嬷嬷说,要少吃不变肥猪,香儿才瘦的。”
老皇帝、菊妃二人听着天香的说辞,忍俊不禁,皇帝道:
“呵呵~呵呵呵~香儿,说的可都是实话?”
“香儿说的句句属实,嬷嬷说,少吃多餐不变肥猪,香儿可都记着。”
“呵呵~呵呵呵呵~香儿啊,朕还是希望香儿不要瘦下来,父皇会心疼。”
“父皇,香儿的驸马还在那破牢房里,香儿又怎能吃得下去……”
老皇帝看着蹲在身旁的天香,问道:
“香儿原谅冯绍民了?”
天香迟疑了一下,回道:
“香儿原谅驸马了。”
“想清楚了?”
“香儿想清楚了,即使驸马不对,也过去这么久了,香儿不与她计较。”
老皇帝轻抚天香后背道:
“驸马是个好人,父皇也只是想稍微惩罚一下他,谁让那冯绍民不顾公主安危,若香儿少一根头发,父皇就摘了他脑袋。”
“香儿在凤阳县,驸马她……她是欺负本公主,不过,本公主不计较,谁让她是我的子民,天香要学父皇爱民如子。”
老皇帝被自己的公主逗得哈哈大笑。
“香儿可真是朕的开心果,还知道爱民如子了,香儿果真是长大了。”
“香儿没有长大,香儿永远都不要长大,这样香儿就可以永远陪着父皇。”
老皇帝想起儿时的天香,也是常常如此依偎他怀中。
“香儿,朕希望香儿与驸马能白首偕老,有驸马在香儿身边,朕放心!”
天香紧紧地抱住老皇帝,道:
“父皇,您真好!”
“香儿,你可知道,父皇是找了个什么理由问罪驸马?”
天香抬头问道:
“什么理由?”
“父皇对文武百官说,驸马不舍得买甘蔗给公主,惹怒了公主,因此父皇护女心切,将驸马押入大牢。”
天香听他父皇说的,以为是身份之事,害怕之后是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父皇……香儿不见您的时候可想您了。”
老皇帝为断绝天香日后会因一些小事而与冯绍民置气,只得让冯绍民吃点苦头,这天香才会害怕。说道:
“香儿,朕答应你放了驸马,不过,朕要让他长长记性。”
“父皇,您是?”
“为了让驸马不会再犯糊涂,罪可免,罚难逃,欺负公主,罚他二十大板。”
天香松开老皇帝,急道:
“父皇,香儿都原谅她了,您还要罚她二十大板,她……她一书生怎么能受得了?”
“驸马他堂堂男子汉,又文韬武略的,怎么受不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不可再议。”
“父皇……”
“香儿,下去吧,朕会给驸马赏赐最好的金创药。”
“父皇,您不讲理,哼!”
天香算是见识到父皇维护自己的决心,跺脚拂袖而去。
天香离去,书房内的老皇帝叹着气,道:
“爱妃,朕过分吗?”
菊妃道:
“天下间,唯有父母是最疼爱自己的孩子,相信天香公主会明白皇上的用心。”
不论是君主帝王还是平民百姓,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康、平安、幸福!
冰冷坚不可摧的牢房内,就地执行杖刑的冯绍民,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每一杖,真正痛得要命的,是那一旁的天香,眼睁睁地看着冯绍民,趴在一条微微泛黄的长凳上,生硬、铁面无私。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你们都给本公主住手!”
才执行了五杖的狱卒道:
“公主,圣命难违,请公主恕罪!”
吃着杖刑的冯绍民,只听一旁的天香说着不要再打。即使□□再疼痛,也被那声声关心所覆盖。
天香觉得这二十杖的时间,要比任何一段时间都要长得多,那修长瘦弱的身躯重重地吃着板子,一片伤心画不成。
“停!已经二十了,你们给我住手。”
执杖狱卒道:
“回公主,才十七杖。”
“本公主看你脑袋是长久了硌得慌,本公主说二十就二十。”
天香上前扶起冯绍民,问道:
“你还好吗?天……我准备了最好的金创药。”
细皮嫩肉的冯绍民,竟觉得这十七杖比剑伤还要痛,回道:
“无妨,罪臣,谢谢公主。”
“你们还站在那儿干嘛?还不快来扶一下驸马?”
狱卒放下杖具,扶着冯绍民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的冯绍民被天香扶着,较高的身子,半依在天香玲珑的身子上,手臂搭在她肩上的冯绍民,手握成拳,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敢越矩。窥见到天香焦急的心情,是同情、莫逆交、再或者是情丝未断?
天香的左手揽住冯绍民纤细腰身时,迟疑片刻,手贴合上她腰间,今才发觉,她瘦得很让人心疼。
“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冯绍民看着地面上两道弯曲的影子,它们那么近,近的似那长开不败的春花。
“罪臣,何德何能得公主抬爱……”
天香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甚至是痴迷她仅有的独特气息,温柔、细腻……或许,也是见她可怜,才为她求情……
“赶紧回去吧,看看伤严不严重。”
回状元府的距离很长,二人在吃力的脚程下却觉得很快。
一清见冯绍民受着伤,跑来搀扶,道:
“公子怎伤得如此严重?”
“一清,无妨,只是杖刑,小伤。”
“公子,回屋让小的为公子上药。”
天香见一清欲为冯绍民上药,回道:
“你忙去吧,这有本公主。”
“一清,没事,有公主在,放心吧。”
回房后,趴着的冯绍民对一清道:
“一清,你去青岁街,在若水兰客栈,将天香公主的几位知交请来。”
“静姝她们也来京城了?”
“嗯!”
天香起身道:
“你现在就去将她们请来。”
“是,一清这就去办!”
整洁素雅的房内,除了床榻、匣子之外,书多,插架万轴,再一张桌子,便无其他。
略显空荡的房内只剩冯绍民二人,天香双唇紧抿,眼神闪躲。
冯绍民窥看着天香,尴尬气氛越来越强烈,还来不及爱,就已深陷。
“公主……”
“你的……”
二人同时发声打破僵局,冯绍民道:
“公主,您请说!”
天香手足无措地去闩上房门,芊芊玉手捏着衣角拿出金创药,道:
“快点上药吧。”
冯绍民起身,准备接过药,道:
“多谢公主赐药。”
“你要干嘛?”
忙缩回手的冯绍民道:
“罪臣准备上药……”
天香上前一步,扶过那体无完肤的人,道:
“我来帮你。”
简单的四字,天香不轻易用,言语满是关怀,绍民不敌天香关怀的一击,道:
“怎能劳烦公主?”
天香看着金创药,道:
“你就把我当大夫,伤口要紧,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冯绍民轻轻地闭上眼,趴着纹丝不动,天香的温柔体贴兵临城下。
“多谢公主!”
天香一心只当自己是位大夫,她是自己的伤者。
睁开眼吐着气,天香一路褪去那醒目的衣袍,直至贴身衣物时天香停顿,白色贴身衣物已沾上了鲜红血渍。
看向用双臂支撑且低着头的冯绍民,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想必是伤口很痛。
“你忍着点儿,我……要将贴身衣物褪去,可能会有点痛……”
“无妨!”
曾经怨恨绵延如火,现又为她眉头如锁。
血色如酒红染上白色衣绔,清理后便撒上金创药,只听见那遍体鳞伤的人传出“嘶”的回应声。
“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冯绍民感受到天香的心细,顷刻之间便不觉得生疼。
“已经好了,你好好休息。”
“别动,好好趴着,这样恢复得快。”
还未来得及起身的冯绍民,只得老老实实地趴着。
“公主……”
“等静姝她们过来,我便回去。”
“罪臣,对不起!”
天香背对冯绍民,掩盖着复杂情绪,道:
“好好养伤。”
“公主……”
天香收好金创药,放在书桌上,道:
“稍晚一点再用一次,这样好得快!”
“罪臣知晓。”
“父皇已经免去罪行,不必如此卑微。”
冯绍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
“多谢公主。”
绍民愧疚之情盘旋屋内,那股叹息很虔诚。
二人沉默不语,隔着距离,重新接剪爱恨。
越走越远的悲伤
若水兰内,静姝双手虔诚合十,祈祷冯绍民平安。
“姐,放心吧,相信闻臭会保护冯绍民。”
“但愿如此。”
正想着,门房响起敲门声,得知是冯绍民府上的家丁,几人收拾着行李便前去状元府。
“几位请在此等候,一清这就去回禀公子。”
静姝道:
“有劳了。”
房内的二人只一问一答,偏冷的气氛纷纷袭来。
一清敲门,掩盖掉偏冷的气氛,屋内重新回荡起一丝温暖。
“回公主、公子,一清已将他们请至前厅。”
“你在这看着她,不要让她离开床榻。”
“是,公主。”
天香迅速逃离这间屋子,如何沟通,她还不知如何操纵。
来到前厅的天香,再次见到静姝时,似想将这些日的心碎全部倾诉出来。
“静姝……”
闻臭紧抱着静姝,于公于私,都该谢谢静姝。
“公主,没事了。”
静姝轻抚着天香,这一天,静姝也是焦急地等了很久。
“白华参见公主姐姐。”
刚才那颗心还在隐隐作痛,小白华的叩拜治愈了她的汹涌。
“小白华,多日不见,似乎又长高了。”
定影抱拳施礼道:
“见过公主殿下。”
“定影,你又来了。”
静说问道:
“冯公子他怎么样?”
“父皇对她执了杖刑……不过你们放心,已经为她上了药,你们去看看她吧。”
静姝见天香还未原谅冯绍民,也能理解,道:
“我们一起去吧。”
“我……”
小白华拉着天香道:
“公主姐姐,我们一起去看大哥哥吧?”
天香的手被小白华握着,静姝、定影目光投向她,天香欲说还休,尽在其中。
“嗯。”
一清见公主进来,便退了下去。
“冯绍民,本公主说了不要动!”
“冯公子,还是听公主的,小心点。”
天香少有的恶言厉色冲那冯绍民。
定影說道:
“公主殿下,冯绍民他已趴下,谅他也不敢动,公主莫要置气了。”
定影的“趴下”使得千岁冁然而笑。
静姝关心道:
“冯公子,感觉如何?”
“已经不痛了。”
天香道:
“那也不许下榻!”
冯绍民低下那有错在先的头,道:
“没有公主允许,在下绝不离榻半步!”
“公主,冯公子他胸口的伤虽已愈,但药还需用几日,以免留下病根。”
天香急忙道:
“静姝,那快为她换吧。”
静姝、定影面面相觑,定影道:
“公主殿下,驸马伤的位置特殊,这是在京城!”
静姝、定影在踏上京土时,便只有冯绍民这号人,稍有差池便会惹祸上身。
天香这才明白过来,虽然是她,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只能是他!
“公主殿下,若是不方便,让定影来吧。”
冯绍民见天香为难,急忙回道:
“我自己可以,这点儿小伤已不碍事。”
“你别说话!”
天香威严四起,冯绍民毫无话语权。
定影凑近天香耳边道:
“前两日,那位叫公孙兰的文弱书生,见姐姐在冯绍民房里,怕他多想,我便和姐姐凑成了一对鸳鸯。”
“姓公的可真是书呆子,这都相信!”
“诶~他若是书呆子,那公主殿下你?”
定影说时,望着那冯绍民,天香不也没认出那冯绍民。
“那不一样!”
静姝为了早点儿能为冯绍民换药,说道:
“公主,让定影为冯公子上药吧?”
“嗯,静姝,听你的。”
几人退出屋内,留下冯绍民与定影。
定影手里拿着药物为冯绍民上药,问道:
“冯绍民,与我那公主妹妹,怎么样了?”
“公主她……未语。”
“不对!”
“有何不对?”
定影熟练地上着药,继续道:
“我见闻臭对你的眼神与举止不对。”
“眼神?举止?”
“嗯,不过,冯绍民你也不要担心,我相信,我那妹妹会原谅你!”
冯绍民喜道:
“你说的是真的?”
定影上好药,自信满满道:
“当然!她是我妹妹,我当然知道。”
定影的话给了冯绍民莫大的安慰与鼓励。
“谢谢你,定影!”
“冯绍民,我相信你,相信只有你才能保护她、疼爱她。”
定影为冯绍民穿好衣赏,一抹邪魅,吟道:
粉香汗湿瑶琴轸,
春逗酥融白凤膏。
浴罢檀郎扪农处,
露花凉沁紫葡萄。
在定影无留情的吟赋下,使得俊美的冯绍民赧颜汗下。
“冯绍民,就你我二人,还如此羞涩腼腆,这可不行,不行!”
冯绍民不像定影那般,放纵不羁,对待这等欢愉之事,依然羞羞答答。
“定影,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日后如有难处,可随时找定影我,定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
“好了没有?”
定影未说完,天香迫不及待地敲着门。
“好了,好了……冯绍民,下次再与你细说。”
冯绍民那长长的睫毛来回扑打,轻轻地深呼吸着。
“你们在干嘛呢?这么慢?”
冯绍民在听了定影的说教后,做贼心虚,道:
“定影她...她在……”
“我在检查伤口,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天香焦急问道:
“恢复得怎么样?”
“嗯~美!不对,不对,可谓极好!”
静姝见冯绍民面色涨红,而定影一副得意的模样,想那定影估计又在使坏,说道:
“定影,下次上药,不可一心二用,知道了吗?”
“姐~下不为例。”
天香见冯绍民脸上红润还伴着汗珠,问道:
“你……那儿的伤口,是不是很痛?”
天香这番关心无疑是在拯救冯绍民,惹得冯绍民点头又摇头。
“冯绍民,你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啊?”
定影见二人从爱恨敌对下,冲破一场浩劫,愉悦之情无以言表,调高的嗓音直打趣冯绍民。
天香拂起衣袖,为冯绍民擦去额头汗珠,道:
“你不要想多,只是见你痛的脸红汗珠直冒,找不到手帕……”
天香一圈无力的解释,静姝、定影那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定影忍俊不禁,直往门外跑去,除了静姝,剩下几人都觉莫名其妙。
暂且不论将来,此刻,都已目送天香越走越远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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