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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外面的天当然不会变亮,仍像浇了墨汁似的。元木站在自行车旁看了好几眼,方才辨认出是自己的车。而后又掏了遍口袋,总算找到那枚没有挂件的钥匙。石浮洋站在一旁问他:“找到了吗?”这话惹得他的心一跳,脱口而出“没找到”,因为石浮洋丢了的项链的确没找到。不过元木赶忙改口了,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说道:“这儿呢,打开锁就走。”冻得发硬的弹簧状车锁被抽出来,僵硬地哆嗦两下,又盘到了车座下。

“没什么事,说到底只是一根戴的绳子。”石浮洋笑了下,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元木也没跨上去,和他一起走。菜市场附近的路灯坏了几盏,现在只剩一杆,照着灯下相互挨着的几只垃圾桶。元木在有光亮的地方四处张望,虽说在黑天里想沿街找项链肯定行不通,但他抱着万一运气好的想法。自行车的脚蹬慢吞吞地转,到某个角度就撞上元木的小腿。元木被撞得一踉跄,不过也忽然想起来问:“你找没找洗澡筐?”

石浮洋当即停住脚,把自行车歪过来倚在身上掏电话。“还真没找,只顾着看衣服口袋了。”他边拨边说道。

手机的喇叭漏音,元木和他隔了辆自行车也可以听到嘟嘟响的待接听声。响过两轮后接通了,石浮洋忙喊了声舅,让看看拿回去的洗澡筐。“你别急啊我看看——哎我去,真在呢!”秦安的声音从电话里飞出来,虽然震得石浮洋耳膜疼,但让人很高兴。“就在毛巾里卷着,被我一抖落就掉出来了。应该是串着挂坠的绳断了。”

挂了电话,石浮洋长呼一口气,转过脸时明显愉快了不少。元木也就跟着笑了,抬手拍拍他的羽绒服,结果人瘦衣服膨,还拍瘪了一块。石浮洋刚回过神似的,又走了几步才嘟囔这天真冷,连忙戴上兜帽。

“这回能放心了,不然我还怕带你洗个澡反倒闯祸。”元木说。并肩走的石浮洋笑了几声,又忽然转过头问:“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吗?”路边新药特药招牌上的灯光漫过来,把他鼻尖映成了红色,像一颗樱桃。元木瞧见他说话哈出的白气,想起小孩在冬天模仿大人吐烟雾。“没什么事,”他吐了口气,“那要不我俩随便走走?”

“行。”石浮洋好像看懂了他在做什么,也故意哈了一下。

路过小卖铺时元木停了一下,准备进去买瓶水。他左右看看路上没人,就踢下脚撑把自行车支在那儿没上锁。不过上台阶时元木听见了锁车的声音,而后石浮洋跟了上来。“把你车和我的锁一起了,省得再丢。”元木想看看锁在一起的两辆车子,不过已经一脚迈进了小卖铺的门。他想着石浮洋是还记得丢摩托那次,又差点走得顺拐。

这家小卖铺的进门处也有感应挂饰,一有人走过去就开始唱小曲。闻声抬头的店主戴了一顶羊皮帽,歪坐在门口的柜台后面,抄手,叼着颗没点燃的烟。柜台角落里还放着正在响的收音机,进门时讲得在兴头上,元木混杂着叮咚声听出来是单田芳的评书。

他不常来这边的店,不过小卖铺的布局大同小异,进门扫两眼货架也就能看明白。元木很快绕到摆着花花绿绿饮料的一排,边看边问石浮洋:“你喝什么吗?”石浮洋摆手说不用,只在一旁等着他挑。元木把手伸向标价三块的绿色“尖叫”,指道:“初中那会儿买一个能在学校滋着喝一周,饮料喝完就灌水。”不过话说完他就把手挪开了,转而从角落里拎起一瓶裹着绿色腰封的汽水饮料,写了八王寺几个字。

“我还以为你要买瓶‘尖叫’怀念一下初中呢。”石浮洋在结完账出去时和他讲。

元木把两只手套鼓鼓囊囊地塞在口袋里,咔吧一声拧开八王寺汽水的黄瓶盖。白色的气雾喷起来,一些小水珠溅到元木脸上。元木习以为常,喝了一口才说道:“初中没什么可怀念的,不如八王寺,便宜还有甜味。”

等开车锁的功夫他戴了手套,把塑料瓶装进衣兜。“这好歹是东北饮料之王,”元木单手推着车,拍了拍口袋问道,“要不要尝尝?”

“那就来一口。”石浮洋说着接过去。不过想拧开瓶盖,发现单手不可行,就又朝元木举起汽水笑了一下。元木用空出的手正好配合,一旋,帮他拧开。“谢了。”石浮洋笑道。他站住脚准备悬空倒进嘴里,但又发现元木在看自己,于是问了句介意吗。

“我都递给你了,意思就是对嘴喝也没事。”元木回道。

石浮洋之前没喝过,尝了一口觉得甜滋滋的,汽水的小气泡在口腔里跳开,四处乱撞,再活跃地滚过喉咙。他灌了两口后咂咂嘴还给元木,不过看元木没再拧上盖子,而是直接握着饮料瓶。元木解释道:“边走边喝完算了,拿回家元雅又要馋。”

二月底的晚上不算暖和,但好在走路时没有骑车风大。石浮洋的头发老实地趴着,没被吹得到处乱飘。不过有一缕挡在眼睛附近,元木想帮他拨开,一抬了手又发现拿着饮料。接着就脑子一热,忽然朝石浮洋吹了口气。

石浮洋一愣,停了一秒钟笑了,问他吹什么仙气呢。元木忙解释是看着那小撮头发碍事,尴尬地转移话题。“再来口。”他说着把手边仅有的八王寺递过去。剩下半瓶,石浮洋仰头喝时喉结从围巾的包裹里挣出来,随着吞咽滚动。路灯光正好照出他围巾上起的球,元木闪开目光,盯着红围巾看,看得眼睛发花。

“小时候兜里的钱好多都贡献给了八王寺,”元木说着,接过塑料瓶晃了晃,“沈城特产,好多小孩夏天都买。冰过的更好喝。”

“那我也算入乡随俗。”石浮洋回道。

黑天里的路灯时不时出现一盏,拼拼凑凑地照出一条路。他俩边走边喝,八王寺汽水一会儿在元木手里,一会在石浮洋手上,再一会儿又回到元木那儿。光线忽明忽暗,汽水也被照出层层叠叠的光影。是最普通的几分钱塑料瓶,也是装着最简单的快乐的艺术品。

“好像在喝酒,”石浮洋举了下瓶子,说道,“干杯。”

“干杯也得一人一瓶啊,哪有像我俩这么寒碜的?”元木也笑,接着开玩笑道:“大学生不学好,总喝什么酒。”石浮洋听见这话把八王寺怼回他手里,反问他之前在老景的面店是谁说要点啤酒。

“你是不是明天就去学校了?”

“对,”石浮洋说着搓了搓泛红的耳朵,“一早就走。我看下午那会儿你情绪不太好,还以为要不辞而别了呢。幸亏丢个挂绳出来走了一圈。”

说到这事元木难免窘迫,攥着汽水犹豫了几步路的功夫,才吞吞吐吐地解释,是因为旧的内裤扔了,新的又湿透没法穿。“空着回去的,注意力全在大腿那儿。——丢人,你可别往外说。”元木作掩饰地喝了一口汽水,不巧还被呛到,按着胸口好一阵咳嗽。

石浮洋吭哧一声笑了,不过等他咳嗽完也正了神色。“我还以为你因为什么事不高兴,原来是这个。那放心,肯定不外传。”他正经地说道。但元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下就引得石浮洋也跟着笑。

于是昏黄的灯光断断续续照亮了夜,路灯下的车轮压过柏油马路,链条噔噔转,推着车的两人说说笑笑。喝空的八王寺瓶子拿在元木手中,不过开玩笑地放到了石浮洋的棉袄兜帽里。石浮洋也不恼,拿着塑料瓶晃了晃,忽然停下脚,撕掉瓶身上的绿色包装。

“撕它干嘛?”元木问着,帮他扶着自行车把。他把塑料瓶放进车筐,将包装纸有粘性的部分对折。“纪念元木第一次请我喝饮料,”石浮洋笑了一下,补充道,“半瓶。”接着那张翠绿色的、很简陋的瓶身包装纸在元木眼前一晃,被装进了口袋。那天他忽然觉得八王寺的设计真好看,被石浮洋收进衣兜前像一颗星。

忘记后来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车轮一直在转,树枝长进路灯的光里,在地上遮出阴影。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石浮洋就是这样的场景。之后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没再见过,十天、二十天、三十天,自然也没有。等到五月份时元木就有些恍惚了,放学从路灯下骑过去,总在想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买过一瓶八王寺。

前面的音响被电流干扰,猛地刺啦一声。元木被震得回过神来,低头瞥见自己松动的鞋带和周围许多双脚。沾着草叶的,蹭着土的,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的。元木在鞋面上看了看,轻轻动了下脚,盘算什么时候才能系鞋带。

“咳,元木,”和他并排站的人咳嗽一声,压低声喊他,“你把头抬起来点,一会儿老杨该过来点你了。”说话的人手里攥着个诺基亚,手指一搂就把手机藏进了校服袖管里。元木没看他,抬起头眯着眼瞧了瞧太阳。今天的云铺了满天,雾蒙蒙的,把太阳遮成一个白黄色的圆。前面人的后脑勺冲着他,靠近颈部的头发剃得很短,甚至能看见头皮上被抠破的血印儿。密密匝匝的发茬随着这人左右摇晃一起动,把元木看得越来越模糊,忽然眼前一亮,耳朵里炸开声轰鸣。成片的白盖到视网膜上,像没了信号的电视机。又似乎有个钻头扎进脚底,冲上头顶。接着元木什么都看不清了,天旋地转地像飞了起来。

“哎哎哎元木!”有人哇地喊了一声,把他耳边杂乱的声音冲淡了。不过再能看清时他发现视线矮了不少,前面人的后脑勺变成了肥大的校服裤腿。“没事吧?”有人从旁边凑上来,架着他两边的胳膊把他拎起来。

“感觉怎么样?”

听到第三句时元木方才反应过来,想说句话,不过声音打颤。“有点发虚。”他磕磕绊绊地回应道。班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跟在一旁指挥着朝队伍后面走。他连串地说道:“没事,到阴凉地坐会儿就能缓过来,你们站在前面应该没看到,别的班早开先例了,我正想咱班呢你就占了名额。”

元木朝阴凉地的台阶瞥一眼,果然见那边坐着几个人。也难怪,校长和主任在上边轮番讲话,讲稿翻了一页又一页,说得嘴角飞白沫,因高考临近而加长的早周会硬是说倒好几个。

扶他过来的人送到地方就要回去了,走之前还羡慕地回头看,好像巴不得自己也倒下,免得还要在操场上秧苗似的干站着。

但元木没空回应他们的羡慕,他浑身冒了一层汗,手脚都打哆嗦。刚才和元木站在并排的人兴致勃勃地跑来,说是老师放他来看看元木怎么样,还主动要去医务室拿藿香正气水。

元木按着太阳穴,心说五月份的也不会中暑,明显是没吃早饭引起的低血糖。但他刚倒了口气,就见那人一溜烟跑了。他只好重系上鞋带,又抱着胳膊看操场上的人。像多米诺骨牌,似乎推倒一个就会连片倒下。讲话的主任大概注意到了这情况,非但没想停下,还捎带着训了几句现在高中生差劲的身体素质。元木坐在石头台阶上喘气,想反问也不看看他们到底多早到教室。况且他现在只是想吃块糖。

“给你藿香正气水!”拿药那位从队伍后面绕大圈跑过来,呼哧呼哧地把药递到元木面前。是最简单的塑料包装,里面墨汁似的液体被晃得冒出几个深棕色气泡。元木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说着谢谢接到手里,但脸上笑得比藿香正气水还苦。他记得这药小时候生病桂花让他喝过,差点把早饭吐上来。

“李凯,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元木舔了下嘴唇,想把热情过头的李凯支开。不过李凯摆摆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老师放我过来了,我着急回去干嘛。你这药趁早喝啊,我妈从小告诉我它包治百病的。刚从冷藏柜拿出来,我一路跑过来还没热呢。”

元木勉强应和一句,僵持几秒实在没法推拖,只能不辜负李凯的好意。外加他一直宣传藿香正气水包治各种眩晕,像收了钱做广告代言似的。

包装不太好开,元木准备用牙咬,同时心想要是打不开就不能怪自己不喝了。但没想李凯从兜里摸出个折叠小剪刀,一咧嘴,说道:“不用谢!”

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剪开口。不过用力过大,有些液体溅到手上。试探性地舔了一口,一时没尝出来味道,元木就狠下心直接朝嘴里灌。结果又苦又辣,呛得他差点全吐出来。哆嗦着咽下去,元木看着脚边的石子发愣,觉着喝药和头晕的感觉不相上下。

他的味蕾对苦有点敏感过度,喝过几次难喝的冲剂药后基本全换成了胶囊药片。后来练得毫不犹豫往下吞,之前还把桂花给的缓解苦味的糖当成药片,看也不看直接咽了。

一支藿香正气水喝得他整节早课嘴里不对味,好不容易熬到课间,别人纷纷倒在桌子上睡觉,元木则着急起身朝外走。

学校的食堂旁边有小卖铺,在下课的第三分钟元木就气喘吁吁地拨开帘子,直奔倒数第二排货架,从盒子里捏出了几颗糖去付钱。负责收银的是个很爱打扮的姑娘,长着张娃娃脸,不过头发染成了紫红色,手上的指甲长得好像随时会断掉。元木把几颗糖放到收银台上,一时觉得这数量有些寒酸。收银姑娘的劣质香水味飘过来,呛得元木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就这些啊?八毛。”收银员扣扣指甲,拖长调子说。

付过钱元木便撕开包装,朝嘴里扔了一颗。唾液融了水果硬糖,在口腔里散开味道。但尝得出它是一种死板的甜味,和藿香正气水的苦混在一起显得乱糟糟的。

不如石浮洋给的糖好吃。

脑子里跳出这个念头时,他不免又想起石浮洋。小卖铺的塑料门帘脏兮兮的,外面还有一层油腻的棉布帘。他记得老景的面店也有这样的门帘,唯一一次和石浮洋吃面,半路还跑回家给元歪脖打掩护。以及石浮洋说的“男朋友”。

顾着想这些事,元木晚了一步才掀帘子,隔着门帘和什么人撞上了。对面哎呦一声,急着动作的手伸过来,差点一巴掌拍到元木身上。

“何智?”元木认出来人,叫了一声。

何智,也就是何大平,赶忙撤回手,退了一步站出去也和他打招呼。他匆匆看眼手表,说道:“这才下课几分钟啊?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按常理讲元木会和他随便寒暄两句,抓紧时间回教室。但他顿了一下,忽然拽住何大平问:“今年元宵节,是不是下了场大雪?”

何大平想了想说是,还说他爷爷养的鸽子那天早上出去遛弯,差点飞丢了。

元木又问:“那小而全门口的井盖是不是被小孩炸了?”

何大平说:“对,塞了鞭炮进去,街桑好几天都臭得像厕所咂了。”

元木还想问,问自己有没有在接小姑的火车上遇见个戴红围巾的男生,在运河广场上和他滑旱冰,在路灯下共喝一瓶八王寺。但没办法,他没法向何大平确认这些。

何大平古怪地看他,问他是不是学习学傻了。脑海里跳出许多借口,不过元木犹豫一秒,还是如实答道:“想起来一位朋友,但我有点恍惚到底真的有没有这么个人。”说完这话元木就准备走了,毕竟跟何大平最多问到这儿。但何大平一把揪住他,说:“二月底你是不是有次风风火火闯进澡堂,也没洗澡,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你在那儿?”元木咔吧一声把嘴里的糖咬碎了,瞪大眼睛。何大平咧嘴一笑,问他有没有注意到当时有人在换衣服。“大晚桑正好就我一个人,当时看那阵势,差点以为这小破澡堂里有人嫖了。你说那朋友似不似和你一起去的那个。”

元木吐了口气,笑着拍拍他,把手心里掂着的糖塞过去一颗。

糖纸在路灯下反着光,又被元木骑车掀起的风吹到阴影中。高三生的晚自习是漫到夜里的,今天还轮元木值日,就更晚了些。他催促同组的两个女生提前走,自己来收尾,不然再晚些就赶不上末班公交了。

空气闻起来潮乎乎的,元木弓着身骑车,在路口停下时抬头望了眼天上。今晚没有月亮。路边好些店铺关了门,剩下几个居民楼下的小卖铺亮着昏昏欲睡的光。一路沿着黎明厂的红墙骑,到大草坪那儿拐进去就回了家门口的黎明三街。不过元木看着前面延伸很远的路,想着如果不拐弯的话就到了运河边。当然到河边前会经过一个路口,旁边是石浮洋舅舅工作的派出所。

前些日子元木不在回家的路上想这些,他只是猛蹬自行车,和从前一样在夜色里穿行,回家吃一口桂花留的夜宵,再继续做题。但似乎因为白天的事,元木心里总挂着一个念头。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于是清清嗓子出声道:“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他边说话边把五月夜晚的空气吞下。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又没到盛夏的燥热,骑车掀起的风凉飕飕的。为了方便骑车元木没拉上校服拉链,衣服被鼓起来,像个斗篷。

这篇许久前背过的古文早该忘了,但元木忽然在这会儿想起来。他又背道:“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自行车飞快地从红墙外掠过,没见到行人,元木便把伯牙钟子期的故事洒在路上。

但他没把课文背完,后来声音便小了下来,伯牙和钟子期不见了,剩下数字。82330710,石浮洋小灵通的号码。

灯光来不及跟上他,再努力也只照到了元木刚路过的地方。他骑进暗处,地面模糊一片,像撒了石墨粉。电话号码念了好几遍,他又开始想最近的公共电话在哪。忽然车轱辘一卡,压在什么上面。元木根本看不清,慌张中捏死了刹车,在地上蹬了几脚狼狈地停住。

自行车车把因为刚才的冲劲儿压在了肚子上,把他硌得生疼。元木弓着腰从车上跨下来,用脚扫了两下,将车轮前的东西踹到亮处。这才看清绊他的是个被压扁的八王寺瓶子,里面还剩下些没喝完的汽水。瓶盖大概是被自己压开了,汽水正淌到路上。

元木揉着硌疼的肚子,想骂又不知该骂谁去,只好扶着车站在原地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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