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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最后找了一圈,还是元雅从电视柜里摸出落了灰的紫药水和棉签袋,将功补过地递上来。

不过元木瞟了一眼,不仅没接还连忙往后躲。这东西药效怎样他不清楚,但上色效果一流。元雅的幼儿园同学有次摔破膝盖,涂的就是紫药水。他去幼儿园接元雅放学,连着一星期都能看见那个紫膝盖,甚至还泛金光。好端端的胳膊画一条紫色,元木心道还不如用酒精,大不了咬牙忍一下。

可他想归他想,旁边的石浮洋接了过去,还很迅速地拧开瓶盖,用棉签蘸了就来上药。一气呵成,元木转头看的时候已经涂完了。倒是仔仔细细沿着伤口,不过胳膊还是很清晰地上了色,像被谁用彩笔画了一番。元木只能叹了口气,苦恼地举起胳膊端详。

“这么重的颜色啊,”石浮洋瞧见这效果没忍住笑了,“我说你刚才犹豫什么呢。”

元木瞥了他一眼,哀叹道:“真的很难看。”

“哎等下,我知道了。”石浮洋边说边把残留药水的紫棉签递给他,又伸出自己的手背,指了指:“你往这儿画朵花吧。”元木疑问了一声,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石浮洋给他解释:“小学学过篇课文,两个小孩在外面玩的时候其中一个摔伤了膝盖,涂了药水还在哭,另个小孩为了哄她,就在伤口处画了朵花儿,瞧起来好看点。你倒是没说疼,但我再画花你肯定嫌丑,不如画我手上,当陪你的。”

元木被他这理由逗笑了,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还能图个心理平衡,就真开始画。总共五个瓣,是幼儿园教的画法。而后他丢了棉签,忍着笑评价道:“确实挺好看的。”石浮洋也没嫌弃,甚至和幼教老师似的夸他画得好,差点引得一边看热闹的元雅也要一朵。

忙活了半天才总算轮到缝书包,元木翻出一卷黑线,捻细线头串针的功夫拜托石浮洋从针线盒里找找顶针。他家那枚顶针是金色的,桂花做针线活总戴,磨得锃亮。元木把要缝的书包带对齐捏住,另一手拿上针线,发现倒不开手戴顶针。“帮我一下,套在中指上就行。”他说着朝石浮洋伸过去手指。

“好。”石浮洋还找了找正反面,捏着圆环给他轻轻戴上。没什么不对劲的,但元木猛地感觉身上血管一跳。视线里的石浮洋低着头,头顶发旋处有翘起的几根卷发。金灿灿的顶针虽然宽了些,但看起来是最像戒指的东西。恍惚间现在正是在婚礼上,在元木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婚礼,而面前是为他戴上戒指的人。

他呆愣地眨了下眼,回过神,被扎到似的连忙抽走手。又说自己真够慢的,其实这点小活很快就能缝好。而后没再说别的,元木认真得像做飞机零件的精细活儿一样,只剩下针线穿来引去,过会儿就缝好了。

“给,背着再试试。”他把书包递过去,举起来又觉得挺沉,就问装了什么。

石浮洋从包里掏出一摞书,苦笑道:“快期末周了,拿回来背题的。”说着暂时把东西放到了沙发上,背起空书包试。

蹲在一边看的元雅这会儿从床挪到了沙发边上。她一直好奇这个好奇那个,见石浮洋放东西,总算逮到了机会。不过也不敢乱动,只一屁股坐到了旁边。但不巧沙发是软的,这一晃动几本书就噼里啪啦全掉到地上了。元木想拦也没来得及,眼见着他妹又惹事了。

“挺好的,你缝完估计还能再用……哎没事,掉就掉了,几本书而已。”石浮洋正说着就看见兄妹俩着急忙慌地捡书,差点笑出来。

元木把四本书重新摞好,但瞥见混在教材里的一本更花哨的书。他没见过,但一眼认出来了封面图,是93年的电影霸王别姬的画面。电影是小说改编的,元木看过好几遍。故事情节和别人谈论一下无妨,可放到石浮洋面前,元木只敢装没看见。又想石浮洋会看这本书,那他会不会觉得程蝶衣爱段小楼是有病。

石浮洋见最上面放的是这本,提了一嘴这是从图书馆借的。“复习期末太枯燥,看看小说解闷。”接着他轻描淡写地问了元木一句:“你看过这本吗?”

“我哥喜欢看电影!”好不容易遇见个能说上来的,元雅赶紧抢话介绍。不过她哥听起来好像不太愿意承认,憋了一会才说:“看过……小说改编的电影。”

“高三就顾着忙了,好早之前看的。”元木急着扯远话题,连忙补充,“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说到这儿石浮洋忽然哎呀一声,迅速开始装东西。他说:“你提学习我才想起来,你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时间这么紧我还来打扰一趟。本来打个招呼就行的。”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毕竟是自己主动打的电话。只不过从闲聊两句发展到见着人了。“我先去我舅舅家吧,省得打扰到你。最后再拼一下,考试顺利!”

“你也要考期末呢,这不得好好学习,给我当个榜样啊。”元木其实还行留一下人,但左右没想到什么理由,只能站起身和他一起往门口走。

不过一开门看见楼道里的塑料瓶,元木叫他等一下,快步走进阳台拿了几个纸板出来。“攒的这些差不多可以卖了,我把你送到路口,顺便去废品站。”他解释道。他用水龙头把夹在中间的纸板浸了些水压秤,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塑料绳捆成一提。拿编织袋装瓶子,最后还顺手拎上了厨房的垃圾袋。“你熟练得像是专业干这个的。”石浮洋笑着评价。不过见拿这么多,他不由分说便抢走了一部分,元木顾着穿鞋也没来及拦住。

“别乱动水电,除了我和妈往家里打电话别的都不用管。”他朝元雅嘱咐了一句,又想起来什么,穿着鞋几步迈到厨房确认一眼煤气阀。元雅满口答应,站在门口一直撵人似的说拜拜,明显心思早飞到屋里的电视机上去了。

就这么急匆匆出了门,下到一楼了元木才一拍脑袋想起罐头的事。“忘给你拿了,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要回身上楼,不过被石浮洋一把拉住了。“我根本也没打算拿走啊,”石浮洋边说边把他往外推,还补充道,“买罐头的钱夹在桌上的练习册里了,你回去别忘了收。”

“你怎么着——”元木吸了口气,用胳膊肘撞他,“还跟我见外?那会儿不说当给你接风的吗。”

石浮洋笑着说:“你比我年纪小,我还叫你大热天的白跑出来一趟,不请掏钱请客合适吗?”

“咱俩这账看来算不清了,以后还得继续和你礼尚往来。”元木故意一副惋惜的模样,说得两人都乐了。他把垃圾抛了个弧线丢进垃圾桶,催促着石浮洋到阴凉地去。“这大中午的太晒了,一会儿头顶都发烫。”

快到车棚时他拐了个弯,说拿着这些怪费劲的,不如去推个自行车。石浮洋说也好,就跟着他一起进去。路过门口的小屋还听见里面有人吵吵嚷嚷的,元木听了一耳朵,分辨出来是何大平和他爷在吵那三只鸽子把他的刚放那儿的卷子啃了个洞,还拉了几坨鸟屎。在车棚遇见何大平当然算平常事,他想着那三只鸟笑了一下。但瞥见一起走来的石浮洋,元木忽然有点心虚。他用胳膊肘推着石浮洋快走了几步,没被屋里的何大平瞧见。

拿车钥匙时元木一直用余光瞥着那边,看到有个竹竿似的身影走出去才松了口气。他掏出来的钥匙有一大串,大大小小的挂了好多个。石浮洋瞧见还开玩笑说,他带这么多都可以当武器使了。

“家门钥匙、自行车钥匙,教室门钥匙,”元木一把一把给他数,“还有学校储物柜的和家里抽屉的,平时带习惯了,这么一大堆要是掉了也好注意到。”

“还有个小葫芦。”石浮洋笑着指了指。

“我妈非要给我挂上的。”元木无奈地晃了一下挂件,说家里的冰箱和书架上还有好几个大的。而后他开了弹簧锁,把拎来的纸壳子固定在车座上。“走吧,”他又瞥见石浮洋手里拿的塑料瓶,补充道,“不用你拿了,我挂车把上。”

石浮洋说不碍事,一堆空瓶子轻得很。但他还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元木就戳了下他的肩膀,说:“那你把书包摘了也行,我和你顺路能走到富强小区门口。”这回他答应了,把书包按了两下,放进车筐里。

从车棚出来没走多远,居民楼遮出来的大片阴影就褪去了,他俩只好挤到树阴下面的路上。这边长的大多是榆树,但没长太高,他们俩的个头偶尔还会撞到树枝,只能一会儿躲一下。元木单手推着车拨开几根树枝,忽然想起来问他:“你小时候吃没吃过榆钱儿?春天那会儿比较多。”

“吃过,我家门口有一棵很高的榆树,”石浮洋笑着讲,“我和我姐小时候爬到小房的屋顶上摘,然后因为上房揭瓦的,又被大人用鸡毛掸子追着打。”

元木听得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石浮洋是独生子,这还是第一次提到有个姐姐。但怕冒犯也没敢问,话头一转说石浮洋看着这么老实怎么还挨过打。

“我姐带着我淘,她挨打我跟着一起。有时候也只有我干傻事。”石浮洋努力回忆小时候没心没肺的日子,还蛮有意思的。“她骗我说榆钱放进锅里就能变成真钱,结果我妈揭开锅看见一锅准备做饭的水里飘着一大把榆钱和树叶,揪着我脖领子就骂。哎,你没挨过打?”

元木想了半天,说还真没有。他不懂事捣乱的年纪是从街坊里找了个阿姨带着的,后来又换成二姨在幼儿园放学后把他领到家里看管,还有一个夏天是和远房亲戚——一个绕了几层关系的不知名小姨一起度过。“没有我妹之前,我妈都把我散养的。”他想起农村养的溜达鸡,说道。

“那等有你妹呢?”

“变成了我和我妈圈养她,”元木说乐了,“我妹一岁半被送的托儿所,再之前也是阿姨带。后面就是在幼儿园多呆会,晚点接回家。”

“有个哥真好。”石浮洋忽然感慨。元木说他还有姐呢,而后又试探性地问了半句:“你们那儿,不管超生?”

石浮洋忽然转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其实我是78年出生的。”

“啊?”元木当然被他吓了一跳,但怎么大量也不觉得他像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接着看石浮洋哈哈笑,这才确信是被忽悠了。元木就顺着一起胡诌:“你看你终于讲实话了,我早就猜你谎报年龄,多半是大学老师。是吧石叔叔?”

“二十九岁也不许叫叔,得叫哥。”

元木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他一下,说:“你想得美。”

“我们那儿默认第一胎是女孩就可以再生下一个,为了要个男孩,”石浮洋接上话继续讲,“我姐出生第二年我妈就又生了一个,还是女孩,就送人了。再后来隔了一年生的我。但我奶奶说老石家那些个男的家都生不出小子,我头发又是天生带卷,所以除了我妈我姐,全家都说我不是我爹的种。

“不过他是不是亲爹无所谓,反正是我妈生的我,”石浮洋说着摸了下头发,“这天确实晒得脑袋烫。”

前面就是路口了,富强小区在路对面。但石浮洋提着东西没有还的意思,元木朝他要,他还倒了个手换到另一侧。

元木就转头看他,笑着问:“不嫌热了?还是你要帮人帮到底,一路再把我送到废品站去啊。”

“你知道我名字怎么写吧?可不缺水,这点晒扛得住。”不过他边说边拎起衣服透风,旁边的元木咧着嘴笑他就是硬逞能。“多走走嘛,我又没什么要紧的事。”石浮洋说到这句的时候他俩已经走过大门口了。

废品站在菜市场和澡堂那边,不算很近,不过也只是十多分钟的工夫。这片街区的各种路元木从小走到大,但现在正走的这条有点儿不一样。他记得冬天最后一次见石浮洋也是这儿,更巧的是也推着自行车。天气冷得手指尖发麻,但不耽误他俩一人一口喝完了整瓶汽水,不亦乐乎。

路上遇见几个穿校服短袖的学生,背着书包你追我赶地跑,手里还拿着吃一半的辣条。听见石浮洋嘟囔大周末的怎么还在上学,元木就叹了口气,解释道:“初三周末加课,他们穿的是我初中校服。”

“你初中是在这附近吗?”石浮洋问。

“不在,要到邮局附近坐十多分钟的公交,或者骑自行车。”

“那高中呢。”石浮洋顺着问道。这个问题元木被楼下的街坊们问了太多次,几乎脱口而出说一中。而后他又意识到,他和石浮洋已经到互相耍贫嘴的程度了,但却从来没提过自己读什么高中,是学文还是学理。“这片儿学校扎堆,我高中到初中的距离走路也就几分钟,”元木说着,瞧见前面那些初中生拐个弯不见了,忽然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放到宣武巷里就是珍稀物种。”

石浮洋摇了摇脑袋,问他什么意思。

“我家附近那几栋楼,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小孩里还没有出过大学生呢,指不定有人排队想见见大学生长啥样。”元木故意逗他。

“你可以做这儿的第一个。”石浮洋不假思索地跳出来这句话。

元木本来是调侃他的,反倒被他这么一句噎住了,半天才接上:“对我这么有信心,就不怕押错宝啊?你还没问过我学文学理呢。”石浮洋没回话,停了几步路的工夫又忽然问他,如果赤道附近有一个小岛,气候会是什么样的。一听见熟悉的词,元木本能地开始琢磨题目里的陷阱,但想了半天又乐了,问他:“理科生怎么答?”石浮洋笑着摇头,说道:“你先说你怎么答。”

“答案太多了,至少要看有没有寒暖流,地形,降水,反正题里肯定没有这么问的。”元木列举了一番,又问他怎么不用理科的知识来推测。

石浮洋笑了一声,指指自己的脑袋说:“理科我也不会啊。”

路两边买菜的摆着摊,叫卖的声音时不时穿插在他俩的对话里。买肉的店铺搭着红棚子,里面的肉被映得灰的变红,红的更红。肉铺外面的苍蝇数量更多一些,乱飞着往人脸上扑。石浮洋挥了半天手,再抬头看前面的路,就问元木废品站是不是在那儿。“塑料瓶可真多,都摞到二层楼高了。”石浮洋说。

“你从这里找找,我记得有个瓶里有水。”元木把自行车停到路边,踢下脚撑。“这儿呢。”石浮洋递过来,看他把剩的水泼到了叠着的纸板夹层里。“一路过来水都要蒸发干了,能沉点是点,”元木拧上盖,把瓶子塞回去,“一会要问怎么是湿的,就装傻说不知道。那谁能知道,说不定放楼道里狗尿的。”

废品站的人把他俩拎过来的东西上称,查了数量,总共算出来四块三毛钱。元木掂量着那几个钢镚揣进裤兜,等走远了才笑着说:“聊胜于无,再凑凑就能——”石浮洋接道:“要买什么东西吗?”

元木不得不苦笑一下,说:“能够一天饭钱。”

提到饭钱,他又想起这周末放学前通知了高考考场,但中午饭还没有着落。据说上午考完语文是直接被清出学校的,在食堂吃饭根本不用想。好消息是他算幸运,被分到了他读初中的学校,还在熟悉的那片地方。

高考固然是件很重要的事,但对于这些高中生来说讨论中午上哪吃饭更有乐趣。元木记得平常一块玩的那几个人里,有四个已经约好到一中附近那条街上吃小馆子了。但他不想多花这份钱,那天他们讨论的时候就没出声,想着还有时间盘算。

元木出神思考这些时倒是没停下,一直推着自行车朝前走。旁边的石浮洋也不吭声,就一直跟着他。等听见商贩用大喇叭叫卖着新鲜香瓜便宜卖了的声音,元木才转头四处看,发觉他俩正朝着回家的反方向走。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石浮洋瞧见他停在香瓜摊附近,卖瓜那人都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了。

元木赶忙摆手说:“没有——我在想中午饭……不是——下周末你还回来吗?”他差点说中午饭可以带馒头和白煮蛋,慌忙改口。但这么问完觉得还不如吃饭。

“下周不一定,如果学校不安排什么事回来也可以。”石浮洋答得很平常,还反问道,“你下周是不是高考?”

“对。”

石浮洋忽然转头看他,笑眯眯地问:“那需不需要已经上大学了的学长去校门口接接你?”

紫药水原先使用较多,后来因为功效局限且有副作用基本停用了,此处为剧情需要,不建议效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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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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