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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〇四

新民小区是原来平房拆迁后建的回迁小区,很普通的名字,不过在元木在心里能画得出地形图、用脚走路的这片儿,只这么一个,就在元木家住的那条街对面。东区是沈城的老城区,建筑的方位都方方正正,新民小区对着东西南开了三个门。石浮洋的舅舅临着西门,元木也就按着他指的路骑到这边。

铁大门拦在那儿,虽然门上的磁力锁早就不起作用,但小门是悬在大门上开的,多了个坎儿,进出的人们要迈一步。这么一拦,除自行车以外的车子自然是进不去的。元木远远地开始刹车,鞋底搓着地面停下摩托。等车停稳石浮洋便先跨下去,拍了拍后箱发现有钥匙孔,又站在旁边等元木开。

“嘶……冻手。”元木把手从车把上的棉套里退出来,觉得一两秒就被冷气冻到了血管里,赶忙从棉袄兜里拽出一副手套。而后又用钥匙开了后备箱,把压得皱皱巴巴的包袱递到石浮洋手上。正发动车子要走,石浮洋喊他:“我前两天许诺的请客还没请呢,一码归一码。”

元木转头看他,笑着指了指:“我家就在前边那个路口拐进去,走到最后一排楼就是。住得这么近,以后大道儿上不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等下次的。”

“行,你本地人你说了算,”石浮洋冲他摆摆手,“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

“没吃,回家煮汤圆。”元木边说着就转动车把拐出去了,摩托车突突地响着,没听到石浮洋最后喊他的一声。“跑这么急。”石浮洋无奈地感慨,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是元木说他小姑留给他妹的发卡,大概放在口袋里,拿手套的工夫掉了。石浮洋边走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想起有一边定了颗扣子不容易掉,便将发卡装进去,打算等元木今天来做劳动时再还。冷风吹得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匆匆迈进大门,走向最靠边的居民楼的楼道。

门被风拍回去,重重地扣上锁。桂花盯着沉重的防盗门看了一会儿,转回头和堂屋的元歪脖大眼瞪小眼。她和这个不靠谱的丈夫已经没什么情感可言,就算是搭伙过日子,元歪脖甩下她和两个孩子跑了六年,也消磨掉了搭伙的想法。

还在小屋睡着的元雅被关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喊她。桂花得了解放,赶紧朝屋里走,进去给她盖了盖被子,催她再睡一会儿就得起床了,等哥哥回来正好吃早饭。元雅闭着眼睛踹了两下被,伸出一只脚到被子外面。

两个里屋的门是正对着的,桂花坐在床边一扭头,就看见刚才翻找过头盔的电视柜还未收拾。掉出来的小盒子正仰面躺着,她打开一瞧,居然是结婚时的金戒指。本来是红绒的外壳,但做工太差,又加上元雅小时候扣着玩,早就看不出原模样了。金戒指只有一枚,是女款的,元歪脖的那枚从一开始便在手上戴着,年轻时候桂花觉得那是爱她,后来才悟他是在朝别人炫耀。

元歪脖踩着拖鞋进来,高高地站在旁边,问道:“你借给敏敏多少钱?”桂花矮矮地蹲在地上弓着背,迅速合上了戒指盒,仰脸看他。“五百块。”

“你他妈暴发户?”元歪脖骂了一句,脸扭曲起来,眉毛在鼻子上方激烈打斗。他的适应能力好得很,重进这家半个月,连情感上都尚未融入,倒是先飞快地将自己抬上能对家里钱指手画脚的位置。哪怕元歪脖一分钱也没带回来。

桂花不作声,蹲得脚麻了,就把小盒丢回了电视柜里。她站起来说:“你妹妹缺钱,要找工作,她除了你老娘就咱家亲,你说借不借?”元歪脖用鼻孔哼气,扭身走向沙发,像滩烂泥一样倒进去。这张单人沙发存在了好些年,挤在墙和学习桌中间,从橘红色褪成土色。还是折叠的,可以放平成一张床,不过作沙发时弯折的地方藏污纳垢,元歪脖伸手抠了抠,看见夹着饼干渣、几根头发和馒头屑。“多少年了,啥都不变,啥都变不了。”他不正眼看桂花,但嘟囔的声音却不小。桂花知道愿意吵能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想着元雅还在家,她还是当作耳聋。

但该吵的架最后也没避开。桂花做完早饭又拖了地,见儿子没回来就在锅里给他留了些。摆饭桌时元歪脖还躺在沙发里没挪窝,桂花叫了他三声才见他翻起眼皮瞧人。等坐到桌子前,小米粥还在碗里晃着元歪脖便开口道:“我要回小凌河找活干,三月份走。”没得到回应,桂花只是夹了一筷子干豆腐,筷子和碗磕碰出声响。元歪脖后悔那会儿骂的耽误事,又讨好地呲着牙笑:“这回肯定是老实干活,那儿不缺打工的。”

桂花端起碗喝了口粥,好像被烫到舌头,脖子上的筋都跳了出来。她问:“要多少钱?”

“三千。”元歪脖呵呵笑着,粗粗的手指竖起三根。

“放你娘的狗屁,咱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桂花骂道。见她开了先例,元歪脖也不装了,铁秤砣似的大手啪地拍在桌板上:“别人要钱你就借,我要点钱出去做活又不是去外面养女的,咋就不行了?最后钱不还是落这家里?你这逼娘们嘴里就他妈吐不出来象牙!”

元雅蜷着两条腿,在他拍桌子时悄悄把碗捧起来,生怕粥被拍洒了。桂花还没给她没梳头,元雅低下头让乱糟糟的头发挡在脸跟前,从缝隙里悄悄瞥她这对父母。桂花涨红了脸,朝地上一跺脚,骂元歪脖臭不要脸,丢下娘仨跑了六年,问他敢不敢对天发誓在自己生元雅的时候他没在外面和别的女的鬼混。“欠一屁股债回来还要钱,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我们吗!”

元歪脖三两口把早饭倒进嘴里,站起身就走:“在哪都他妈不招待见!死了得了!”而后套上外衣外裤,满嘴骂骂咧咧地摔门出去。门的余震似乎在空气中散开,家里的东西一起震,让元雅想起动画片里画的波浪。她背后的墙上挂的表咔哒咔哒地走秒,而桂花每三秒钟一吸溜鼻子,眼泪滴进粥碗里。元雅也不敢说话,把手里的半块馒头吃完,主动将桌上的碗筷端下去。回来看见她妈像熟大虾一样弓着后背,捂着粥碗的手红红的,因为做饭前刚捞了酸菜,脸也红红的,可能因为频繁地吸鼻子吸得缺氧。

元木裹着一身冷气上楼,一进家门就瞥见元歪脖的拖鞋扔在门口,一只鞋底朝天,一只脚后跟对着自己。又听厨房里叮叮咣咣,一看是元雅踩了个小板凳在洗碗。两只小手抓不住滑溜溜的大碗,就按在池底吭哧吭哧用指肚搓。元木赶紧把她拎下来,再一瞧她头发绑了个低马尾,还落下一缕没梳。“站好别动。”元木说着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拆下来发绳给她重绑了一个。元雅左右甩甩头发,小声嘀咕:“我想要两个辫儿。”

“事儿真多,”元木拍了她一巴掌,又放低声音问,“那谁,哪去了?”她举着两只湿手眨眨眼睛,让元木凑过来听。“吵架啦,妈在屋里哭。”元雅没记全爸妈吵了什么,一会儿蹦一个词,总之大致让元木听懂里外里是钱的问题。“你玩去吧,我一会说说。”元木拿着最大那只碗,用胳膊肘推推元雅教她走了。

桂花斜倚着床头在织毛裤,听见元木进屋只抬头看了一眼。她是瘦长脸,原先也是个美人脸型,不过这些年的操劳让人老得很快,脸颊上的肉松弛下来,拉长了眼袋。眼睛红肿着,双眼皮挤成了单眼皮,看上去比前两天买菜回来更像哭了一场。她正不偏不倚地坐在元歪脖枕头上,眼睛发愣地望着别处,手上的毛衣针一绕一圈织得飞快。

“饭在锅里。”桂花说。

元木答道:“喝了粥,别的放冰箱了。”他坐到木桌的凳子上翻开套英语试卷,在叽里咕噜的洋文思索着怎么和他妈开口。第二篇阅读讲了一个挥霍尽了钱的穷光蛋,喝醉酒踢伤一只猫,又被开着车急匆匆赶往医院的猫主人撞伤,最后躺在路边冻死了的故事。元木看着第一题“西蒙·李因为什么花光了钱”出神,忽然听见桂花问道:“你爸手上有没有金戒指?”

元木想不起来,说之前没注意。

“他管咱们要三千块,让不让人活了?”桂花手上织得更快了,“元雅户口还没落,今年九月要上小学了。要他有个屁用?什么都干不了,就会狮子大开口,鬼知道他在外面六年干了多少个女的!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就等靠着女的给他当妈。”元木还是接不上话,飞快思索着上哪能弄来钱。桂花骂完也不作声了,扑簌扑簌掉了些泪,用手背抹掉。

等她织完这条毛裤的腿,就喊来元雅要比量一下。撑开圆口的毛衣针架在大腿处,后面拖着线,线连着蓝绿色的毛线团。桂花抻直毛裤和元雅的大腿根比齐,另一头去够她的脚脖子。元雅哎哟一声,被毛衣针戳到了腿。“再长点吧,还能多穿一年。”桂花自言自语地说。

元歪脖一上午也没回来,桂花提不起做饭的心情,便说带元雅出门。“我俩去找你二姨,正好过完年还没去过。”桂花说。想起她那妹妹就免不了恨,但她父母去世得早,算下来又是在沈城唯一的亲人,逢年过节总要走动一下。“也不知道这**还怀不怀了,不怀赶紧把元雅户口上到她家。”桂花小声骂道。父母就养大了姊妹两人,她妹初中毕业找不上工作,最后不知在哪认识了个开出租的,虽然成天不着家但是挣得不少,自己也就不想着工作赖在家里要当全职主妇,在桂花看就是偷懒,她怎么就能一边上班一边养大两个孩子。桂花生元木的时候妹妹刚嫁人,结婚后好些年又嚷着不要孩子。本来她爱生不生不关自己的事,但超生元雅时桂花想正好可以把户口上到妹妹家。前三年还盼着元歪脖良心发现回来,没等到,第三年开始着手准备上户口,结果妹妹那边又变卦,非说一个人孤单久了想要孩子陪陪。

怀不上也是她活该,命里就和生小孩犯冲。桂花心想。连着三年,不是备孕没怀上,就是怀上了没胎心,去年年底的时候又滑胎一个六个月的。但她有求于人家,还得忍着心疼在市场上买了些水果和菜拎着带过去。

和妹妹家相比桂花简直难上加难,家里只剩她一个人赚钱,还有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以及上学等着用钱。好不容易盼回来了丈夫,又是个白眼狼。想到这些她拽着元雅走得飞快,好像腿上多使些劲儿就能把生活的不公从脚底排出去。去妹妹家的这条路她无比熟悉,元木出生那会儿他们就住这边。只不过当时只能住二十平的小二楼,而妹妹现在住的是旁边新盖起的高档小区鸿彤园。

“大哥!麻烦帮开一下门呗,忘带钥匙了。”桂花在鸿彤园门口张望着,掰了掰门纹丝不动,便冲保安室喊道。

“来了,”元木放下笔朝门口走,“谁啊?”门口鞋垫上还原封不动地躺着元歪脖的拖鞋,他皱了皱眉,祈祷最好别是他爸赶在这会儿回来。他完全不想在睡觉以外的时间和元歪脖独处。门又被轻叩了几下,也许是没听见元木的招呼。不过这种幅度大概率不是元歪脖。

“是元木家吗?”门外的人问。元木凑到猫眼跟前扫了两眼,看见那人手里抓着红围巾。一些熟悉的表征,他松了口气打开门,迎上石浮洋腼腆的笑。“你怎么来了?”元木问。他有些警惕地看了眼门后和下层楼梯,担心有来找元歪脖要债的。石浮洋摘了手套,从衣兜里小心地掏出东西:“你妹妹的发卡,早上掉了,没见你去派出所我就送了过来。”

元木的手停在半空,愣了足有两秒。那个小发卡粉白相间的,上面黏着塑料片的卡通猫头,躺在石浮洋的手心里和他格格不入。一上午家里的氛围让元木处于紧绷状态,早将发卡的事忘了。但石浮洋是郑重其事的,甚至特意找到他家门口。这感觉就像考了一天试,忽然有人拽走他,再睁眼站在了澡堂子里,搓澡的叔啪嗒啪嗒拍着顾客的后背,转头问他:“搓点啥啊?”很放松,又有点想笑。

元木先把人让进屋里,而后才接过发卡。“我家没人在,就是地方不大,进来呆会儿吧。”他说着打开鞋柜,发现鞋少得可怜,最后只拿出来一双凉拖。又把地上元歪脖四仰八叉的拖鞋踢到一边,给石浮洋腾出落脚的地方。

“上午我妈……家长吵架了,所以我也没出门。”元木说着才看到堂屋挂的表,显示已经一点半了。“我妈带着元雅串亲戚,估计在那儿吃了午饭。”石浮洋脱掉棉袄,四下找了找挂到空出来的挂钩上。他里面穿的还是舅舅给的那套警服,把正好回过头的元木看得一愣。“真像个警察的模样,”元木笑了笑说,“我小时候就羡慕军人和警察,但我家现在这情况,后来看见也开始犯怵了。”

石浮洋颇为认真地开始解扣子,要把警服上衣也脱了。元木连忙摆手:“没事你随意就好,我妹是超生的事儿早就嘴快和你说了,收回去来不及。”

“怎么不防着我点?”石浮洋笑了,瞥见元木走进厨房,就把袖口挽上去一截跟过去。

“说的时候只知道你不是偷白菜的,谁知道还是内部人员,”元木打开冰箱看了看,又转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石浮洋道:“上午去东陵区送东西,回来食堂收摊了。我舅让我回家找舅妈做饭,但我想着给你送发卡就先找来了这儿。”元木把冰箱里那袋汤圆拎出来,说:“煮汤圆吧,我妈也不爱吃这个。我再炒个菜。”

“的确是再遇上了,可我那顿饭还没请上。”石浮洋琢磨着早上的话,说道。这工夫元木把汤圆袋塞进他手里,说一个大学生能有几个钱,煮汤圆就算他请客了。“给你露一手,我是豆腐行家。”元木手上捧着半块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豆腐,咧嘴笑了笑。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元木正想嘱咐石浮洋可以下汤圆了,扫了一眼发现他已经放进去了好些个。“会做饭啊?”元木问。油烟机轰鸣着,他把豆腐放在盆里冲水,又捞到案板上切块。还特意把案板朝阳台门口挪了挪,这个距离说话里面听得见。

石浮洋笑道:“会点,水平一般。”

“都说会做饭的男人好娶媳妇。”元木顺口道。班里他玩得好的小团体常拿这话开玩笑,总有人嬉笑着推推元木和另外两个会做饭的,说他们以后不用愁了。他基本不接话,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倒自己调侃。石浮洋数了数汤圆的个数,最后又放进去一个,讲道:“不如说做事认真的人更受欢迎。而且从做饭类推,你很认真。”元木手边放着个铁盆,整齐地码着切好的豆腐块,案板上是没切完的油菜。元木有些意外,悄悄瞥了眼石浮洋,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锅里的汤圆。“我还从来没听过人这么夸我呢。”元木说。

石浮洋从阳台出来帮他剥了一瓣蒜,又问道:“那别人夸你什么?”

“说我懂事,从小就知道替我妈分担;说我对我妹好,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父亲;说心眼儿好,看见瘸腿的狗也在旁边守着;还夸我是乖学生,从来不见被老师找家长。”元木像是背课文似的一口气说下来,接过那瓣蒜,和葱一块剁了。厨房和小阳台交界的地方有框无门,石浮洋倚在那儿,一面看着锅里的汤圆,一面问他:“怎么都是说你对别人的?不夸你这人本身吗?”

元木停下手里的菜刀愣了愣,说笑道:“不愧是学师范的大学生,一语道破。”又说:“说来说去就是这套话,没看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而且也不全对,比如瘸腿的狗没瘸之前在我小腿咬下一块肉,它那腿是邻居打的,我在旁边只是看热闹。”

石浮洋探身看汤圆还没浮起来,又颇有兴趣地倚回来,说:“那被找家长呢?你看上去的确不惹事。”

“初中成绩下滑被找过,”元木说着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走廊里站了六七个学生的家长,全被老师聚在那儿训话,但她没点人数,我妈当时在上班,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其余学生在教室里等着过会儿老师和家长进来二重奏,我一想老师发现我妈不在可能会一个人附上双倍批评,干脆跳窗户走了。”

“跳窗户?几楼?”石浮洋问。

“二楼。”这话被他说得轻巧,教室举架都不低,二楼至少三米往上。教室里愁眉苦脸的几个同学听见开窗的响动,转头就见元木踩在窗台上跳下去,连郁闷的心情都忘了。后来老师是被鬼哭狼嚎的喊声引进来的,问怎么回事,有两人张口就说元木跳楼了。周一来上学班主任才问他怎么回事,元木把头一低,沉闷地说他妈工作忙来不了,成绩下滑又感到自责,坐在窗边透气没忍住就跳下去了。这类话胡扯了一通,最后班主任怕摊上什么责任反倒安慰他。此后没找过家长,元木也接着当老实乖巧的好学生。

“汤圆浮上来了!”石浮洋本来想说别的,但还是饭要紧,忙问元木要容器。盛出来的汤圆先扣在一边,元木想起净顾着讲话了,自己的菜还没下锅,忙起锅热油。瞥了一眼,石浮洋穿着熨烫平整的警服,手里抓着刚刚捞汤圆的漏勺。“炝锅全是油烟味,”元木说着摆手让他出去,“你舅舅该问你吃个午饭上哪家馆子当大厨了。”

石浮洋为他这话笑窄了眼睛,只好站到厨房外,招招手说:“那辛苦元大厨了。”面前的推拉门也被合上,他透过磨砂玻璃面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元木。的确是个专注的小伙子,身上染着这片街区的生活气息,又带着些和石浮洋见到的人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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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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