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小的蛇妖竟然也妄想从我这里讨到好处,说,你意在何为?”风倾余锁紧双眉,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指开始加大力度。
灵儿的嘴唇逐渐发紫,唇齿间模模糊糊发出几句声响:“别……杀我……,我说……”
风倾余缓缓松手,而在松手的一刹那,一条蛇骤然迎面扑过来!
风倾余面色不变,一把抓住了蛇,砸在地上。向来剑顺势飞出,将蛇斩成两断。
“还有什么招,一并使出来吧。”
灵儿看着他,缓缓掀开了大腿上遮掩的裙摆。
“你……”话音刚出,风倾余便顿住了。那大腿上雕了一个兽纹,而这种纹路,只有太荒的尸人身上有。
风倾余微微蹙眉:“太荒上还有什么人?”
灵儿放下了裙摆,“公子果然聪明。”
“如你所见,我是沙蛇一族。受魔龙族的庇佑,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太荒之上,掌管着那里的商路。”
“自从魔龙皇室内乱,争斗不休,太荒和沙蛇便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她紧抿着唇,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楚,“后来,太荒上忽然出现奇怪的歌声。每当歌声响起,地下就会爬出绿色的恶心的东西。”
风倾余知道,那是尸人。
灵儿垂眸,接着道:“我们被迫画上这样的标志,每当月明,就会感到非人一般的痛苦。而缓解的方法,唯有龙息。”
风倾余眸子暗了暗,“所以,你把手伸向了我?那你可知,与我双.修并得不到龙息。”
世人皆知龙息有极强的治愈能力,却不知龙息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能?”灵儿一愣,顿时瘫坐在地。她缓了缓,才爬过来拽住风倾余的衣角,“我知道龙息对你很重要,我也知道我的行为让你很厌恶。可是……”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只要你救我妹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去死也没关系!”
风倾余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龙息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掐得通红的脖颈,指尖微微散发出淡蓝色的荧光,将灵儿包裹。
一股暖意滑上心头,将她体内的月寒气息逼出体外,脖颈上的痕迹也肉眼可见的消失。
“我已将多余的龙息封存在你的体内,这些够你和你妹妹支撑三个月。”他站了起来,“以后莫要随便攻击龙族,以你的妖力,龙族的威压便够你受的。”
他正走了几步,衣裙忽然被人拽住。
灵儿跪了下来,“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请让我跟在公子身边侍奉你吧!”
风倾余笑了笑,“那恐怕不行,若是被我内人瞧见,他会砍了我的。”
灵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风倾余又道:“你说你来自太荒,那不妨你就帮我探一探太荒的情况如何?就算你报答了恩情。而且如果做的好的话,每到月圆,我都会给你输入龙息。”
灵儿一喜,连忙答应。
—
密道。
黑沉沉的密道过去,正闪着一点亮光。箫子渝垂了垂眸子,嘀咕了一声:“被发现了。”
阿莲怔愣了一下:“谁啊?”
也就在这时,她迎面撞上了一个温柔的目光。
里面仍然做着木质装扮,长了几株花。桌上还放着一壶温热的茶,和两个用过的茶杯。而迎面站着的,正是康城城主。
箫子渝愣了一下,作楫道:“城主。”他看了一眼那个茶壶,“我不小心掉了进来,也不知方向,打搅了城主的雅致。城主这是与人共饮吗?”
城主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在等你来。”
阿莲凑到他的耳畔,小声说着:“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啊?他知道你要来?”
阿莲又看了城主一眼,却忽然感觉内心一颤:“阿渝,我方才忽然感觉,他能看见我。”
箫子渝传音道:“你先回来。”
阿莲想了想,逐渐化去了身形,回到箫子渝的神识里,通过箫子渝的眼睛看着。
“那便多谢城主好意了。”
城主笑着:“坐。”
箫子渝也扬着笑:“上一次来,好似还是城主为我倒茶。城主身为长辈,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他提起茶壶,意外感觉水温已降,不动声色道:“这次我为你。”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城主抿了一口茶,默默把视线转在了箫子渝的右手腕上。那截腕子白如玉,好看的很。
城主道:“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说着,还没等箫子渝拒绝,他便从怀间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玫红色的玛瑙镯。
箫子渝瞪大眸子。
这个玛瑙镯,竟然与治和君送他的那个一模一样!可是,那个玛瑙镯早就已经摔碎,况且,那是在千年前。他怎么会知道?!
腕子却忽然被城主捉住,箫子渝拽了几下,却没挣脱。
“城主!”箫子渝现在脑子里极乱,面色稍顿,“这……这样好的东西,我实在是受不起。”
他的指尖微凉,退缩几瞬,但那枚镯子已经戴在了他的腕子上。
他这人向来不喜朴素,但灵族有习俗,男子在加冠之前只能一身素衣。于是,他的师尊治和君知道后,就托奇手打了这样一枚玫红色的玛瑙镯。
虽然艳丽,但他却欢喜得很。素色之下,这抹红也与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耀眼夺目。
箫子渝看着本该在腕子上的玉镯,怔愣了很久。
“我……”
“这本该属于你。”
箫子渝的目光有些复杂,心尖染上一丝疼,眼睛红通通地看着他。
城主仍然温柔的笑着,手里还提了一壶酒。
“今天,陪我喝一点吧。”
箫子渝顿了顿,看着面前的酒杯,忽然想起了往日的话。
“这酒要是再喝,您的肠子都要喝烂了!”
“阿渝,谁让你不陪我呀。”
“您这是真的喝醉了啊……下回吧,下回一起。”
可后来,灵族被灭,他拼死送小殿下逃出。一手天杀七十二阵耗尽了他的真气,玛瑙镯也在他倒地的那时,碎成粉芥。
他凭借着一股毅力,从尸山血海中一路爬过去。去往人界,去往一条生的道路。
他也不知道他爬到了哪里,只是一觉醒来,他已然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忽而一阵漆黑,忽而又一阵魅影。
忽而耳畔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忽而又是一道言语癫狂的男声。
也就从那以后,他也再也没有喝上那杯酒。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然被人练成了一具只为杀戮的傀儡,而屠杀场,正是整个天下。
千年前,真正的白日永夜。他则是那个史书上的舞象少年,阿无。
箫子渝神色怔愣,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想是他的行为让城主也惊呆了,半响才有动作。
“我以为,你仍会推辞。”
箫子渝的脸上逐渐泛起涟漪,眼前也有点花:“千年前欠你的,总要还你。”
他说完,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城主目色一顿,瞬间出现在他的身旁,将他抱入怀中。
声音温柔至极:“阿渝呀,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喝了。”
他轻叹了几声:“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可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见到那个人。”
城主将箫子渝抱起,从密室走出,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明月。
“来人,回府。”
“城主,那另一个人。”
城主目光一寒,“等他先熬过今晚吧。吩咐一下,将附近五里范围内不是我们的人都撤走。”
“是。”
外面的皎月仍挂在树梢,风里、雨里,无论何地何事,它也总会如期而至。
风倾余紧紧抓着地上的草,手指泛上红泥,全身上下都隐隐约约现出一些鳞片。
他咬着牙,脖上青筋暴起,身上骤然溢出魔气。
风倾余挣扎着爬起来,便被人一脚踹了过去。
“余昭明!”魔气聚拢,竟然化成了他的样子,“沙蛇已遇,太荒罹难,你竟然还有闲心待在这里?”
风倾余扶着树站起来,压住身体上的不适,冷冷地看着他:“我当是谁,不过是我当年舍弃的魔息罢了。你便是这样同主人讲话的?”
“主人?”他大笑起来,“你这个只念自己安危的懦夫,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主人!”
“你想让我回去?你想让我匡复王室?笑话!如今幽州早已被余震染指,上上下下都将他们视为正道,我一个前朝余孽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你还当你是一千年前那个逍遥自在的太子吗!”
“现在幽州被夺,天下皆无。你以为他余震会是一个明君吗!你好好看看!以前的太荒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还以为他会是让幽州平安喜乐的人吗?余昭明,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不懂的人该是你吧!”风倾余呵斥道:“放眼历代,这世间无不死之人,更无不衰之国。改朝换代,百姓能接受,历史能接受,新的统领者更能接受!接受不了的只有你我……余昭明,放过自己吧,忘了吧。”
“放过?”那人冷笑一声,“任何人都可以忘记,唯独你不可以!你不恨他们,我恨!我恨我当年的无能,我恨余震的叛乱之心,我恨觊觎我父亲根骨的人,我恨所有人!我也恨你。”
“这样,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
“徒增?你不也和我一样?你摒弃魔气,当真是为了逃避追杀?你跟着你师尊,又当真只是为了携美人闲云野鹤?不,你不会!你是想忘记当年的疼,你是想报当年先生的救命之恩,余昭明,你骨子里仍然有那股血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不然,我为什么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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