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转眼又到了五月端午,新月回家过节。
沈家各人在忙各人的事,新月无事就四处转悠。院子里栀子花发出浓烈的香味,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它,每到端午栀子就开花了,它是最应景的,翠绿油亮的叶片托着一朵朵象牙白的花朵,见了让人赏心悦目,新月嗅了嗅花香,又百无聊赖地向偏院走去。
厨房里张妈正在包粽子,新月顿时来了兴致,洗了手要帮张妈包粽子,结果在手里揉捏了好久一个也没包成,就央求张妈教教她,张妈耐心教了一会儿,新月仍包得四处漏风,张妈终于失了耐心:“小姐,你这双手哪是干粗活的呀,你只要负责吃就行了,再教你中饭可就耽误了。”这时弟弟拿着书本一阵风似地跑进来问新月功课,张妈见了不禁念佛:“阿弥陀佛,小姐,这才是你的正业。”
席间,大家自是欢声笑语不表,吃过饭来到客厅闲坐,弟弟在一边缠着姐姐陪他折纸船,沈延年对他说:“爹和娘有话对姐姐说,你出去玩吧。”爹今天这样正式,新月觉得奇怪,正不解,沈延年对她说:“新月,你如今的学业重不重?”
新月说:“还有一年我就要毕业了,很多功课都学完了,学业不重。”
沈延年说:“前两年你以学业为重,我也不催你婚姻的事,你现在快大学毕业了,年纪也不小了,女大不中留,也该考虑嫁娶之事了。”
新月听了脸色凝重起来,见新月不语,二娘说:“前日和韩母在一起打牌,她又提到你和韩智的事了。”
以为新月害羞,沈延年接过话茬:“是呀,新月,你也不能一辈子和爹在一起,总有出嫁的那天,咱们家开明,让你读了这么久的书,不然以你这个年纪早该出阁了。”
见新月仍是不语,沈延年说:“哪天和韩家商议商议把你们的事订下来,我的心也有了着落,你娘走得早,你的婚事不能耽搁了,否则我对不起你娘呀。”
新月忽然抬起头:“爹,我心中已有了人了,不是韩智。”
两人听了均是一惊,张口而出:“是谁?”
“他是我们大学的学长,叫文润清,现在在中学里教书。”新月说。
沈延年张着的嘴还没合上:“教书先生,一年才有多少收入?他养得起家吗?他是什么出身?”
“他家在宜宾乡下,父亲是个中医,虽然家贫但我不在乎,他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新月说。
沈延年听了脸色铁青:“你是大路不走走草棵,放着眼前的好婚事你不要,偏往穷窝里钻,我是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趁早和他断了!”
“爹,难道一个人的家世就这么重要吗?我图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家,你对他都不了解就否定他?”新月辩解。
“他一个穷人出身,还自不量力想做我沈家女婿!我当然看不上他,自古以来讲的就是门当户对,你若嫁给他岂不招人耻笑?”沈延年说。
新月站起身说:“爹,您别说了,女儿心意已定。”说完跑出了门。
“你走了就别回来!”沈延年气得嘴唇不停地抖动。二娘走过来抚着他的后背:“老爷,消消气,別气坏了身子。”
新月眼里噙着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找润清,她要马上见到他!她立刻坐上了去合川的车,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到了县城。
此时天色已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辨东西,一路跌跌撞撞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合川中学,新月的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润清工作的地方竟然是这般狼狈的情形。学校的大铁门已关,看门的是一个老头,听说是找文润清,他满脸狐疑地看着面色疲惫的新月,手指向东边的灰砖平房:“过了那个圆门,文老师就住在左首边第二间。”新月点头致谢,走向润清的宿舍。
当新月看到玻璃窗上映着桔黄的灯光,她的心安稳了下来。当润清打开门,看到眼前站着风尘仆仆的新月时,他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新月,是你?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一边说着,急忙把她拉进屋来。
刚关上门,新月就一把抱住他,润清只觉浑身火热,第一次他们这样亲密接触,但他极力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他抬起新月的脸,见她脸上竟流着泪,急忙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润清没有说什么,他让新月坐下来,默默地打来一盆水让她洗了脸,对她说:“新月,不要急,我们的事迟早要让你父亲知道,我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只要我们的心是在一处的,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新月说:“我不想伤爹的心,可我更不愿离开你。”
润清擦掉她脸上的泪,将她揽在怀里说:“过些时日等一放假我就会回家,和我娘一起去你家提亲,不管你爹同不同意,最起码我们的礼数要做到。”
新月感到润清的心跳得很快,似乎要跃出胸膛,他把她搂得很紧,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今天你能来我真地很意外,我正在想着你,就看到了你,真像做梦一样。只是你不该这么唐突,你一个人坐这么长距离的车,又是晚上,我怎么能放心,当我看到你满脸憔悴站在我面前时,我真地很心疼。”他略带责怪地看着新月,正碰上新月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愁绪凝结,我见犹怜,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新月的唇冰凉如水,润清只感到她在自己怀里一阵阵地颤栗着。
润清更紧地环住她,狂风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他吻着她的眼、她的耳朵、她的下巴、她的脖子,最后又将唇停在她的唇上,新月感到他的唇那么烫,温暖了她冰冷的身心,他的吻如此缠绵,让她沉醉,她迷失在他吻的爱河里,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润清轻轻吻掉她的泪,喃喃着说:“新月,我爱你,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润清突然想起来问道:“这一路赶来,还没吃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他说完就准备出门。
“我吃不下去,只是很累,好想躺下来睡一觉。”新月拉住他,声音微弱,透着疲惫。
“那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脚去去乏,睡觉会舒服很多。”润清说。
很快他端来了一盆温热水,新月正准备弯腰脱鞋袜,润清走过来蹲到她身边:“你别动,坐着就行了。”他脱掉了新月的袜子,把她的脚放在水里,细细地洗着,冰冷的脚很快暖和了,看着眼前为自己洗脚的男人,新月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
“你今晚就在我屋里睡吧,学校有一间空闲的公房,我去那儿睡。”润清把新月的脚擦干,铺开被子,让新月躺下:“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他坐在床前,就着桔黄的灯光看起了书。深深的倦意很快袭上来,这一天太累了,不一会儿新月就发出微微的鼾声,润清低头看着她,她的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黑晕,嘴唇像花一样红润,眉头还微皱着,是不是还在想着日间的事?他在心底对新月说:“新月,我是不会让你痛苦的。”他关了灯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仍在假期中,学校里没有学生,显得很安静,润清带着新月在学校园里四处转了转。两人又去合川县城逛了逛,在饭馆里吃过午饭,刚回来不久,就听到屋外有人敲门:“文老师,你在吗?”
一听是隔壁李老师的声音,润清打开门,她手里拿着一大袋粽子走进来,正准备说话,见屋里坐着个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就说:“你屋里有人呀,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家里包的粽子,回校带一些给大家尝尝。”
润清接过粽子说:“总吃你的东西,都不知拿什么还你了,李老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沈新月。”
新月站了起来,见门前立着一个瘦小的年轻女子,知是润清的同事,就冲她微笑着点点头,李老师也笑了笑,一边说着:“我走了。”就赶紧转身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关上门,润清看着桌上的一大袋粽子说:“李老师家就在合川本地,经常回家带些鸭蛋、粽子呀到学校,我可是沾了不少光。”
新月坐回板凳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润青,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这光并不是每个老师都能沾到的吧,大概是李老师给你的特殊礼遇吧,她好像很关心你呢。”
润清听了走到新月身边,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脑袋里想的什么呢,只是一般同事而已,再说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别人眼里也有你。”新月拉着润青的手,摩梭着他手上的一块老茧:“润清,我不想回去。”
润清心中一震,只恨自己无法守护新月,只能安慰她:“我会想办法的,你安心回去,别和家人闹别扭。”
虽是难舍,终有一别。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润清眼里却泛起忧愁,在新月面前他故做轻松,其实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不知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情形。
回到学校,文老师女朋友来校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似的飞到每个角落,男同事们纷纷打趣润清保密工作做得好,不露痕迹,润清笑笑不置可否,李老师此后则开始避着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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