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是个地狱般的存在,学校领导前前后后讲了两个小时,其实每个学期内容都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样不厌其烦。
同学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再加上这燥热的天气,无一人不抱怨。
开学典礼是十点开始的,上午的时光就这么水灵灵地过去了,但典礼结束就可以回家,托低年级的福,高三有幸能回家嗨半天。
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教室,你以为这就完了?不,还得听班主任唠叨。
朝旭一直望着某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陆简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咋了?这人你认识?我听他们说特牛逼,诶,你刚刚看见老盐看我那眼神没,吓死人了,还有昨天我——”陆简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懒散地站着。
朝旭收回了视线:“认识个屁。”
“你啥时候认识屁了?诶诶——”
他拿开陆简的手,朝教室走去,陆简望着他的背影。
“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闭嘴!”
“你小子!等等我啊,朝旭!”
—
“你们两个!去外面站着!”马颜用手指指着两人,“这就是两个典型反面教材!”
“我们也没说咱是正面教材啊。”陆简捂着嘴偷笑,又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朝旭。
“下周一入学考试和去年一样,还要分班。”马颜扫了一眼外面说悄悄话的两人,“你们两个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中是渝城比较好的高中,所以每年都要考试分班,差生一个班,优生一个班,他们就是直接放弃差生,专注优生,因此这四老就在七班筑巢了。
马颜还想说什么,无奈下课铃声响起。
走出教室时他瞪了一眼陆简,陆简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抱着臂,掌心搓着臂:“菲律宾有雪~。”
朝旭眉毛上扬:“傻了?”
他走到座位旁,单肩背着书包,只留下一个背影:“走了。”
“我今天要和许烁去打球,就不和你走了。”陆简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抬高了声音,朝旭在空中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
—
“叮——”朝旭看了眼手机,是谁的好友申请,下一秒他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急剧收缩,是时衡。
心跳陡然加快,“怦怦怦”地撞击着胸腔,那强烈的震动似乎要冲破身体的束缚,这下他真觉得自己有病了。
他颤抖着手点了同意,收起手机,刚才就好像做梦一样,时衡又来到了他的世界。
朝旭到了家门口,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有动静,他不敢进去。
周围的蝉鸣声,一下又一下地刺着耳膜,让他心生烦躁却又无法躲避。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覆盖住了他握在门把上的手,轻轻往下摁,看向手的主人,那一刻,他愣在原地。
时衡轻笑:“弟弟怎么不进去?”
弟弟?时衡居然叫他弟弟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次不像开学典礼那时远远地望着他,一抬头就看见锋利的下颚线,天气太热,能感受到时衡身上散发的微微热气,那是一种近到几乎可以共享同一个气场的距离。
如此近距离,朝旭居然还有点害羞了?
“忘了。”这个傻逼的理由说出去他自己都想笑了,偏偏时衡却相信。
“那以后哥哥为你开门。”他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朝旭听到“哥哥”两个字,意识到时衡变了,又不知道是哪变了,是外貌?还是和以前一样帅啊。
时衡先行进门,朝旭在后面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
草,一定是太热了,妈的,他为什么要摸我手。
齐琳和时南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响齐齐看向门口。
看到朝旭时齐琳脸上瞬间绽放出如同春花般绚烂的笑容,在看到时衡时,她又淡淡地笑了笑,和以前一样,她还是不待见时衡。
“旭旭回来啦。”齐琳上前用纸巾擦了擦朝旭头发末梢的汗水:“今天是不是很热?”
“嗯。”朝旭看着面前这个拼命装良母的人,感到恶心。
拿过齐琳手上的纸巾,侧头看去,旁边的人正在玄关处换鞋,他闻到了淡淡的雪松味,似乎是察觉到视线,转头看过来。
朝旭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后颈,假装很忙的样子。
“爸,这鞋不合脚。”时衡指了指脚上小了的拖鞋。
时南风估计也没想到他会回来,所以随便从柜子里拿了一双凑合,也没看码数。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闻声转头,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就不换了,改天再去买一双合脚的。”
时衡嗯了一声,他低头,嘴角无力地耷拉着。
他们坐在餐桌前吃着饭,时衡微微低着头,坐得很端正。
碗里突然多了一只虾,时衡拿着筷子的手加深了力度,抬眸看去,是时南风。
他忘了,时衡对海鲜过敏。
“小衡,你什么时候回的渝城啊。”时南风开口。
时衡很早就回国了,只是没告诉他们。
直到开学,外公才让他回到这个地方,要不是外公,他都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他们,一个人好好的生活。
“两个月前就回来了。”时衡将碗里的虾夹进嘴里,有些勉强地笑。
“两个月前?怎么没告诉我啊。”时南风夹菜的手一顿。
“有些事。”时衡淡淡地说。
“那你之前都住哪啊?”
“妈妈以前的房子。”
时南风听到这后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
“旭旭啊,多吃点这个。”齐琳夹了块红烧肉到朝旭碗里。
“不吃。”
朝旭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齐琳抿了抿唇,露出委屈的表情,刚想说什么,时南风就开口了,在她的计划之中。
“旭旭,你这样多伤你妈妈的心,快吃吧,你现在在长身体,不要挑食。”说完,朝旭碗里又多了一块红烧肉。
朝旭心里“啧”了一声,拨弄着碗里那两块红烧肉。
“弟弟不想吃?”
朝旭听到声音怔愣了一下,然后头埋得更低,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吃。”
头下的碗多了一双筷子,他快速地夹走那两块令人作呕的红烧肉。
伸过来时,时衡的袖子往上缩了一下,朝旭在他左手手腕上看见了一道很深的刀疤。
疼吗?
他好想说。
齐琳看到这嘴角抽了一下,时南风却很高兴,因为他目前最希望的事就是这俩兄弟相处和睦,而齐琳恰恰相反。
—
吃完饭后,已是傍晚,外面蝉鸣声四起,十分聒噪。
朝旭趴在床上和陆简聊天。
「简:草,忘了跟你说。」
「DY:有屁就放。」
发完信息后,上面就显示“对方正在说话”,果不其然,一分钟的语音发了过来。
「简:昨天我看见你被老盐抓了,本来还想救你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妈不知道从哪闪现过来,揪着我耳朵就往家里带,你是不知道……」
听到这,朝旭早已没了耐心,掐断语音,打字发送。
「DY:知道了,你妈不仅闪现还狂暴。」
发完朝旭就关掉手机,玩起了电脑。
但他发现今天自己菜得牛逼,本想来一个华丽的甩狙,结果把狙给撇了。
别慌,新战术,撇狙。
玩了几把他彻底死心。
今天不宜上分。
他走到阳台想吹风散去自己的怒火。
往旁边的阳台看去,发现屋里灯还亮着,这间房之前是时衡的房间,现在也是他在里面,朝旭往后面扫了眼钟。
两点三十分。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难道和他一样玩快乐游戏,过红温夜晚吗?
翌日——
朝旭意外地早起了,凌乱的头发像是给小鸡搭的窝,随便揉几下,就当是整理好了。
下楼后,几口牛奶下肚,他穿上鞋刚要出门,就被时南风叫住:“旭旭,和哥哥一起。”
“哦。”朝旭看了眼手表,转头不耐烦地看向正在吃早饭的时衡。
啧,这人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磨磨叽叽的。
—
吃完饭后两人走在街道上,树枝随着风发出声响,街道旁的洋桔梗香与汽车的尾气混杂在空气中,时而有车子的鸣笛声响起。
要关机了……
朝旭摇摇欲坠,路线即将偏离轨道,一辆车开了过来,时衡将朝旭拉了过来,本来只想简单地拉一下,没想到直接把朝旭拉怀里来了。
感受到了自己跌入温暖的怀抱,还闻到了和昨天一样的雪松香。
睁开眼,朝旭赶忙推开时衡,但之后他又有些回味。
妈的,我真是有病,俩男的怕什么,他应该早忘那事了。
“你他妈……”刚想骂他,想了想昨天时衡的行为,改成了:“对不起,时——衡。”
朝旭已经许久没叫他的名字了,现在叫居然觉得还有些生疏。
时衡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摸摸朝旭的头,说道:“叫哥哥。”
朝旭比时衡矮一点,刚好到时衡耳垂的位置。
这样摸着他的头,倒感觉像在摸炸毛的小猫。
炸毛小猫表面看似平静,实际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想着之前他说自己叫哥哥恶心,现在又让他叫哥,什么意思啊?把他当小狗玩呢?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叫。”
“好,想叫的时候就叫。”
好不要脸。
但朝旭想了想,时衡全身上下最能看的就是脸了,要是没脸了,那他小时候给他表白这事就成人生第一大黑历史了。
两人不同班,也不同层,到走廊就分开了,朝旭凝望着时衡上楼的背影,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又像个做了羞耻事的孩子红了脸,用力地抓了一下。
—
朝旭坐在课桌前,手心撑着半边脸,翘着二郎腿,手上转着笔,眼睛一直看着某处,似乎在想些什么事,一会笑一会挎着脸,靠窗坐的同学看他这样子都怀疑他要杀人了。
陆简看到朝旭先是怔愣了一下,毕竟以前他可是不打上课铃都不来,今天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说要当自律boy?
陆简走到朝旭桌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傻逼。”朝旭看了眼,然后骂道。
“你今天咋来这么早?被附身了?”
“对,被鬼附身了,要给我找驱鬼师傅吗?”朝旭将桌上的练习册扔进陆简怀里。
“干嘛,哥们这次可不帮你写了啊,上次可差点被罚抄一百次。”
陆简将怀里的练习册重重地放回桌上。
“行,待会就把你撩陆苒同学的事告诉她。”朝旭歪着脸,坏笑道。
“我草,别别别,我给你写,要是我那个超绝击拳手妹妹知道不得打死我。”
说完陆简就拿着练习册走进教室。
说巧不巧,两人是好兄弟,而且陆简也坐窗边,和朝旭一条直线上,朝旭往里看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陆简。
“你怎么写的?这年头字都要蹦迪了?”朝旭站起身,用手指了指狗都认不出是啥的字。
“先别管字了,天啊,你这一整本都没写啊?”陆简往后翻了翻。
震惊地抬头看向松弛感满满的朝旭,高二的小可爱们都没他这么敢,他高三是怎么敢的?!
“昂,懒得写。”朝旭手肘撑在窗台,手掌托腮。
“真是好兄弟啊,会给我找活干。”
“慢慢写吧,还有一本呢。”朝旭拍了拍陆简的后背。
“草。”陆简抬头看向刚准备坐下的许烁:“兄弟,你也来写一本儿啊。”
许烁看着他就连跟他说话,手里的笔也没停,笑着说:“这么巨大、艰难而又伟大的事情,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
第一节是邓樊的政治课,史上最无聊的课开始了。
但也不算无聊,因为有时候还可以看看邓樊的秃顶,但今天他的秃顶上多了点装饰,多了一点头发,应该是想挡住。
难道叫他的外号被本人听见了?是哪个天杀的!
哦,原来是陆简。
天杀的陆简!
同学们齐刷刷地看向罪魁祸首陆简,之前他报信说邓秃头来了,应该是声音太大了,又或许是邓樊的耳朵尖,喊得时候正好被本人抓了。
那脸黑的跟煤炭一样。
陆简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邓樊看他的眼神,他捂着脸侧过头,想要逃避这审视地目光。
为你们报信我特马还有错了,谁特马知道这小小秃头的耳朵这么灵啊!
坐在陆简前面的许烁转过头:“要不你补偿一下他们?”
陆简闻声抬眸:“什么玩意儿?”
“去剃个秃顶?”
“剃你妈。”
怀疑拉怀里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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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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