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茶里没有姜，没有盐，没有别的佐料，只有茶，你会喝吗？”谢琳试探地问。
“那是什么味儿？这茶不是本就不好喝，才加佐料的吗？”
瞧瞧，好好的茶硬是被不会喝的人扭曲成这样，搞得大家都不知茶的本味是什么了。
谢琳摇摇头，“茶的本味香得很，以后有空，你常来，我煮些好茶给你喝。”
“嗯。”狼耶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宫里很多人喜欢水晶杯子，你不如在这些地方多用功。”
谢琳苦笑，她难道不想吗，只是她的匠人还没有练好吹制大型玻璃容器的技术，吹出来的容器不是气泡多就是歪七扭八的。用模具去做又会有缝，不够完美。
只怕再练一段时间才能出正经的产品。
“你那个二姐嫁的庾家郎君，如今新选了羽林军校尉，分管的便是青云庄附近城墙内外的街市安宁，诸事要小心些。”
说罢，低声对她说道，“莫要女扮男装了，看得出，最近少出门。”
说罢便和一群随从起身，上马离开了。
方才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世家子低声道，“他一个鲜卑奴，不过男宠的身份，如今竟也封了中郎将，连几个随从都骑马，真是霍乱乾坤，成个什么世道。”
另一名世家子低声道，“司马就是搞不懂一个道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久后必有报应，凭他皇帝怎么死，只要是汉人掌权，世家就还是世家。我们世家保的可不是他司马家的江山。”
谢琳假装给煤炉扇风，听他们说这些话，暗暗心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司马家也只有三十几年皇帝好做了。眼下看着太平，其实倾覆已在酝酿中，慕容狼耶在历史上或许不曾留名，但也算是其中的一节了。
这日回家后，她便开始翻箱倒柜找家里的茶叶，她娘不知她要干嘛，但她娘信奉道法自然，任何事她只要想做总是提供便利条件，很少出言泼冷水。
那时候的茶都是直接晾干后回潮压成饼状，没有后来那么多不同的加工工艺，全是取茶叶本味，但是茶叶多盛产南方，摘茶时节又多雨，茶叶不易干，很容易发酵产生怪味，所以吴地饮茶要加入生姜等物同煮，以消除发酵的气味。
谢琳找了茶饼出来直接泡，发现果然不太好喝，直接泡不出味，煮茶又有明显的酸涩味和陈味，不加佐料也没有后世醇香。
只是如今已过了制茶季节，只能等明年春上采新茶时再在工艺上想办法了。
谢琳去玻璃工坊和绣坊看了一遍，制作大型玻璃器皿和加快绣坊出货两件事近期内都无进展，茶叶的事只能等明年再说。
如今正值秋收季节，倒是还有一件大事可做，收完稻子，她便要开始桑基鱼塘的改造计划，明年就要开始养些蚕了。
只是如今说到茶叶，就不免想到种茶，明年不如试种些茶树，连同茶叶生意一并做起来，历史的经验证明，丝绸之路上最赚钱的一直是茶叶和绸缎两样，瓷器则要等海上丝绸之路成型才能大兴于市。
当下就派了店铺田掌柜和范婆子二人，出门商议明年春上买茶苗桑苗蚕种的事。
正和阿蛮商量冬季绣坊如何既保照明又保温的事，这也是大事，绣坊如今是家里利润率最高的生意，全靠这些绣娘，保温不好，绣娘冻得哆哆嗦嗦的哪里能出好作品。
商议良久，绣坊里不能用吴地流行的烧火盆取暖，不然灰太大容易污染绣品。最后叫了家里匠人来商议，索性把那间花厅彻底改造，底下全铺成烟道，像北方的火炕一样。窗格则干脆改成玻璃。
而制片状的玻璃就要用到匠人们最薄弱的环节了，吹制。古代西方教堂里那种大片彩色玻璃其实都是吹出来的，将熔化的玻璃先吹成薄薄的大球，然后再用剪刀剪开，摊平用刀裁整齐，只是这种玻璃很难像后世浮法玻璃那样做得又大又平整，但只是绣坊保暖也够用了。
匠人们练习吹制玻璃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吹这种简单的平板玻璃应该问题不大。
安排完这些过冬前的活计，谢琳便和阿蛮继续商议趁着秋收多采办粮食，以免明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手短，另也要多晒些干菜腊肉，让全庄人过个富足的年，不用春上再去捋柳芽填肚子。
正说话间，突见田掌柜急慌慌地跑进来，管来客通报的小厮在后面追骂，“老田你跑女郎屋里干嘛呢，规矩呢，不讲了吗？”
谢琳看他着急便对小厮说，“不妨事，你先忙你的去。”
田掌柜扑通跪倒，“女郎，大事不好……。铺子对面庾家地界上也新开了一家铺子，卖的东西跟我们一模一样。”
“你说他家也卖玻璃珠子？”
“是，女郎，一样的也有水晶珠串，玻璃弹珠。”
“是我们家的货吗？”
“不是，女郎，我亲自过去看了，她家货品跟我家还是略有区别，但区别不大，我瞧着水晶珠串比我们成色差些，玻璃弹珠看着花样还比我们更精致些。”
“这是怎么回事呢？”谢琳也有些着急，这都是她的拳头产品，还指着这些过个好年呢，怎么山寨货都出来了。
“哎呦，我的好女郎，你还不明白吗？工坊那边肯定是出了内贼把我们的法子都漏出去了呀。”
谢琳脸色有些难看，无论前世今世，她都没经历过这些事，思量了一会，她跟田掌柜说，“把工匠头儿老丁叫过来吧！”
过了一会老丁跟着田掌柜一起进来了，也是一脸慌急，扑倒便跪，连连磕头，“女郎，我省得了，是老丁头的错，上两个月，我有个徒弟叫蔡兴的，和我口角了两句，便赌气走了。谁知他走了后投了庾家，做了庾家的工匠头儿，给庾家建了窑炉，模具，整套工艺都跟我们一模一样。”
“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报，你就装没事人似的，以后我们的珠子还怎么卖。”田掌柜怒骂道。
“起初我是没想到他敢背叛主家，以为他过几日就回来了，后来发现不对，也不敢说了。”
“罢了，罢了！”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对策，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谢琳想了想，“虽然他家产品跟我们差不多，但老顾客还是会找我们买的，短期内影响不太大，长期怕是有大问题。我们的产品工艺不复杂，他们复制过去质量也不会比我们差，以后也只能开发新产品了。”
“老丁，你推荐个接替你的人选，以后你只做技术指导，教新徒弟吧！出了这种事，你不适合做工头了。此外，扣你两个月工钱。”
丁老头扑通扑通只顾在地上磕头，磕的额头鲜血淋漓“小老头一家老小都靠我吃饭，谢女郎大恩大德，还留我口饭吃，小老头今后一定拿命报答。”
“下去吧！”谢琳虽然轻轻发落了他，但心情委实不好。她的发展大计，一半都要靠玻璃铺子的现金流，如今等于要重新计划了，比起原来自然多了很多困难。
她思虑良久，如今只能用玻璃窗这个法子了，她本来不准备今年推出来的，一件件来更容易卖高价，但如今竞争对手已经浮现，为了完成今年的收入目标，迫不得已也只有提前启动了。
而且玻璃窗也没什么难度，他一样模仿的来。只是这东西只有世家大族才买得起，买谁家的，其实全看人脉，到时候说不得要和庾家拼一拼人脉了。
谢琳叹口气，她知道这铺子的背后必然是王家的那位二娘，说起来她们二人还有一条人命官司没有清算，这场商战说什么也不能输。
还有的几件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她记得以前看小说上写过，浙江瑞安一带自古便有甘蔗，只是古代没有批量种植，所以产量低，产糖少，没有形成规模。
谢琳第二天便找了庞力来，让他在庄子里秘密找从会稽郡来的人，要可靠。
庞力当即便道，“女郎找会稽来的人还不容易，租了东南角上3亩水田的陈大不就是，他老婆女儿都在绣坊做工，儿子在玻璃坊当学徒，人是包可靠的。”
“好，那你今天就和他出发，先不要告诉他干什么，带他到了会稽以后去找种甘蔗的地方，跟田主商议好了，今年甘蔗成熟后全部打包买回来，不管价格如何。”
“是。”庞力干活向来不二话，谢琳吩咐的他都当天经地义地去干。
“记得要做得机密，尽量晚上运回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小的省得。”
谢琳吩咐完这些，还是觉得后心胀胀的难受。
前世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仇大恨，如今怼上了，也不得不面对。
今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免不了和庾家的竞争，想要悠哉悠哉发展是万万不能呢，各种压力都会来，疲于应对是免不了的。
只希望自家内部能够给力，再不能出蔡兴那种叛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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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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