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了最近的一班车回到昌丘城,下车后便直冲银行。
李燃给了郑良才五万,剩下全都存进了卡里。
加上昨天陆栋给的十万,他现在身上足足有25万。
有了这些钱,吴莺就不用再去上夜班了。
他很高兴,于是把姜虎三人也给叫了出来,五个人找了家相当有牌面的馆子好好地吃了一顿。
……
“燃哥,你昨天揍曹坤的时候,”姜虎借着酒劲脱去了上衣,胸口那一撮毛十分显眼:
“我真是看呆了,当时我就在想,年段第一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结果我错上天了,你是个能倒拔垂杨柳的书生。”
李燃哼哼笑了两声,举起装满饮料的杯子,主动跟姜虎碰了一下:
“喝成这样,回去了不能挨打吧?”
姜虎握住酒瓶子,仰头一饮而尽,定住几秒后,深深地打出一个饱嗝:
“没事,我跟我爹都是哥们,我俩经常在家里喝酒。”
“你快别吹牛了,你爹在家你连酒精灯都不敢拿,生怕身上有味被误会。”郑良才数落姜虎:
“你还跟你爹喝上酒了,你真是胡说八道啊。”
姜虎抓住郑良才的胳膊,伸手要捂他的嘴:
“郑哥,我跟燃哥第一次吃饭,你给点面子,别拆我台。”
郑良才推开姜虎的手,往地上呸了几声,满脸嫌弃:
“你刚去厕所是不是扣嗓子眼了,手怎么腥臭呢?”
姜虎自己闻了闻,差点呕出来。
他啧叹一声,沉吟道:
“刚去厕所好像是拉了个大的,我伸手去拿纸,但纸好像不够多……”
郑良才放下筷子不想吃了。
“妈的,你还不如承认是去催吐了呢,”张志兵才吃了姜虎拿手抓着递过来的鸡腿,现在浑身不自在:
“搞得大家都吃不下去了。”
姜虎憨笑着,咧个大牙:“你们不吃,那你们看着我吃。”
几人面面相觑,都被气笑了。
“我就说不叫他吧。”
“也没想他会这么鸡贼啊!”
“胖虎儿这么多年做过人事吗?初三那会儿……”
李燃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身边聒噪点好像也不错。
上一世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些时候连着好几个月都不说话,然后冷不防地被人搭讪,结果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就是支支吾吾半天,只挤出来三五个字。
最后大仇没报,也没在吴莺身前尽过孝,命还搭进去了。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很多事情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
就像早上去找陆栋拿钱,如果没有郑良才他会完成得很艰难。
毕竟乡音难改,骨相难变。
一旦露馅,他肯定没法活着回来。
“燃哥,咱们下午去哪儿?”郑良才突然凑近李燃,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回去照顾我爹。”
李燃拍了拍郑良才的肩膀:“吃完回去睡觉,我现在还晕着呢。”
旁边的姜虎已经彻底玩疯了,光着膀子跳舞,还边跳边拍肚皮,把屋子里的客人全都给逗笑了。
“你让姜虎把衣服穿好,我去结账。”李燃把咬了一口的柚子放下,擦干净手去了柜台。
郑良才循着李燃的视线看过去,谭明德正好从门口走过去,身后只有两个人。
他赶紧也去了柜台,等着李燃结完账,然后跟着他去了厕所。
李燃没解手,他弄了点水把刘海往后顺,问镜子里的郑良才:
“你有事跟我说?”
“你看见谭明德过去了?”郑良才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生怕被喝多酒的姜虎三人听见。
“是,我准备去找他。”
“燃哥你千万别冲动,这小子阴险得很,这么多天没有动作,肯定是在憋大招。”
“他一个替曹明山看电玩城的,能憋出来什么?”
李燃左右转动身子,觉得发型满意了,径直回了餐桌。
他抽出两张纸把手擦干,拿起板凳上的呢子大衣,看着三人:
“老郑送你们回去,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姜虎被两人搀扶着,晃晃悠悠的往前跟了一步:
“燃哥你别走啊,你再陪,陪我喝几个……”
郑良才不放心李燃,把三个醉鬼托付给了老板,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姜虎急了,想要追出去,老板赶紧过来解释:
“他买烟去了,你们仨去包厢等着吧。”
说着,他把三兄弟赶鸭子似的给赶进了有沙发的包厢,还顺手锁了门。
店外面大雪皑皑。
就吃顿饭的功夫,雪已经厚得没过脚踝了。
郑良才穿着件破西装,里面还是短衬衫,连件保暖内衣都没有。
他四处张望,冷得牙只打哆嗦。
好在雪不是特别大,视线虽然严重受阻,但勉强能看得见。
李燃就在前面。
他追了上去,边说话边打寒颤:
“燃哥,我陪你吧。”
李燃似乎猜到郑良才会来,他偏头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隔壁的衣服店。
等再出来,郑良才穿着羽绒服,腰板儿挺得贼直,都能大声笑了:
“就这天儿,上初中那会儿我还能穿洞洞裤,豆豆鞋呢。”
李燃跟着笑:“那时候皮厚,现在皮薄。”
“你跟曹坤打过招呼,其实就不用再去找谭明德了。”
“我有地方要用到谭明德,必须得去见见他。”
“你打掉他一颗牙,又揍了曹坤,他是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
“你漏了一件事,我还把他最能打的打手给挖走了。”
郑良才笑了笑:“谭明德负责昌丘城的所有电玩城,大概有十几家,但一年到头加起来不会出现两起事故,不是因为电玩城事少,是他太狠,他手底下的弟兄也狠。”
李燃挽着郑良才的肩膀,频频点头:
“我有生意做,他有管理能力,我给他开工资,这不挺好的吗?”
“燃哥,在昌丘城你是不可能躲着曹明山去做生意的,就算真的开张了,他绝对会三天两头的来找你麻烦,逼着你关门。”
“所以我才要跟谭明德合作,让他也赚钱嘛。”
“你想得太简单了……”
李燃拍了拍郑良才,打断他的话:
“你要是信我就不要再说了,要是不信,就赶紧回去照顾你爹。”
郑良才叹了口气,闭嘴了。
两人一路跟踪,来到了学校的附近的电玩城。
推开门进去,人群的喧嚣和电子音乐铺面而来,紧接着各种闪烁着诱人光芒的游戏机屏幕映入眼帘。
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跳舞机,几个人有节奏的舞动着,旁边则围满了鼓气加油的人。
李燃稍稍低头,扯着嗓子喊:
“吵得人好头晕啊,感觉比坐车还晕。”
郑良才停在赛车游戏机前,盯着屏幕,身子不由得跟着赛车左右摆动了起来。
李燃招手喊来服务员,换了一筐子游戏币,然后自己坐了上去。他戴上耳机,握住方向盘:
“咱俩跑一把啊,让你看看秋名山车神的实力。”
“跑个屁啊!”郑良才回过神来,扭头去追谭明德:
“先忙正事。”
李燃从车里出来,叹了口气:“好扫兴的家伙。”
谭明德把电玩城转了一圈,最后回了办公室。
这里是他的地盘,来玩的又都是些学生,身边自然不用带着小弟。
进去后甚至胆大的连门都不关。
于是李燃和郑良才便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谭明德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倒,眼睛闭得很紧,似乎有心事。
直到门被关上,两人也都坐下了,李燃咳嗽了一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坐起身子看了眼。
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子需要照顾的大孝子郑良才他不在乎,因为他绝对不会有危险。
倒是李燃让他皱起了眉头。
细细打量许久,只觉得似曾相似,却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李燃笑了笑:“不记得我是谁?”
话音一出,谭明德直接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间,模样很是得意:
“好小子,打碎我的牙,偷走我的狗,还打伤我的弟弟,每件事都是得见血才能谈明白的,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着,他拿起手机就要叫人。
“别着急。”李燃把枪从腰间取下,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来找你就是要说事的,说完了再叫人也不迟。”
谭明德拿着手机,眼睛片刻不敢从手枪上挪开,他咽了口唾沫,轻笑道:
“两个高中生,少他妈拿玩具枪吓唬我。”
李燃突然拿起枪对准了谭明德,吓得他直接扔掉了手机。
郑良才站了起来。
“燃哥,别冲动。”他想伸手去拦,却又害怕一个不小心让枪走了火,故而手只敢在空中胡乱比划:
“走火了打死人,咱俩都得完。”
李燃把枪往上抬了抬,谭明德很聪明,马上就把手给举了起来。
李燃笑着卸掉弹夹,取下一颗子弹扔到谭明德桌上,然后又坐了下去。
谭明德惊魂未定,脑子也有点没缓过来:
“什么意思?”
“上面有字。”
李燃接了半壶水去烧,趁着等待的空隙又拆起了茶叶,就跟回了家似的。
谭明德捡起子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一个“陆”字。
可他皱着眉想了很久,还是没搞懂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直到李燃随口问了一嘴,你见过曹明山的枪吗?
谭明德恍然大悟,混到曹明山这个级别的人都有配枪,而且每颗子弹都会刻上自己的姓。
仇敌见了子弹,发现是惹不起的人,便会善罢甘休。
若是局子里的熟人见了子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昌丘城没有姓陆的大哥,武富庄倒是有一个陆宝胜。
他大惊:“你是陆宝胜什么人,怎么会有他的枪?”
李燃的水开了,他一边洗茶一边接话:
“陆爷听说昌丘城很繁华,想来做点慈善,但是找不到熟人,然后我就跟他说,昌丘城有个叫谭明德的,混的很不错,知道的也多,于是就想让我来跟你做个朋友。”
谭明德半信半疑,他不可能因为一把枪就对李燃放下戒备:
“陆爷应该跟我姑父认识,他俩应该直接见面聊才是啊。”
“陆爷说曹老板喜欢古董,他没有拿得出手的,所以就不好意思来。”
说着,李燃把茶壶放下,看着谭明德:
“但陆爷还说了,说你爷爷有很多古董,但很多都送给了曹老板,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从你爷爷那里买一件,然后再拿着这个宝贝去见曹老板。”
谭明德攥紧拳头,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惨白。
他爷爷确实收藏了很多古董,但这件事只有谭家的人知道。
后来姑姑结婚,曹明山突然带着一帮人冲到暗室,当着爷爷的面把宝物全给抢了。
紧接着他爷爷疯了,爸爸人间消失,妈妈车祸身亡。
与此同时,曹明山在昌丘城迅速发家。
原本这件事应该石沉大海的,但谭明德不小心看到了妈妈的日记……
“这些事谁告诉你的?”谭明德盯着李燃。
他胸膛起伏很大,呼吸急促,眼睛里含着泪光。
李燃倒掉第一泡茶,然后重新倒满,端着来到谭明德面前:
“陆爷说,他可以帮你吸收瓦解掉曹明山的所有产业。”
他把茶放到谭明德面前:“但事成之后,陆爷要五成。”
谭明德很难过,想起家人他不可能不难过。
可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李燃。
“曹明山是我姑父,他养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他看了眼桌上的茶,竭力保持着冷静:
“哪天陆爷来昌丘玩了,告诉我,我一定当好向导,好好地招待。”
李燃笑了。
他把空茶杯放下,左手捡起子弹,伸出右手:
“行,哪天陆爷来了,我一定找你。”
谭明德伸出手的瞬间,郑良才捂住了眼睛,然后透过指缝,看着他的表情从难过瞬间变成痛苦,脸色从惨白变成透红。
李燃达成目的,笑着松开手,走了。
谭明德把肿胀的手藏在身后,脸色凝重,却故作轻松:“慢走,不送。”
李燃离开办公室,举起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搂着郑良才的肩膀,神情得意:
“现在可以去打电玩了吧?”
郑良才满脸困惑:
“燃哥,那陆宝胜你见都没见过吧,这都能神神叨叨的讲个半天,高帽子戴的太牛了。”
李燃手往下压,一副再夸几句就要上天的表情:“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嘞。”
“但你给谭明德办公室留一筐子硬币,这是为什么,我是真没想明白。”
“我草,忘拿了……”
“你还是藏招了,不告诉我为什么留。”
“不是,我真忘了。”
“我明白,师傅教徒弟都这样,全教会了,就得饿死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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