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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莺声相续

天边赤火,烧红了东洲四地万里长空,热灰随着咳喘进了嗓子,变觉有些窒息。而后身上也烫了起来,灼人的热度完全剥离了元月清明的意识,直到凉气自额顶灌下,浑身上下才舒坦放松了不少,身子也轻了许多。

而后她好似穿越了梦境,梦到穿婚服离开东洲那日,她同阿母在太尉府门前依依惜别,等着见才被赦免的兄长最后一面,却被不耐的江宁使臣命人架着塞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最后一丝意识剥离前,她忽然便有些气恼,嘴角一撅,心道都要成鬼魂了,难不成还怕得罪些凡人吗?

元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掀开盖头轻跃下了马车。江宁迎亲的喜队被冲得人仰马翻,喜乐刹时走了调,与从嫁妆箱里散落的东珠落地声混在一起,掩盖住了使臣勒令军队抓人的声音,她抓紧时间,往天牢方向一路狂奔。

只是最后,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能没能甩开身后的江宁使臣。

她迎面撞上了一人。

黑红绸、鎏金扣。

在他没能伸手扶住她的时候,她便向后坠下了无尽深渊。

感官陷入混沌,周身漆黑,再没梦境中的一切,元月终于意识到她该是死透了,成了冰冷的尸骨,胸口也再不觉得热与窒息,耳边自然也没了方才喜队的聒噪。

只是这周围热度消散后,变得愈来愈冷,让她又回想起了初来江宁那年,没有银炭取暖的日子。

她与暖玉二人,白日吃不上热饭,夜里被冻得捡树枝、烧热水取暖,偏还遇上个冻裂了的汤婆子,半夜里漏了她们一床的水,又湿又冷,几日都晒不干

因此,她才会选择点那把火结束一生,心里想着与其热死,她也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冻了。因此她拼了命开始胡乱挣扎,希望地府的阎罗能给她换一处安息地,可是她也许是被大火熏坏了嗓子,口干舌燥愣是发不出声来。

她任人宰割了一生,活着时候求了多少佛都未能如愿,死了也不长记性,还在想着求阎罗,心底自嘲一笑,终是闭了口,止了挣扎,告诫自己,求谁都无用,不若先求自己睁开眼,瞧清楚这是哪儿。

元月便是在这番心境之中又掀开了眼,入目敞亮,一室清晖。

铺了竹席的矮脚床顶,蒲草大扇来来回回晃动着,掀起的夏草香安神静气,元月早些年惯常最爱享受夏日午后的这份慵懒舒适,因此躺着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底下传来异样,湿哒哒的裙衫黏腻在身上,她僵直着脖子不愿动弹,但仍旧很不舒服。

心中却又恍然,是呀,这是她重生的第三年,却还是会时常梦魇,在梦中重走上辈子走过的路,然后在她想要改变些什么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想起自己两年前睁眼那天,心头还想着这地府虽热一些,但居住环境,倒是与人间无二,甚至比江宁的揽月阁好上许多。除了她躺着的这张拔步床外,衣服柜子、茶棋椅子甚至盥洗盆架和屏风都应有尽有。

直到瞧见远里有一面铜镜子,眉头才又皱了起来。她想起自己死于大火,眼下还不知被烧成了怎一副模样,当时只想着一死百了,哪想这些身后事,如今看着铜镜却是怕了,赶忙支起身子就要去瞧,而后,自然是天旋地转又晕了过去。

“女公子怎起了?医官说您中暑昏厥,需得在榻上养上个三五日才行,快些躺下吧。”

哦,对了也是这句话,暖玉不同于别的丫鬟的那把粗嗓子,伴随着空气中酸酸甜甜的香味传来。

当时她几乎脱口而出,问她怎么没能回去故土?

才去小厨房取了冰镇酸梅汤的暖玉,瞧着自家女公子呆楞的模样,便知晓了她这是又梦魇了。

再见她一双脚赤着落在冰凉的地上,赶忙放下碗,伸手去取鞋袜给她换上。嘴里咕哝:

“夫人知晓您回府,一早就过了来,也多亏如此,才能瞧出女公子您病了是在昏睡。”

元月抚了抚自己额头上那方已经回温了的帕子,心中稍暖,又问起阿母。

暖玉笑道:“夫人自是瞧着了女公子安好了,才去了佛堂,您知道的,咱们夫人自将军走后,每日都要诵上佛经百遍,今日晚了,午膳也是草草喝了盅药膳就赶忙过去了。”

闻言,元月又是一阵忧心不已,想当年,她阿母也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只是后半生都守了佛堂,直至平安郡有难,她最后听闻的消息,正是元夫人与平安郡共存亡了。

想到这里,元月哪还有心思沐浴,算算日子,既陇西已起叛乱,想来距离北郡丢失也就是这几月间的事了。

对了!那前世最后的雄主北境秦氏,可不正是在这关口打下的东洲北郡吗!

砰——

元月才跑出屋门,连刺目的日光都还没来得及适应,就撞上了一副半冷半热的铠甲。

百里长平伸手一把将往后倒去的元月捞了回来,还没及开口数落,就被她伸开双手用力环住了腰身。

刚从军营回来的少年将军愣在原地,一时不明所以,却还是飞速将右手带尖刺的帽盔隐到了后侧,免得伤了她去。

夏日灼热,尤其是午后,黝黑的脸颊汗水直流,百里长平却还是低头任由她抱着,俯身探了她的额头,才换上轻松的笑:“才刚好就乱跑,陇西郡的事儿阿母若是知晓了,以后定不叫你再出城去了。”

说着,百里长平又将元月拉远了些:“今日刚练完兵,阿兄这一身暑气,可别过给了你。”

却瞧见身上挂着的元月咬着唇瓣,香腮挂了两道泪痕,几颗莹亮的泪珠,缀在卷翘的睫毛上,显是梦里又哭过了,此刻一双鹿眼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百里长平一时不知所措,随手丢了帽盔,半蹲着用粗粝的指腹给她抹眼角的泪:

“怎么了皎皎?又被梦魇住了?”

皎皎是元月的小名,只家中长辈和亲近之人这般叫她,百里老将军当初征战回来,从乳母手中捧过一只两个月大的雪白奶团子,一抬头瞧见圆月当空,得意得同周围人夸耀说自家闺女比那夜的月亮更莹白动人,因此将大名唤做百里明月,私下里却都是皎皎、皎皎地叫她。

至于“公子元月”,那是重生后元月拾起来用的。

当初她七岁前都生活在平安郡外祖家,平日跟着几个表兄弟作男儿打扮跑街串巷,五岁时候,他外祖做主,以“元月”的名字送她与几个表兄一块进学,往后便是在族里,也只以为这是元家某个很受宠的小郎君。

片刻不见元月答话,百里长平又似自己就明白了过来:“可是阿母又命你吃药膳了?皎皎乖,回头等身子好些,阿兄带你去长街酒楼吃松鼠桂鱼。”

元月愣了愣,方觉过往在这般年岁,她似乎是只有在吃难闻的药膳时,才会像这样委委屈屈,跑到阿兄面前掉眼泪。

可她醒后这两年里,对药膳虽也不喜,但经过了前世那般苦楚,此刻,却觉得自己还能吃上阿母吩咐的药膳,也是一件幸事。

过去两年,她都不敢在白日回想过去,生怕想多了,会从眼前的美好看出虚无,到最后,让她瞧出如今这一切,不过都是她死前看到的幻象罢了。

“兄长怎穿着盔甲?是要出去?”

见元月不接话,反是心思和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这身银甲上,百里长平只当她是替自己忧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出言安抚道:

“方才接了宫内传诏,阿兄一会儿便要进宫去,不过,走前还是想来看一眼皎皎,谁知却瞧见了皎皎哭鼻子。”

因元月方才出来得匆忙,此时身上只着了件牙白寝衣,长发也未及梳理,有些散乱得垂在肩背上。百里长平说着,已单手揽过她的小腿肚,扛举着将她送了回去。

元月在他肩头估算着时日,却还是不知这回进宫是为着哪件事,只从百里长平尚算悠闲的神色下,确定了至少不是北郡开打了,但心下却还是有些不安。

百里长平哪里知道她想的这些,只将她安顿在软榻上,又同暖玉嘱咐几句,就要离开。却被一只可怜兮兮的小手再次拽住了甲胄。

想起往日兄长听得她软语撒娇,便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元月刻意低头找了找从前的感觉,奶声奶气得开口求道:

“阿兄整日如此忙碌,已多时没陪我出门踏青赏玩了。阿母也很思念平安郡的亲人,如今世道安稳,兄长不如...不如即日起告个长假,歇息个三年五载吧?”

元月才不管如今是何年月了,她只知若是阿兄辞官,必能避开那家破人亡之祸。因此还拿元夫人出来说事儿,其实自外祖故去后,她阿娘已经久不提回平安郡的事了。

但这些话在百里长平看来,便同方才皎皎的撒娇之言无甚异二,他轻轻推开那只拽着甲胄边边的娇嫩小手,好声劝慰:

“皎皎可是怪阿兄近日忽视了你?若你实在觉得无趣,改日阿兄便带你去文选上寻些乐子。乖,如今先把身子养好。”

元月撇撇嘴,她本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叫阿兄辞官,但听他不问缘由就将此完全当成了自己在闹小脾气,心里多少闪过些委屈。

气呼呼兜头盖了被子,闷声催他快去“忙于公务”。

待百里长平一步三回头地走后,元月招了招手,暖玉不明所以凑近了,她便拽着她左右盘问了许久,可因前世太尉府的日子日复一日、平淡如水,问了许久,她也没回想起来如今朝中有何大事。

直到午时,平日五菜一汤的食桌上多上了一道反季节的羊糕,她才彻底将记忆对上。

这羊糕在夏日可不多见,记忆中只有那北郡来人了才能尝到。偏她记忆里便有这么一回,齐老将军的部下自北郡遣人回来报信,曾送过一包羊糕来府上。这羊糕口感细软,肉多冻少,配上都城甜咸口的酱汁,甚是好吃。

可如此一来,元月便也明白了老天为何要叫她病了几日,偏偏在今日见好了。

从前她虽从不不问朝政之事,但毕竟是住在东都的太尉府里,暖玉又是个消息极灵通的,因此大事还是知道些的。

譬如今日,百里长平被匆匆宣进宫去,便是因为今日北郡有探子来报,东洲背地里支持的北境叛军首领,宗亲秦无稽不日就能打到王廷,北境的□□势危,王廷必定是要易主的了。

而文帝意欲派人在此时从都城出发,协礼恭贺秦无稽大权在握,顺便谈一谈这些年东洲帮助他的事儿,收点儿可观的利息。

但元月知道,此去恭贺秦无稽的使臣必会数月未归,后被屠于王廷外叫人送了首级回来。北境的□□不知怎的,悄无声息在王廷解决了内乱,也因东洲支持叛军一事,与东洲正式交恶。

她想,若是今日还叫那文帝满心欢喜得备礼去北境收利息,那将来天下大乱,她阿兄势必又要面对江宁与北境两大强敌的联手围攻。而眼下劝他辞官也不知何时能成,亦或是始终不能成。

如此,今日之事,突然就变得棘手了起来。

只可惜元月虽重生了一回,但也没有长什么通天的本事,别说劝不了文帝改主意,就连进宫都难,更没什么认识的厉害朋友能代劳,而她阿兄虽名义上统东洲兵马大权,但北面却还是齐老将军说了算的。

想起齐老将军,元月恍惚记起当年华年阿姊曾提过,当初此事,除了都城派去的使臣惨遭不幸,她阿父齐老将军也损失了一员护送使臣去北境王廷的心腹守将,是齐将军的家臣,从小吃住习武都与她有些交集,姓名元月倒是记不得了,只知齐华年因此骂了那心黑手狠的北境□□好些年。

但可笑的是,最后这心黑手狠之人,竟成了这乱世最后的赢家。

思及此,元月当下便拉了暖玉要往齐老将军府上去。因她与齐华年素来关系最好,串门之事也无需拜帖,门房处只需招呼一声,便会被轻松放行。

齐老将军的官衔只是文帝随口封的将军,因此宅子被安置在稍微偏远些的地方。去那里几乎要穿越一整条都城最热闹的市集,鳞次栉比的商铺极尽繁华,挤得长街上车马通行得尤为缓慢。

提前去齐老将军府通报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元月也知晓了此刻齐华年并不在府中之事,甚至听闻了她还有三两天才会抵达都城的消息。

暖玉因此极力劝大病未愈的元月回府,但此时元月却只想着方才那想借齐华年之手劝动齐将军家那位家臣的法子怕是来不及了,一时愁眉莫展,却还是吩咐车夫往齐老将军府上去一趟。

齐华年与元月自小关系最好,因此即便她不在,齐府上下见了来人也颇为热情得就将她引去了府上女公子的院内小歇。

齐华年的奶嬷嬷边上茶水还边乐呵呵满眼高兴得瞧着元月道:

“我家女公子被老将军禁足又罚了些抄写,一气之下回了平安郡,再有个几日也该回来了,到时定会给姑娘带许多好东西。”

元月接过茶水,微微颔首,从暖玉手中接过两包精致的城南点心递给奶嬷嬷:“嬷嬷辛苦,方才路过桂英点心铺子,给阿姊院里的人带了这些,劳烦嬷嬷替我分分。”

奶嬷嬷接过点心,嘴角酿开了笑:“我家女公子不爱甜食,跟着这院里的小丫头们也吃不上,今日见了,她们定是欢喜,老奴这就去分分。”

元月点点头,屋里便只剩下了她与暖玉二人,门敞着,案上杂乱堆着许多书卷,都是齐老将军安排给齐华年的课业,嘱意她多读书收敛性子,然却收效甚微。

书卷上方,一把折了的短剑尤为突兀,边上还有许多个瓶瓶罐罐。

元月上前仔细瞧了,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伤药,而那把短剑元月也熟悉,是某一年齐华年生辰,百里长平送的,是她第一把开了锋的剑,向来最是爱惜,因此即便如今折在桌上,也无人敢轻易收拾了去。

平日齐华年因行事莽撞,没少被齐老将军教训,但她都是得过且过,从没当回事。这回闹出这么大动静,人还回了平安郡,想来应是与这断剑有关。

“哎呀姑娘。”那奶嬷嬷去而复返,手里点心换成了一叠习字的册子,嘴角笑意比方才瞧见桂英铺子的点心更甚,想来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元月方从案边踱步到她面前,那奶嬷嬷就嬉笑着开了口,神态举止与齐华年颇为神似,想来应是耳濡目染多年,也学了几分求元月时的模样语气:

“我家女公子过几日回来,老将军的一顿责打怕是免不了了,只这责打完了,还要提笔去写这些,未免叫人心疼,女公子,你看这习字册子......”

奶嬷嬷话未说全,但元月从前就惯于替齐华年收拾这些烂摊子了,因此奶嬷嬷今日便也想当然得以为她是赶在齐华年回都城前,早早来替她写完这些册子解围,好叫老将军责打得轻一些,自己也省去一桩麻烦事。想也没想,便将册子递到了元月手上。

反倒是元月,接过册子时候,还有些恍惚:

少女暖香萦绕的闺阁内,梳妆台上菱花铜镜用锦套哗唯仿套着,妆匣内不见金镶宝钿或是花鸾凤冠,却搁着瓶瓶罐罐的伤药和数不清的袖刀。原本别具一格的少女终是没来得及学会女红,就扬鞭沙场、埋骨他乡了。

如此想来,这眼前的习字册子,当真是无甚用处。到了乱世,国运凋敝之时,倒是桌上的断剑,修好了,或能保她一命,叫这满院的花灯不改白幡。

许是想得久了,院子里的小风穿过小栅窗竟有几分秋日的冷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抬首,挥之不去的是齐华年当年别着红鞭,站在太尉府门前扬言带她天涯海角,最后无奈放手目送她去江宁和亲的样子。

这是前世,她们见的最后一面。如今想来,那灼灼目光中依旧满是不舍,叫人想起,亦是鼻头一酸,忍不住眼眶泛红,叹一声过去,大家当真都是身不由己。

但她到底也不愿见她挨打,四处寻笔墨纸砚,便要动手誊写。

案上除了方才这些元月所熟悉的旧物,不见宝墨,她就着案桌上的紫光檀木小圆角柜,一层层翻找起来,摸到最下层,打不开的一个小抽屉却突然想起这里头的物什是什么。

往日齐华年为了自由出府和进城郊军营,偷跑去她爹齐老将军的书房印了一沓空白将军印信的宣纸存在这小圆角柜的最底层。元月曾女扮男装陪她胡闹过这么一回,只需将上层物品挪开,再抽出上层的底板,就能将纸取出来用。

正想着,元月却是不自觉已先一步做了,手触到上头,心口便是微微一怔,脑中刹时闪过一个欺君罔上的荒唐主意,眉头也随即皱了起来。

从前,她女扮男装,陪她去过一趟军营与人比武,提笔写过一封很假的推荐信,但也仅此一次。

因那次叛逆之举,她中途被一个江宁人掳上马丢在了郊外林子里,缩在一身小将军的铠甲中,等到天黑才被百里长平寻了回去。

自此,饶是齐华年也不敢再带她胡闹,但那封很假的推荐信,倒是很成功,前后骗过了府上和军营的守卫。

不过片刻,她的目光渐渐有些松动,却愈发坦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留下一张盖了齐老将军印的纸,又将小圆角柜恢复了原样。

她先是以茶凉的名义差走了暖玉,而后飞速寻了手边书册翻开,里头果不其然,夹着几封齐老将军往年练兵巡国之时寄回来的家书,虽字迹不一,但都苍劲之中透着几分洒脱飘逸,是形同竹叶破空的快笔楷体。

齐老将军手指受过伤,虽于舞刀无碍,但写字却是难以控制得住笔锋,因此书信奏章,多由府内门客之手写就,细处不论,只在大处保持统一。

因此这对于从小练就一手流水行楷的元月来说,根本无需刻意模仿,但为落笔时候留有齐老将军的气魄,她还是颇为谨慎得在心中先描过了一遍,却也不敢多犹豫,深吸一口气,将北境之事长话短说,于纸上一蹴而就。

待墨水干透,她原本提笔的手才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被她硬生生丢了下去。方才屏气凝神到近乎严肃的面颊,这才落下两滴汗珠,她颓然往身后椅背上倒去,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心境。

但她也丝毫不敢耽搁,迅速起身找了信封装好,揣进了袖兜藏了起来。

此时门外已有了动静,暖玉端着一盅冰糖雪梨进屋,面上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发觉元月有一丝不妥:

“方才去问茶水,发现奶嬷嬷竟叫人备下了这些吃食,姑娘尝尝,这冰糖雪梨可比鲁记得还润。”

元月心中焦急回府寄信,接过冰糖雪梨,边喝边叫暖玉收拾齐华年那些册子,只说此处的笔墨用不习惯,想回府再写。

暖玉不疑有他,替她细细收拾东西,转头却见元月很是顺手的将方才的冰糖雪梨递给了她道:“还剩一半,你快喝了,这许多课业可不好写完。”

二人四目相对了片刻,没等呆在原地的暖玉开口,元月自己却是反应了过来,心虚得将盅往回收,埋头一勺一勺将剩下半盅喝完。

“姑娘觉得好喝,全喝了便是,奴婢若是想喝,自去厨房再讨一份,想那奶嬷嬷也不会不给。”

暖玉只当元月是觉得好喝想叫自己也尝尝,然元月这顺手的动作却是前世在江宁做习惯了下意识的反应。

她与暖玉二人在揽月阁每餐只一人份的餐食,因此长久以来都是她二人各自先吃一半,再与暖玉换着吃剩下一半。

如今想来,她也不知她是如何快速告别了锦衣玉食,对硬邦邦的馒头咸菜小米粥习以为常的了。

等盅里见底,暖玉也将齐华年的课业收拾妥当了。在奶嬷嬷的再三答谢声中,元月上了回府的马车,只可惜她没问来那护送使臣的家将名姓,只匆匆蒙了个“小齐将军亲启”六字在上头,混在兄长要往北面寄出的信件当中,找来管事给处理了。

却也不知这一番功夫,最后那信件能不能顺利落到那守将手中。

百里长平从宫内回到府上之时,落霞红日早已布满天空,叫元月一个身处祥和的府内之人,也能感受到今起北方的腥风血雨。

算起来,日后那异军突起、血洗群雄的□□,便是在今日,进入众人视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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