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下楼的时候,路擎和白柳一人坐沙发的在一边。路擎在生闷气,白柳在淡定地喝茶。
“钟小姐。”路擎很大声地打招呼。
钟杳:“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留下吃饭吗?”路擎有些着急,“四少怎么没下来?”
钟杳抿了抿唇,“他有事。”
钟杳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路擎干着急,他又不能动手留人。
白柳突然出声,“钟小姐,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钟杳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白柳说道:“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路擎立马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叫医生。”
“不用。”钟杳拦住他,“我没事。”
路擎无法,只能看着钟杳离开。
白柳看向钟杳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司箴从楼上下来没看到钟杳,问两人,“钟杳呢?”
路擎正要说话,白柳抢在他面前说道:“说有事,走了一会儿了。”
司箴听完,大步往外走。
路擎扭头看向白柳,“钟小姐明明刚出去,你为什么说谎?”
白柳轻笑一声,“我想看四少会不会追出去。”
路擎不懂,“有什么区别?”
白柳:“走远了不就没必要追了。”
路擎骂他一声,“你有病,四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追出去。”
“或许吧。”白柳低头看着棋盘,扯唇,“就看四少怎么选了。”
……
司箴追到外面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钟杳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不远处,钟杳看着司箴一遍又一遍地拨通电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钟杳紧咬着唇,抬手,指尖划过屏幕,震动停止。
司箴心念一动,回头看向身后。
钟杳攥紧了双手,唇瓣紧紧抿着。
落日的余光泻下,橙黄色的光线打在人身上。
钟杳站在亮出,却用了隐身符藏匿身形。
司箴在暗处,却能感觉出钟杳就在附近。
“钟杳。”
司箴对着钟杳的方向出声,他的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哑,“我知道你在。我再说一次,钟家的事和你没关系,钟君泽做的事也和你没关系。”
司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就追了出来,被风一吹,又开始咳嗽。
钟杳用力攥紧了手指,紧闭着眼睛,睫羽轻颤,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吧嗒砸在落叶上,是沉闷的声音。
司箴站了很久,四周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
钟杳没回酒店,就在街上没有目的地走着。
因为是元旦,古镇很热闹,街上多是来游玩的情侣,几乎都是去很火的姻缘树下打卡。
钟杳买了根糖葫芦,随着人流,不知不觉也走到了姻缘树下。
有位老婆婆在不远处支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各色的木牌,旁边立了个牌子,写着两行字,
‘五元一个,十元一对’
钟杳走过去,买了两个。
旁边有免费的笔,用来写心愿。钟杳拿起笔,写下心愿。
老婆婆笑呵呵地翻了一页书,说了句,“心有所念,所求必应”
钟杳抬眸看过去,老婆婆看着书点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外界的事。
钟杳把笔放回去,拿着木牌走向挂满了心愿的姻缘树。
晓晓忍不住提醒,“宝,这是姻缘树,不是许愿树。”
钟杳:“心有所念,所求必应。”
晓晓:……
钟杳捏着手里的木牌,站了一分钟,抬手把木牌向上抛出去。
半空中,两个木牌缠在一起,牢牢地挂在树梢上。
木牌的流苏随着风飘荡,似乎是千千万万根数不清的丝线,纠缠不清。
木牌晃动,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钟杳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勾起唇,她一定要拿到碧落兰给司箴治伤。
司箴一定会长命百岁。
钟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桥下。
她愣了一下,抬脚上桥。
河里有花船,花船上摆着花灯,粼粼水光随波而动,似荡漾的心弦。
钟杳按下心底悸动,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自己跳出来。
“哥哥,我们去坐船。”
听到熟悉的声音,钟杳下意识看过去。
方婧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一边帮方婧整理围巾,一边说话,“好,下一趟我们就坐。”
“哥哥最好。”
方婧手攀在男人肩上,快速在男人嘴角落下一吻。
男人一只手揽着方婧的腰,一只手扶着方婧的后背,嗓音温柔,“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方婧笑弯了眼睛,“是有点,先吃东西。”
男人和方婧牵着手,走向前面的小摊处。
钟杳一只手抓着桥上的木桩,心跳快的像在打鼓。
像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终于察觉的喜欢肆意疯长。
钟杳眨了眨眼睫,眼眶湿润,欣喜地笑出了声,转身快步走下桥,穿梭在人流里,脚下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钟杳跑到挂满了心愿的姻缘树下,弓着背,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忽地,钟杳直起身,回头看向身后。
四周人头攒动,光影变换,万物似乎都失了颜色。
不管中间隔着什么,钟杳的眼里好像只剩下那个人。
司箴朝着钟杳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却像隔了几世之久。
一时间,四周的景象都变得恍惚。然而不管怎么变,过去多久,一直都有一个人。
钟杳心口突然一阵刺痛,眼前闪过一片火红,像是要将黑白的万物都染上血色。
晓晓察觉到不对,连忙出声,“杳杳?杳杳?”
钟杳回了神志,再看向司箴时,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钟杳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司箴抬手,指腹被浸湿,温热的泪变得灼烧,似岩浆一般滚烫,刺的心脏生痛。
钟杳眼睫颤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又松开,脚尖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
司箴的手还抬在半空中,钟杳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他,司箴恍了神,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钟杳抱着司箴的手缓缓收紧,脸颊贴在胸膛,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
原来,这就是喜欢。
钟杳终于知道,她对司箴的感情是什么,不是朋友,是比朋友更加亲密的喜欢。
她喜欢司箴。
……
钟杳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
她没有开灯,把自己摔到床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司箴那么久,钟杳的脸突然变热,羞愤地把头埋在枕头里。
这边,司箴从上车就在发呆,回到山庄坐在客厅还是发呆,路擎提醒了句时间不早了,司箴回了房间继续发呆。
路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好,但他能感觉到司箴和钟杳之间的氛围变了。
司箴探班的频率高了起来,钟杳每天都要盯着他吃药。
司箴虽然来的频繁,但两人基本都是做自己的事。
钟杳在看剧本,司箴就在处理工作。钟杳在休息,司箴也会支着脑袋眯一会儿。
就连南歌也敏锐地感觉到了钟杳的变化,还问司箴是不是和好了。
小年夜的前一天,剧组杀青,大家吃了饭就收拾东西离开。
钟杳和方婧正在酒店房间收拾东西,有人敲门。
钟杳立马放下手里的衣服去开门,看清门外的人时,眼底有明显的失落划过。
南歌抱着一束花,看到钟杳的反应,笑道:“看见是我失望了?”
“当然没有。”钟杳侧身让开,“请进。”
方婧和南歌打了招呼,对钟杳说道:“杳杳,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新年快乐。”钟杳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方婧。
“谢谢,我的礼物放在行李箱里了,回去再看。”方婧说完还眨了下眼睛,怪神秘的。
等方婧离开,南歌也把花送给钟杳,“新年快乐,你的表现让我出乎意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谢谢。”钟杳接过花,“也祝你新年快乐,事业红火,来年事事顺利。”
南歌点头,“那就借你吉言,用我帮你把东西拿下去吗?”
“用的。”钟杳指了指地上的箱子,“不多,就两个。”
钟杳和南歌一忍推了一个行李箱,刚出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司箴。
司箴顺手接过钟杳手里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好了。”
钟杳说完,就发现南歌一动不动地看向她和司箴。
南歌面无表情,“我说,不应该是把我手里的这个拿过去吗?”
“我来。”路擎赶紧接手,“南小姐,我来。”
“再见。”南歌朝后摆手,大步离开。
“走吧。”
司箴顺手牵上钟杳的手,接过钟杳手里的书包,把行李箱留给了路擎。
钟杳垂眸看了眼牵在一起的手,唇角上扬。
上了车,钟杳拿出手机回消息。
姜栀几人早就回家了,一直在约钟杳去玩。
薛之意也在抱怨考试频繁,做卷子到头大,怨气也很大。
薛之意:【我帮你整理了所有小测过的试卷,可以送货上门哦】
钟杳:【人来就行,不用带东西】
薛之意:【用的,礼物一定要带】
钟杳:【这个礼物我一般想收呢】
薛之意:【这是我们对你倾注的满满的爱】后面还附着一张截图。
薛之意在钟杳的粉丝群里,向其他粉丝保证,一定把‘爱’送到。
钟杳:【我谢谢你们】
薛之意:【我会向他们转达,不用客气】
晓晓:“杳杳,之意宝宝说话有平淡的死感。”
钟杳:“一周三考是个人都会死一死。”
薛之意:【晚上我和张雅洁来给你送爱的礼物】
钟杳:【……谢谢】
薛之意:【不客气】
钟杳正要把手机按灭,突然收到了随泱的消息,【我的在床等你】
钟杳:【时间地点】
随泱:【随时可以,老地方】
晓晓:“你们俩这话单拎出来都是要炸裂的程度。”
钟杳:“合在一起也炸裂。”
晓晓:“宝,你变了。”
钟杳不理会这戏精,收了手机看向窗外。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树叶早就掉完了,到处透着一股冷清。
家里的暖气烧得很足,钟杳一进门就脱了外套,司箴顺手接住挂好。
“还是家里舒服啊。”钟杳瘫在沙发上感叹,“古镇连暖气都没有,冻死了。”
路擎很好奇地发问:“钟小姐,你也怕冷啊?”
钟杳无语了几秒钟,“我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会发光发热的奥特曼。”
路擎表情讪讪,“我还以为你跟云先生一样也不怕冷。”
钟杳沉默片刻,“我还没厉害到云祉那个地步。”
司箴递了杯温水给钟杳,“先去休息?”
“等会儿薛之意和张雅洁要过来给我送卷子。”钟杳想到随泱,又说:“我晚上去找随泱,不回来。”
司箴正要说话,陈婶从厨房探出脑袋,“是泱泱吧,不如叫到家里来,也热闹一点。”
司箴也附和,“随泱租房子的小区治安不好,隔壁院子收拾过了,可以住人。”
“你怎么知道泱泱没换房子?治安不好是在质疑云叔叔的管理能力?泱泱跟我睡就行为什么要去隔壁?”
钟杳之前习惯了和司箴作对,下意识就找茬,说完才反应过来,默默坐直了身体。
“知道随泱没换房子是华医生拜托了我回青川多关照随泱一些,治安不好是那个小区前几天出了一起抢劫事件,去隔壁是怕随泱不自在。”
司箴说完,双眸直直地盯着钟杳。
“华医生?”钟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当时也是明医生拜托你照顾我,你也会对泱泱……”
“钟杳。”司箴打断钟杳的话,有些头疼,“你跟随泱不一样。”
“哪不一样?”钟杳不依不饶地问。
司箴看着钟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在我心里不一样。”
“哦。”钟杳淡定地拿起杯子喝水。
晓晓:“宝,你很无理取闹。”
钟杳:“我有颜有钱,无理取闹怎么了?”
晓晓:无言以对。
接收完薛之意和张雅洁满满的爱,钟杳就去找随泱了。
随泱之前都在京城,回青川也没再找房子,还是老地方。
钟杳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随泱也变了一些,又长高了一点,五官更立体了,气质也更冷了。
看到钟杳的时候冷淡的眉眼露着明显的笑意,“好久不见。”随泱摊开手,笑着说道。
“泱泱。”钟杳抱住随泱,“你怎么瘦了?”
随泱:“是你胖了。”
“不可能。”钟杳捂着脸,“我明明是长高了。”
随泱抱臂,上下打量了钟杳几眼,点头,“确实长高了,看来吃的不错,剧组伙食真好。”
钟杳在剧组三个月,整个剧组的饭是有人专门送的。方婧老是抱怨她不仅吃胖了,嘴也养叼了。
钟杳看了眼里面,墙角立着行李箱,画板也用塑料膜封着。
“泱泱,我觉得我的床可能比你的床舒服。”
随泱冷哼,“你睡过?”
钟杳点头,神色真挚,“睡过啊,你忘了?我和司箴吵架那次,中午在这儿睡了午觉。”
随泱转身进屋,“你现在毛病可真多,剧组的酒店是怎么住的惯的?”
钟杳理直气壮,“剧组安排的,酒店的环境和设施确实还可以。”
随泱眼眸微动,看着钟杳探进卧室的脑袋,问:“司箴安排的吧?”
钟杳稍怔,“我不知道。”
随泱扯了把椅子拉到钟杳面前坐下,翘着腿,下巴抬起,“提到他的时候你的反应不对。”
钟杳眼神闪了下,理不直气也壮,“刚吵完,没不对。”
随泱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是吗?”
钟杳支支吾吾,“是、是吧。”
“钟杳。”随泱表情严肃,“坦白从宽。”
钟杳竟然在随泱身上看到了久违的教导主任的影子。
压迫感瞬间就来了。
“事情还要从我国庆去京城的时候说起……”钟杳把她的身世,司箴和钟家的恩怨都说了。
随泱听到后面,放下了腿和胳膊,身体坐直。
钟杳最后说道:“元旦那天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随泱神色严肃,“你确定是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照顾产生的依赖?”
钟杳缓缓说道:“我猜到自己身世的时候很害怕他会知道,只要一想到以后要和他陌路就很难受。我想一直假装不知道,但又不想骗他。终于把真相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什么。”
钟杳轻笑了声,眼角湿润,“我说完就后悔了,就想着能不能找个让人遗忘记忆的符咒让他忘了。”
“符咒没找?”随泱挑眉。
钟杳摇头,“那样对他不公平,他和钟君泽是死仇,我的出生就是原罪。”
“放屁。”随泱冷声说道:“钟君泽做了什么跟你有毛线关系。”
钟杳:“那之前随老爷子做的事你还说和你有关系。”
随泱:“我是因为自小长在随家,受了随家的庇护,承了随家的恩,所以有的责任我该承担。你又没喝钟家一滴水吃钟家一粒米,你和钟家有屁的关系。”
钟杳:“血缘牵扯。”
随泱:“那又怎么了,这是你能选的吗?你要是能选巴不得离钟家远远的,要怪也应该怪钟承恩,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该阉了。”
钟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随泱烦死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偏偏选这个。
“你喜欢他的事,他知道?”
钟杳摇头。
随泱:“那你什么打算?”
钟杳垂着眼,声音有些丧,“不知道,我总不能像随老爷子一样给他下蛊吧。”
随泱被钟杳的话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冷静。”
“我很冷静。”钟杳叹了口气,抬头,“你有办法吗?”
随泱干脆利落,“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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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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