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飞文拎着一份早餐递给了陈戌，身后抬着东西下车的实习生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宠物救助站。
也不怪他们诧异，主要车子停下的位置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也是本市有名的商业中心，“宠物之家”的几个字挂在楼的侧面，旁边是“辞欣乡老年活动中心”“辞欣乡办事处”“天盛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牌子，怎么看怎么怪异，即便这些实习生不懂房地产，也知道这个地方的房租不可能便宜了。
跟着苟飞文从侧面进了门，他们更加诧异，这装潢算不上新，但和在昨天那家破烂拥挤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着跟他们学校教学楼都没什么差别，说不好听的话，比苟飞文的宠物医院看着还像正经单位。
有几个实习生边走边在网上查找，才发现这个宠物之家很有名，网上大把的好评，看得他们都直了眼睛。
去检查的时候，更是开了眼界，这边居然是有宠物医生的，仪器跟医院都差不多。
里面的人好像比苟飞文医院还多。
苟飞文见陈戌也不解才给他解释了，原来这家救助站是正经注册过慈善机构，他们发起人就是这边的房地产商。
说来好笑，他们最开始并不想弄什么公益组织的，这栋3层的小楼的地皮他们是和旁边的地皮一起买的，周围的高楼都开始建了，却忽然被告了，说是这个小楼的产权有问题。
据说某一版记录上这个小楼的划分是在辞欣乡的，房地产商自然不是在辞欣乡手里买的，他们自然不认。
官司一连打了几年，旁边的高楼大厦都盖好租出去了，产权还是定不下来，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协商，楼的使用权一边一半，地产商把物业搬到这边来，没过多久又弄了个公益组织出来。
“他们有钱得很，”面对实习生的质疑，苟飞文解释：“那几栋大楼里的公司基本上都是会员，还有好些宠物行业的公司加入呢，要不怎么这么多医疗设备。”
一群实习生似乎都没地方伸手，不管体检还是照顾动物的事都有人做了，管理的人看着苟飞文十分为难，最后只好让一群人去给生病了的动物喂药。
“是什么病啊？”
分到手里的药片都是用盒子装的，实习生拿着盒子有脑子的质疑。
分药的护士很是坦然地带着他们去配药室，让他们看着分药。
“那个是肾病，这个是癌症，这几个是消炎药……”分完了之后还一个一个把动物塞在他们手里。
“怎么这么多生病的？”其中一个实习生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是生病的多，”那个护士认真地解释：“是生病的没人领养，所以才剩下了。”
不只是生病的没人领养，还有许多残疾的，都在这里留了很久了。
这话说得实习生们也不好多说了，毕竟慢慢一墙的领养成功照片应该不是骗人的。
“它们也不吃啊。”本以为喂药这活挺轻松的，没想到这边的猫狗聪明得很，夹在罐头里它们就把罐头舔干净了，或者直接塞到嗓子眼里，它们居然也能吐出来。
费了好大力气，捏住嘴巴逼得它们不得不咽下去，才算是做完了工作。
“别的活其实没什么要做的，这个时间不让遛狗，要不你们可以出去遛狗。”管理人员看着它们想了半天：“要不这样，我们这边领养照片好久没更新了，你们有没有拍照好的，拍些照片，我们更新下吧。”
这个工作实习生们都爱做，不止拍照片，还录了许多小视频，那些动物似乎很少和人玩耍，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居然不害怕，反而越玩越疯。
倒是让一些来领养的人看上了几只，正在挑选。
实习生有事忙，苟飞文倒是领着陈戌继续帮他分析这边的运营方式：“不是靠着动物领养本身赚钱，所以这里的很多经验与你那边不大适用。”
陈戌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拍照片。
“不过，他们家动物流动速度快也和颜值有关，拍好看的照片，或者洗个澡吹吹毛，很能吸引人。”
“没时间弄。”陈戌倒是很认同苟飞文的这种说法，不过真的是没时间整理。
实习生这边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门口却吵吵嚷嚷，好事者去打听一番，回来传播了八卦：“据说是有两个刚刚领养动物的人来退了。”
“为什么退，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最新的八卦勾得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
苟飞文也不拦着，跟着他们一起去听八卦，他十分确认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两件相邻的会议室都在调节，不过昨天这边站在门口就能听到一个女士在哭。苟飞文便拉了陈戌和一部分人在这边听着。
那哭声十分洪亮，这哭声不像是受了委屈，反而像是发泄一样。
屋里哭泣还没停止，守在门口的员工尽责的给这群实习生讲了这位领养人的情况，生怕解释不清楚，引起什么误会。
她是刚刚搬到这附近的一个网络主播，有点名气，网名叫小爱，来领养也是朋友推荐的，因为刚刚搬了家，房子大了一些，就像领养宠物陪着自己。
来看了好几次，终于挑了一只白色的小泰迪，是昨天刚刚领回去的，似乎十分上心，据说小爱当天晚上就预约了宠物美容，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追着宠物店的人问了一堆喂养技巧，什么该喂多少粮食，什么时候打针，什么时候绝育，趁着小狗洗澡的时候，甚至回家它可能接触到的小东西都收了起来，尿垫铺了满地。
说着那个讲述的员工还掏了手机出来，给大家看小爱的朋友圈，昨天晚上领它回家到现在，小爱发了十几条朋友圈，视频照片应有尽有，最后一张更新的是一个小时前领着小狗去小区楼下的照片，这个朋友圈的配文是：“太阳高升，我们永远在一起。”
大家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会议室里面忽然传出了叫嚷声：“你别碰它。”
说话的是那位领养动物的小爱，她一身精致，嚷出来的声音都哑了，她面前那只泰迪却没有察觉到对方对她的抵触心理，像朝着她那边跑去。
没想到小爱蹦了起来退后了好几步，差点就上桌子了。
站在门外的这些人终于找到机会进屋去帮忙了，其中一个实习生觉得小狗可怜，一躬身准备把它抱在怀里。
“你别抱她。”小爱再次哭着开口阻拦，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抽着气，时不时还哭得呕了几下。
瞧她这样子，即便是来帮忙的实习生也知道，小狗肯定是要被退养的了，但她光是抵触又不说是什么原因，大家只好猜测。
“怎么，是它咬你了？”救助站的员工说着还想去扒小狗的嘴巴。
“不是，它吃，吃屎了。”这话说出来，小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哭得站都站不住，摊在椅子上。
刚刚还围在旁边的实习生“欻——”的一下退了好几步。
倒是那个工作人员只是动作顿了顿，就把小狗拎了起来，瞧了瞧它的嘴，追问：“你们家养了别的宠物，还是扒马桶了……”
这话问得小爱哭声更大，另外一位工作人员气得锤了拎着狗那人，指着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出去。
那人只好拎着小狗出去了。
从会议室到门口一共没几步，但他每走一步，屋里的人群就又以他为中心退远一步。
别不过他拎在手里那只狗傻乎乎的，还小问着：“这次要去哪里玩了？”完全不知道，它的介绍里就要被填上这段黑历史了。
小狗被打走，小爱终于稍微平静了点，工作人员还是要追问具体情况的，毕竟那只狗在这里没有过这种情况，狗又不会说话，也不能直接就给添上这么一个标签。
小爱这才开始说了情况，昨天晚上都挺好的，把小狗领回家，她还和朋友一起取了好多名字，写在纸上给小狗选，最后小狗把爪子按在了“棉花”两个字上，正好小泰迪是白色的，刚洗完澡有毛乎乎的，叫棉花刚刚好。
晚上太晚，她没出去遛狗，棉花在尿垫上上厕所，她还把棉花夸了一阵，据说多夸奖小狗学得更快。
结果今天早上棉花扒门，她早上没起来，晚了点起床出门遛它，谁知道走到小区楼下，就遇到一个小男孩蹲在小区绿化带边上。
棉花朝着小男孩跑去，她害怕把小孩子咬了，还扯了棉花几下，那个小男孩见她们过来起身跑了，棉花奔着那儿就过去了……
讲到这里小爱有开始崩溃大哭，发现了之后，她边哭边跑，跑了十多分钟，到底让棉花给追上了，还是找便利店买了个塑料袋才把棉花给装过来的。
听着她的讲述，屋里一大半人都在憋笑，倒是坐在小爱旁边的工作人员认真地道歉，说：“之前都是和动物在一起，没发现这种情况，要不然肯定会说清楚的。”
甚至承诺，可以换养别的动物，救助站里的随便挑，挑到满意位置。
小爱却说再也不养了，工作人员练练保证，那就办退养，立刻办理。原本领养时小爱交了500的押金，一会儿办手续直接把钱退给她。
这人这么痛快，小爱却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不用了。
这边事情远门解决，隔壁房间吵架声却忽然大了起来，一个男士的声音忽然传来“要是不赔钱，我就是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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