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安发现郁昂有些不对劲。
从他处理完那份文件回来后，雄虫仿佛突然变了个性子。不再战战兢兢地装作一个观察员，反而肆无忌惮地攥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时不时还有故意在耳边低语这种小动作。
每当有军雌望过来，那只握着他的手就会更加收紧，带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这股异样的热情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飞行器刚一升空，郁昂的吻就落了下来。艾瑞安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这个来势汹汹的吻夺走了呼吸。
他的背抵在柔软的座椅上，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军装被蹭得皱皱巴巴的，但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
松木的清香在密闭的空间里愈发浓郁，像是在宣示着某种主权。
“阁下今天很开心？”
等他们终于分开时，艾瑞安喘息着问。他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琥珀色的眼眸中还有几分潋滟的水光。
郁昂凝视着他被吻到微肿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今天在军部里那些投向艾瑞安的目光——有敬仰的，崇拜的，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的。光是回想就让他心里泛酸。
艾瑞安见他不说话，摸摸大狗的头，笑道：“那明天还要一起来吗？”
郁昂几乎要脱口而出“当然去”，但突然上线的理智让他想起那封约他明天详谈的邮件。
“明天不行，”他把玩着军雌的手指，有些不甘心地说，“我要出门一趟。”
艾瑞安轻挠他掌心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我让维克多接送阁下？”
他没有多问，声音平静，却流露出一股难得的强势。就好像不满自己养的小兽，突然宣布要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探索。
而他甚至不愿意给它脱离自己视线的机会。
“不用啦。”郁昂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头专心吻他的指节，“我是要去找工作。”
“找工作？”艾瑞安惊诧了一瞬。
贵族雄虫大部分不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就已经算好的了，少之又少的还会主动出去工作。
“嗯，”郁昂笑着蹭了蹭他的手心，“我想自己赚钱。”
回想起昨天那个购物平台糟糕的用户体验，他的眼神变得跃跃欲试，“而且，我有个很好的主意……”
他抬起头，却看到艾瑞安奇怪的神色，于是委屈起来：“你不同意吗？你养我，我也想养你啊。”
军雌怔住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正噙着几分不安，眼角的小痣微微颤动，像是在等待审判的蝶翼。
“没有，”他轻声说，指尖抚过雄虫的眼角，“你做什么都好，你开心就好。”
最后一个音节模糊地消失在唇齿相依间。
夕阳的余晖穿过飞行器的舷窗，在内壁上投下一道亲密的剪影。那影子随着吻的加深而颤动，仿佛要将两个灵魂都融化在这片温柔的橙光里。
郁昂百无聊赖地盯着墙面颤动的树影发呆。他本来是按时到的，但是面试的雌虫总监突然跟他说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让他稍等片刻。
然后他就等到了现在。
他恹恹地靠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睡着了。回想起军雌早上出门时仍然神采奕奕的状态，心头不禁感到不忿。
这世上怎么会有夜猫子早起还不犯困的啊！
“抱歉，让您久等了。”
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那位总监走了进来。
郁昂连忙站起身，跟他握手。
两虫坐下后，总监开门见山：“非常感谢您前天发来的那些优化建议。说实话，我们都很惊喜，尤其是那个搜索引擎的改进方案，非常实用。”
郁昂礼貌回应：“谢谢。不过这些都只是表层的优化，我觉得平台还有更多可以提升的空间。”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把握对话的主动权。
“哦？”对面来了兴趣，“您有什么想法？”
“这要取决于您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平台。”郁昂微微一笑，“目前我注意到平台的功能定位很不明确，这也是界面混乱的一个重要原因。功能太多太杂，却没有清晰的指引，用户很容易迷失在复杂的选项中。”
总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一直在不断添加新功能，试图满足各类用户的需求……”
“最关键的的确是用户，”郁昂看准机会接过话题，“如果我们能准确把握用户的核心需求，有针对性地改进功能会更有效率。与其追求大而全，不如先做精做专。”
雌虫的眼睛亮了起来：“听起来您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
“是的，”郁昂一边讲解他的方案，一边在白板上画出框架图。
“除了基础的界面优化，我认为可以引入个性化推送。根据用户注册时填写的身份信息，居住地址，分析他们可能的收入范围，然后进行初步分流，为不同的用户推送不同的商品……”
但对方脸上的困惑让他停下来。
“抱歉，我不太理解，”雌虫说，“您说的这些…个性化推送是什么意思？”
郁昂愣了一下。
他重新解释道：“比如说，我们收集用户的一些基本信息。就像虫崽出生时，医院会留存体重、等级、健康状况这些数据……”
“啊，”总监的表情为难起来：“这个……从上一任虫皇起，就颁布了《信息管理法》，为了保护虫口**，避免数据泄露，明令禁止普查和收集个体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现在即便是医院都只保留必要的治疗记录。”
郁昂皱起眉。
是不允许普查，还是不允许公开？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为什么连最基础的统计数据都要禁止？
这不合常理。
“那我换个思路，”他思索片刻，重新在白板上写起来，“我们可以通过用户在平台的自然行为，比如浏览历史、停留时间、购买记录,建立一个行为模型。这样既不需要主动收集信息，又能优化他们的购物体验以及提升我们的用户转化率。”
总监听着郁昂的计划，脸色越来越兴奋。他坐直了身子，不时在记事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太棒了！”最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公司最近正为经营不善发愁，业绩一直上不去，正需要您这样有见解的人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样，我想请您来担任我们的技术顾问，明天就可以入职。”
郁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但就在他准备答应时，总监又补充道：“当然，入职需要提供一些基本的身份证明……”
郁昂顿时僵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自己贵族雄虫的身份可能会在公司引起轩然大波。
他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坦白：“关于这个，我需要告诉您一件事。”
出乎意料的是，总监并没有对他的话表现出太多惊讶。
“您是说您是卡伦特家族的雄虫这件事吗？”他笑着说，“实不相瞒，其实我见到您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昨天军部的照片都传遍星网了。”
郁昂一愣：“什么照片？”
“就是这个啊。”总监调出星网，给他看了一组照片。
那是昨天在军部拍到的画面。食堂的角落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艾瑞安正替他整理领带。
他们靠得极近，几乎要碰到鼻尖。军雌低着头，神色看不分明，但微翘的嘴角却泄露了几分情绪。还有他自己望向艾瑞安时，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照片虽然是偷拍的，却意外地将这个瞬间定格得恰到好处，连光和影的分布都是那样默契而亲密。
“我一直很崇敬艾瑞安元帅，”总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到您和元帅的互动，感觉很温暖。而且……”
他直视着郁昂，“能放下身段来应聘的雄虫，想必也是真心想做事的。”
郁昂看着那些照片，耳尖不由得泛红。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和艾瑞安的亲密时刻会被拍下来。
但还是叮嘱道：“谢谢您的理解。不过我希望这份工作能尽量低调一些，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总监点点头，“合同稍后会发到您的邮箱，非常期待和您的后续合作。”
“还有一份酬金，”他笑道，“为了感谢您之前的建议。”
总监将郁昂送到楼下，再次表达了对他明天入职的期待。郁昂道谢后走出大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他打开星网，迫不及待地找到那组军部照片。
评论区里议论纷纷，有羡慕的、祝福的，还有些酸溜溜的话。但郁昂完全无心关注，他毫不犹豫地将照片保存下来。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描摹那模糊的侧脸，仿佛能透过这虚无的界面触碰到对方的温度。
这里是军雌飞扬的眉尾，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骄傲；这里是琥珀色的眼眸，像是盛着一汪温暖的秋阳；这里是高挺的鼻梁，是他亲吻时最喜欢的弧度。
还有这里……他的指尖在那抹微翘的唇线上停留。
他想艾瑞安了。
他不自觉地点开通讯，给艾瑞安发了条消息：
“我找到工作了！小饼撒娇.jpg”
等了片刻却没有回应。想起军雌早上说过今天有重要会议，他有些遗憾地收起星脑。
就在这时，一条到账提醒跳了出来。是公司发来的酬金，数字不算太多，却让郁昂激动了一瞬。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他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既然有了自己的收入……
“恭喜阁下。为了庆祝，晚上能否赏光一起用餐呢？”
军部的办公室里，艾瑞安时不时瞥一眼星脑。
他开完会就看到雄虫的消息，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立刻回复了。但是直到现在，始终只有他孤零零的那条消息躺在末尾。
他愈发心烦意乱，连维克多汇报工作时都走了神。
到了下班时间，艾瑞安收拾文件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焦躁。走过大厅时，军雌们似乎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不时传来细碎的私语。他皱了皱眉，却也无暇细想。
踏出军部大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郁昂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下，怀里抱着一束星辰花，花瓣淡蓝色的光晕在暮色里跳跃，如同微醺的夜晚里藏不住的秘密。
雄虫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漫天的霞光散在他身后，也不过是那抹笑容的点缀。
艾瑞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走近。他伸手接过那束星辰花，指尖无意间触碰到雄虫温热的掌心。
花瓣在他怀中轻轻摇曳，蓝色的微光像是被揉碎的星子，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
“我还以为您在生我的气。”他低声说，带着几分难得的委屈，“因为我没有及时回您的消息。”
“怎么会！”郁昂立即摇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顿了顿，耳尖微红，“这是我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的。”
艾瑞安愣了一瞬，目光在花束和雄虫之间流转。
他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所以阁下是在和我炫耀新工作？”
“才不是！”郁昂急切地反驳，“我是、我是……”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后半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军雌。
但是艾瑞安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仍然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笑看他。
一阵晚风拂过，星辰花的清香氤氲开来，与军雌身上特有的花香交织成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郁昂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气：“我是在向你表白。”
艾瑞安的笑意顿住了。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花束，指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花瓣。
那抹蓝光仿佛有自己的生命，顺着他的指尖流淌，无声地流入他的心房。
“阁下说什么？”他抬眸，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飘来若有若无的期待，“我没有听清。”
很快，他如愿以偿了。
他总是能如愿以偿。
他们都是。
我在纠结要不要把每章的标题给改了，就是改成概括每章**情节的那种，有攻略说这样会更吸引人。但是我又蛮喜欢自己现在的风格，连起来读像一首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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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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