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最终还是没有做成。
他们滚倒在沙发上。
起初只是缠绵的吻,温柔而绵长。军雌的唇瓣柔软,带着些许凉意,让郁昂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他的吻一路向下,细细密密地落在艾瑞安的颈侧,锁骨,感受着那片肌肤在他唇下的颤栗。虫纹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深色,逸出丝丝缕缕的花香,清洌而甜美。
他的手伸入军雌的衣服下摆,抚过那截劲瘦的腰。
但就在这时,理智摇摇欲坠的军雌突然清醒过来。
“给我......”他喘息着说,声音里还有动情的沙哑,“给我您的信息素。”
郁昂愣了一下。
这是艾瑞安第一次在刚刚开始就主动向他索要信息素。但他转念一想,也许是昨晚闹得太过了,军雌还没有缓过来。于是他放缓了动作,释放出温和的松木香,感受着怀里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他搂住艾瑞安,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昨天太过分,却没注意到埋在他颈窝的军雌,眼睛弯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接下来几天的情况变得不对劲儿起来。军雌依然会在清晨与他交换一个缠绵的早安吻,会在他工作时附在耳畔撩拨,甚至会回家突击检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们之间的亲昵一如既往,比起从前甚至更加亲密。
但是……此刻军雌就躺在他怀里,眼尾泛起红晕,唇瓣被吻得微肿,呼吸急促。
“信息素……”他低声说。
又是这样。明明很动情,但却主动叫停。郁昂心想,这已经是这周第四次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依言释放出信息素。艾瑞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在松木香的包裹下舒缓下来。
郁昂看着他微阖的眼睑,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军雌在他怀里意乱情迷的模样,那时的艾瑞安从不吝于展现自己的渴望。可这几天……
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艾瑞安在躲避着什么?
直到这一天深夜,郁昂实在忍不住了。
这段时间他曾想过很多次要开口问个清楚,可看着军雌日益繁重的工作,那些话总是咽了回去。
艾瑞安近来是肉眼可见的忙碌,日常回复消息的频率和速度都下降了许多。每天回家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都带着几分倦意,连平日里的从容都被疲惫冲淡了几分。
今天尤其反常。
军雌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晚饭都是匆匆扒了几口就又回去工作。眼看着已是深夜,书房的灯还亮着。
郁昂端着热牛奶站在门边。
军雌伏案工作的样子被台灯镀上一层暖色,浅金色的短发散乱地垂在额前,连虫纹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红。纸张翻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要忙到很晚吗?”他将牛奶放到桌上,尽量让自己的委屈听起来不要那么明显。
“还要一会儿。”艾瑞安抬起头,看到雄虫抿着唇,两手撑在桌面上,桌前的光都被他挡去大半。
他无奈地笑,伸手想要揉揉雄虫的头发,“最近确实有点忙,您先去睡吧……”
“你是不是在躲我?”郁昂却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在心里憋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艾瑞安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小狗还没有迟钝到无可救药嘛。
但是这两天确实不是他有意为之。
他看了眼手头的文件,关于那个雄保会雌虫的调查已经陷入僵局好几天,他的确钓出了大鱼,但是大鱼显然不像虾米那样好忽悠,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更说明了背后事件的严重程度超出想象,这让他非常焦虑。
他想先安慰雄虫说没有,可是看到对方委屈巴巴的眼神,心一软,鬼使神差地开口:“我遇到一个问题,如果您能帮我想到办法,我就告诉您答案。”
“什么问题?”郁昂立刻来了精神。
他挪了把椅子坐到艾瑞安身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军雌见他这副急切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如果要证明两个虫之间有不正当往来,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你会怎么查?”
艾瑞安侧过头看着他。他本想说得含蓄些,但看着雄虫期待又认真的神情,那点顾虑反倒烟消云散了。
郁昂眨了眨眼:“有这两个虫的基本资料吗?比如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社交圈之类的。”
“有一些。”艾瑞安翻开桌上的文件,指着其中一页,“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一个是给等候审讯的雄虫注射致死药剂的普通雄保会职员,另一个……”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是雄保会的高级事务官赫伯特。”
郁昂凑近看了看文件。他注意到艾瑞安紧绷的下颌线条,怕是这件案子就是军雌最近忙碌的来源了。
艾瑞安补充道:“那个普通职员交代了信息交流和拿到药剂的地址。消息是匿名的,地址是第五贫民区的转运垃圾站,有固定的回收时间。我们排查了那个时间段经过的可疑虫以及相关联的虫,锁定了赫伯特。”
“但是没有直接证据?”郁昂翻看着文件。
“没有。”艾瑞安眉头紧蹙,“我们调查了他所有的社交圈、活动轨迹,甚至连他每天的行程都查得一清二楚。但是……”
军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每一项活动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每一次外出都有完美的说辞。他太谨慎了。”
郁昂若有所思:“所以现在是进入僵局了?”
“是的,即使我们知道他有问题。”艾瑞安轻轻敲击着桌面,“您有什么想法吗?”
“嗯……我有,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郁昂沉吟片刻道。
“一个老练的虫确实能为每一个行为都找到合理解释。但是如果我们用海量数据建立一个行为模型呢?”
“行为模型?”艾瑞安挑了挑眉。
“是的。”郁昂解释道,“我们可以收集他所有的数据——消费记录、位置动态、通讯记录、社交信息。通过这些数据,就能预测出他在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会和什么样的虫接触。如果有任何行为偏离这个模型,那就是可疑之处。”
艾瑞安专注地听着。从郁昂开口的瞬间,他就察觉到雄虫语气中的专业和胸有成竹。
“一旦建立了模型,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合理的地方。正常的社交圈重叠是有规律的,而刻意制造的接触往往会暴露出异常的模式。顺着查下去,就能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因为……”
“因为虫会说谎,但是数据不会。“艾瑞安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的,但是……”郁昂犹疑道,“这是最理想情况下,能获得足够的数据信息。可是据我所知,《信息管理法》……”
“军部总会有一些特权的嘛。”艾瑞安笑起来,身上的凝重和疲惫已经散去很多,“一两只虫的数据还不在话下,只是多了就需要虫皇的审批。”
他整理起文件,打算把命令发布下去。一转头,看到雄虫炯炯的目光盯着他,像一只在等待主人奖励的大狗。
他顿时心思一转,起了个坏主意。
军雌合上文件,站起身来:“今天辛苦阁下了。时候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
“等等!”郁昂拉住他的衣角,抬头望着他,眼里写满了委屈,“你说过的,如果我能想到办法,就告诉我答案。”
“哦——”艾瑞安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微微俯身,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入雄虫耳中:“没有要躲您。”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愈发慢条斯理起来,“只是觉得……您不太行。”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最后三个字像一记惊雷,让雄虫脸上刚要浮起的欣喜瞬间变成不可思议的神情。
等等,什么叫“不太行”?他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艾瑞安会这么说。明明每次都是军雌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军雌已经在他脸颊印下一吻,然后把他转身推出书房:“真的很晚了,阁下快去歇息吧。”
书房的门挨着郁昂的鼻尖关上。
他仍然怔在原地,感觉大脑几乎变成一片空白,思绪纷杂,只有一句话能留下。
什么叫“不太行”?什么叫,“不太行”?!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左思右想,那三个字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书房的门轻轻打开又合上,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郁昂偷偷瞥了一眼,艾瑞安正揉着太阳穴走进卧室,看起来倦极了。他想问个明白,但看到军雌眼底的青黑和眼角的血丝,那些疑问就都咽了回去。
郁昂翻了个身,望着艾瑞安走进浴室。等军雌躺下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轻轻抱住对方,手指有节奏地揉捏着对方的指节,舒缓他的僵硬。
军雌很快睡着了,但那些纠结的心思让他辗转难眠,直到天微明时才将将入睡。
等他醒来时,艾瑞安已经不见了,床头上留着一张便利贴:
“您的早餐在保温箱里。晚上回来亲自给您下厨,感谢您昨天的帮助。”
旁边画了一个笑脸。
可这张字条非但没让郁昂高兴起来,反而令他更加郁闷。他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半晌,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保温箱里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但他完全没有胃口。
随手划开星脑,前几天和艾瑞安的聊天记录映入眼帘。那些暧昧的语句和欲语还休的态度,此刻看来更让他困惑。军雌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就去找找外援。
他打开论坛,踟蹰再三,在“感情生活”板块发了个帖子:“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伴侣说他不太行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有虫回复:“字面意思。”
郁昂:?
又有一个ID叫“恋爱大师”的虫问道:“您的朋友和他的伴侣感情好吗?”
郁昂毫不犹豫地回复:“很好。”
“那大概就是对那方面的生活不满意了。”那个虫回复道。
郁昂抿着嘴,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为什么不满意?”
“那您要去问您朋友的伴侣了。”恋爱大师说,“或者您可以请教一些有经验的虫。”
“有经验的虫是指?”郁昂追问。
“就是有你们这种恋爱方面的经验啊。”那个虫回复,“我可以推荐您一个地址。”
后面附上了一串坐标。
郁昂暗暗记下那个地址,然后关掉了论坛。但是他走后,帖子里的讨论却愈发热闹起来。
“楼上没有问楼主是雄虫还是雌虫吧?”
“那肯定是雌雌恋啊,哪家雌虫敢跟他的雄主说你不太行?”
“就是,而且感情好也很稀少啊。”
“但是雌雌恋也很难长久吧,毕竟……”
郁昂对帖子后面的讨论一无所知,他正出神地望着那串坐标。握着星脑的手指微微收紧,在心里反复权衡着要不要去。
但艾瑞安那句“不太行”又在耳边响起,最终,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郁昂按着坐标找到地方时,却意外地发现是个熟悉的地点。
熟悉的小馆,门口挂着一块熟悉的褪色木牌,上面只写着“酒”。
他望着那摆放整齐的面具架,忽然觉得这个带面具的规矩也不那么古怪了。至少,他不用担心在询问那些私密问题时会尴尬得想钻地缝。
推门而入,熟悉的宁静气氛扑面而来。角落里的老式留声机还在慢悠悠地转着唱片,低沉的歌声缓缓流淌。柜台后的年长雌虫看了他一眼,递来一张深色面具。
郁昂接过面具,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一边点了壶清茶,一边暗暗打量着店内的客人。
三三两两都是雌虫,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没有一个他想找的对象。他有些泄气,但还是决定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儿会有雄虫来。
于是每当有新客人进门,他就忍不住多瞄上几眼。
柜台后的雌虫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举动,投来狐疑的目光。
郁昂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又点了一壶最贵的酒。那侍者这才收回视线,低头摆弄起星脑,不再关注他了。
而此刻军部的办公室里,艾瑞安的星脑跳出一条消息。
是来自雌父的讯息:“艾瑞安,这是你的雄主吗?”
后面附着一张照片。
艾瑞安点开屏幕,照片中的雄虫虽戴着面具,但那标志性的黑发和熟悉的身影还是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看着照片,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回复道:“他去找您的?”
“不像,”雌父回复得很快,“倒像是在物色搭讪对象。”
“刺啦”一声,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维克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自家元帅的脸色阴沉如水。
他困惑地眨眨眼: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来时还春风满面的。
艾瑞安:你不行。
郁昂:天塌了!
艾瑞安:计划通。
作者:我都不想说你俩谁更天真。吃瓜.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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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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