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酒馆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地离去。郁昂独自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门口,却迟迟等不到一个雄虫的身影。
“阁下是在等什么虫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郁昂抬头,看见柜台后那位年长的雌虫侍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边。
“没有,我只是……”话到嘴边,郁昂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找有经验的雌虫取经的吧。
那位侍者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郁昂踌躇片刻。等了这么久都没等来一个雄虫,他已经开始怀疑那个网友是不是在戏弄他。可艾瑞安那句“不太行”仍在他心头萦绕,让他坐立不安。
此刻见有虫主动搭话,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您…您有雄主吗?”
侍者脸上温和的笑意淡了几分:“曾经有过。”
曾经有过?郁昂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说法。也罢,只要有过经历的雌虫应该一样能给他一些建议。
他抿了抿唇,声音越发小了:“那,那您有觉得您的雄主不太行过吗?”
话一出口,他就看见侍者的笑容在面具以外的部分龟裂开来。
郁昂顿时红透了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私密的问题,他怎么能问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虫?
“没事的,”他慌忙摆手,“您就当我在瞎说。”
但侍者很快整理好了表情:“我没有这么觉得过。不过即使我这么觉得,我也不会说出来。”
“为什么?”郁昂不假思索地问。
“因为这种话对雄主是冒犯,”侍者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平和依旧,却多了几分疏离,“而他不会允许我这样冒犯他。”
郁昂皱起眉来。
这一席话让他想起这个世界那些扭曲的雄尊雌卑的制度,想起艾瑞安过去眼中对雄虫毫不掩饰的厌恶。
所以,是不是自己这一段时间太过放肆,让军雌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尊重他了?
“您很忧心您的雌君对您的评价吗?”年长的侍者观察着他的表情。
雄虫闻言有些羞涩:“是的。”
侍者眼底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其实您不必忧心的,毕竟您还有很多选择。”
“什么意思?”郁昂没反应过来。
“您不知道吗?”侍者摆弄着桌上的杯盏,发出相撞的脆响,“雄虫可以有至少一位雌君和三位雌侍,雌侍的数量还会随着雄虫的等级增长。”
“我不需要。”郁昂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侍者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沉默片刻,若有所思:“您这么喜欢您的雌君吗?”
“是的,所以我不会……”
“即便他和您说这样的话?”
侍者罕见地打断了客人的话,他直视着郁昂,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意味,“即便他没有那么喜欢您?”
郁昂怔愣一瞬。那句“即便他没有那么喜欢您”像一根细针戳中他,让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但他很快平复下来,同样直视向对方:“是的。我希望我对他的喜欢是一百分,而他对我,只要有六十分就够了。”
“为什么?”侍者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回答。
郁昂微垂眼帘,盯着茶杯,看着气泡不断地从底部浮起,又破碎在水面,而茶叶却永远沉在杯底。
同一个杯子里,却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所付出的真心要比我珍贵,他所承受的代价也要比我沉重。”
他轻晃了下茶杯,看茶叶略微飘起又缓缓沉下。
“这无关乎我的喜欢有多少,只要规则不改变,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是不平等的。”
更何况,他在心里默默补充,我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侍者这次沉默良久,最后长叹一声:“阁下还真是,让虫意外呢。不过很高兴这次见到您,比上次开心许多。”
“上次?”郁昂一愣。
“您忘了?”侍者似笑非笑,“那天您喝醉了,说了很多话。说什么……”
“阁下。”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郁昂转过头,只见艾瑞安不知何时已经倚在吧台前。
军雌还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浅金色的短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发亮,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却又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
“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雄虫的脸瞬间爆红,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不自觉地紧攥住茶杯,茶杯里的水面泛起细小的波澜。
艾瑞安偏着头,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温和却又带着几分狡黠,直看着雄虫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才慢条斯理地说:“我认为我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啊。”
郁昂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瑞安向那位侍者走去。
“雌父,您没给他喝酒吧?”艾瑞安问道,语气里是熟稔的随意与亲近。
“没有,”侍者站起身,目光中有几分了然,“连他点的那壶酒都换成清茶了。”
“那就好,”艾瑞安挑了挑眉,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暗示性地看向雄虫,“不然,很妨碍我晚上办事。”
侍者笑着摇了摇头,体贴地走开。
艾瑞安在他方才的位置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郁昂。那眼神让郁昂想起了小饼看到心爱玩具时的样子。
“你,他……”郁昂结结巴巴地开口,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他是我的雌父。”艾瑞安自然地接过话头,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
“那、那你怎么来了?”郁昂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来找我的雄主啊。”
艾瑞安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他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看看他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来一个以服务雌雌恋出名的酒馆。”
郁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桌沿一个小小的虫纹标志,顿时窘迫得无地自容。
他这才明白那个恋爱大师说的“你们这种恋爱”是指哪种了,原来是这种!
他的耳根烫得几乎要冒烟,连眼角那颗小痣都浸在了红晕里。
“现在找到虫了。”艾瑞安实在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他站起身,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邀请,“该带他回家了。”
卧室的门刚刚合上,艾瑞安就巧妙地反客为主,一个转身就把郁昂抵在了门板上。
军雌脸上方才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郁昂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军雌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在封闭的空间里愈发浓郁,带着几分醉人的甜意,却又透着一股压迫感。
“算…算什么账?”他声音发紧,像是被捕获的猎物。
“您说呢?”艾瑞安挑起他的下巴,拖长了语调,神色里不辨喜怒,“这种事情不来问我,反而去问别的虫,阁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郁昂窘迫不安地想要躲避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脸却被军雌的手指强硬地掰回来。
艾瑞安的指尖微凉,却不知为何让他的脸颊更烫了。
“嗯?”军雌又是一声轻问,尾音上扬,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在这样的逼视下,郁昂只觉得心跳如鼓,他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思考。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军雌微张的唇瓣上,那抹淡粉的弧度仿佛带着某种蛊惑。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凑上前去,吻住了那双唇。
艾瑞安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被他撞得闷哼一声。
雄虫的手握上军雌的腰,将他拉向自己,一边加剧了唇齿间的进攻,一边抚过他的敏感地带,想像那晚厨房里一样“故技重施”。
但军雌很快反应过来,偏过头躲开他的纠缠:“今天不说清楚,不许亲我。”
他的声音里终于泄露了几分笑意,可更多的是认真。
郁昂着急得像只被主人拒绝了亲昵的大狗,眼巴巴地望着他,眼角的小痣都跟着可怜兮兮地颤动。
他终于被逼出几个字来:“你…好凶…你,你还说我不行!”他的尾音几乎是在控诉。
艾瑞安差点被这倒打一耙气笑了,他扼住雄虫的下巴:“我怎么说您不行了?”
不等雄虫回答,他忽然命令道:“抱我到床上去。”
他们一同躺在柔软的床铺间。艾瑞安慵懒地圈住雄虫的脖颈:“好了,现在来向我证明吧。”
郁昂却先拿过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垫在军雌脑后:“你最近老是低头看文件,垫高些会好点。”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却在对上艾瑞安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又变得慌乱起来:“证,证明什么?”
艾瑞安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唇瓣微启:“证明,您行啊。”
“您行,就来……我。”那个无声的音节消散在唇齿间,却让两虫都心知肚明。
雄虫的脸瞬间爆红。他想要起身,却被军雌紧紧攥住衣领。
艾瑞安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若千钧:“您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不是,我愿意,但是……”郁昂急切地反驳,却被军雌打断。
“那婚前和婚后,有区别吗?”艾瑞安的目光灼灼,眼神像是要穿过他设下的所有防线,看进他的灵魂最深处。
郁昂在那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他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那个潘多拉魔盒里的怪物好像要再也按捺不住。他想开口,却发现有一种恐惧让他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用目光无声地哀求,不,不,别说那句话,别那么轻易……
但是晚了,魔盒被打开了。
“您很喜欢我,”军雌的声音笃定而清晰,“但是不愿意我那么喜欢您。为什么?”
军雌凝视着雄虫的眼睛,在那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似乎被那里的恳求刺痛了,忽然闭上眼,像是在对郁昂说,又像是在对那个倒影里的自己说:“我有时候会觉得,您离我很远。”
“我想绑住您。”
他这么说着,攥着雄虫衣领的手指却微松了几分。
他松开的,仿佛也是魔盒里的铁链,另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惧冲垮了所有的枷锁,向雄虫席卷而来,让他的呼吸仿佛都浸泡在了水里。
郁昂很清楚,那是他害怕失去艾瑞安。
但是破笼而出不是怪物,是另一个饥肠辘辘的灵魂,只有爱能喂养它。
他感到两个灵魂在心里撕扯,让每一次的心脏跳动都变得艰难万分。
一个是他自己,带着近乎疯狂的渴望与贪婪;另一个也是他自己,带着难以言说的秘密和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
那个遥远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他:你不配得到这样纯粹的信任,你背负着罪孽与牺牲,你终将辜负这份深情。
“你这么相信我吗?”
四肢百骸的血液灌进空落落的心脏,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值得呢?如果我害了你呢?如果你因为我失去所有呢?!”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像是质问军雌,又像是在拷问那两个痛苦万分的灵魂。
他们在尖叫,在呐喊,在挣扎:我求你爱我,我求你,别那么爱我。
军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睁开眼,手掌覆上雄虫的颈侧,感受到滚烫的皮肤下那失控的脉搏和奔腾的血液。
他说:“对。我相信您,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我自己。”
“我不怕信错了虫,我不怕有一天要从头来过。但是我怕,我遇到过一个对的虫,却假装没有见过他。”
“您不需要证明什么,只要是您,就够了。”他的声音轻而坚定。
却像一口古钟,震碎了尘封的石墙,震散了那两个灵魂。有阳光乍然洒进心间,却像是酸雨淋在干涸的土地。他们痛得颤抖起来,连带着雄虫一起。
他这才恍然发现,那两个灵魂,没有影子。
军雌倾身来吻他。从眉间,到鼻梁,到下颚,到锁骨,细细密密的吻就好像他过去安抚军雌时一直做的那样。
雄虫终于俯下身,把头埋进军雌的颈窝,那里有他最眷恋的味道。
他疯狂地汲取着,像溺水的人紧抓最后一根浮木:“你真的不会觉得……喜欢我太难了吗?”他哑声说。
艾瑞安笑起来。
他听到军雌胸腔里传来的震动,他不用抬头都知道那笑容明亮得连晨曦初照都黯然失色。
“喜欢也许会难,可是爱您就不会啊。喜欢是期盼您是某种样子,可是我有能力爱您,那就无论您是什么样。”
他叹息着抱住雄虫。
“我没有办法不爱您。”
没有影子的,是恶鬼。可是他已经抓住天使的翅膀,又怎么还会在意恶鬼的獠牙。
他听见天使说:“更何况,我早就知道您是什么样。在我第二次见您的时候。”
雄虫猛然抬起头,脑海里划过侍者的话:“你…上次……”
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个戴着白色面具安静聆听的虫,那双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琥珀色眼眸的主人。
军雌无奈地笑:“早就和您说过了,是我自愿。您不会以为,是您先选择的我吧?”
他温暖的手指轻轻描摹雄虫的面容,好像也在垂怜那两个伤痕累累的恶鬼。
指尖最终落在那颗小痣上,雄虫颤抖了一下。
“我不感恩您的过往,因为他们让您痛苦,但是我感恩过去的您,因为他们让我遇见现在的您。”
天使落下法槌。白光笼罩的地方,吹散所有的罪与罚。前路已明,勿蹈覆辙。
于是那个深埋已久的名字,找到了它的归处,有如释负重的声音飘进军雌的耳朵:“我叫郁昂。”
军雌轻挠着雄虫的下巴,好像在给一只淋了经年大雨的流浪狗取名字。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这只狗从哪儿来。
“什么郁,什么昂?”
“郁结的郁,高昂的昂。”雄虫顺从地歪过头,握住军雌的手腕。
他们接吻。
往事如郁成梦断,今朝向昂入云间。
云间传来赫赫鹰唳,有雄鹰落在蔷薇花的崖边。无脚鸟抬头望它。
一道身影攀升至云端,俯冲间抓住另一道。风声呼啸,它们一同跃入晴空。有一道身影下坠,又很快乘风振翅,去追那另一道。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少年时的郁昂,是什么样的?
久远的记忆是一场倾盆大雨,淋湿了每一个梦境的边角。
他站在男人的病床前,消毒水的气味刺得眼睛发疼。
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极了儿时屋顶漏雨,一滴一滴砸在铁皮上,砸在心头。那时男人总会在雨夜里爬上去修补,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他的梦。
现在轮到他守着男人的梦了,可梦该有多深,才能感受不到疼痛?
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个夏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啊,我们一直在这儿等着你”。
等着我什么?等着我远走高飞,等着我疏于问候,等着我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缺席?
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记忆里晚餐的香气。那时女人总说:“小昂,红烧排骨加三分糖,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吧?”
而现在,她站在走廊尽头,瘦削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白炽灯惨淡的光线里。
钢筋,白纸,公章,数字。
所有的字符在眼前旋转,组成一个个冰冷的单词:过失,免责,抚恤,放弃。
工地事故调查报告上,男人的名字变成了一串冷冰冰的数字,他的生命被简化成几个不痛不痒的官样词句。
放弃?不,他们从未放弃过我,即使不是亲生的,即使这个家早已贫困得只剩下爱,即使它正在分崩离析。
雨还在下,打在医院的窗户上。
十八岁那年的雨也是这样大吗?那时他踏上开往繁华的火车,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追逐梦想。
梦里有霓虹灯,有写字楼,有前程似锦,有星光璀璨。却没有男人枯槁的脸,也没有女人哭红的眼。
繁华像一场盛大的烟火,燃尽后只留下白雾一片。他站在中间,既已没有来路,自然也望不到归途。
“按照规定,如果您执意追究责任,公司可能会……况且……螳臂当车……”西装革履的人说着些什么,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字字句句都是心照不宣的威胁。
他的意识却飘回了过去:男人蹲在地上,给他修理坏掉的自行车,布满老茧的手指很稳;女人站在阳台上,踮起脚晾他的校服,阳光洒在她不再黑亮的发上。
那时有人说:“他又不是亲生的,何必对他这么上心。”
现在有人说:“您又不是亲生的,何必为他们趟这趟浑水。”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病房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斜斜的痕迹。
他想起小时候男人抱着他看日出,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人生也是。
可现在,那道光线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把他的世界生生劈成了两半:以前和往后,光明和黑暗,还有失去。
签字的笔很重,重得像是要压垮他的手指。
但更重的是女人签下放弃治疗同意书时滑落的泪,那些泪里有多少个日夜的煎熬,多少次绝望的独处?她那时多希望他能在身边,又多怕影响他的前程。
他不知道,他那时正在写他的毕业论文,憧憬着光明的未来。论文上写着人生价值,写着理想抱负,可最珍贵的价值,最简单的理想,却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浴室的门开着,水龙头在滴水。
一滴,两滴,三滴。
女人的手腕上有道伤口,像是一道控诉。控诉他的后知后觉,控诉他的无能为力,控诉这个吞噬善良和生命的世界。
红色在瓷砖上蔓延,像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那些年,她总说他是他们的希望和爱。可现在,希望变成了绝望,爱变成了遗憾。
抢救室的灯熄灭时,他的整个世界也跟着暗了下来。
生活还在继续,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他机械地工作,机械地吃饭,机械地呼吸。
法律援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可是公道像是被关在高墙之后。
办公室的日光灯在深夜里忽明忽暗。屏幕上闪烁的邮件提醒像是一个虚无的希望,
上诉,胜诉,正义。
这些词还有意义吗?在失去了一切之后。
头很疼,比记忆还疼。世界在旋转,色彩在褪去,只剩下手机的响铃声。
最后的意识里,他似乎看见了少年时的自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雏鸟,又像一节未经风雨的青竹。
多么天真,多么骄傲,又多么脆弱,多么可悲。
他终于闭上眼。
异世界的重生是一场倾盆大雨,冲刷着每一段过往。
百川解流终赴海,少年何事不重来。
好嘛,这个意识流给我写爽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爽,还是看崩溃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意识流,期待你们反馈(别骂我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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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无法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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