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外公了，即使是程若蕊离开的那几天，程家也没有来。
他们和外公坐在一家茶楼，江淮舟没有想到会以这样场面和这样的方式。
外公是个很严肃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严丝合缝，不容忍出差错。
他这一生都按部就班，唯独在给女儿选择夫婿上面出了差错。
外公握着茶杯，目光坦然看着楚辞，他也看到江淮舟和楚辞在上车前的互动，那样子可不是一般朋友能做出来的动作。
江淮舟很讨厌这样气氛，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在一直拉扯他，还是他率先开口：“外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外公喝了口茶，收回眼神，还是那副淡淡神情：“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挺好的。”江淮舟说着话的时候还看向楚辞，“这是我……男朋友。”
“我看出来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不希望你这样子。”
外公的话听起来轻飘飘，但却实实在在打在江淮舟的心上。
江淮舟和楚辞同坐在一侧，楚辞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轻轻握住江淮舟的手。
江淮舟笑着问道：“那外公认为我父母应该我会是什么样子？”
还没等外公回答，江淮舟又自顾自说道：“是因为按部就班找个门当户对姑娘家结婚生子？然后把孩子培养成人，又继续和我一样相同的生活吗？”
“淮舟，这是人类的传承。”外公摇摇头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孩子，未来又能怎么办？”
“我不在乎这个，有没有孩子，对于我来说意义真的不重大。”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程家需要你，需要一个你这样继承人？”
江淮舟听了一愣，笑了。
这才是外公找上他的原因？
程若蕊离去后他悼念七天，整整七天，都没有见到程家的人过来，哪怕是露个面，说句话。
江淮舟也不会至今这样耿耿于怀。
外公很不满意江淮舟的状态，他直接当机立断道：“程家几代人基业，也不可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外公老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经营公司。我已经和你外婆商量好，给你看了几户姑娘家，正好年近过年，这次你就跟我回程家去。”
“回程家？”江淮舟嘴角笑意收回来，“外公，您恐怕弄错一点，当初我父亲破产，江家倒台，您都没让我回程家，现在需要我了，我就应该回去吗？”
外公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江淮舟又缓缓道：“当初您觉得江家的事情很丢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您还记得吗？”
程家当年如果没有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也许江淮舟和程若蕊就不会离开江田。
楚辞听到这里，微微蹙眉。
现在局势很明显，程家后继无人，只能把基业全部交给江淮舟。
可当年程家是把这母子给拒之门外的。
“当年的事情，是外公对不住你和你母亲。”
“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只是觉得我妈走的时候，连父母的面都没见到。”江淮舟轻笑一声，眼眶都开始微微发红，“她在最后的时日，也想要偷偷联系您，但是她不敢。”
“那句话，真的伤她太深。”
外公听到这儿情绪就有点绷不住，他本想着带着老伴一起来参加程若蕊的丧礼，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江淮舟母子。
眼前外孙已经不是十几年前整日笑呵呵小孩子，也不会因为自己太严厉而感到害怕。
“我想补偿。”
“不用。”江淮舟的礼貌只能维持到现在，他站起身来：“补偿就不用了，索性我也不姓程，外公还是把程家的基业交给别人，不用把我考虑在内了。从小到大我就是个不怎么省心的孩子，学习方面也不是拔尖的，程家几代人的产业，我实在高攀不起。”
江淮舟想，如果对面不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外公，他也不会坐在那里想起这些糟心往事。
在离开之前，江淮舟留了一句话：“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您和外婆。”
虽然程若蕊没有说过，但是江淮舟知道，程若蕊肯定不会狠下心来怪责父母，为什么当初不管他们母子。
江淮舟和楚辞走出来，雪已经停了。
楚辞怕他冷，把江淮舟之前脱下来围巾又给围上，江淮舟兴致不高，就像个人偶一样随他摆弄。
“这么不高兴？”
“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我妈挺委屈。”江淮舟抬着头看楚辞，“也让你委屈了。”
“我委屈什么？”楚辞手指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我外公这个人吧，就是按部就班，什么事儿都是计划好，不会改变的那种。”江淮舟说：“思想迂腐，任何事情都是以事业优先。”
楚辞也大概明白，为什么程若蕊可以纵容江淮舟到这种地步。
“去凉城最开始，我还对他们挺有意见的，为什么会对自己女儿不管不问，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在外公心里，程家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让程家染上一点点污点。各有各的难处吧。”
楚辞没法评价程家的做法，只能说：“我很高兴，你是在我这边的。”
江淮舟还没反应过来，楚辞低下头来，“程家这么大的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了，看来淮舟很爱我。”
江淮舟眨了眨眼睛，“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不正经。”
“是吗？”楚辞挑眉：“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和外公说了些话，江淮舟心里那点疙瘩好像也消失不见。楚辞明天要回医院，也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只能趁最后小半天的时间去买年货。
这几年过年基本都程若蕊安排好，压根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
楚辞前几年过年都是在医院，也没有准备年货的经验。
“薯片？饼干？巧克力？”江淮舟看着购物车里都是他平常爱吃的零食，他俩也算是凑了次热闹，超市里的人人满为患。“你觉得这个合理吗？年货？”
他看了眼周围人群的购物车，大多都是一些新鲜瓜果蔬菜肉类啥的，而他们购物车里，不是零食就是零食。
楚辞站在面前，正在看坚果零食：“蔬菜和肉我会请人当天送上门来，而且……”
他看了一眼江淮舟：“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点，但不多，硬菜做不了。”江淮舟问：“你今年真的可以回家过年吗？实在不行我弄点饺子，年三十去你医院也不是不可以。”
楚辞不想江淮舟跑老跑去，“我尽量回来。”
江淮舟内心还是希望能和楚辞完整的过第一个年，但是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楚辞还是在年三十那天被工作耽误，没办法回家和楚辞过年。
楚辞在电话里满是歉意，江淮舟明白他工作性质，也没有埋怨，本想着要和楚辞多聊两句话，楚辞着急忙慌得被人喊走了，挂电话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医院别过来了，现在人很多，我顾不上你。”
“好的好的，你赶紧去忙吧。”
江淮舟嘴上这么答应，还是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饺子，煮好捞出来。“还好我有远见，先准备了点儿。”
出门前他特意没有关灯，拿上车钥匙就朝着楚辞医院出发。
江淮舟想过医院会很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忙，急诊都人满为患，哀声连天。
楚辞今晚是在急诊室帮忙，因为这天会有很多喝酒喝到吐血的病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这才抢救完这个病人出来，就被护士拦住：“楚医生，那边三床病人情况不太好，张医生请你过去看一眼。”
“好的我知道了，密切观察这个病人出入量，联系手术室做好准备，病人情况要上手术。”
楚辞眉间严肃，嘱咐完又朝着三床那边过去看。
江淮舟站在急诊室门口，看到里面来来往往医护人员脚步一步都不敢停歇，怀里抱着饺子还温热，突然觉得是不是有点来添乱了。
没一会，急诊室外的救护车又回来。
从车上抬下来一个的口吐鲜血的人，江淮舟也就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他还认识。
之前敲诈楚辞十万块钱的孙川。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飞快说道：“这个患者喝了瓶白酒，在车上吐血差不多五十毫升左右，意识模糊。血压80/55，心率100，体温36.0。”
“先去做检查，找到出血点。”
江淮舟眼神还在追随孙川，他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不好意思，接过让一让。”
小护士怀里抱着不知道是什么器材，江淮舟伸手帮了一把，“没事，需要我帮忙拿过去吗？”
小护士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看他怀里抱着个保温盒，“谢谢，我帮你拿那个吧，实在太感谢了，今天人太多了，实在腾不出位置来。”
“没事。”江淮舟帮小护士把器械放在她指定位置。
小护士又连连感谢好几次，江淮舟不好意思的问：“请问你知道楚医生在哪儿吗？楚辞。”
“楚医生。”小护士有些疑惑，“您是他的弟弟吗？”
江淮舟不知道医院里是怎么看待楚辞有个同性恋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点点头。
小护士说：“楚医生在十分钟前就已经上手术台了，在三楼，估计没个一时半会出不来的。”
楚辞上手术台？
这的确让江淮舟感到很意外，他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病床那边吵吵闹闹的，小护士惊讶捂嘴，“那人怎么回事啊？”
一边说一边朝着那边走过去。
江淮舟一回头，孙川居然站起来，还有好几个医务人员拉着他，嘴里冒着血大喊道：“别管我！”
很想写日常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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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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