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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邪祟

屠兴送完人回来,蹲在楚燎身边与他一起收拾碎裂的门板,那把铁锁完完整整地摔在一边。

“先生离去时似是不大高兴,我还是头一次见先生那模样,你与先生吵架了?”

楚燎面色冷淡地将大块木板扔到板车上,“没有,我与他能吵什么。”

屠兴想想也是,叽里咕噜地推着板车走了。

楚燎摩挲着指尖被划破的刀口,蹲在没有了门的房屋前,不敢细想昨夜发生了什么。

晨起他一睁眼,身上不仅没多出伤口,反而暖和熨帖得不似人间。

他勉强保持镇静,凝目于怀中人。

不知看了多久,他几乎是狼狈地滚下床去,胡乱把满地的破衣烂衫抱在臂弯,套了靴子就往外逃。

定是这浑小子没关住,夜里趁人之危来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等越离整好仪容出来,他已面色如常煮好了早膳。

用膳时话里话外都在为昨夜的无心之失找补,那只是夜黑风高一时糊涂,希冀他不要为此动气。

越离狠狠动了气,险些把筷子扔他脸上。

他平静安详地生受了。

越离气得更狠,当即提脚就走,不再管他要死还是要活。

楚燎又深又重地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做……才能和那人回到从前?

他头疼地捂住脑袋,不住责怪自己掉以轻心,令那孟浪之徒跑了出来。

若这具身体只是他一个人的,怎会惹出如此棘手的事端?

他心下发了狠,试着泯灭另一个自己。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楚燎,这个楚燎只能是他,而不是一个只会犯错的废物。

耳边又响起歇斯底里的痛呼,他摁住太阳穴,任眼皮下的眼球突突跳动。

山中的时间流淌得慢极,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他呼出一口浊气,嘴角挂着淡淡讥笑,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昨夜一场暴雨下得山路泥泞,不知阿兄的返途可顺利?

越离扶着车壁跳下马车,马夫找来两块石头垫在轮前。

“嘿咻”一声猛一推车,陷入泥地里的车轮滚出软烂凹地。

“上车吧,先生,这路实在不好走。”

越离再度登上马车,道了句“有劳”。

楚燎一早起来把他气得不轻,句句都明知故犯往他心窝上戳,神情无辜得像是不知昨夜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倒显得他不知进退步步紧逼……

“昨夜……先生可有听到什么动静?”马夫响起混在雷声中的爆响,心有余悸地问他。

越离的满腔怒火被截断,心虚起来:“昨夜雷雨大作,我睡得早,倒没听到什么。”

“这样也好,”马夫把周遭密密麻麻的松林看了个遍,压低声音:“昨夜小人似是听到有什么东西闯入院中,小人幼时便常听老人们说山中住了许多妖魔鬼怪,那暴雨下得也有几分稀奇……”

“传说有些鬼怪会附在人身上,令人昼夜颠倒不分,恍若变了一个人……”

路途漫长,马夫忍不住将记忆中的往事拿出来消遣消遣,唏嘘道:“公子住在这深山之中,虽说年轻力壮,但到底涉世未深,抵不住鬼怪的诱惑,先生别怪小人多嘴,小人是看公子那间院门前什么都没有,按老人们的说法,住在人迹罕至的山中之地,门上最好以朱砂画符,两边再挂上蒲艾,还可将牛骨鹿骨捣碎了洒在门前,这样第二日就能知晓夜间是否有鬼怪造访……”

越离不禁在他的话音里想起屠兴之语,再将楚燎昼间夜后的情状比对起来,心惊得手脚发凉起来。

楚燎为何入夜后要命屠兴将他捆起?他在害怕什么?

自己明知他有顽疾在身,见他判若两人,竟是先疑后怒……

他拂袖而去,楚燎又该如何自处?

路程已赶出过半,再回头只会耽误时辰。

越离两手交握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掐捏着,目光游移道:“如此说来,你可有见过昼夜不同之人?”

马夫乐得有人跟他搭话,闻言来了劲头,鞭着马屁股喝道:“有啊!小人有个远房表亲,不在郢都,住在寅城之野,他家中老三就是这样……不过那算不上昼夜不同,小人去瞧过一次,他坐在自己屋里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怒又叫,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啥也不说,得时不时有人去看上一眼,不然就会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末了叹息道:“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进山打猎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腿上碗大个疤,回来后就成那样了,我看啊,八成是中邪了,被山里的东西魇住了,哎。”

中邪?

越离暗自摇头,楚燎虽神色言辞昼夜里判若两人,但细究之下并无不妥,不过一个更稳重些,一个更跳脱些……所以他并未怀疑过什么,在他看来,那都是楚燎。

具体如何,还有待商榷。

再等等,他很快就能把楚燎接回身边,给他一点时间……

“有劳谏尹大人跑一趟,令尹他一早便外出了。”

越离神色古怪,须臾又恢复如常:“怪我,没有提前提拜帖,那在下便不叨扰了。”

他与萧济府上的管家一团和气地作别,回到车上,往自家府上驶去。

以萧济的身份,需要外出拜访的人还真没几个。

楚燎看着出现在院门外的萧济,和越离的想法如出一辙——令尹大人,真是太心急了。

萧济不知山中气候与郢都竟能大相径庭,连声打了两个喷嚏,在家丁的搀扶下摸进院门。

楚燎状似惊讶,丢掉手中鱼竿在身上揩了揩,手足无措地迎上前。

“令尹大人……怎会来此?”

萧济对他受宠若惊的神情很是赞许,揉着鼻头命家丁把带来的礼盒放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君臣礼:“老臣面见公子,拖到如今才来看望公子,公子莫怪。”

“大人何出此言,”楚燎着急忙慌地扶起他,面有愧色:“我一介罪臣之身,令尹乃我楚朝肱骨,怎敢劳您记挂。”

楚燎左顾右盼了片刻,院中竟无一人可使唤,曾经前呼后拥的得宠公子沦落到这般地步,心中想必比旁人更有一番滋味。

萧济要的就是他这份怅然若失,手一挥命令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公子倒杯茶来!”

带来的家丁也是个机灵人,忙不迭跑前跑后,在他不熟的院里摸出了茶杯茶壶,给坐在院中石桌前的两人满上。

楚燎垂下眼皮,满脸复杂地啜了口茶。

说是茶水,实则茶是茶水是水,这茶粗得厉害,渣滓沉在底部半点不与水打交道,得使劲才能抿出一点茶味来。

萧济睨了眼那豁口的茶杯和里面的沉垢,半点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楚燎不知在想什么,他也不急,不动声色地环视着这破落之地。

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令尹大人也看到了,如今在下被流放至此,实在没什么好置喙的地方……”楚燎把茶杯磕在石桌上,恹恹道:“大人请回吧。”

萧济此前不算了解楚燎,早年萧瑜跟楚燎的来往倒还算繁密,那时楚燎才多大,活脱脱一个天是老大他是老二的混世魔王。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萧济不信他从魏国回来能有多大改变,那日的宫宴铁证如山,纨绔终究只是纨绔。

比起机心深沉的楚覃,萧济对白纸一样的楚燎满意得不行,只需稍加打磨……

“公子这是灰心丧气了?”他老神在在地问。

楚燎瞥他一眼,自嘲一笑:“我殿上之举本就不妥,若不是我一时得意忘形,怎会惹得王兄大怒,母后远走?沦落至此,只能说是我咎由自取,得亏王兄放我一条生路,否则……”

他不忍再说,对自己黯淡的命运充满了惆怅。

萧济毕竟在官场沉浮多年,深知人心难防,却也易测。为防节外生枝,他故作不解,“公子家事老臣不便多言,只是那越先生与公子一同离楚一同归国,虽说君臣之位不可僭越,但在老臣看来,越先生实在是个忠心的厚道人……公子莫怪老臣多嘴,身边有如此忠臣,理当物尽其用才是,公子一时负气,将人赶走了……哎。”

“此言差矣!”楚燎怒而拍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疾言厉色:“那越离分明是受楚覃指使,来我身边监视于我,若不是他与楚覃暗通曲款,我怎会……”

他像是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噌地站起身来,神色焦急地捂住额头,“令尹请回吧,那些话不过是随口胡说罢了,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我、我还有事,便不招待了。”

说完他慌不择路地拔腿要跑,被萧济一句话钉在原地。

“楚覃将你算计至此,你难道就甘心守着王陵了此残生?”

楚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嘴唇颤动,“你……你说什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萧济确认了他心中有气,深知此子可教,利索地扒了这身臣子服,趋前两步道:“公子,老臣也就不与你卖关子了,先王在世时常与老臣提起公子,话里话外都有将王位传于公子之意,可惜楚覃狼子野心铁血手腕,先王防不胜防,这才沦为楚覃的刀下亡魂……”

楚燎震惊地看着他,连连后退,“不,闭嘴……”

萧济心中暗唾,这软柿子好捏,但看着也来气。

他面上一派诚恳,步步紧逼滔滔不绝:“那王位本该是公子的,楚覃忌惮于你,这才胡乱给你安了个错处打发到深山老林之中,好令你无法染指他的江山……先王之言如雷贯耳,老臣尸位素餐,实在不忍我大楚落到一个弑父杀兄的恶徒手中,公子在先王与先王后的膝下教养,后来又远赴他国吃够了苦头,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回国后竟是这般下场,老臣实在……于心不忍。”

说完他当真以袖拭面,仿佛那弑父杀兄的恶徒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若不是楚燎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是什么前朝遗忠。

“父王……我有愧父王的惦念。”楚燎心下毫无波澜,面上涕泗横流,与萧济泪眼相看,真真一对苦命君臣。

萧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公子莫要自责,你年纪太轻,身边又有虎狼环伺,先王在天有灵,会明白公子的难处。”

他话锋一转,总算开门见山:“老臣得先王爱重,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扶公子上位争得大业,好偿还先王的栽培之恩。”

楚燎泪眼盈盈,动情道:“萧伯父……世鸣,实在无以为报。”

“好孩子,”萧济生受了他这一声“伯父”,自觉能对他指手画脚了,“公子莫怕,老臣在朝中惨淡经营,这些年也不算颗粒无收,公子只需听老臣的苦口良言,定能脱离苦海,来日或能登临大宝,公子别忘了老臣的苦劳就行。”

楚燎破涕为笑,恭顺地扶他坐下。

“萧伯父今日之恩如同再造,来日有世鸣一分荣华,自当有伯父一分富贵。”

两人将彼此都哄得通体舒畅,萧济又叮嘱了几句,拍打着身上的蚊虫跳着脚回去了。

石桌上,倒给萧济的茶水始终没动,水面上还漂浮着几只蚊尸。

楚燎将那杯水泼掉,重新拎着鱼竿和竹篓出门去了。

回来后屠兴告诉他后山的几名守卫被掉包了,萧济果然是有备而来。

楚燎画了一份图样递给屠兴,屠兴揣入怀中摩拳擦掌,“得嘞,我这就连夜赶路交给先生。”

“不,”楚燎将碎瓷片上的墨迹晕开,“送去王宫,交给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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