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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解心

此战打得敌军措手不及,楚燎一行来势汹汹,越军急调援兵,不料身后重兵压上,两头皆是手忙脚乱。

夜中之时,塘关彻底防守不住,越兵大溃退守舟浚。

景珛带兵进驻,连夜清扫,城中壮丁皆俘虏,老弱妇孺算作降卒,楚军并不相扰。

楚燎率部将返回原大营,明日再整顿营帐。

屠兴看到骑马回来的楚燎,连忙朝他招手跑去,透露战况,“这塘关也不难攻嘛,莫敖又是火箭又是投石的,就是越人大晚上的戴什么鬼面具,吓死人了……”

他话音未落,与卜铜一道走来熟悉身影,在月色下欣然道:“二位小将军回来了?”

低头刮泥的楚燎猛地抬起头,屠兴愣完神后已然从他身边掠过去。

“先生!!!你来了——”

他人来疯地扑抱住越离,卜铜嫌弃地后退两步,扫了发怔的楚燎一眼。

“先生怎么来的?怎么不让冯崛与你一起?你从齐国一路赶来的吗?这边如今可危险了,怎么能让你自己来?”他喋喋不休地惊吓起来,把越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圈,确定胳膊腿都在,才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傻笑道:“先生勿怪,我就是太想你了……”

越离笑着捡去他发间凝固的碎泥,身上也被蹭了好些泥点子,张开双臂笑得有些无奈,捡要紧的说道:“我自然是有大王的派遣随同而来,石之得替我守在府上,你们可好?听闻越人善暗器,你们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顿能吃五碗饭!今日还当了莫敖前锋,一点没让越军伤着!”屠兴骄傲地拍着胸脯,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楚燎,把人揪到越离面前:“发什么呆呢,不是老嚷嚷着要找先生吗?”

卜铜看了好一出兄友弟恭,觑着楚燎的神色还算稳定,拍了拍越离肩头指着自己的营帐道:“行了,给你安排的人回来了,我困得不行,你舟车劳顿,也早些歇息吧。”

越离抵达军营时寻了楚燎的营帐去,可他没有楚燎的许可,身上除了掌风印也没什么信物,被守帐的士兵拦在门外……恰逢卜铜在周边打转,把他捡了回去,话到此时。

他微微躬身,送道:“卜大哥早些歇息,有劳了。”

卜铜摆摆手,打着哈欠走了。

楚燎看着越离干燥的唇间,拉过人往帐中走了两步,想起来扭头对屠兴道:“你明日再来找先生吧,他赶了一天路,得歇下了。”

屠兴停下步子,塌下肩膀,有些郁闷道:“好吧,那我明日再来找先生。”

他转身要走,越离唤住他,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今日是有些乏了,时候不早,明日再与你叙话,石之都写信与我说了,你做得很好,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屠兴翘嘴笑起来,“先生言重了,你快些休息吧,我明日再来找你!”

越离笑吟吟目送他摇头摆尾地跑开,被楚燎拽了拽手臂:“这儿还有个会喘气的呢!”

“知道你会喘气了。”越离叹了口气,把他拉入帐中。

说是帐中,景珛碍于他的身份给他拨了个瓦房住着,房中简陋自不必说,但也比牛皮帐安静许多。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楚燎擦了擦没怎么坐过的条凳,跑去支起窗架,寻了火折点起烛台,忙得生疏又热络。

他提起空空如也的茶壶晃了晃,不敢看灯下专心致志守着他的那人,退开一步拿着茶壶跑了。

越离思索着卜铜的话,顾不上笑话他“近乡情怯”。

楚燎昼夜间判若两人,非神鬼之力,而是心疾。

他心性较常人不同,固执又多情,加之身世动荡颠簸,屡遭离乱,不疯也该傻了,能有如今的局面,已算得上是吉人天相。

卜铜断言,若他长此以往下去,不知何日会心智尽失,沦为废人。

越离亲耳听着自己带大的孩子沦落至此,一张青白面皮不知该揉出何种表情……卜铜见多了欲救不能的至亲,也只能宽慰两句,说些囊天括地的大道理。

人各有命,都是造化。

“阿兄,喝水。”

楚燎不知何时换下了血泥斑斑的甲胄里衣,眉梢鬓角都透着水意。

他叮嘱了守帐的士兵,在蓄水池边把自己的一身泥臭味洗去,打了水就往回跑。

越离把杯中水饮尽,抿了抿唇,避开脸要去接他手上的湿帕:“我自己来……”

“我来,”楚燎高举着手,眼珠黑黢黢地看着他,“你坐着就好,我来。”

越离拿他没办法,新疼旧愧交织,他要什么也都任他去了。

“知道了,你坐下,”越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好与我说说话。”

楚燎依言坐在他身边,看他乖乖仰起脸,咽着口水缩了缩手,才捏着帕子在他眼角擦了擦。

越离:“……”

“……我也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他按住楚燎的手,示意他用点劲,“你这么擦得擦到什么时候去?卜大哥说你最近心绪平稳,头疾少犯,每日也按时服药,旧伤好全了不曾……”

他边说边用手探向楚燎的额头和太阳穴,抚着那里留下的细小疤痕,又移向楚燎只着单衣的胸口,不敢落实地碰了碰。

这孩子就在他眼皮底下伤痕累累。

越离的眉头不自觉拢起,心疼得没个章法。

楚燎看着他水红的唇色轻开轻合,脸也不给他擦了,捧着他的脸凑过去拿鼻尖蹭他,委屈道:“我每夜想你想得睡不着,你从不说想我……”

越离在他倏然的亲昵里下意识避开视线,绷紧腰背,又在楚燎撒娇卖痴的语气里松下心神。

他轻声抗议:“我马不停蹄从齐国赶来,就算不说,你就当真不知了吗?”

“那你也想我吗?”

“……嗯,想你。”

楚燎咬唇而笑,差点就把人放过。

他撅起嘴,怪声怪气道:“我人都在这儿了,先生可以不光想想……”

越离被他逗笑,屈指抬起他的下巴偏过头去,“好。”

楚燎于是飘飘然地快乐起来。

他受不住越离蜻蜓点水般的施舍,自行攻城略地,擦脸的帕子也不要了,手穿过越离腋下扣在另一肩头,把人锁得几乎不见光亮。

条凳发出一声怪叫。

越离晕乎乎地得见天日,还没缓过神来,已经被端抱起来放在桌上,楚燎抬手一扫,险些撞倒烛台。

“当心!天干物燥容易起火……”

楚燎弯腰抱住他,这下总算能施展开些。

他狗吐舌头似的扳过怀中人的脸,猴急地贴上去:“阿兄还是先灭我的火吧。”

//

越离两眼发直地盯着房顶的瓦片,耳边是楚燎跑进跑出的动静。

好容易洗漱完,他的衣物由津看管,更深露重了,他不好打搅,换了楚燎的衣物先将就一晚。

“屠兴也真是,身上都是泥点子还往你身上扑,我明日就说他去!”楚燎把水往门外一泼,叮叮咣咣地爬上床来,他的里衬被越离穿着,平日里朴素到难看的样式都有了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你别总欺负屠兴,他反应慢些,也很伶俐聪明。”

楚燎掖了掖衣领盖住越离露出的锁骨,讷讷应了:“我没欺负他……知道了。”

他躺下去,枕着手臂缩在越离身边眼也不眨地看他,“睡吧,阿兄很累了吧?”

越离枕着手臂侧过身来,观察他的神色道:“你……你昼夜性情不同,你与我说说,是个什么情状?”

楚燎手闲不下来,指尖绕着他散下的长发思忖道:“你别担心,他现在不能自己说了算了,大陵巫教了我保心受神的法子,我能对付他,这样我才能来见你。”

对付……他?

越离头皮发麻,抓住他作乱的手,呼吸微促:“世鸣,你说清楚些,他、他是什么人?”

楚燎这才发觉吓着他了,连忙撑起身来抱过他,“你别害怕,他……他也是楚燎,我也是楚燎……”

他试图说明白,但他自己其实也不大明白,只能一五一十道:“之前我就隐隐觉得脑中有两种声音在吵架,直到那次我在殿上……之后,我的身体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他说他才是楚世鸣,是我鸠占鹊巢,他要泯灭我,成为独一无二的楚公子。我自然不依,我作了这么多年的楚世鸣,怎能拱手让人?”

“话虽如此,可我旁观他杀伐果断,不被私情所牵,确实比我更适合做个公子。他总说我没用,说我不该活着,他说我只会拖累你和身边人。总之,他恨不得我不存在,好自己一个人,越离……你别哭。”

他手心手背都沾了泪意,也随之红了眼眶。

越离被他字字诛心,心痛难当地抓皱楚燎衣面,哽咽道:“我从未觉得你是负累……你我在魏国相依为命,多年情分已是至亲,后来你剖心于我,我身在其位,不敢僭越,也从未想过要丢下你。”

“安邑城外,非我……弃你而去,只是我身不由己,若随你那般回去,楚覃一击不成,必不会放过我……”

楚燎听他句句拧得肺腑生疼,声不成调,忙抚在他后心捋气,“我知道,我知道……”

越离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若真心知道,就不会迫逼自己。”

楚燎无言以对。

半晌无话。

窗外破晓的一两声啾鸣传来,桌面上烛火葳蕤,暗下四壁。

越离叹息一声,仰面看他,“万般外物,我皆可为你求上一求,唯有你的心疾,我‘与有荣焉’,束手无策……你想要我如何做?”

楚燎挽过他鬓角碎发,追忆道:“这几年,我常常做一个梦。”

“梦中我独自穿林渡山,有时盛阳高照,久久不落,四时的花全开在道旁。有时大雪寒天,风吹雾绕,四面八方全是光秃秃的树,雪原一望无际,我冻得手脚发疮,怎么也走不出去……”

“梦中你始终走在我百步之外,无论我怎么呼喊,你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可是春夏秋冬,你都在那里,只是我追赶不上。”

他指尖划过越离的眉眼鼻唇,与他额头相抵,已全了从前不敢多思的妄念。

他儿时太过顺遂,金玉满堂来得毫不费力,他在金玉里长出一副讨人欢心的皮囊与心肺,两两相加,又博来更多偏爱。

可他终究是凡胎□□,镜花水月一一散去,只留下一个跋山涉水的越离,在百步之外,千里之遥。

楚燎再次奢求道:“你别走那么快,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等等我,行吗?”

凡人只能打败凡人,他敌不过光阴,计较不了弱势的过去,弥补不了缺席的八年,只能腆着脸求神心软求他垂怜,延伸出可堪一用的明天。

越离摸着他的脑袋,勉强笑了笑:“好,我等你。”

他也再没有这般际遇和心力,如此长久地注视一个人。

楚燎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现在你脑中也会有两个声音吗?”他试图理解。

楚燎如愿以偿,笑逐颜开:“现在没有了,刚才有。”

越离担忧地要起身,被他拽下去,“没事,就是他又咒骂我,不准我碰你。”

他“吧唧”在越离唇上啄了一口:“我偏不听!”

越离:“……”

“行了,先休息吧,天要亮了。”越离把薄被替他掖好,一时半会儿真弄不明白。

楚燎把他圈进怀里,在他颊边蹭了蹭,不舍道:“嗯,他也要出来了,他要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我会帮你揍他。”

越离一听他煞有其事地说什么“他”“我”就头皮发麻,含糊应了,一只手紧张地抓在他腰间。

两人折腾到现在都累了,楚燎的呼吸拂在耳边,渐至平稳。

没撑多久,越离上下眼皮齐齐罢工,无知无觉地合在一处,相拥而眠。

今天我们也过七夕![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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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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