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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问药

朝阳散雾,巳时过半,激战一夜的兵将们都陆续起身,开始装车准备转移。

楚燎在越发热闹的嘈杂声中醒来。

自从他得了这怪病后,神疑眠浅,刮风下雨都要起来看看动静。

他看着怀中的越离神色愈发严肃,末了又无声一叹,阖目轻吻这人发顶。

待他整装搭门而出,周遭已经收拾得差不离,显出几分空旷的凄凉来。

诸将才打胜仗,一路笑语欢声地与他寒暄两句,恰逢卜铜与屠兴一道走来,他二话不说先把药喝了,拦住屠兴:“先生还没醒,你再等等吧。”

屠兴早先就被卜铜叮嘱,不欲与他多说,啃着草饼递他一块:“喏,莫敖回来给大家伙带的,热乎着呢。”

“多谢……莫敖回来了?”

屠兴抬指朝北,“是啊,说是回来帮着收捡营地,毕竟待了许久,怕漏东西。”

楚燎颔首表示知道了,看向卜铜,神色微冷:“卜军医都与先生说了什么?”

卜铜“哎哟”一声,把臂弯药盒给了屠兴,“审到我啦,公子,你这病状自然是什么都说了。”

他睨着楚燎难看的脸色,转头对屠兴吩咐道:“完喽,我抚了公子逆鳞,屠兴,你记得把我埋深些,别打两仗就给人刨出来了,不体面!”

屠兴嚼着草饼乖声应下,两人绕过他扬长而去。

楚燎扶了把额头,几口将微苦的草饼嚼巴咽下,打了些温水回房去。

房中没什么要收拾的,他捡拾些衣物即可,此地依旧会驻人留守,不必太过清白。

越离醒来时,身边自是早就空下,一人背对他端肩直腰坐在桌边,他爬起身来昏沉唤道:“世鸣,壶中还有水吗?”

昨夜的水楚燎已烧换了新,倒在一旁晾到现在。

他端起水杯走到床边,越离道谢接过,一饮而尽。

“你不该来的。”

越离愣怔抬眼,他转过眼去不敢直视。

“你……”越离清了清嗓,拍拍床边,“坐下,仰得我脖酸。”

楚燎:“……”

他挑了个床尾的地方坐下,越离把茶杯放在床头,跟着挪过去。

楚燎如芒在背,仍是嘴硬道:“你不该来,我已经着人安排,待你用过午膳便送你回国。”

“我昨夜方到,你今日就要赶我走?”

“军中刀光剑影没个定数,你本就不该来。”

越离盘腿坐在他身边打量他,闻言好笑道:“你还跟在爹娘身边讨饭的时候,我已跟在大王身边辗转各军了。”

楚燎:“……”

“世鸣,看着我。”

“……不看。”

“你在与我置气?”

楚燎话音稍顿,长虹的气势萎靡不少:“你不是都知道了?我不是他,你不必这么对我。”

越离头疼地搓了把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善解人意地不再逼问,起身要走。

越离盯着他如出一辙的背影,唤他:“世鸣。”

楚燎应声驻足,纠结片刻没等来下文,忍不住回首看他。

越离就笑:“你看,你就是我的世鸣,何须与自己划清界限?”

楚燎眼中的犹疑顷刻散去,咬牙道:“我不是他!这地方毒瘴暗箭数不胜数,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你用膳后即刻离开,不得逗留!”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越离和煦的笑意寸寸凉下,他拢衣下床,随意找了绑带束发在后,旁若无人地坐在桌边用他带来的粥饼。

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嚼咽下肚,全然不管戳在一边抿唇不安的楚燎。

喝完最后一口粥,他惬意地长叹一口气,公事公办道:“多谢公子款待,我奉命前来,军令过两日便能到,如今公子已非莫敖,无权置喙我的去留,公子忙去吧,不必守着我一介下臣。”

他收拾碗碟就要离开,楚燎握住他的手臂,“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我错了,你就听我一言,回去吧。”

“公子慎言,”越离微笑道:“下官无权置喙公子对错,让外人听去,还以为下官欺侮公子,让下官平白背上欺主的骂名。”

楚燎:“我……”

他瞥了眼楚燎拽住他的手:“公子,撒手。”

楚燎不敢再听他的冷言冷语,不情不愿地放他大摇大摆出去,懊恼地捶在门板上。

//

“楚燎真有本事,”屠兴慢步走在越离身边,叹为观止:“先生的脾气已是我所见之中最好的了,他还总能惹你生气……”

搬运的长队与带领的八万兵将朝塘关浩荡行去,越离本想去拜见莫敖景珛,景珛忙着藏人,没空搭理,他只好暂时跟在军中。

卜铜来越地见识了许多没见过的草药,背着他的药篓一路东张西望跑来跑去,闻言哼笑道:“他也不是脾气好,是太傲了,我看啊,这也是病!”

屠兴不敢驳他,怕下一顿他就和楚燎一个下场,倒是越离颔首笑应:“是,世人大多有病,可惜神医只有卜大哥一个。”

卜铜揪着胡子很是受用:“不必奉承我,我自然知道。”

津跟在越离身边,左顾右盼,听着他们的谈论不禁心惊——公子燎不是与先生撕破脸了吗?怎么听上去还更加熟稔?

越离与卜铜笑谈片刻,见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关怀道:“可是累了?板车上搭你一个不算什么。”

他抬手要招来兵卒,被津惊慌拦下:“不必不必,先生多虑了,我这腿脚再远的路都走过……先生,那、那个公子燎不是对你不好,你怎么还搭理他呀?”

沄与津一道入府之时,正是楚燎大闹殿堂之后,又有越离与冯崛有意防之,更是雾里看花。

屠兴一看总算有比他还不经事的,双手抱头哼起歌来。

恰逢楚燎绕队而来,越离笑眯眯道:“再混账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公子,还能真与他置气不成?”

津与面有菜色的楚燎对视一眼,见他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缩了缩脖子不再看他。

楚燎跟在越离身后,游目望去,搬运的长队中有不少石料木材,还有十数个大箱装在车上。

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和木头,何必大费周章搬这些东西进关?景珛的原话是多战多费,不可轻弃免得后来捉襟见肘……

话是不错,有理有据,只是这话由景珛说出是不是太体贴了?

楚燎收回目光,好巧不巧与同样疑惑的越离视线相撞,他脊背一绷,越离已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脸。

卜铜正在拿屠兴尝百草,屠兴吐着发绿的舌头哪哪都苦。

“莫敖其人如何,这段时日你们可有体会?”越离望着在大前方牵马步行的景珛问道。

卜铜虽没与景珛打过多少交道,相面也能体会一二,摇头低声道:“狐目犬相,嗜杀纵欲,不是可交之人。”

“是吗?我倒觉得他挺厉害的,待下士也亲和,”屠兴呸了两口,苦着脸道:“就是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渗人。”

楚燎上前凑到越离耳边,“此人是最早跟随王兄的那一拨武将,先生在王兄身边时可对他有印象?”

越离横他一眼,略作思索,否认道:“不曾,我随军时楚国正值拓土之际,景家与公子覃负责不同的疆场,我与他并未碰过面,只从公子覃口中听过他的名目。”

“王兄如何评他?”

“善而御之,忠臣良将。”

楚燎挑眉:“若是不善呢?”

越离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他,轻语道:“你王兄刚愎自用,在他心中,没有不善之君,只有无用之人。”

这是楚燎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对王兄的不敬之词,不由为之一震。

越离见他勾头发傻,以为他不快自己诋毁他王兄,甩袖往一边走去。

“先生!”

杂陈五味混在一处,似乎他不必再计较凤纹发带上蜷缩的指尖……楚燎没能压下翘起的嘴角,不依不饶地凑上去:“我为先生所教,必不会那般行事。”

越离抬手遮阳,哼笑道:“难说。”

楚燎绕到阳面处,看着垂首窃笑的越离,忍不住也露了个标致的笑来。

津背着包袱,表情严肃地来回观察,身边又失了商量之人,一时拿不准该如何上报……

//

楚覃率领十万楚卒昼夜行军,速度并不比当年领军五万助魏伐戎慢下多少。

他借道魏国,一路大张旗鼓,势要讨伐赵军屠城之罪,以慰天下之民,所经之处魏民无不夹道相送。

群情激奋,魏王应势聚兵城下,任潘薇为主帅,启用罪将王振为副将,提拔若干陈家旧将,横剑直指赵国。

于魏**民而言,赵王先杀陈帅后屠蒲阳,俱是血肉之痛无眠之恨,因此上下一心,一经召兵便追上了有备而来的楚军。

楚覃乐成其见,隐闻齐国蠢蠢欲动,这才想起出使而返的越离来。

“掌风亭还没到军中?”他朝左右问道。

才得驿馆复命的右将汗颜道:“大王,掌风亭已至越国境内,在莫敖军中了。”

楚覃一时反应不及,扭头再问:“什么?越国?寡人不是命他来我军中?”

右将没越离的胆子敢拂楚覃的意,支支吾吾道:“许是……许是越大人会错意了,误以为是莫敖所召……”

他实在编不下去,讷讷地闭了嘴。

楚覃稍一作想便明白了,冷笑一声:“会错意?他越大人精着呢,倒是寡人不识趣了!”

他又发了两句牢骚话,想起楚燎的病状,也就随那人去了,招手道:“罢了,有魏卒冲在前面,这里也用不着他,来人,备笔墨。”

楚覃的手书呈到景珛帐下时,大军堪堪驻扎待毕。

塘关比他们原先的营地宽敞不了多少,城中有百姓居住打理,还是比粗糙的军营得体不少。

“你们都紧着些巡守,不怕敌袭,就怕那些毒虫爬出来!”

“可不是嘛,我卸车的时候就看到两条长蛇盘在树上,吓死我了。”

“这城中的越人有些家中还饲养毒物,渗人得紧……”

“将军不是吩咐了吗?去城中挨家挨户地搜!任何毒物一律烧杀,快去快去!”

楚人本就忌讳蛇蝎之物,对蛇更是厌恶有加,兵士们整队出发,势要城中不见蛇迹。

景珛看着信中送来的军师,暗唾楚覃多此一举,转头对门外的兵士笑道:“大王给咱们请了位先生来,名唤越离,快去把军师大人好生请来。”

兵士领命,打听着找去了。

为防地气潮湿与毒虫攀爬,越民会在地面砌出寸许高的吊脚层,大多楼屋直接搭起两层,底下圈养鸡鸭,二层才用以居住。

除了防范外敌的城墙用泥土夯实,民居多就地取材,以竹木为建,远看与群山相融恍若成林,近看错落有致别有雅趣,只是若不仔细,极易被缠绕其中的青箭蛇咬伤。

一名巡逻的兵士被飞扑的青箭蛇咬伤脸颊,捂着脸大叫起来,那蛇已经游曳而去不知所踪……领命的兵士缩着脖子惊恐四望,离那些诡异的楼屋更远些。

找到越离面前时,楚燎抬腿要跟,被越离抬掌拦下,“将军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省得到头来嫌我碍了手脚,要让我滚。”

兵士一听这年纪尚轻的小莫敖敢让大王亲命的军师滚,两只眼睛瞪圆了看向楚燎。

楚燎:“……”

西沉落日衬得绿影幽幽,他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他挡在要离去的越离面前,低声道:“我明日再与你解释。”

越离撩起眼皮看他:“明日就晚了,过时不候。”

“不是说不与我置气吗?”

“我有与你置气吗?”

楚燎深吸一口气,忍耐道:“你明知我……”

“你就站在我面前,昼夜于我而言,都只有一个楚燎。”越离恼他自苛恨他自薄,更拿他笃定自己昼夜二分束手无策。

来塘关的路上他不停揣摩,乍一看楚燎黑白间性格迥异,实则在行止上大同小异,思来想去,越离觉着自己不该纵他自厌。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越离,自然也不会有第二个楚燎,”越离绕开他,拍拍他的肩膀:“该如何做,先生帮不了你,你兀自思量吧。”

楚燎目送他步步远去,低头凝视自己倒塌的长影。

世间不会有第二个楚燎。

那自己……究竟是谁?

楚国大家庭

大王覃:越离,速来。

越离:【已读】

小火:(捂嘴偷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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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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