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铉将女帝要斋戒养心的消息传了出去,悠悠难得有了几日清闲。
虽不敢外出,但她让宫女从藏书阁取了些史地类典籍,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了解。
令悠悠觉得神奇的是,并未出现想象中的语言隔阂。他们基本能听懂自己的话,文字方面用的都是繁体字,虽有些不太懂的,但并不影响对文章的理解。
自己不是穿越回了古代,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朝代名为大昭,服饰类似隋唐,四大发明中的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都已出现,独缺火药。他们的罗盘也十分精准,更有海上使用的详细记载。
可惜国家仍是闭关锁国,即便有航海,也只是去收服藩属国,并无贸易往来。
想到这里,悠悠不禁觉得可惜。若能走得更远些,引入西方科学,这个国家定能发展得更加强盛。
不过这条历史线与自己的时代无关,即便加速了科技发展,也不会对原本的时代产生影响。反过来看,悠悠也松了口气——自己不用担心做出蠢事引来蝴蝶效应,令先辈的努力化为乌有。
话虽如此,悠悠也不想给这个世界的人民带来混乱。斋戒的这头三日,她拼命读书,想尽量多吸收些知识。
但她越学越焦虑,想着自己身居高位,一个决策错误就会要千万人命,便烦恼得食不下咽。学得刻苦,又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中午,婉霞又端来了膳食。
精致的白玉盘中盛着素雅的斋菜:莲子银耳羹晶莹剔透,素烧冬笋脆嫩清香,还有一碟翠绿的时蔬,色泽诱人。
“司铉大人听闻陛下胃口不佳,特意准备了这道菜。”
这司铉人不在还要时时监视自己,这晚霞更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狗腿子,竟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给他。想到日夜活在别人监视中,悠悠脊背发凉。
“不用了,朕喝点汤,吃些笋便够了。” 悠悠推开司铉特制的菜肴,“云芝如何了?她今日可回宫了? "
"回陛下,雲芝晨間便回宮了。她想當面謝過陛下救母之恩,但見陛下在讀書,奴婢便未讓她進來打擾。"
听到云芝母亲病愈,悠悠眼睛都亮了:“快叫云芝进来,朕要见她。 "
晚霞轉身下去傳話。
悠悠想到自己救了这个世界的人,心中舒坦了不少:“我也不算太差劲,虽然治国还需慢慢学习,但科学医药确实是我擅长的。 "
心情好了,便有了胃口。她夾起司鉉特制的菜肴品嘗——
入口是清淡的鲜甜,夏末的笋脆嫩爽口,调味恰到好处,既保持了食材本味,又带着淡淡的醇香。每一口都仿佛在舌尖绽放,让人忍不住再来一筷。
不知不觉就吃了个精光。
難怪女帝如此偏愛他,要是自己男朋友,长得帅,还煮得一手好菜,自己也會喜歡得不得了。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救母之恩,奴婢沒齒難忘!"
云芝被晚霞领进来,跪在地上叩头:“陛下的神药令母亲...”
“那个,晚霞,司铉这菜味道不错,你去御膳房看看还有没有。” 悠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大蒜素的事,忙打发走晚霞。
晚霞走後,悠悠上前扶起雲芝。云芝受宠若惊,连忙起身。
“云芝,你何时入宫的?”
"奴婢半年前有幸經姑姑引薦入宮。"
"何時來承恩殿的?"
"奴婢一月前才來承恩殿侍奉陛下。"
“你觉得司铉如何?”
雲芝被問得措手不及:"司...司鉉大人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朕問的是你如何看他。"
“奴婢... 奴婢只做些粗活,不曾与司大人有过交集。 “云芝磕磕绊绊,生怕说错什么。
悠悠心中有了底。云芝还未被司铉收买,也难怪她打碎一个小小的琉璃球就要受三十大板。但凡司铉在女帝耳边吹吹风,都能从轻发落。
“云芝,你欠朕两条命。” 悠悠缓缓站起,云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三日前你被賞三十大板,朕改為跪罰。你母親性命垂危,朕以神藥救她一命。你欠朕兩條命。"
"陛下恩典,奴婢就是死十次也償還不完!"雲芝不停叩頭,心中惶恐,不知陛下意欲何為。
"朕不要你死,朕要你助朕。"悠悠深吸一口氣,"實不相瞞,朕并非女帝竇蓉。"
云芝瞪大了眼睛。
“你想必听宫人说了,朕这阵子性情大变。” 云芝未回话,悠悠当她知晓了,“关公上身可听说过?朕本天上神仙,下凡历练,今借女帝窦蓉之躯体验人世百态。 "
悠悠知道說什麼穿越也是白費口舌,這些科學謎團連自己都搞不懂,就別指望古人能理解了。還不如說些對方能懂的,更何況以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學識,確實稱得上是神了。
雲芝聽完,嘴巴張成了O型。
若是三日前女帝说这番话,她定会觉得陛下疯了。但她亲眼见过女帝如何性情大变,更见过她调配神药,医好了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科学发展到极致与法术也无分别了,悠悠的妙手回春在云芝眼里确实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陛下... 啊... 大仙,奴婢一介凡人,实在不知能如何帮助大仙您。 "
见云芝信了,悠悠知道事成了。
“朕会提拔你为贴身侍女,代替晚霞照料朕的起居,助朕了解这个世界。但你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晓朕的真实身份。"
"遵命!"雲芝重重叩頭,起身時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
"奴婢斗膽,敢問大仙是何方神聖?為何要下凡歷練?"
“朕乃... 嗯... 吾之真身汝不可知。朕下凡是为拯救苍生于疾苦。 “电视里的神仙都是这么说的。
本以為答得還不錯,誰知雲芝又撲通跪下了。
"蒼天有眼,大仙仁德!"雲芝淚如雨下,"如今外戚專權,官商勾結,去歲糧食失收,民不聊生。京城外盡是來乞討的難民,食不果腹,幾近易子而食啊!"
悠悠怔住了。
她这几日看的典籍和书房里的奏章,无半点提及这些惨状。奏折上一本本都在说国家如何强盛,又收服了几个藩属国,天灾**却只字未提。
悠悠脑中嗡嗡作响。本就知识储备不足,现在还来个地狱难度。如果云芝所言属实,自己一个不慎,真可能解锁“一丈白绫”、“一杯毒酒”、“五马分尸”等稀有成就。
悠悠正要询问详情,远处传来脚步声,料是晚霞取菜回来了,忙让云芝退下:“云芝,明日早膳后来书房寻朕。 "
云芝也机灵,迅速起身拭泪,等婉霞推门时大声道:“奴婢代母亲叩谢陛下! “然后退了出去。
晚霞端着菜,笑靨如花:“司大人听闻陛下用膳香甜,可高兴了呢。 "
合着你走这么久是顺便去通风报信了?我真是谢谢你。
悠悠听完已无胃口,敷衍地夹了几筷就让她撤下。
吃完午饭,悠悠回到书房,静静伏在案前,心乱如麻。
案上一摞摞典籍如山般堆疊著:《大昭通史》、《律法大全》、《賦稅條例》、《山河茂》... 厚重的書頁散發著淡淡墨香,卻仿佛在嘲笑著她的无知无能。
她气愤,气愤原主窦蓉的昏庸无能。住在华丽的皇宫里享用山珍海味,却对百姓疾苦不闻不问。
这几天的史书看下来,悠悠大致了解到,窦蓉的前任皇帝卫司泽知人善任,进行了不少土地改革; 卫司泽的前任,女帝窦涴——窦蓉的母亲,更被誉为千古一帝,开疆拓土,广结邦交,兴修水利,统一货币。
怎麼到了竇蓉手里就一塌糊涂?
究竟是云芝言过其实,还是窦蓉真是个昏君?云芝既知自己是“大仙”,定不敢胡言乱语。这样看来,第二个可能性更高。
悠悠又读了一个下午的书,但心不在焉,读的还没忘的快。索性不读了,出去走走。
傍晚的庭院很安静,宫人们都走开了,忙着准备晚膳。时值夏末秋初,院中银杏叶片片金黄。
生物书上有写,銀杏是活化石,一棵能活千年以上。眼前這棵不知活了多久,在皇宮中,見證了多少帝王將相的明爭暗斗。
或許未來有一天它會被當作古樹保護起來,皇宮也成了博物館。又或許它根本撐不到那天,就被叛軍一把火燒死在宮中。
悠悠本是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受母亲影响,梦想成为医生济世救人。
小小的夢想,小小的悠悠。
但一场意外改变了一切——身死魂飘异世,遇上乱世沧桑。自己忽然登上了大人物的舞台,历史的转折就在她举手投足之间——一念万民生,一欲千骨枯,是非功過將带着百姓的悲喜與血泪永遠流傳下去。
孤獨、徬徨、迷茫,秋風瑟瑟,满地金黄。
悠悠坐在院中石凳上發呆,任由金黄的银杏叶落在肩头,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夕阳在被黑夜吞噬前迸发出最后一丝金光。
夜色渐浓,晚霞才过来叫她用晚膳。
晚膳虽是素食,却极其丰盛:雪耳莲子汤、红烧素鹅、清炒时蔬、油燜春笋... 一道道精美菜肴摆满了长桌,器皿尽是上等华丽之物。金丝楠木的筷子被递到手中,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刚来时还觉得这些玩意儿新鲜,但现在得知百姓很可能在忍饥挨饿,而本可以救他们的钱被换成了这些物件,悠悠只觉得恶心。
"朕说了要吃斋养心,怎么弄得如此奢靡?"悠悠有些惱火。
"是司大人说..."
"司大人司大人!你们到底是听朕的话,还是听司铉的话?这皇帝不如让司铉来当! “悠悠真的恼了,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指着晚霞和其身后一众宫人大骂。
这是悠悠穿越后第一次发怒,上菜的宫人和晚霞吓得面容失色,齐刷刷跪倒:“奴婢不敢,奴婢罪该万死!"
说着,晚霞開始扇自己耳光,巴掌聲在宽敞的殿宇中格外響亮,每一下打下去都有清脆的回音。
悠悠本想制止,但轉念一想,厲聲道:"晚霞,以後你的差事就交給雲芝,你去照料花草便是。"
晚霞被連降數級,有些措手不及:"可雲芝她才剛來..."
"刚来便学,又不是什么难事。 “悠悠瞪着晚霞,她立刻闭嘴。
悠悠让宫人都退下,自己简单用了些膳食,便叫云芝伺候洗漱。沐浴更衣后,她又看了会儿书便早早歇下了。
夜深人静时,悠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欞灑進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窗外的银杏随风摇摆,纷纷乱乱。
悠悠叹了口气,现在想太多也没用,等明天和云芝详谈后,再看看怎么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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