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将军府书房的窗棂,在案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砚靠在椅背上浅眠片刻,被院外士兵操练的呐喊声惊醒,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见萧彻已站在窗边,藏青色常服换成了玄色战甲,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红色刀穗垂在腰间,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醒了?”萧彻转过身,眼底带着些许红血丝,却依旧目光锐利。
“赵峰已带着精锐去黑风口布置埋伏,咱们也得去西城门看看,王怀安的私兵说不定已混进流民里,得提前甄别清楚。”
沈砚点头,起身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青布劲装,腰间别上那把曾用来拆密信的薄竹片,如今竹片边缘被磨得锋利,倒成了防身的小武器。
两人刚走出将军府,就见街道上行人寥寥,几个挎着菜篮的百姓脚步匆匆,街角的粥铺虽开着门,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只有掌柜的坐在柜台后,眉头紧锁地擦拭着碗碟。
“看来百姓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沈砚低声道,目光扫过路边一个蜷缩在墙角的“流民”。
那人穿着破旧的灰布短打,却露出一双干净的布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神色慌张,与其他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截然不同。
萧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走,去会会这位‘流民’。”
两人缓步走过去,那“流民”见有人靠近,立刻低下头,双手抱在胸前,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
沈砚蹲下身,语气温和:“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得很,是刚从城外逃进来的?”
“流民”身子一僵,声音沙哑:“是……是,城外乱得很,只能来城里躲躲。”
“哦?”沈砚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袖口,摸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可我听说,城外逃进来的流民,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把东西藏在袖口?”
“流民”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就要跑,却被萧彻一把抓住手腕。
萧彻稍一用力,对方痛得闷哼一声,袖口滑落,一把短刀掉在地上,刀身刻着北燕的狼头纹,与王怀安交给李管家的那把一模一样。
“说!你是王怀安的人还是北燕的探子?”萧彻语气冰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流民”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牙不肯开口。
这时,几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从旁边的客栈里冲出来,手里都握着短刀,朝着萧彻和沈砚扑来。
沈砚眼疾手快,从腰间摸出薄竹片,侧身躲过一人的攻击,竹片划过对方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短刀掉在地上。
萧彻将手里的“流民”推给赶来的亲兵,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刃寒光一闪,就挡住了两个汉子的进攻。
他动作利落,不过几招,就将两人打翻在地,红色刀穗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把他们都带回去审问!”萧彻对亲兵吩咐道,目光扫过周围的店铺,“另外,通知下去,西城门附近的客栈、破庙都要仔细搜查,凡是形迹可疑、携带武器的,一律先扣下。”
亲兵们应了声“是”,押着俘虏离开。
沈砚捡起地上的狼头短刀,指尖摩挲着刀身的纹路:“看来王怀安的私兵已混进城里不少,咱们得加快速度,不然等三月十五夜,他们里应外合,就麻烦了。”
萧彻点头,两人继续朝着西城门走去。
城门处,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正仔细检查进出的百姓,一个老兵正弯腰查看一个老婆婆手里的篮子,动作虽慢,却十分认真。
看到萧彻和沈砚,老兵立刻站直身子,行了个军礼:“将军!沈公子!”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萧彻问道。
老兵摇头:“暂时没有,就是百姓们都很紧张,问什么时候能太平。”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另外,咱们安排在附近的亲信士兵说,夜里总看到有人在城门附近转悠,像是在勘察地形。”
在西城门旁的破庙里,瘦高个正蹲在门槛上磨着草叉,灰布短打的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沾着昨晚守夜时蹭的泥土。
张老汉坐在一旁,手里编着草绳,时不时抬头看向庙外的街道,眉头紧锁。
“张大爷,您别担心,沈公子和萧将军肯定能找出那些坏人。”
瘦高个放下草叉,拿起一块红薯干递给张老汉,“您吃点东西,一会儿换班我去城门那边看看,顺便给咱们守夜的兄弟带点水。”
张老汉接过红薯干,却没吃,只是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沈公子他们,是怕那些坏人藏在暗处,等夜里偷偷开城门。你看咱们这破庙,昨天来了三个‘流民’,穿得跟咱们一样破,却不肯跟咱们一起守夜,还总问城门的士兵换班时间,我总觉得不对劲。”
正说着,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年轻流民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高哥!张大爷!不好了!那三个‘流民’又在问西城门的守卫情况,还偷偷画了城门的样子,我觉得他们是坏人,得赶紧去报信!”
瘦高个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抓起草叉:“你快去城门找沈公子和萧将军报信!我和张大爷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年轻流民应了声“好”,拔腿就往城门方向跑。瘦高个握紧草叉,眼神坚定:“张大爷,咱们今天就跟他们拼了,绝不能让他们坏了沈公子的计划!”
沈砚走到城门旁的土坡上,朝着城外望去,远处的乱葬岗隐约可见,北燕先遣队的营地被树木遮挡,只能看到几缕炊烟。
他指着营地的方向:“萧将军,你看,北燕的营地离城门只有三十里,若是他们夜里发动进攻,半个时辰就能到城下。咱们得在城门外侧挖些陷阱,再布置些弓箭手,防止他们偷袭。”
萧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头道:“我这就安排士兵去挖陷阱,弓箭手也让赵峰从黑风口调一部分过来,黑风口有防御工事,暂时用不了那么多人。”
两人正说着,就见那个年轻流民朝着城门跑来,跑得满头大汗,灰布棉袄的领口沾着泥土。
见到沈砚和萧彻,立刻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沈公子!萧将军!不好了!破庙里来了三个陌生人,说是流民,却不肯跟我们一起守夜,还总打听西城门的守卫情况,偷偷画城门的样子,高哥让我来报信!”
沈砚和萧彻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萧彻立刻对身边的亲兵道:“带五十名士兵,跟我去破庙!沈砚,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城门的情况,若是有异常,立刻用铜哨报信。”
“好!”沈砚点头,从怀里掏出铜哨递给萧彻,“你也小心,那些人说不定是王怀安的死士。”
萧彻接过铜哨,别在腰间,带着亲兵朝着破庙的方向跑去。
沈砚站在城门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又转头看向城外的营地,心里暗暗盘算。
距离三月十五夜还有两天,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把王怀安的私兵全部揪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下城门,对负责守卫的老兵道:“咱们得把陷阱挖得深一些,再在里面埋些削尖的木刺,上面铺些干草和泥土,伪装成平地。另外,让弓箭手都藏在城门两侧的箭楼里,不要暴露行踪,等敌人靠近了再动手。”
老兵应了声“是”,立刻召集士兵开始挖陷阱。沈砚也没闲着,他跟着士兵们一起搬运木刺,青布劲装的袖口很快沾满了泥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个年轻的士兵见他累得气喘吁吁,递过来一壶水:“沈公子,您歇会儿吧,这些粗活交给我们就行。”
沈砚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笑着说:“多谢兄弟,现在是关键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咱们得一起守住凉州。”
士兵们听了,都干劲十足,挖陷阱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到了傍晚,城门外侧已挖好十几处陷阱,每个陷阱都有五尺深、三尺宽,里面埋满了木刺,上面铺着干草和泥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这时,萧彻带着亲兵回来了,他的玄色战甲上沾着血迹,红色刀穗也被血染红了些许。
赵峰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黑色劲装的衣角还沾着破庙的草屑。
“幸不辱命,那些私兵都被拿下了!”
萧彻松了口气,赵峰立刻上前,将羊皮纸递到两人面前:“将军,沈公子,这是从私兵身上搜出来的城门图,他们把箭楼位置、士兵换班时间都标在上面了,还在西城门内侧画了个小圈,应该是想从这里破坏绞盘,让城门打不开。”
沈砚低头细看,指尖点在羊皮纸的小圈处,眉头微蹙:“这是绞盘的机关枢纽,一旦被破坏,城门确实会卡住。咱们得立刻让工匠来加固,再派两个亲信士兵日夜守着,绝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萧彻接过羊皮纸,翻过来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还有个用处,让亲兵把图纸上的守卫点位改两处错的,比如把箭楼的弓箭手数量减半,再把换班时间往后调一个时辰。”
“若是有漏网的私兵,让他们把假情报传出去,北燕进攻时,正好掉进咱们的圈套。”
赵峰抱拳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工匠加固绞盘,再让人修改图纸!”
说完,他快步离去。沈砚看着萧彻,眼底带着几分赞许:“这个法子好,既补了防御漏洞,又能误导北燕,一举两得。”
王怀安府邸的书房里,烛火昏暗,李管家站在一旁,脸色惨白。
王怀安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绣金锦袍的下摆被他无意识地揉皱。
“废物!十几个私兵都抓不住,还被萧彻看出了破绽!”
王怀安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现在怎么办?萧彻肯定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若是他提前搜查府邸,咱们藏在密室里的兵器和北燕的密信就全暴露了!”
李管家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不如咱们提前动手?今夜就派人去打开西城门,让北燕先遣队提前进攻,说不定还能打萧彻一个措手不及。”
王怀安眼神闪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行!北燕主力还没到,先遣队只有五百人,根本打不下凉州城。若是现在动手,只会让萧彻抓住把柄,咱们都得死!”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忽然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去通知密室里的私兵,今夜三更,咱们假装去西城门‘理论’。”
“趁机把萧彻引开,再让另一队私兵去偷袭将军府,把沈砚抓来当人质!只要抓住沈砚,萧彻就不敢轻举妄动!”
李管家眼前一亮,连忙躬身应道:“大人英明!小人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快步退出书房,留下王怀安盯着墙上的凉州城地图,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就不信,这次还斗不过萧彻和沈砚。
沈砚皱眉:“看来只能从之前抓的那个‘流民’入手了,说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亲兵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将军!沈公子!刚从城里传来消息,王怀安说咱们无故抓捕百姓,要带私兵来西城门‘理论’,现在已经快到城门了!”
萧彻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怎么‘理论’!”
他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都做好准备,若是王怀安敢动手,就立刻拿下!”
士兵们纷纷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沈砚走到萧彻身边,低声道:“王怀安这是故意来找茬,想打乱咱们的布防,咱们得小心应对,别中了他的计。”
萧彻点头,目光紧紧盯着街道的尽头。
不多时,一群穿着锦袍的汉子簇拥着王怀安走来,王怀安身着绣金锦袍,腰间系着鎏金腰带,脸上带着假笑,身后跟着几十个手持短刀的私兵,气势汹汹。
“萧将军,”王怀安走到城门下,语气带着不满,“听说你近日在城里大肆抓捕百姓,还搜查客栈、破庙,这是何意?难道就不怕引起民愤吗?”
萧彻冷笑一声,指着旁边押着的俘虏:“王大人,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是你的私兵,手里还拿着北燕的狼头短刀,你敢说你不知情?”
王怀安脸色一变,却依旧强装镇定:“萧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些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可别血口喷人!”
沈砚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狼头短刀,语气平静:“王大人不认识他们,总该认识这把刀吧?这刀身的狼头纹,和你交给李管家的那把一模一样,若是我没记错,这种短刀,只有北燕和你的私兵才有。”
王怀安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慌乱地看向身后的私兵。萧彻抓住这个机会,大喝一声:“动手!”
周围的士兵立刻冲上去,与王怀安的私兵缠斗起来。
王怀安见状,转身就要跑,却被沈砚用薄竹片抵住后腰。沈砚语气冰冷:“王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跑吗?”
王怀安浑身发抖,却依旧嘴硬:“你们……你们这是谋反!我要去朝廷告你们!”
“谋反?”萧彻走过来,手里的长刀抵着王怀安的脖子,“你勾结北燕,想打开西城门,让北燕人占领凉州,这才是真正的谋反!今天,我就要替朝廷清理你这个叛徒!”
王怀安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萧将军,我错了!我不该勾结北燕,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把私兵都交出来,还愿意帮你们对付北燕人!”
萧彻眼底没有丝毫怜悯:“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他对亲兵吩咐道,“把王怀安和他的私兵都押进大牢,严加看管,等平定了北燕,再上奏朝廷处置!”
亲兵们应了声“是”,押着王怀安和俘虏离开。沈砚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解决了王怀安这个内患,三月十五夜的压力就小了不少。
萧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接下来,咱们就专心应对北燕的进攻。”
沈砚点头,抬头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黑风口传来风动预警器的铜铃声,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像是在提醒着他们,大战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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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前布防,暗探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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