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安虽然是我的小娇夫，但并没有被我惯得娇纵。回家后我哄着他去睡觉休息，他心里还惦记着没看完的医书，非要看完昨晚剩下的一章才肯睡。
我劝不动他，只能随他去了，转身去厨房给他炖汤。
家里有孩子，程清安身体又不好，家里一直常备着鸡鸭鱼肉，虽然不至于顿顿吃，两三天吃一回还是能消费得起的。
厨房里有半只原本打算晚饭吃的鸡，还有一些应季的蔬菜，我都收拾出来，一股脑倒进了锅里。
煮得喷香往餐桌上一放，就看见程清安寻味而来，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饿了吧？看我给你煮了什么！”我献宝似的给他看。
他看着一锅鸡汤眼睛都发亮，忽然又扭头看了看门外，有点纠结地说：“要留点给印印……”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印印才那么一点，能吃多少？这里有半只鸡呢！你使劲吃，就算真吃完了，我再去买就行了。从今天起，家里你最大，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嗔我一眼，喝了口汤，嘟嘟囔囔：“就会哄我……”
我凑过去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不哄你哄谁？总不能哄你那两个姐姐吧？”
他又瞪我一眼，“又胡说了。”
吃饱喝足他就困了，孕夫嗜睡，我让他先去躺着，收拾完厨房就去陪他。他揉着眼睛点点头，一步三瞌睡地进了屋。
刚洗完碗筷，老大匆匆跑来，一脸焦急地说：“老板不好了！那两个母夜叉又来了！”
母夜叉，好名字。
“不是……我是说……老板娘的姐姐们，又来了！”他红着脸补救，似乎是怕我说他不懂礼貌。
笑死，面对那种人，要什么礼貌？给她们礼貌就是让自己不痛快！
我怒吼一声：“母夜叉在哪儿呢？！”
老大一愣，得了鼓励似的精神昂扬起来，高声道：“母夜叉在我们店里，说要吃肘子和八宝鸭！老板，扫把已经给你放门口了，你快去呀！”
我就带着老大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到店一看，程文玥和程文琦大爷似的坐在大堂里，不顾周围人细碎的指指点点，高声喊着难听的话：“听不懂人话吗？我们是你们老板娘的亲姐姐！吃点东西怎么了！你们老板就这么小气吗？！”
老三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倔强地反抗：“你们得给钱！”
“算在你们老板娘账上！”
老三：“不行！给钱！”
可怜老三一个小男孩，面对这两个地痞无赖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她们也真是会挑时候，说不定是打听好了有备而来，知道老三老实可欺，才敢在店里撒泼。
我看不下去，站在店门口冷笑了一声：“哟，这不是姐姐们吗？又来攀亲戚啊？”
二人听到声音立刻换了副模样，挤出一对僵硬的笑容来，拨开店里的伙计和看客，作势就要来拉我的手。
我随手拿过门后的扫把，装作想扫地的样子，她们就缩了缩脖子，把手撤了回去。
“弟妹，瞧你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亲戚，什么叫攀亲戚呢？多难听啊！我们实在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一顿饭吃……你两个姐夫都饿坏了，特别是大姐夫……他有了身孕，再饿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眼皮一跳，心软了一下。
如果是昨天，我肯定能狠下心把她们赶走。但今天得知程清安有孕，我就没法狠心了。
那毕竟是个孩子。
我把扫把一扔，“你们家男人呢？让他们过来，我就破例给你们吃顿饭。但有一点，端上什么就吃什么，别挑三拣四的，惹人心烦。”
她们感恩戴德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拉着两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回来，乖乖坐在了角落里。
没见过的男人确实大了肚子，看起来已经有四五个月了，脸色比程清安流产那会儿好不了多少，我估计这两个女人和这个世界的苏潇晚一样，都是人渣中的人渣，根本不在乎自家男人的死活。
考虑到这几个人应该很久没吃肉了，我不敢给她们上大肉，怕把人家胀死，那我可就说不清了。
但毕竟桌上有孕夫，也不好清汤寡水，还是得给人家补充补充营养。大人再怎么恶棍，也不能祸及孩子。
思来想去，我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鱼，一大碗青菜蛋花汤，煎了碟红烧豆腐，炒了素三鲜，最后再配上凉拌鸡丝，结束了战斗。
每道菜都是十二分的菜量，不怕他们吃不饱，却没想到那两个女人如此不要脸，根本不管自己的男人，风卷残云地把肉都塞进了自己嘴里，只剩下三碟素菜，和半条全是刺的残鱼。
两个男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吃白饭，连青菜都很少夹。
我冷着脸坐在一旁监视他们，就怕他们做点什么诬陷我。幸好，或许是饿得狠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吃饱之后打了个嗝。
两个男人这才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表现出了饿到极致的迫切。
最后连菜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我看得直皱眉，恻隐之心微动，又想到程家姐妹俩，又把这份怜悯压了下去。
别去惹事，省得日子鸡飞狗跳。
“吃完就走，去找份事干。身为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养不活，还算什么女人？”
四个人点头哈腰地离开了店里。我看了眼天色，离准备晚饭还早得很，便又遛回家里，爬上了程清安的床。
香香老婆，给我往死里宠！
*
一觉睡到天擦黑，还是程清安先醒。他没有叫醒我，抱着我的腰埋在我怀里，左蹭蹭右蹭蹭，然后把我蹭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他笑着仰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我。
“怎么了？”我抱紧他，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
“我饿了。”
“我去做饭。”
“可是我又不想让你走。”
这可难倒我了。
“那我再抱抱你。”
他开心地又往我怀里钻了钻。
这些年我们一直忙于生计，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拥抱了。今天还是托肚子里老二的福，才偷得了这浮生半日闲。
不用上班的感觉真好，我果然还是适合睡大觉。
“清安，我跟你说件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事关程清安，我也没有瞒着他的道理。言简意赅地把他两个姐姐的事说了，就察觉到他的身子有点紧绷。
“妻主……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别瞎说，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们十几年前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们饭吃的，只是看你大姐夫怀着身孕，不忍心而已。”
“可如果没有我……”
“没有你谁给我家？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清安，你要永远记着这一点。”
或许是我严肃的语气让他动容，他哽了一声，抱我更紧了。
静静等了一会儿，我拍拍他的手，“我该去做饭了，一会儿印印和两个老头回来没饭吃可不行。而且你现在也不能饿着了。晚上我们再抱。”
他闷闷地笑了一下，松开手让我走了。
饭做到一半，两个老头带着印印回来了。印印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见我就往我身上扑，奶声奶气地喊着娘，非要我抱。
“娘在做饭呢，印印去找爹好吗？”
印印扭成了麻花：“不好！”
没办法，我只能一身烟火气地接过孩子，最后饭是沈先生做完的。
不过我们几乎是一家人了，也不分什么你我。搬来镇上的两年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饭都是一起吃，两位老人默认了印印是亲孙子，我和程清安也默认了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李大夫，差点忘了，我有件事跟你说……”
李大夫诧异地看着我：“小猢狲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了？”
我嘿嘿一笑：“就是……清安他又有了……麻烦你多照顾照顾……”
沈先生两眼发光地转过身，声音都高了八度：“真的？”
我用力点头，把今天的乌龙跟他们说了，李大夫就迫不及待地往我们卧房奔。
再出来时，两个男人并肩走着，李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程清安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一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快乐，李大夫和沈先生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已经把孩子名字都取好了。
就……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还把我儿子抢走，美其名曰程清安要养胎……
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抢孩子了，正好我抱着亲亲老婆贴贴。
可气的是，刚贴上还没说一句悄悄话呢，门口有人哐哐敲门，喊声凄厉，活像鬼叫。
我没好气地披上衣服出去，一开门就看见四位无耻之徒站在门口卖惨。
“潇晚，弟妹！能不能给口饭吃……你大姐夫实在饿得不行了……”
又来这套！
我瞥了一眼男人惨白的脸色和身前隆起的肚子，还是抵不过良心谴责，转身给他们拿了点冷饭冷菜。
“最后一次。”
“好好好！谢谢！谢谢！”
我锁上门，懊恼地原地转了几圈，就看见程清安披着衣服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星光下的湖水。
我没忍住扑进他怀里，哼哼唧唧地问他：“清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优柔寡断了？”
程清安摇摇头，低笑着说：“妻主心地善良，如果你真能见死不救，就不是我爱的你了。我该谢谢你，无论如何，那毕竟是我的姐姐姐夫。”
他这么一说我懊悔的情绪一下子就减轻了很多，拦腰把他一抱，直奔床榻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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