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了你？”犹未雨听了，感到有些棘手，“这么说，凶手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嗯。”明时雪道：“而且，我怀疑，他之所以能避开我，是因为他已经开始利用血族带来的力量了。”
“利用……”犹未雨有些犹豫道：“这不就是修习邪魔歪道？”
“是。”明时雪道：“随着血族力量的增强，他会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血族。”
“不是所有的，嗯嗯，都跟你一样。”犹未雨谨慎地用“嗯嗯”代替了“血族”一词。
大概是被他的这种说话方式戳中了笑点，明时雪忍不住笑了一下。
“继续。”他说，“来都来了，多逛一下。”
这一逛，到还真逛出了事来。
上次试炼赛，裴洛舟因为上场前被身上疑似有跳蚤一事乱了心态，比赛时出了错，无缘前三。
他性子又急又傲，平日里跟好几名弟子都起过争执。今天碰巧遇上了之前有过口舌之争的弟子，偏偏拿比赛这事嘲笑他。两人没说几句话，便打了起来。
跟裴洛舟打架的是一个面生的弟子，犹未雨并没有见过。
两人从来风阁这头打到那头，最后是明时雪出手强行让他们停了下来。
“呸！有人帮了不起啊！”那弟子道：“到不了闹到长老那里去，看谁有理！”
“你少说两句吧。”旁边有弟子劝道：“再怎么也是你主动挑的事，到了长老那儿，指不定有什么惩罚呢！”
那弟子的脸瞬间就黑了，反倒瞪了一眼好心劝他的弟子，恶声道：“你给我等着！”
这狠话自然是对裴洛舟说的。
犹未雨见那弟子离开前看裴洛舟的眼神，隐隐有些担心：“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谁怕他，来就来！”裴洛舟不屑道。
他实力在那弟子之上，但刚才打架时明显留了分寸，否则那弟子大概是不能全须全尾地站着离开了。
犹未雨也不好说什么，这种私人恩怨，外人并不好插手。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打架的事过去，裴洛舟看向两人，有些疑惑，“出什么事了？”
“没有，”犹未雨
“这样，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裴洛舟甩了甩手腕，大概是刚才打架时被用力震了震，“刚才莫师兄跟沈师兄还送了一些药过来呢。”
“还有沈师兄？”犹未雨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倾向。
“对啊，才走没一会儿呢。”裴洛舟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俩个，”他目光在两人脸上交替，“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犹未雨却问他：“那天的凶手，你看见了吗？”
“当然了。”裴洛舟想起那个场景，皱起眉，仍有些不适，“回来当晚我就做了个噩梦。”
“没想到裴师兄，也有这样特别的一面。”犹未雨说着，想要找个理由离开。
他飞快地跟明时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希望对方能懂得他的意思。
“你很闲吗？”明时雪接收到犹未雨的眼神，转头对裴洛舟道：“没正事要去做？”
“啊？”裴洛舟被怼得一头雾水，“我做什么了？”
“裴师兄别见怪，”犹未雨赶紧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扯着明时雪的一点袖子边，想将人拉走。
谁知裴洛舟拦住他们，眼里多了几分戒备，“你们两个，不会想在来风阁里做什么不好的事吧？否则，怎么慌慌张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谁做贼心虚了？裴师兄你不要污蔑好人啊！”犹未雨赶紧道。
裴洛舟围着他们左右转了转，“说实话！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别想瞒过我，我可看得出来。”
“是吗？”明时雪冷声问：“那你看看，我想做什么？”
裴洛舟往后退了退，“冷静一点，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不如，去前面的亭子那里？”
三人到了亭子，周围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裴师兄，”犹未雨解释：“我们真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他当然不可能把血族的事告诉裴洛舟。说实话，裴洛舟也是他心里的嫌疑人之一。从他的法力来看，他极有可能压制住被血族咬伤带来的后果，伪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况且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拦住他们，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做贼心虚。
“我不相信。”裴洛舟此时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你们肯定有事。”
犹未雨一脸无辜地看着裴洛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是。”明时雪忽然开口。
“谁不是？我？”裴洛舟更加疑惑了。
犹未雨一听，却是松了口气。
原本的怀疑，因为明时雪这句话基本消失。
“真的吗？”他确认道：“你有多少把握？”
明时雪想了一下，“大概有十成的把握。”
那就是确定了啊！
“什么把握，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犹未雨跟明时雪两人都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裴洛舟。后者背脊一凉，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我们在找杀害弟子的凶手。”
“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裴洛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了。”
果然，犹未雨心道，裴洛舟这样，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问：“你也觉得，那个弟子是凶手？”
“难道不是？”裴洛舟不理解，“他都现原形了，还差点伤了人呢！”
“裴师兄，我们只是怀疑，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犹未雨道：“你再仔细想想那天发生的事，那名弟子，看起来真的是凶手吗？”
“怎么不是呢？”裴洛舟嘀咕了一句。
但在听了犹未雨分析了那弟子前后的神情，言行举止后，也有些不确定了。
“裴师兄，”犹未雨恳切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切不可以传出去，就算我请求你，行吗？”
裴洛舟虽然平时看着脾气急躁，但正事上却毫不马虎。他明白犹未雨在担心什么，不管真假，这件事传出去，对犹未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行，我答应你。不过，”他顿了顿，想起那个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你的那个小机，能不能借我看看？上次都没来得及。”
说到小机，犹未雨一脸惆怅，“这个，我尽力吧。小机它被压坏了，我还在想办法补救。”
“什么？坏了？”裴洛舟只觉得老天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一次两次地阻止他看小机。
他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犹未雨无奈一笑，“暂时没有。”
他们从来风阁离开，犹未雨心里一直在想事情，连明时雪跟自己说话都没听见。
脸颊上的肉被两根手指捏住，明时雪扯过他的脸，“还吃不吃饭了？”
他问完，犹未雨这才感到腹中饥饿。
“走吧。”他有些疲惫，更多的是心累。
犹未雨选了个靠墙的位置，明时雪吃饭很挑食，绿色的基本不吃，排骨有细碎的骨渣也不吃。
他看着一脸坦然，把不爱吃的放进自己碗里的明时雪，苦口婆心劝道：“你这样不行，营养不会均衡的。多吃菜对身体好。”
明时雪皱眉，“我不爱吃。”
犹未雨正要继续教育，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从密室出来遇见的，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两名弟子。
封玄跟余策没想到会碰上犹未雨，更没想到他竟然跟明时雪坐在一块儿。
“好巧。”犹未雨对他们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明时雪回过头，望了两人一眼，“这是谁？”
犹未雨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干脆问道：“还不知道两位师兄的名字，方便说吗？”
这种情况下，扭头就走，并不是余策的作风。
他率先上前，在离犹未雨还有两个空位的位置坐下。
“怎么？”他第一句话火药味便极重，“你想做什么？”
封玄也跟着过来，但是表情还算平静。
“我没有恶意，只是上次忘了问，两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两人见犹未雨眼神清澈，确实一丝恶意也无。
余策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了姓名，接着又问：“那你呢？”
犹未雨眨了眨眼，“两位师兄应该已经认识我了吧？”
那倒也是。
余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被犹未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话，讽刺得有些脸红。
“我叫封玄。”他旁边那位肤色稍白了点儿的弟子道。
明时雪默默吃着碗里的饭，垂着眼眸把不爱吃的挑出去，放进犹未雨碗里。
芥子学院的膳堂厨师厨艺极好，犹未雨倒是不嫌弃明时雪挑给他的食物，只教育道：“挑食不好，这个毛病得改。”
明时雪看了看剩下的青菜，放进嘴里时活像在喝什么砒///霜毒药。
旁边的余策跟封玄，看见这一幕两眼瞪得比碗里的鸡蛋都大。
“你们，关系真好啊。”余策呵呵一笑道。
要是封玄敢把不吃的东西丢他碗里，他大概会一拳把人从虚天峰打到红竹水榭的化乌台。
犹未雨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熟悉了就好，时雪表面看着冷，其实内心，”他顿了顿，“是个比较温暖的人。”
余策心道：其实内心恐怕也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吧。刚才停顿的那一下，是在说服自己的良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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