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翠知微临走前给了她一张衍阳宗的地图，上面细致地标记好了每个地方是干嘛的。
并告诉她去勤业殿报到，那里会有人安排她的去处。
因为他今日有事需要很早下山，便没空送她去学堂。
知晓她都是徒步往来，他把飞舟留给她使用。
本来宗内是严禁使用飞舟偷懒的，他去给宗主申报了一下，等她学会御剑后就不会再用了。
宗主看在老祖的面上爽口就答应了。
不过这件小事他忘了同她说。
司空苓坐飞舟下山到勤业殿大门口时，不少弟子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虽不在意，但还是有些困惑。
走进殿内，王淰妤便上前询问她：“姑娘可有名牌？”
她将玉牌递给她，旁边的王沉芳瞅见马上就说：“原来这就是那日五师弟带回来的姑娘。长得挺温婉的。”
啧笑一声，又问她说：“姐姐你觉得后山的传闻是真的吗？”
“行了，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八卦干嘛。”
王淰妤说着记录好玉牌的信息，置换了另外一块替换给她。
“司空姑娘请跟我来。”
她轻点头，收下玉牌紧随其后。
勤业殿进去里面就是各个学堂，王淰妤在前面给她介绍每个学堂是修习什么法门的。
并告诉她，他们宗门都一文一武轮着修习。今日上文记，明日就是实练。
“司空姑娘初来乍到先感受一番便是，若有喜好的法门便可专精于此。”
“谢谢王师姐。”
王淰妤有些意外，一面之缘本以为她高靠老祖带点傲气也是自然，没想她倒是客气。
“不必多谢，虽宗主说姑娘特例不入我宗，但是我对姑娘肯定和同门师兄妹一般。”
说完指着那边写着纪合堂的殿门，让她进去就是，待会到了上课时辰，自有导师指导安排。
司空苓点头应下，告辞后过去。
她刚走进学堂，那些侃侃而谈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噤声看着她。
一个女声打破安静，笑着朝司空苓走去。
“你是新来的弟子吗？我旁边有空位，你愿意跟我一起坐吗？”
两秒后她回了个“好。”
刚坐下，那女子歪头地问她，“我叫古澄澄，怎么称呼你呀？”
“司空苓。”
“司空…你跟晴儿师姐一个姓氏呀，那…”
古澄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蓉师姐你来了啊。”
声音大得生怕谁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来了似的。
被打断她回头看过去，然后翻了个白眼。
门口进来一人，几名弟子立马簇拥到她身边。
上官蓉一眼就看见那个陌生又眼熟的背影。
随口问道她是谁？
其中一个小跟班小声在她耳边说是才来的一个弟子，从未见过。
“蓉师姐我跟你说，这新来的弟子就是没规矩。”
“怎么说？”
她夸大其词说着司空苓不顾宗门规定，大摇大摆乘坐飞舟来的勤业殿大门口，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模样。
――“蓉师姐她如此不守宗规，你可得去跟风堂主说说，教导她一番才好。”
――“还有还有，我听说她好像是靠关系才进来的，难怪如此得意忘形。”
――“她能有什么关系？看她那一身低廉破裙的穷酸样，怎么跟我们蓉师姐比。我看她定是倾尽家财塞给某个堂，才让她进来的。”
上官蓉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
回想那日那女子戴着面纱，仅凭身形，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就是这个人。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了司空苓面前。
上官蓉打量她几眼，面纱下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遮遮掩掩。
随即开口问道：“我们见过吧？你是不是…”
“没有，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利落回口。
上官蓉冷哼：“是吗？”
其余吃瓜弟子都替这个新弟子捏了把汗。
无人不知她上官蓉蛮横霸道，仗着是金丹期弟子里修为最好的，父亲又是戒律堂堂主。
普通弟子见她都是避之不及。可惜这位新同门一来就被这个大小姐盯上找麻烦。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就是知微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司空苓打了个哈欠没搭理她。
上官蓉见她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腰间软剑取在手中，“装聋作哑，那我便让你成真的！”
软剑劈下，她依旧坐在凳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剑刃擦过她耳边，割断了一根墨发落在她的肩上。
只差分毫，她就能将她的耳朵割下来了。
“古澄澄！你帮她？”
刚刚古澄澄迅速挥出竹笛，替司空苓挡开了她的剑。
“你没事吧？”担忧看她一眼，扭头朝上官蓉骂去。
“仗着有个爹，为非作歹，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今日你竟莫名其妙对新来的同门妄动杀念，上官蓉你真是没救了！”
她说着拽起司空苓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把门堵上！”
上官蓉一说，那几个跟班慌忙把门关上了。
剩下的弟子怕惹到自己身上，都慢慢挪着凳子躲开些。
“古澄澄，你想去跟谁告状？看我今天不把你舌头割下来。”
她说着软剑径直朝古澄澄刺去，根本没把司空苓当做一回事。
手腕被人拽痛，她皱眉悄悄抽回了手。
古澄澄见剑挥来，立马捏紧手里的竹笛冲过去跟她打斗。
一来一回间，她的竹笛不过二品灵器，根本防御不住上官蓉的五品软剑。
她胸口快要被剑刺中，这时司空苓在他们都没注意下瞬间上前抓住了软剑。
“司空师妹你快松手啊！”
古澄澄见她徒手捏住软剑，鲜血不停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把她吓得要死。
在场人听见司空苓泰然自若地朝她说：“叫我师姐。”
古澄澄被她整得有点懵，那边被她拽住软剑扯不回来的上官蓉倒是明白了。
“还说不是你！司空苓！”
这一吼，除了小部分像古澄澄这种不太关注八卦的弟子人以外，其他人都听过司空苓这个名字还有后山传出来的事儿。
听说她轻松打飞白忟还捏断柳管事的手，风堂主见她都得退避三分，还有人亲眼目睹因她给王家双子下战帖的。
――“我听说小师叔经常跟她一起。”
――“诶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小师叔带回来的道…”
“给我闭嘴！！”
上官蓉怒吼一声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被镇住随即闭上了嘴。
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些传言她一个都不相信。
父亲洞虚境怎会怕这个初入修界的牛犊。更何况…知微哥哥跟她不过是碍于老祖的薄面。
“司空苓你给我松开！”
她释放出灵力，全部灌注在自己右手上想要夺回软剑。
可是司空苓像个木偶一般没有动作，地上那滩血就像是别人流的。
“司空师姐你还是先放开吧！我带你去丹药堂治伤。”
她没回古澄澄，看去那上官蓉浅浅笑了笑。
“既然刺来，哪能有轻易收回去的道理。不若…”我回你份大礼好了。
上官蓉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右手就鬼使神差般松开了剑柄。
正当司空苓要动手之际，“轰隆”一声――
学堂关上的大门被灵气撞开。那几个小跟班飞出去，惨叫了几声。
“都在干嘛呢？还敢给我把门堵上不让我进来。今天你们的学评通通给我作负！”
王沉芳抱着几本书册进来，看着殿内鸡飞狗跳的样子，大致猜到又是上官蓉那个小祖宗在惹事。
“三师姐！”
上官蓉大步跑到她身边，双手抱住她的袖子，那几颗眼泪珠子很快就落了下来。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沉芳敷衍地替她擦干净眼泪，问她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立马就锁在司空苓身上，“三师姐，司空苓偷夺我剑，意欲行凶。”
“我呸！上官蓉你真是不要脸倒打一耙！”
古澄澄说着去拉司空苓过来，“三师姐，你看看司空师姐的手，就是为了救我于上官蓉的剑下，她…”
他们发现司空苓手上的伤口莫名其妙没有了，手里确实有血渣，握住的软剑那头也有痕迹。
“三师姐，古澄澄包庇司空苓胡诌于我！”
她说着将自己的手掌摊开，那伤痕深浅和软剑一致。
王沉芳看了她和司空苓一眼后，又看去地上还未干透的血迹。
“呵呵，这可真是有趣了。”
“无聊。”
司空苓手里软剑飞速朝上官蓉面门而去。
王沉芳见状帮她接住这剑，但剑到手里时，她蹙眉愣神了一瞬。
“多谢三师姐。”
上官蓉拿回自己的软剑，恨去那背影几眼。
刚到师姐身旁之际，她就提前用灵气划开了跟剑一样的伤痕。
虽然手疼，不过看着司空苓吃瘪的模样，心里爽利不少。
还想当着师姐的面动手，真是愚蠢！
“诶三师姐！你不要听她…”
“古澄澄坐回来听课了。”
见当事人自己都不争不抢，自己干着急也无用。
“哼！”她瞪过上官蓉，又叹了口气，然后蔫了吧唧地坐回了位置。
“你们听学数日，都没有新人懂事。还不快滚回座位去。”
“是…三师姐…”
王沉芳走到台前，灵气挥动身后便出现一块巨大的水屏。
它似镜子般清晰明了，倒映着人体的七经八络，灵府灵脉，甚至神魂的具象化等等。
听她讲着，司空苓明了自己的力量可以怎样提升和控制。
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这是又新发现了自己特殊的体质。
古澄澄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抬眸瞟去她。
“司空师姐你可别怕她，我帮你作证啊。我觉得不该就这么算了。”她声音极小跟她说着。
算了？
心里轻呵，不过是想到更好处理她的办法罢了。
这还是某人教会她的，暂避锋芒耐心钓鱼。
她喜欢看着渴求水的鱼，挣扎绝望旱死在荒漠。
听她“嗯”了声。
古澄澄彻底蔫了，她没想到这个司空师姐这么没脾气。
刚才听那些人嘀咕，不是还有小师叔和老祖给她做靠山吗？
上官蓉都知道借势欺人，自己身旁这个单纯的小师姐往后可怎么过啊？
唉…古澄澄又深深叹了口气。
……
司空苓是没想到，一节课居然上了两个时辰都还没完…
特别是后面讲道法经书之类的东西，上辈子她就讨厌这些东西，这辈子也不例外，没听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王沉芳向底下的弟子提问，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家都垂着头不敢看她。
“旦旺你来说说。”
“啊？…”被点到名字的旦旺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上官蓉。
上官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他心灰意冷。
“修行最…最重要的是…是…”
王沉芳手里的法术在指尖转动，不好好听课是会接受惩罚的。
“是…是…是…”
旦旺心里咒骂着上官蓉，嘴里没忍住嘀咕出声，“竟…”不告诉我…
法术消散，王沉芳听见第一个字就打断接过他的话头，“对，是静。”
她摆手让他坐下，继续说：我们修行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我心平静。
无论遭遇何等境遇，首先就得心静。不然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为时晚已。
“那么接下来，我将随机抽人来背诵静心咒。”
座下弟子们都浑身一颤，上次没背出来的那名弟子被三师姐死死钉在圆石盘上当靶子。
她蒙着眼丢出一枝枝梅枝都裹着强大的灵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穿过他的脖旁，□□，心边…
旁观一众都看得心惊胆战的，更莫说那人…
王沉芳瞧他们害怕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静心咒入宗就必须抄背，怎的都如此慌张呢？”
在她准备点名的时候，上官蓉突然出声：“三师姐不如就叫新来的同门背诵吧。”
扭头看去还在趴睡的司空苓，满眼不屑。
私底调查过她的背景。不过是司空晴同父异母的姐姐，乡野小县有名的一个废灵根。
若不是老祖帮她到这金丹，她这个废物怎么有能耐进来。
“司空师姐…司空师姐你快醒醒…上官蓉找你麻烦来了…”
古澄澄拧着眉头嘴里咬牙切齿小声说着，暗下手指疯狂戳着她的手臂。
所有人看向睡眼惺忪的司空苓，上官蓉浅笑着又说：“司空师妹，传言你靠老祖特待才进的我宗。此刻证明一番自己，既打灭传言，又能证明自己不是靠…啊！”
“司空苓！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居然敢偷偷出手伤我！”
上官蓉抱着血流不止的左边肩头惊慌失措地骂她。
“谁是你师妹？”
她微眯着眼手里玩着一颗灵石。
“什么传言啊？本来就是衍阳老祖请我来的。”
那轻蔑的语气，似乎在告诉他们她就是有靠山，你们又能如何？
上官蓉身旁的跟班之一，赶紧使着治愈术帮她止血。
她依旧不依不饶骂道：“厚颜无耻！不过是仗着老祖心地善良帮了你这个废灵根，狐假虎威你还装上…”
眼前迅速飞来的灵石吓得她傻愣住闭上了嘴，它离自己的眼睛就差一厘米…
“我的堂上，还轮不到你们随意打闹。”
王沉芳将那枚定住的灵石返还在司空苓的桌上。
“三师姐！你这会儿是亲眼见她蓄意屠害同门了吧！这种人怎么…！”
“好了。”
她生出些不耐烦瞥过她眼，见她安静转头又看向司空苓。
“司空师妹，我不管你是否和老祖、宗主他们有何干系，也不会多管你与蓉师妹的私事。我只问你是否能背诵静心咒，若不能的话，那便…”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司空苓也没站起来，单手撑头就坐在凳子上懒洋洋地念着咒文。
旁余弟子们从鄙夷的眼神渐渐变成佩服。
上官蓉看着她一字不漏地背完静心咒也哑口无言。
最后句语毕，司空苓抬眸，“够了吗王师姐？”
王沉芳红唇一边微勾，这位师妹当真有趣极了。
“有罚既有赏。便赏你以后我的堂上，你想睡便睡吧。”
“多谢王师姐了。”
“……”
两人仿佛无视众人无语的吐槽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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