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刚穿来的几日,巴菱连着几个晚上都不敢入睡,就怕自己睡迷糊了被屋里的两人给害了,只敢白天没人的时候稍微眯会儿眼睛。
因为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她的风寒一直没好,身上发热,脑袋也有点疼。巴菱一来没贡献点去药房,二来觉得大病治不好,小病不用治,硬撑着总能熬过去。
这几日,巴菱将蛮虎宗的情况大致摸熟了。宗门坐落于这一带山脉上,占地面积极广,一些山头与山头之间隔着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外门弟子住在外圈的山腰或山脚处,是被“圈养”的灵奴和血奴,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获得正式功法进行修炼。
这也很好理解,对于蛮虎宗来说,内门弟子才是属于宗门的自己人,外门弟子住的地方更像是依附宗门的凡人聚集地。
不过也不是平白依附的,外门弟子每个月底要缴纳月供才能长久地住下去,计五勺灵力,二十克血精。灵力不足的,可用血精补上。
缴纳完成后,能获得十点贡献值,可以用来兑换吃食,生活用品或是药物。
大多数外门弟子省吃俭用,才能凑合着活下去,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但这世道,哪里不饿肚子。
外面的世界只会更艰难,绝大部分人都是勉强维持生计,地里种不出菜,就算种出来了还要三不五时担心兽潮的威胁。若非如此,也不会时常有人从外头举家逃难来了。
话说山下投奔来的人里头,还有一种情况是,一些人得了病没法治,寄希望于宗门药房,为了治病而来。
蛮虎宗的药房是从丹房分出来的,单独辟了几间屋组成院落,就在外门事务堂的边上,外门弟子可以用贡献点换得自己想要的药丸。
不过药房开的价极高,有些人辛辛苦苦修炼了几年,病没治好自己反倒先累死了。
这群外来人口中,为了修炼出灵力,每个人体内或多或少都埋了几条灵根。不像修仙小说里常写到的木灵根或火灵根,而是没有什么属性,只需呼吸吐纳,就能修出灵力来。
由于灵根劣质,又是凡人出身,外门弟子吃草挤奶,实际修不出多少。
当然挣贡献点的方法不止这一个,除了每月按时缴纳月供能获得十点外,还可以去事务堂领差事干。就是挣的贡献点少了点,事多钱少,还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一些好的差事很抢手,要提前打点。
像阿春这种能去丹房干活的更是少之又少,需要托关系走动。
……
这天,天刚蒙蒙亮,巴菱就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身体好了点,头不痛了,也没有再发热。
她瞧了眼外面天气,天阴着,稍显黯淡,不过没起前几日那样的大风了。她打算去外门事务堂给自己谋个差事,挣点贡献值。
毕竟一直窝在屋内不是个办法,总得想法子让自己身体好起来才行,药房内就有补血剂,价格贵是贵了点,但正适合她用。
因着事务堂在山上,离住处比较远,所以她赶了个大早就出门了,等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巴菱来到事务堂后,发现这栋房屋是用砖块砌成的,共有四间房,外面抹了白灰,质量比弟子们住的土房好多了,屋内也通透敞亮。
她在堂屋内找到负责安排各类杂活的张管事,问道:“请问还缺人手吗?”
这人中等年纪,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打量她一眼,道:“牌子。”
巴菱将自己的玉牌递上去。张管事瞧见上面空空如也的贡献值后,气笑了,“怎么着,你不知道想干活要先出贡献值吗?”
巴菱诧异,她确实不知此事,原身记忆中也没有这一茬。
张管事摇摇头,将玉牌随手扔了出去。玉牌在地上滚了几滚,撞上一处木凳腿后才堪堪停下。
巴菱本来想卖惨求个情,看到这一出后就知道求情没用。
她弯腰捡起玉牌,擦了擦上面的灰,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巴菱被雨淋了一身,好在离住处不远了,她用手顶在头上一路小跑了回去。
推开门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湿透了,冻得打了个冷颤。
徐婶正好在,看到她后,连忙道:“哎哟,怎么被雨淋成这个样子,赶紧进屋。”
巴菱没想到隔壁的徐婶来了,愣了下后,进来合上门,回到自己床铺前把湿衣服换了。
屋内除了徐婶在,雨莲坐在床上练功,没看到阿春的身影。问了下后,得知她刚回来,也被雨淋了,正在后屋洗澡。
说是后屋,其实就是个主屋背后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小隔间,很小,墙上方开着一个小口通气。
平日里谁要是想上厕所,可以自己带个尿桶进去解决,完事了再拿出去倒掉。洗澡也是同理,拿个装水的桶进去,木门背后有挂衣服的横梁。
现在天气不是很冷,如厕通常会选择去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至于洗澡也是拿块布沾水擦拭一下身体了事。
她们这屋原本就不大,给三个人住显得更挤了,不过山腰的房子都是这么盖的,每家每户都挤在一起住。
徐婶住在旁边那屋,和她们这屋,以及另外一屋就挨在一块儿,共用一个院子。
因为住得近,平常难免会有一些走动。
徐婶那屋一家三口住,他们是四年前从山下逃难来的,入了宗之后一直住在这里。另外一屋原本住着的人死了,前个月刚搬来一对夫妻,夫妻俩看上去三四十岁,不咋出来走动,也不跟人说话。
不过现在的世道,还是少交流为妙,你跟人掏心掏肺,却保不准别人在想什么。
徐婶今天来带了一个地里挖出来的野瓜,说是给阿春的。她如今给内门弟子洗衣服,每月能多挣一点贡献值,算是个稳定的差事。生活有了奔头,人看着也比以前精神头足了些。
那野瓜就在地上放着,巴菱瞧着圆滚滚的一个,顿觉肚子饿到不行。她默默移开视线,将刚才换下来的湿衣服,挂在了屋内的晾衣绳上。
阿春洗澡没出来,徐婶就站在屋内跟她们唠嗑。
她先是聊到了牧清羽的死,感叹道:“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还是外门首席,结果就这么没了。”
牧清羽死在兽潮中的事,是这两个月来外门弟子间的热门话题。
大家或表示惋惜,或看笑话,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徐婶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巴菱的方向,安慰了几句,让她想开点,别太难过,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可能大家都是女人的原因,又是看着在一起的一对,徐婶很能理解巴菱现在的心情与处境。
巴菱说道:“不要紧的,我没事。”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一土碗的水放在了屋内点着的火盆上热。想道,幸好今日下的雨不大,屋顶没有漏水,否则就麻烦了。
徐婶见状换了个话题,聊起了别人的八卦。如今她丈夫在外门巡逻队干活,她则是给内门弟子洗衣服,夫妻俩都有了正经工作,手里有了充裕的贡献点,地位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她不忙的时候就爱跟人聊闲天,因此听来的消息也多,说起来没个完。
巴菱将水热完,喝到肚子里的时候,阿春正好洗好澡出来了。
徐婶赶忙将野瓜给她,陪着笑道:“今天刚挖出来的,可新鲜了,还沾着泥呢。”
阿春看了眼野瓜,猜到了徐婶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来卖个好,顺道打听丹房的事。
果不其然,徐婶送完野瓜,就问道这段时日丹房还招不招人?
阿春擦着头发,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这种事你问张管事去。”
徐婶就是问了张管事被打发回来了,才找到的阿春,现下听她这么说,脸上仍堆着笑意,道:“张管事哪肯理我们,也就只有你过去,他才会说两句人话。”
这句话不轻不重地给阿春拍了个马屁,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心情好了起来,面上却阴阳怪气道:“他不理你们,你们不会给他送东西吗?东西送给我有什么用,我可没好差事分给你。”
徐婶见她这么说,讨好道:“阿春啊,瞧你说的,他跟你可不一样,我们在一起住了几年,那交情岂是他能比的?我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先想着你的呀,送给他干什么?”
阿春没说话,徐婶又道:“其实吧,我们也没想过进丹房,就是心里害怕,想着有个认识的人在里面办事,总归安心点,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知道。”
最近这段时间,丹房总是半夜抓人,提起谁谁就是被绑了去的,第二日就说人没了,搞得外门弟子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蛮虎宗内,丹房抓人炼丹是常有的事,那些没能缴纳够月供的,或是不小心得罪了内门弟子的,便是头一个被抓去投炉的。
因此,丹房在这群外门弟子中还有个流传已久的称呼,叫作坟场,整日火化人的地方。
阿春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只要缴纳够月供就行了,有些人月底交不出月供的,才要担心。”
她说着看向巴菱,嘴角上勾,嘲讽道:“同样是曾经的外门首席,一个已经喂了妖兽的肚子,另一个要是被填了丹炉就好玩了,也算配对了不是?”
徐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有点尴尬,为了不得罪她,没有开口解围。
巴菱默默听着她的嘲讽,起身去后屋洗澡。
这几日,阿春逮到机会就要嘲笑她几句,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排挤她。
如果光嘲讽不动手,自己也能接受,就怕她觉得自己好欺负,越发过分。
这里是修真界,是每分每秒都在死人的地方。
如果你没有本事并被人看出来了,那你在这地方根本活不下去。
来到屋后的隔间,合上木门,巴菱将身上藏着的一根粗木头拿出来,用路上捡的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将它的头继续磨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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