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乔半蹲着仔细观察眼前已经焉巴泛黄的独苗。
这是她在角落里发现的，被众多的绿叶遮挡住，宴乔也是眼神好才注意到。
她手碰了碰叶片，力度很轻，怕就此弄折了。
“别动它。”
身后的声音冒出来，吓得宴乔手抖了抖。
孟清辞绷着脸，抿住嘴角，严肃心情也不好。
他把手中的竹简交给宴乔，随后拿走这株盆栽：“它很普通，可能是风水不好，一直养不活，让师尊看了笑话。”
要不是系统告诉她这是很难寻到的绛鹤草，宴乔恐怕真会相信他的话。
不过，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路边小草没有两样的草，竟然是一株超稀有的古草药。
“养不好是不是方法没用对，照不到阳光当然会养不活。”宴乔挡在他面前，很认真说，“用心去养总会养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心养。”孟清辞声音没了平日的清冷，尖锐刺人，“我说养不好就是养不好。”
宴乔不明白，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孟清辞为何要这么抵触。
“你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把它丢了，让它自生自灭算了。”宴乔总有一股执拗劲，她可以接受别人不懂对待，但不能这么随意丢一边。
而且绛鹤草可是稀有药草，能救命的药材，宴乔比谁都会珍惜。
“你说我可以随意，那这绛鹤草你让我拿回去，你不养我来养。”
宴乔直接从孟清辞手里抢了过去，刚走出院门口又折回来拿竹简。
“我养的会比你更好。”宴乔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孟清辞看她离开，面对宴乔的挑衅，他觉得好笑。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孟清辞看着手中的传音符的文字，轻嗤一声。
他手一攥，漂浮半空的文字随着符咒一同泯灭，随风飘散消失。
孟清辞再次看向园内的植株，这几日被宴乔养得肉眼可见绿意盎然起来。
他站在原地许久，轻碰了又再次焕发生机的花瓣，他眼中多几丝极浅的迷茫。
【恭喜宿主，反派剧情偏离5%，提升1%，已开启“孟清辞”人物小传5%。】
系统提示来得毫无预兆，宴乔气哄哄刚走出几百米，眼前画面转换。
孟清辞是原主门下第一个徒弟，与生俱有的傲气，让他觉得自己是原主最满意的独苗。
可是后来，原主身边多了其他徒弟，才能不如他，性格不如他，却能获得师尊同样的关照。
面对这个落差感，孟清辞常常沉默不语。但为了重新获得原主的注意，孟清辞在无条件完成命令外，也会为原主养花草。
这点对原主很受用，她再次注意到孟清辞，孟清辞不语，但明显能感觉那段时期，他是开心的。
后来，原主在悬崖峭壁上，为他亲手摘下稀有药草，那便是绛鹤草。
原主说绛鹤草像极了他。
孤傲，坚韧又脆弱。
孟清辞收下后，查阅了无数古书，对绛鹤草极为呵护。
这段画面结束，害得宴乔差点酿跄摔倒在地，幸好她眼疾手快护住了怀里的绛鹤草。
“怪不得孟清辞非要护着这个。”宴乔看现在焉巴的绛鹤草，使命感上来了，“我更要救活它。”
决心下得快，现实难推进。
宴乔坐在窗前，半死不活的绛鹤草沐浴在阳光下，她认真看竹简上的各种注意事项。
她真不明白生长在悬崖的绛鹤草怎么到手上这么多禁忌。
每天要浇水又不能一次浇太多，喜阴又要多晒太阳，温度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
这就好比做饭手册上的适量少量多量，笼统又麻烦。
宴乔瘫在椅子上，但她确定要做的事一定会认真做到。
她按照自己的经验先来，让绛鹤草晒会太阳。
“我觉得这样太慢了。”宴乔把古书盖在脸上，跟系统对话，“偏离值实在难得到。”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不知道。”宴乔郁闷起来，“我觉得这样很被动，感觉会被孟清辞牵着鼻子走。”
她话刚说完，外面传来吵闹声。
“你跑啊，跑这儿找掌门，你就是捡回来的废物，掌门真在意你，早就收你入门下了。”
“五灵根废物，要知道这儿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比你厉害。”
“我们内门弟子喜欢切磋切磋，小师弟不要谦虚，一起来玩啊。”
“之前不是打得凶吗，现在怎么不回击了，嗯？说话啊，哑巴了是吗？”
受原主影响，灵卓宗的风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看实力，也有很强烈的阶级意识。
一个连外门都配不上的人，和他们碰面吃住相差不大，不少人看不惯。
裴驰在人群里被推阻着，他敛眉沉默承受，无比可怜。
“吵死了。”
原本那些嚣张的内门听到声音，立即安分下来，匆忙对倚靠在门栏的宴乔低头行礼：“掌门。”
宴乔随意扫过面前一群人，扫到裴驰时，她目光停一下。
几天未见，裴驰几乎改头换面，身上有了肉，不再那么清瘦，即便穿着灰白色工作服，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裴驰感觉到宴乔的视线抬头，然而，宴乔已经看向其他人了。
“打啊。”宴乔嘴角带笑，眼中冷冰冰，“怎么不打了？”
“弟子们……弟子们只是想和师弟交流切磋罢了，惊扰了掌门休息，掌门恕罪。”
“切磋啊。”宴乔一身红衣艳丽得很，她想到什么，眉眼都染上笑，她蹲下，挑起那人的下巴，直视着对方惊慌的眼睛。
“要不和我切磋切磋？”
“不……不敢！”那人连忙下跪，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都在颤抖。
“那就滚。”
宴乔语气徒然加重，吓得他们仓皇而逃，只剩下裴驰一人在原地未动。
“多谢姐姐解围。”
宴乔本来转身要走的动作停住：“你喊我什么？”
“姐姐。”裴驰面不改色回答，接着他垂下眼角，带点犹豫问她：“是姐姐不喜欢吗？”
他不等宴乔回答，自顾自说着：“孟师兄让我来枫叶坪打扫杂活，我知道这里面有姐姐的意思。我想再次见到姐姐，跟着老师学了几道术法，可能是这个原因，让其他师兄们对我有些意见。”
“他们平日对我极好，这次可能是心情不算好，阿驰正好撞上了，姐姐不要怪师兄们。”
裴驰为给师兄们求情，跪了下来，眉头微蹙，身子似乎还在颤抖。
六月初夏的天气，不可能因冷抖得这么厉害。宴乔注意到他脸颊的淤青，很淡，一般很难发现。
“你受伤了？”
“阿驰没事的。”裴驰扬起笑，但嘴唇已经明显没有血色，显得笑容格外脆弱，“是师兄们教我学习，自己悟性差，受了点小伤罢了。”
宴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让他坐下，拉起他的裤腿，膝盖早就鲜血淋漓，刚才跪的久了，粗制布料和伤口黏腻在一起。
看那狰狞的伤口，宴乔起了同情心，皱起眉来。
裴驰忙解释：“这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怪师兄们。”
摔跤能摔出这么大的口子？
宴乔自然不信。
她思索了一下，灵卓宗的门风确实是诟病许久：“我改变门派，会有偏离值吗？”
“得到一定改变，便会有。”
系统说话笼统，宴乔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会有偏离值，但是多少还要看具体情况。
宴乔有了想法，注意再次落在裴驰身上。
“我会给你解决。”她余光看到那株枯萎的绛鹤草，又随口问了一句，“孟清辞近来没有欺负你吧。”
宴乔还是对孟清辞有些了解，虽然他把讨厌裴驰表现得很明显，但还不至于掉面子欺负一个比他弱的人。
只是，裴驰迟迟不说话，欲言又止几次。
裴驰还记得那天去灵殿路上，孟清辞对他说的话。
——“来到卓灵宗，就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要是让掌门知道一个字，我从不会手下留情。”
裴驰敛起眉来，面孔挣扎了几分，最后还是说出口：“姐姐你会信我的话吗？”
宴乔没说相不相信：“你说。”
“我知道这对大师兄不好，大师兄也不让我告诉姐姐。”裴驰低头，声音都低了几分，“但我还是觉得要和姐姐说。”
“远离孟清辞。”
裴驰看着宴乔略微惊讶的神情，他用更为坚定的语气重复说：“远离他，他想杀姐姐。”
裴驰目光灼热，让宴乔无法忽视。
其实宴乔自己早已经察觉到了，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后山内孟清辞有意借树妖之手杀自己。
这里面的原因是孟清辞识别出自己并不是原主，还是原主和徒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稳定。
又或者两者都是。
最后一种是最糟糕的。
但现在宴乔的情况过于艰难，太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宴乔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况且明面上还不能把微妙的平和戳破。
见宴乔沉默不说话，裴驰再次开口：“姐姐，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阿驰对姐姐无任何欺骗之心，我永远向于姐姐。”
宴乔心神一动，她抱手，饶有兴致问他：“你把这几天偷学的术法展示给我看。”
不得不说，裴驰虽是五灵根体质，学习能力不差，前些天刚教的剑式掌握得差不多了，说不定有些内门弟子还没有他进度快。
她看着面前乖巧任她命令的裴驰，勾唇看着他笑：“你不是想要进内门吗，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全心全意忠诚于我。”
短短几分钟，宴乔有了计划雏形。
如果只靠攻略孟清辞速度太慢，更知道如果他有想法杀自己，完全可以随意找个理由把她骗进陷阱里，一网打尽。
更别说门派本身风气不对，宴乔现在不漏破绽，总会被发现的。
提升实力迫在眉睫，也需要尽快拿到更多的偏离值，越拖会越没头绪，需要两手抓。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靠系统帮助将实力提升至原主的境界，所以或许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摸索得到些偏离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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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很是舒服，宴乔准时给绛鹤草浇水，光线下，每滴水都泛着光泽，打在绛鹤草枝叶上。
“师尊把裴驰带到内门上课了？”
宴乔停下手中的动作，言笑晏晏：“我看他刻苦学习，虽不是个苗子，但近来有人就此刁难他。”
说到这儿，她笑容淡了下来：“打他身上不就驳我面子。”
“那些舞到我面前的人，我已经剥去他们的宗门弟子身份，清辞有意见吗？”
“师尊的决定，清辞不敢有任何意见。”孟清辞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只是，清辞还是想问一句，师尊不信我，愿意相信他吗？”
“裴驰只会装柔弱引起师尊同情，之前清辞就已经说过，师尊还是偏向他。”孟清辞目光落在晒太阳的绛鹤草上，“师尊对他比对我还好。”
“没有，你一直是我最爱的大徒弟。”宴乔觉得自己真很冤，她并没有这种想法。
“哦。”孟清辞语气带着点小情绪，“还把你最爱的徒弟亲手做的披风，给他盖一晚上。”
系统“哇哦”补一句：“看来那件事还是过不去。”
宴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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