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陈白昶眯着眼睛在商场门口不耐的倚靠在门上，冬日里浅淡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眼睛里是十成十的不悦。
无他，因为今日来此处又是因为约了沈鹤唳。
又是中心街，又是商场，又是熟悉的地点的人物。
只是这一次陈白昶心情格外不爽，比上一次还要更甚。
沈鹤唳因着大少爷的身份倒是并不住校，因此约他见面并不算太难，难的是社畜陈白昶。
扣全勤就扣全勤，顾宁相的事是肯定不能拖下去的。
一想起昨夜顾宁相委屈巴巴的样子陈白昶就觉得懊悔，怎么就让自己如此在意的小男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眼泪湿热的一滴滴流出来，陈白昶在手心里变得逐渐温凉，陈白昶只觉得心像被踹了几脚。
其中一脚还是沈鹤唳踹的。
陈白昶简直觉得牙痒痒。
远处，却见一人终于姗姗来迟，面上全是无所谓的笑意，半低着头使有些下三白的眼球看起来更加明显，双眼并不见笑意，嘴角却咧的大大的，仿佛心情很好。
或许并不姗姗来迟，只是陈白昶来的过早。
“上次约见的时候不是来的很晚吗，这次怎么非但不晚来，还来的这么早？”沈鹤唳伸出手腕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他名贵的手表，才假装讶异道，“我应该没迟到吧。”
陈白昶连一点和他装的心情都没有，若说上次还有一丝对告诉自己规则的感激，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转化成了恨意。
陈白昶在心底不断告诉着自己要守法要守法，不能对他虚伪可恨的脸打几拳头。
陈白昶给自己催眠了许久，还是心里不平衡。
妈的，自己守法，沈鹤唳守法了吗。
陈白昶想通之后便也绽放了个笑容，道，“没什么，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走吧。”
陈白昶特意没问他的意见，也没说让他跟自己走，转身就朝一边走去，不顾沈鹤唳的反应。
沈鹤唳顿了顿，还是上前几步跟上了陈白昶。
陈白昶头也不回的走进商场，听到沈鹤唳的脚步声便更加快步地走着。
上一次与顾宁相吃东西买衣服逛了许久，因此陈白昶对这里的路线已经算是轻车熟路。
沈鹤唳却不知道似乎并不在乎，撇了撇嘴，无所谓的继续跟着。
陈白昶并不想沈鹤唳这么快起疑心，能当这么多年人渣，估计是有点智商和侦查能力的，因此他特意走了商场大门，绕过众多商铺后才从侧门出了去。
沈鹤唳直到跟着陈白昶走近侧门时才稍微慢下了脚步，扯了扯嘴角，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陈白昶看他慢了步伐便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无所谓，已经靠近这里了就意味着发不发现都一样。
沈鹤唳却也没想逃，迈着悠然的步子朝陈白昶走去。
陈白昶却嫌弃的看着他慢吞吞的样子，一把拉过衣襟在沈鹤唳锁骨上怼了一拳。
沈鹤唳是细皮嫩肉的小少爷，身上半点肌肉都没，陈白昶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想要让沈鹤唳留下淤青。
沈鹤唳似是有些吃痛又似是表演似的夸张地喊着，“这么着急为你的小奴隶报仇啊，他锁骨受伤了？”
陈白昶清楚自己家世财力都不如对方，因此并不是想真的过多纠缠，而是想警示和达成某种协议。
毕竟自己唯一的筹码也不过是性命，其他的都过于普通。
可当他真的动手打出那一拳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沈鹤唳。
虚伪，残忍，败坏，仗着有钱和系统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哪怕真是系统逼的也不能掩盖他是社会渣滓的事实。
或许他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又或许他低估了顾宁相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他此刻并没有来时预想的那么理智清醒。
沈鹤唳硌手凸出的锁骨与陈白昶的手关节相撞，疼的有些发麻，却让陈白昶更加想要挥出下一个拳头。
他想要顾宁相身上的所有伤，都在此人身上复刻。
不光是淤青，还有鲜血淋漓的伤口，隐露白骨的腿弯，死气绝望的眼神，将将挽回的性命，这都是他欠顾宁相的。
陈白昶突然有些后悔今日怎么带来的是理智思考的大脑，而不是锋利骇人的刀。
陈白昶有些红着眼睛的尽可能在沈鹤唳身上落下伤口，沈鹤唳见陈白昶有些疯狂的样子更加愉悦，伸出手掐着陈白昶的脖颈。
沈鹤唳被打的嘴角沁出鲜血，颧骨也带了淤紫，熨烫工整的校服沾上了不少泥沙，有的地方还被划破，他却似乎更加兴奋。
“怎么了玩家，你就这么喜欢我卖给你的东西吗，”沈鹤唳称呼陈白昶为玩家，而顾宁相则是奴隶都不再叫，直接喊作是东西，仿佛这人间和世界真的仅仅只是游戏和一团数据而已。
陈白昶被掐的说不出话，并不能回答沈鹤唳。
或许能回答也不会回答，而是直接辱骂。
沈鹤唳力气不算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并不如陈白昶手上的力道，但却因着变态的性格情绪一度高涨，带了些兴奋和癫狂，因此陈白昶并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陈白昶没想闹到这一步，却依旧到了这一步，因此一手掐着沈鹤唳的脖颈，另一只手在旁边摸索着，想要拿些什么东西砸沈鹤唳的头。
双方都一度觉得有些窒息和晕眩，却都不放手，互相加了些力道的对峙着。
没等陈白昶摸索到什么物品，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步伐急促。
沈鹤唳突然松开了手，并绽放出了愉悦的笑容。
陈白昶瞬间感受到空气的流通，便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拼了命的呼吸和咳嗽，涨红的面色终于能开始缓缓恢复。
沈鹤唳兴奋的情绪因为感受到鼻腔空气的流动呼吸更加剧烈，如同一个疯子般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却又带着莫名的几个音节断断续续的笑着。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小奴隶。”
沈鹤唳不等呼吸完全通畅，将将能开口便扯着发青发肿的脸颊向两边一咧，随着面部肌肉的动作嘴角的血又开始流，鼻子也开始滴出几滴血水，却全然不觉痛苦和疼痛的笑着，愉悦认真的看着顾宁相。
陈白昶终于能呼吸便弯着腰努力平复着心跳，闻言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僵硬的回过头。
陈白昶此时实在是有些狼狈，眼睛忍不住半眯着，因着长时间的窒息沁出了泪水，额头汗珠滑落，拧着眉大口呼吸着。来时工整的衣衫被扯的凌乱松垮，修长的双腿也有些弯曲，白皙的脖颈间红色的印子分明，昭示着刚刚的恶战。
顾宁相快步跑过来，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伸出手抓着陈白昶的手腕，手心冰凉一片，颤抖不已的紧紧握着陈白昶，呼吸有些急促的望着他，却什么都没说。
陈白昶平复了一会呼吸终于能好好看看顾宁相此时的神情，却见对方眼里负面情绪明显，明显是被刚刚的情形吓到了。
陈白昶心下有些迷茫，不清楚自己险些把命搭进去的同归于尽想法是对是错，但即便不这样做，却也总不能任由顾宁相被欺负。
陈白昶来到这里经历社会不过半年，却也感受得到权势的重要性，沈鹤唳敢这样作威作福迫害数人，如今更是骑到自己脸上去欺负顾宁相，想要走法律程序惩治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白昶顿时有些悲哀的觉得，自己终究没能成为靠谱的大人，连好好的保护顾宁相都做不到。
沈鹤唳在一旁继续疯疯癫癫的笑着，全然不似平日里的优雅，又或许这本来就是他的真实嘴脸。
“你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他也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你看他多么在乎你，他想要杀了我，他想要报复我…”
沈鹤唳旁若无人的继续大笑着说些刺耳的话，已经引来了一些过路人的目光，好奇的朝这边走着，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沈鹤唳却全然不在意，继续道，“你的命他能救，那他的命你能救吗？”
顾宁相顿时将目光投向沈鹤唳，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恨意。
顾宁相恨，从前只是恨自己的遭遇，自己一向悲苦，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从未将自己好好的当作孩子看待过，因此顾宁相虽然恨遭遇，恨命运，却不恨具体的人。
可这人如今，却要将唯一善待自己救赎自己的人也要夺去。
顾宁相这时才觉得当恨意转化到实质性具体的人时有多明显，仿佛如血液如脉络般本就该流淌在躯体里，在血肉间蔓延。
如果陈白昶出了事，他确实救不了陈白昶。
沈鹤唳感受到顾宁相投来的目光恨意决然，更加高兴的地继续开口道，“没关系，你们都得死，他欠了系统的钱，怎么可能活得长，他活不了，你也不能独活，我会让你去找他的…”
顾宁相并不完全清楚系统的事情，双目微怔的瞪着沈鹤唳，努力消化着沈鹤唳说出的话，双手抓着陈白昶手腕的指尖愈发的颤抖，此时他不再是死气或者淡然的模样，彻骨的恨意一点一点侵入大脑和骨髓。
顾宁相对这世间留恋本就不多，因此在犹豫既然沈鹤唳送了自己一个礼物，不如自己也可以送沈鹤唳一个礼物，也是送陈白昶一个礼物。
顾宁相缓缓松开了指尖，脑中飞速运转，策划着如何可以确保沈鹤唳的死亡，有些木然的凝视着沈鹤唳，却突然感受到额头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似羽毛轻抚，似落叶随风。
陈白昶看出顾宁相的恨意，却不想顾宁相原本风光的人生再次夭折。
他姓顾，生的好看，颈间红痣明艳，性格乖觉随和，看起来生人勿近冷漠不已，实则却如暖冬时柔软的雪花般温柔纯净，洁白温和。
让他总能想起故乡每年的第一场雪。
陈白昶心疼他，也不想再隐瞒衡量什么对错，他此刻只想要安抚这个颤抖难过的少年。
顾宁相有些僵硬的抬头望向陈白昶，并不能来得及思考陈白昶这一次为什么会吻自己，麻木漆黑的双眼也只能勉强回神，只能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感受着额间柔软的嘴唇带了些湿意的往下落着，恨意便也似乎能随着额头每一次的触碰而消减缓解一分。
沈鹤唳嚣张的眼眸望着眼前命苦鸳鸯般的安抚，似是恢复了平日里的一丝优雅，却又似是理智还未回笼，仍旧诅咒嘲讽的笑着，“你们都会死，我们也都会死…哈哈哈…”
陈白昶站在顾宁相身后，一手扶着顾宁相的肩膀，一手搂过顾宁相的脖颈，温柔抚摸着，偏着头低声与顾宁相说些什么，眼睛却并没在看顾宁相。他眼里冰冷阴暗，此刻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温暖柔和，望着不远处的沈鹤唳，缓缓低声道。
“我会送你一个礼物的，顾宁相。”
三个人都想送个礼物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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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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