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子咔哒咔哒的响着,一点一点的将A4纸填上文字和符号,一寸一寸的将结果打印出来。
陈白昶没等沈鹤唳打印完就将顾宁相的证件放在了旁边的机子上,屏息凝神的等待着。
沈鹤唳的结果只是化验检测结果,并不是最终结果,那些符号图片陈白昶看也看不懂,因此也不甚关心。
面前的自助打印机微微颤动着,连带着陈白昶的心也跟着颤动,终于,一张A4纸终于完整的打印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机子下方的小平台上。
陈白昶呼吸一窒,费了好大力才控制住指尖不那么颤抖,神色紧张如同在查高考成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结果时还是会忍不住变得低落。
顾宁相的焦虑值明显高于正常范围,躯体化也到了中等程度,偏执的一栏更是高的吓人。
抑郁和敌对倒是轻微,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恐怖则稍微高出正常范围一些,并不算特别高,但也算超出正常范围。
症状诊断是,存在明显躯体不适,存在明显焦虑症状,易敏感,可能存在其他精神性症状。
诊断一栏则是焦虑症,冷漠型情感障碍。
陈白昶盯着这张报告单看了好久,一时间不知是该愧疚自己忽略了顾宁相的太多情绪,还是该痛恨每一个伤害过顾宁相的人。
他之前一直笑称说这是小说里美强惨高岭之花等角色都会承担的一切,每一部言情作品里总会有这么一个角色,或是男主或是男二,但总归要承担着苦难和恶意,然后生长的柔韧又坚强。
但当这些事情清清楚楚的摆在陈白昶面前,说就是与他一同生活的那个少年所承担的一切时,他才真正明白当苦难具象化的时候有多么震撼和难过。
陈白昶在心里止不住的叹气,面上也掩盖不住低落,盯着报告单许久都没能回神。
久到沈鹤唳都忍不住探头想看看陈白昶手里的报告单到底写了什么,能让陈白昶发愣那么久,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
因此当下便也不顾陈白昶低落的情绪就下意识出言调侃说,“愣这么久,高考滑档了?”
陈白昶将报告单对折收到口袋里不让沈鹤唳窥探到一丝一毫,看都不看沈鹤唳一眼就说,“该滑档的是你吧,没情商的笨驴。”
沈鹤唳不甚在意,回道,“我要是那么喜欢照顾别人情绪早就被系统抹杀了。”
沈鹤唳说的这倒是实话,毕竟有系统的推波助澜和强制下达任务,善良的人确实存活不了。
陈白昶心情不好也懒得和沈鹤唳斗嘴,走了两步便直接对沈鹤唳说,“精神科在2楼,你知道的吧。”
沈鹤唳跟在陈白昶身后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呢?”
陈白昶说,“没有然后,赶快去吧。”
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毕竟刚刚收了人家的差价,对方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甲方,停顿一会又补充道,“你先去,我在二楼等你。确诊结果明天才出来,明天中午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沈鹤唳抬头看了陈白昶一眼便朝前走着越过了陈白昶的身影,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回答道,“不用。”
这个答案也正合陈白昶心意,毕竟他实在不想上班的时候还出来再折腾一趟。
陈白昶看着沈鹤唳独自一人朝前走着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几日前自己也是这样和沈鹤唳分别,但那时他遍体鳞伤,受伤的原因却是来自自己的亲生母亲。
陈白昶下意识出声喊道,“沈鹤唳。”
沈鹤唳向前走着的步伐一顿,这一次是他鲜少没有叫沈鹤唳的外号。
陈白昶张了张嘴,觉得要求沈鹤唳善良有点自私,便一时有些哑然,但又想着喊都喊了,还不如干脆说出来。
周围杂乱的人声混着机器的播报声,将沈鹤唳围起来,让他有些止不住的烦躁。
但却偏偏在陈白昶叫住他的时候得到一丝安抚,升起一丝期待。
沈鹤唳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不似友情更不似爱情,但又偏偏让他想要靠近,像除了系统带给自己的游戏以外又出了一场崭新的游戏,只不过一场是恶,另一场却是未知。
“你要不要试着违逆系统?走向灭亡,和我一起。”
沈鹤唳听到陈白昶在自己身后这样说。
沈鹤唳忍不住笑,这简直天方夜谭。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过身,眼里嘲弄着陈白昶的天真。
陈白昶本也没想着沈鹤唳能答应,但见此情形却又偏偏带了点不甘心,不知怎么就开口说道,“死亡万一是解脱呢?你又不幸福。”
既然无法治愈,那就拉下水。
如果这样可以拯救更多人的话。
陈白昶升起一丝恶念,对着沈鹤唳循循善诱道,“你又不孤单,我也会死亡。在这里我走以后你会重复以往的生活,你很爱你的家庭吗?”
他故意往沈鹤唳的伤疤上刺,引导着对方的自毁。
沈鹤唳扬起嘴角,“这就是你说的带我看正常的生活?”
陈白昶淡然解释道,“正常人的生活本也没有系统,更没有你圈养的那些奴隶。”
沈鹤唳一时挑不出陈白昶言语间的漏洞,便只能转回身子朝二楼走去。
陈白昶也没有再多说,垂下眼皮默默跟在沈鹤唳身后。
沈鹤唳是个可怜人,他想。
但如果不能治愈从根柢开始溃烂的人,那还不如连根拔去,包成一件礼物,变成治愈顾宁相伤口的种子。
善还是恶,救赎还是加害,往往也只是一念之间。
陈白昶低着头走路,默默地跟在沈鹤唳身后,一路上也没再出声。
直到沈鹤唳进去了精神科室内,陈白昶才缓缓将头靠在墙上。
周围的环境仍旧嘈杂,而他的心却有些莫名的平静。
或者说过于平静了,像沉浸在了死水里。
他也没能理解自己刚刚一时升起的恶念。
那反应陌生而又强烈,让陈白昶有些害怕。
他本来确实是恨沈鹤唳的,但在看到对方的处境时也了解到对方过得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快活。
接触的过程中也偶尔感受得到对方是个会生气会高兴的活人。
他想,他是不至于想要让沈鹤唳死亡的,至少迄今为止一直不想。
他害了顾宁相,也害了许多女性,但他本身也一直处于不可言说的苦难之中,这也算是惩罚。
如果可以帮助别人解脱的话很好,但如果不能他也会另想办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观点。
但刚刚的话也确实是他自己所说,带着恶意和冷漠引导着沈鹤唳自毁,刺向沈鹤唳的伤疤。
他对刚刚的那些念头和说出的话都有些后怕,指尖握紧了手机,双眼紧闭,心中更是茫然。
自己如今这般暗室欺心,真的还能做顾宁相的良药吗?
他也隐隐记得自己曾经不是这样的。
但是他已经忘记了他是从哪一刻开始升起了恶念,又在哪个时刻和角落生根发芽。
这些事情他都已经不得而知,只剩下刚刚说出的话还带着些余温停留在陈白昶的舌底,烫得他有些发麻。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大家补药骂朱波,朱波一开始就想好结局了,就算迷惑也要这么写的[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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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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