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怎样败露的,外人只道与曾在文君家里做过工的老仆有关,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卫琅却是了解详情,他简单地对刘自止提了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自止深以为然:“琅儿所言极是!”
卫琅下巴一扬,解气般说道:“周家大半钱财被罚没,男人剥夺功名,周大娘杖刑二十,流放两千里。”
“罪有应得!”
就冲周大娘亲生的哥儿和姐儿风光出嫁这点,便知其心险恶。
“琅儿怎了解这般清楚?”刘自止好奇地问道。
“秘密途径!”卫琅表情带着神秘的意味,昂首看他,“某人可要小心,不要被我抓住把柄!”
“哦,除了这层衣服,我无一事不可对琅儿言!”
刘自止趁机坐过去,将人揽在怀中。
卫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街坊邻居如今私下里说三姐妹狠毒!让她们为妾时,怎没见人去阻止!”
“我知琅儿嫉恶如仇,颇具侠义之气!这些人不过事不关己而已,琅儿何必理会!”
刘自止表情淡然地说着,用手替他将额前的碎发拨开。
“我岂会不知!”卫琅顿时气呼呼起来,双眼再次凝聚冷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刘自止于是低头亲了亲他撅起的小嘴:“因此施恩莫忘报,还要时刻擦亮眼睛,提防恩将仇报!”
“大道理一堆一堆,按你这么一说,世上哪有人愿做好人!”
卫琅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脸皮。
“疼!”刘自止瞬间变脸,开始呼痛,在卫琅还想上手时说道:“好人难做便是这个道理!”
次日,大人们好似终于想起他们几人。
刘自止和陶仁二人被分到一位吴姓左佥都御史手下。
吴大人人到中年已经发福,整个人笑眯眯的,就像一尊弥勒佛。
刘自止却知有个词叫“笑面虎”,笑得越是和蔼,手段越是毒辣。
作为御史弹劾起人来,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手上少说也有一个落马的官员。
这不吴大人开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二人在咱手上做事,最关键是不怕事!风闻轶事尽管禀报,一切有咱顶着。”
如此不尽不实,让刘自止和陶仁二人不由面面相觑,接着还是恭敬地说道:“多谢大人教诲!”
“教诲谈不上,不过为官的一点小见解。”
吴大人没管面上小心谨慎的二人,接着说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咱弹劾也不是无端捏造,真凭实据自会有人提供。咱本就无私,想给大伙一个澄清的机会!”
刘自止面上神色不变,内心呵呵,果然身为御史脸皮够厚够黑!
捕风逐影的事被他这么一说,竟如此清新脱俗!
“来,这有题本,你们好生学学如何上疏言事!”
“是!”
待吴大人离开,二人分别拿起一堆折子,开始坐下翻看。
题本中弹劾的果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一直都知题本流程缓慢,先交由通政司上交内阁,再交给圣上批阅,中间经过数人之手,保密不强。
翻看后,圣上给的批阅大多都是“知道了”三个字。
他明白这种刷存在感的方式,毕竟大事不常有,多上几道折子,总不能让圣上忘了自己。
这本居然弹劾圣上的小舅子仗势欺人,刘自止不由打起精神。
魏国公世子是魏国公唯一的嫡子,此人在整个京城都是鼎鼎大名,皆因他是纨绔子弟的典范。
别看他整日游手好闲,但欺男霸女的事人不干,闹出的事情虽离谱,据说顶多被圣上禁足。
连刘自止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都有所耳闻。
上面弹劾世子贪图小利,最近仗势欺人,强迫与人互换雅间的恶趣味。
折子上详细陈述,世子在坊间定下最下等雅间,如何让下仆敲开上等雅间门,如何自爆家门,如何掩面哭穷,等一系列操作。
说世子的手段已经驾熟就轻,受害者多为忍让,碍于圣上的颜面敢怒不敢言。
更过分的是,世子还多次询问人家可是自愿,在听到回答“自愿”后,又极尽嘲讽人家是个“大好人”。
总之场面一度让人哭笑不得。
折子中将个人的表情和心中潜台词都描述的一一到位。
刘自止不得不怀疑吴大人怕不是在给圣上讲话本故事。
可惜没有逗乐陛下,只得到“知道了”三个字的回复。
“走,去喝一盅?”散衙后,陶仁拉着他想要去酒楼喝酒。
刘自止知道他这是想要与自己加深联络,但有一便有二,出去吃酒真没必要。
“实在辜负陶兄抬爱!人生难得有暇时,乞我虚堂自在眠!”
“哈哈!被刘兄一说我也想一枕酣甜!”陶仁笑着坦荡说道。
刘自止见人面上并未不悦,顺势说道:“改日,请陶兄和嫂夫人吃个便饭!”
“好,说定了!”陶仁满口答应下来。
既然说请人吃饭,总要做出个态度来。
回家后,当即跟卫琅说了一声。
“二哥十分看重此人?”刘自止之前也不过请过几个相熟之人吃饭,如今一说,卫琅不禁疑惑。
“谈不上,日后至少共事大半年,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刘自止把玩他的手指笑吟吟解释道。
“吃酒哪有家中娇妻幼子重要!总拒绝也不是办法,索性一次让他明白!”
两人最终商定还是在家中宴客。
于是当日便写了一封贴子,让田大送了过去。
这日散衙之后,陶仁携同夫人,在刘自止按部就班地热情迎客中,抵达刘宅。
由于餐食还未准备妥当,几人在正堂中寒暄片刻,喝了盏茶。
饭后,二人一同到刘自止的书房闲聊,红叶不多会,便送来了茶水。
“刘兄,吃你顿酒可真不容易!”陶仁坐着感慨说道。
“陶兄,哪里差顿酒钱!你不觉陋室品茗也别有番风味?”刘自止轻轻啜饮一口茶道。
“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陶仁也不觉自嘲,“看来想请你出去难喽!”
“就怕陶兄哪日对同吃公厨,早生厌烦呢!”刘自止这般说道,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咋话从你嘴中出来,好生古怪!”陶仁不觉恶寒,本想搓搓胳膊,又觉不雅,只得放弃。
“不扯别的,你对如今衙门怎么看?”
刘自止低头看了一眼浮动的茶叶道:“大人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陶仁急切地说道,“刘兄就没有想法?”
“为时尚早!”刘自止面色平和地回了四个字。
想法还真没有,这才过去几日官场还没热乎起来呢,莽冲不知是分忧还是添乱。
“还是刘兄从容!”陶仁闻言不由说道。
“陶兄,此前还是怡然自得,今日为何如此?”刘自止抬起眼睑,没去遮住其中的疑惑。
“此时不急,哪还有咱容身之地!”
“咱们不过跟着实习,不佥署文案,也没有实权,只需面对大人每月考核。”
他索性将话说透,“以咱们的才干左右考核不俱是劣等,对实授基本没有影响。何不趁此大好机会,好生了解官场!”
“左右按名次轮着!”陶仁这是不甘心,眉眼中带着几分失落,“等咱有了官职,下科进士也到了!”
“眼下只能等待,陶兄有才,何愁日后!”
这是没办法的事,每科都是人才济济,有几人能被记住,刘自止不过口头说说罢了。
“刘兄肺腑之言我深为感激,不愧是家学渊源!”陶仁收起失落,真心称赞。
“说来惭愧,实在称不上!”
刘自止认为自家做官的学问,几辈人真只是摸到点边缘。
他不像这些人动辄想着建功立业,想着光宗耀祖,想着千古留名。
他的人生目标尽在眼前,虽说前些日松懈了许多,但以后还是要以“稳”字开头。
“咱好些时日没见于小子、林小子二人!”刘母在院子中说着话,突然想起刘自止身边的几个同窗来。
“他们如今忙着定亲呢!”刘自止回道,“方宜这月十八下聘!”
“他俩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有了官身,成亲正是时候。”
“没多久,我怕不是要见新嫂子呢!”刘小妹一听也为这二人高兴。
刘母见她欣喜的表情,不由心塞:“都说日久生情,搁在你们身上咋没点苗头呢!”
“阿娘,话不可乱说!”刘小妹跺着脚着急起来,“于大哥他们真真是一直把我当成亲妹妹般看待!”
刘母当即白了她一眼:“咱怎会不知!但凡你上点心,咱女婿也有了!”
“阿娘,此时也不晚!只要你松松口,新女婿马上登咱家门呢!”刘小妹见缝就钻,试图说动刘母。
刘自止看了一眼卫琅,只见卫琅点了点头。
还在呢,看来那小子毅力不错嘛!
“门不当户不对,你娘我,只会棒打鸳鸯!”
刘母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王媒婆做得媒,哪家看着不是和和美美!你给咱老实呆着,过几日相看!”
“阿娘,你不疼我!你当初还想着让二哥攀高枝来呐!”刘小妹立刻犟了回去。
“高枝?”
刘自止表情瞬间愕然,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之人的脸色,不得不独自承受无妄之灾。
在卫琅冰冷的杀意中,只想去握紧他的双手。
不料被卫琅无情地挥掉!
只听这时刘母得意地说道:“你二哥,这不是攀上了嘛!”
“你瞧,我可不就攀上了琅儿这个高枝!”刘自止再次握住他的双手,小声说道。
眼瞅着卫琅的情绪即将软化。
“高枝~”由田嬷嬷看着玩耍的胖包子,冷不丁大声地嚎了一句。
尤其带着长长的脱音,十分搞笑,让众人顿时愣神,接着捧腹大笑起来。
刘大嫂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一直夸他不愧是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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