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甲陷入掌心,等待着。
长久的沉默后,光幕显示:【不能】
她血色尽失,眼尾泛起涟漪:“很好。”
“我需要每天完成任务?”
【但凭本心】
系统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心存善念,自有功德】
光幕流转,现出一行小字:
随缘行善,心诚则灵
“明白了。”
她唇角微扬,“会继续的。”
苏晚凝视系统界面,指尖在光幕上微微一顿:“功德值不是清零了?”
既然还有功德值,就意味着苏晚又行了善事?
她做了什么?
【这是因为你改变了三个孩子既定命运所得】系统温声解释。
苏晚双臂环抱,垂眸沉思。
她穿越至此时日尚短,几乎未曾行善。
除非是原主的三个孩子。
【原主命数已尽。若无宿主介入,三个孤儿的结局早已注定】
果然如此。
在这饥荒年代,连亲生骨肉都可能被抛弃,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会遭遇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那三间青砖瓦房犹如饿狼眼中的肥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处觊觎。
那些虚情假意的邻居,假仁假义的亲戚,谁不是在等着孩子们被送走,好瓜分这份“遗产”?
但如今不同了。
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变数。
所有阴暗算计,那些预定的悲剧,都将被永远扼杀在萌芽之中。
“娘?”安安望着出神的娘亲,轻轻唤道。
苏晚蓦然回神,唇角微扬:“娘给安安穿衣服。”
苏晚把空间的事抛开,开始一日的生活。
1972年立夏·西北军区总医院
戈壁的风裹着砂砾拍打窗棂,白杨树在窗外簌簌作响。
陆远川站在复健中心的窗前,右手机械地重复握拳动作。
这是神经损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像他体内那些永远取不净的弹片一样顽固。
“陆团长,您尺神经恢复不足60%!还需要再修养啊!”
主治医师举着检查单追到走廊,却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取下衣帽钩上的军装。
他抬手拿起床头那顶洗得发白的军帽,拇指突然顿在帽檐的弹孔处。
这个贯穿伤形成的圆孔边缘焦黑,正是三年前边境那场伏击战中,穿过他太阳穴又击飞军帽的那颗子弹。
阴差阳错地,弹道偏移让他活了下来,却也让他“牺牲”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了家乡。
当政治处干事念完调查报告时,镀铬的病床扶手在他掌下扭曲变形。
昏迷的这三年,父亲咳血的帕子还晾在院里,母亲就跟着去了。
他的妻子领完抚恤金的第二天就改嫁。
他的儿子阿睿竟然成了孤儿。
他忽然掐断思绪,指腹擦过帽徽上凝结的血痂
窗外老槐树的碎花被风卷起,恍惚间与记忆重叠。
入伍那天,母亲别在他口袋的槐花也是这样的淡绿色。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腥味混着戈壁的风沙灌进喉咙。
“备车。”两个字像子弹般迸出。
警卫员小王看见团长逆光站在窗前的剪影:空荡荡的军装下是绷紧的肌肉线条,脖颈处狰狞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像条蛰伏的蜈蚣。
小王条件反射地并拢军靴。
三年前边境雷场,正是这个背影独自扛着引爆器走向山谷。
当时陆远川军装后背也这样被血浸透,却回头对他笑:“要是我没回来,记得把我抽屉里那包大白兔奶糖寄给儿子。”
此刻的陆远川正将一枚弹壳塞进衣兜,那是从自己颅骨里取出来的。
清晨,苏晚系紧头巾,目光掠过院中四个身影。
“阿睿,保国。”
苏晚声音清冽吩咐着,“照看好弟妹,别靠近水边。”
在这个集体经济的70年代,苏晚就算是满空间的物资,仍需按时出工。
晒谷场翻麦的活计,是她以照顾幼子为由换来的轻省差事。
陆睿,那个雪夜捡回的少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记忆溯回半年前那个朔风呼啸的黄昏。
傍晚,炊烟袅袅,苏晚挎着竹篮从公社回来,远远望见村口草垛旁蜷缩的黑影。
村口草垛旁,八岁的男孩蜷如冻猫,皲裂的手指紧攥半块霉变的窝头。
单衣下纵横的冻疮,在落日余晖中泛着青紫。
苏晚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布鞋踩碎薄霜的脆响惊动了男孩。
他猛地抬头,警惕的眼神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他爹是烈士,”王婶的絮叨散在风里,“娘改嫁了,爷奶也没熬过前年的寒冬。”
说着用围裙擦了擦眼角,“队里给的口粮,都让那黑心的叔婶领走了。”
苏晚解袄的动作未有迟疑。
粗布棉袄还带着体温,在凛冽的空气中腾起淡淡白雾。
棉袄覆上男孩肩头时,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蓦地一震。
男孩下意识要躲,却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定住了身形。
他嗅到棉絮里阳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
眼尾微挑的丹凤眼,与她记忆深处的轮廓重叠。
就像命运开的一个玩笑,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又见到这双眼睛。
“克亲”的窃语未落,她已执起男孩冻僵的手:“跟我回家吧。”
身后传来王婶的惊呼,而她的背影已融进暮色,只留下雪地上两行并排的脚印。
如今棉袄裹住的少年,正一手牵着蹦跳的卫国,一手护着蹒跚的安安。
晨光为他镀上金边,那些冻疮留下的疤痕早已淡去,唯有掌心的茧子,记录着这半年来跟着“娘亲”下地干活的勤恳。
苏晚转身踏入离开去上工,身后传来陆睿沉稳地应答:“姨放心。”
那声音里,再听不见雪夜的颤抖。
残阳如血,将清河大队的黄土路染成暗金色。
吉普车碾过碎石,惊起一片觅食的麻雀。
陆远川的指节在车门把手上收紧,窗外的稻浪翻滚着褪成记忆里的颜色。
当年离家时,也是这样的时节。
当熟悉的晒谷场掠过车窗,他突然出声:“停。”
“吱!”刹车声刺破黄昏。
褪色的“光荣军属”牌在风中摇晃,门楣上那道身高刻痕依然清晰。
野草漫过台阶,像要吞没这么多年的时光。
陆远川的视线在刻痕与吉普车后备箱的军功章箱之间来回,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
“陆团长?”村支书的旱烟袋砸在脚面,烫穿了布鞋。
纳鞋底的妇女们惊叫着散开,五彩丝线滚落尘土。
陆远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儿子呢?”
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攥紧的拳头暴起青筋。
“在建业媳妇那儿呢。”
村支书搓着手指向村东头,“当年您那个消息传来,你爹娘相继过世后,是她收养了陆睿。”
他没敢提“阵亡通知书”四个字,他连忙让儿子去把陆睿喊来。
当陆睿被喊来时,裤脚还沾着新翻的春泥。
八岁的孩子跑得急,他记得奶奶冰凉的手,记得母亲改嫁时的红盖头,更记得父亲把他架在肩头摘枣的往事。
“爹?”
这个挨饿时不哭,受冻时不哭的陆睿,见到了活生生的爹时,他撞进陆远川怀里,大哭了起来。
“爹!”
陆远川弯腰抱住了儿子,他嗅到陆睿发间淡淡的肥皂味,恍惚间又听见昏迷时那个声音:“醒来,有人在等你。”
人群中有啜泣声响起,不知是谁先抹起了眼泪。
傍晚,苏晚家的炊烟在青瓦上袅袅缠绕。
她正弯腰查看灶膛里的火势,忽听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娘!”
安安举着编了一半的草蚂蚱冲进灶房,“听说陆睿哥的亲爹回来啦!活生生的!”
苏晚搅粥的竹勺微微一顿,米汤在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不是很好吗?”苏晚替陆睿高兴。
陆家老宅在夕照中更显破败,墙皮剥落如老人斑驳的皮肤,房梁上悬着的蛛网像残破的经幡,灶台裂缝里钻出的野草已枯黄打卷。
陆远川的军靴碾过积灰的地面,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忽然在堂屋正中的矮柜前驻足柜面上还留着三道歪斜的刻痕,是阿睿三岁时量身高划的。
“麻烦找几个人来修修房子,工钱我按天给。”
他这话刚说完,围观的村民们就炸开了锅。
“陆团长您太见外了!”
李铁匠扛着锤子挤过来,“您是为国家打仗的英雄,这点小活算什么!”
“就是就是!我家还剩半桶石灰!”
“我去搬梯子来!”
不一会儿,二十多个壮劳力就自发来帮忙了。
扫帚扬起老灰,锤子叮叮当当修门窗,妇女们提着水桶冲洗石板地。
有个半大小子噌噌爬上枣树,麻利地把枯树枝都砍了。
陆远川早就把军装外套脱了,挽起的衬衫袖子上全是灰。
他一只手扶着新换的窗框,另一只手稳稳地钉钉子。
虽然躺了三年病床肌肉都松了,但干活的那股利索劲儿还在。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老房子已经收拾得像模像样了。
虽然家具还是那么几件旧家伙,但门窗都修结实了,房顶也不漏了,灶台重新抹了黄泥。
村支书老婆抱来两床晒得蓬蓬的草席,会计家的小子吭哧吭哧扛来半袋子红薯。
“不用,太感谢你们了。”
陆远川谢绝了大家更多的好意,只留下最需要的东西。
他弯腰铺草席的时候,听见身后陆睿正用柴刀削木棍。
孩子说要给窗户做个插销。
天渐渐黑了,新糊的窗户纸透出煤油灯温暖的光。
陆远川托人去给陆睿说的那个苏姨捎信,说陆睿在他这儿,明天亲自登门道谢。
第二天天刚亮,陆远川就开着吉普车带陆睿去县城供销社买东西。
父子俩拎着大包小包的谢礼,站在了苏晚家门前。
陆远川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有些掉漆的木门。
“吱呀!”门开了。
保国:“阿睿!”
打开门,一把拉住陆睿的手,“你昨晚都没回来,”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保国抬头看见了陆睿身旁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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