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春上海法租界广慈医院
春寒料峭的晨光里,苏静姝在铅板病房的玻璃窗上呵出白雾。指尖抚过结霜的"1926.3.18",铀液残留的荧蓝血管在皮下织成玉蝉纹路。床头《申报》头版印着"顾氏铀矿走私案告破",配图却是她躺在教会医院地窖的模糊侧影——颈间玉蝉纹被刻意描成**的吻痕。
"苏小姐该换药了。"护士推来的不锈钢托盘里,铅制镊子夹着浸透镭水的纱布。当冰凉的敷料贴上锁骨时,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翡翠碰撞的脆响。窗外梧桐新抽的嫩芽泛着不自然的碧色,像极了顾家祠堂供奉的玉合欢佩。
罗伊的驼绒西装带着黄浦江的潮气:"保罗神父的实验室被查封了。"他将盖革计数器压上《顾氏宗谱》,表盘指针在"顾明璋"三个字上疯狂跳动,"他们在霞飞路地下室找到二十三具玉化骸骨..."
苏静姝的珍珠耳坠突然炸裂,碎片嵌进罗伊的手背。血珠滚过宗谱上顾明璋的生卒年——1900.5.4至1925.11.7,恰与她的生辰八字构成**局。
暗巷胭劫
夜雨将四马路霓虹泡成晕染的水彩。苏静姝裹紧阴丹士林布衫挤过算命摊,旗袍立领下的玉蝉纹突突跳动。穿香云纱的老妪拽住她衣袖,龟甲裂痕拼出北斗七星:"姑娘身上带着死人的念想..."
暗巷窜出三个短打汉子,领头的手心纹着顾氏家徽。苏静姝后退时撞翻相士的紫微斗数盘,木制星宿牌散落一地。"少奶奶请回祠堂。"汉子掌心玉蝉镖擦过她耳际,钉在"贪狼"星位上嗡嗡震颤。
她踢翻桐油灯,火舌顺着《申报》旧刊窜上算命幡。趁乱抓起"破军"木牌划开巷尾铁丝网,玉化指骨在铁锈上刮出蓝火星。追兵在身后惨叫——他们的怀表链突然熔断,铀液蚀穿了裤管。
女校惊雷
启秀女中的玻璃暖房栽着畸形的向日葵,花盘中央结着翡翠色籽粒。苏静姝的铅粉笔在黑板上画出铀矿衰变轨迹,台下女学生的钢笔尖齐刷刷指向她小腹——晨吐的秽物正在搪瓷盆里泛着磷光。
"这是最新式的法国怀表..."她旋开罗伊给的珐琅表壳,铀矿石粉末在投影仪下飞舞,"也是杀死顾家二十三任新娘的凶器。"
突然有穿中山装的男人踹开教室门。教育司官员的公文包砸在讲台,散落的文件显示《女校放射物管理暂行条例》——颁布日期1926.3.18,正是她入院那日。
"苏女士涉嫌传播危险思想。"官员的婚戒刻着顾氏家徽,戒指内侧玉蝉镖尖弹出半寸。女学生们突然集体起立,三十七柄裁纸刀抵住他咽喉:"先生可知这教案的纸浆里掺着镭姑娘的骨灰?"
梧桐遗蜕
夜半的法国公园飘着铀矿粉伪装的杀虫剂。苏静姝跪在顾明璋跃江处的梧桐树下,怀表荧光照亮树皮刻痕——"静姝"二字被新长的瘤状树痂包裹,渗出荧蓝汁液。
铁锹挖到三尺深时,锹头撞上铅制骨灰盒。盖革计数器发出濒死的哀鸣,盒内除了半枚玉蝉,还有张被铀液蚀穿的照片:教会学堂的玻璃窗前,穿长衫的顾明璋握着穿洋装少女的手,在雾气上共写"人生若只如初见"。
腹中突然翻涌剧痛。她瘫坐在盘根错节的树根间,看着血水浸透法兰绒裙摆——那团尚未成形的血肉里,赫然嵌着微型的翡翠合欢佩。
"终于等到你。"穿杏黄葛纱的妇人从树后转出,龙头杖尖的玉蝉镖泛着幽光,"顾家嫡脉的魂,总归要回到铀矿脉里..."
苏静姝攥紧半枚玉蝉刺入小腹。当剧痛与快意同时抵达巅峰时,她望见无数发光的新娘从江面升起,她们腕间玉蝉振翅,在黄浦江的夜空拼成1926年的第一道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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