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四月上海法租界广慈医院
铅板病房的排气扇将暮春暖风绞成破碎的絮片。苏静姝蜷缩在铁架床上,掌心贴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每隔三刻钟便泛起荧蓝光晕,像极了顾明璋跃入江火时的最后一眼。床头《妇女杂志》摊在"孕期禁忌"专栏,油墨却被放射性汗渍晕染,将"忌情绪波动"篡改成"忌思念成疾"。
"今日的杏仁茶。"护士戴着铅丝手套推门而入,珐琅杯底沉着未化的朱砂。苏静姝佯装吞咽,任滚烫液体顺着法兰绒睡袍流进铜痰盂。盂底霎时腾起蓝烟,蚀穿"顾氏慈善捐赠"的铭文。
子夜时分,罗伊的怀表链勾响窗棂。他翻进病房时带落几瓣重瓣樱,花蕊里嵌着微型胶卷:"霞飞路当铺的保险柜有你要的东西。"月光照亮他手背新添的灼痕,形如半枚玉蝉。
暗巷交易
四马路的霓虹招牌浸在夜露里,苏静姝裹着修女黑袍闪进"荣宝典当行"。橱窗里的翡翠送子观音突然转动眼珠,铀矿石雕成的瞳孔映出她腹中荧光。
掌柜的铜烟枪敲击三重暗号,密室铁门在齿轮声中开启。保险柜里躺着顾明璋的玳瑁眼镜,镜腿刻着德文坐标——X:121.47/Y:31.23。当她触及镜片裂痕时,整间密室突然震颤,陈列的观音像集体转向她腹部。
"少夫人该回家了。"掌柜的翡翠扳指弹出刀片,俄式口音混着铀矿粉的甜腥。苏静姝踢翻博古架,乾隆粉彩罐里迸出的不是古董,而是成串嵌玉蝉的银项圈。
暗巷追兵被突然涌出的女学生冲散。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少女们挥舞物理课本,铅制书脊砸向俄商膝盖:"丁香社请先生喝茶!"
课室惊变
启秀女中的解剖教室飘着白兰花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气息。苏静姝用镊子夹起铀矿石切片,投影仪将衰变纹路投在幕布上,恰与她的孕肚光晕同频。
"这是最新进口的珐琅怀表..."她旋开罗伊送来的表壳,镭涂料在黑暗中画出顾家族徽,"也是杀死我先生的凶器。"
穿中山装的教育司官员踹门而入,公文包砸碎标本瓶。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手掌漂浮而起,指间玉蝉纹与台下三十七名女学生的腕间印记共振。
"妖言惑众!"官员的婚戒弹出玉蝉镖。少女们突然集体解开发辫,浸过铀液的青丝如蛛网缠住他四肢。苏静姝的铅粉笔划过黑板:"今日作文题——论自由恋爱与放射病的同源性。"
江心孕咒
黄浦江的夜雾裹着鱼腥与桐油味。苏静姝跪在顾明璋沉江处的礁石上,腹中光斑随潮汐涨落明灭。罗伊的盖革计数器突然爆表,江底淤泥里缓缓升起半枚合欢佩。
当翡翠触及孕肚的刹那,无数荧蓝光点自江心腾起。穿杏黄葛纱的妇人们踏波而来,她们被铀液蚀穿的眼窝里,玉蝉正在振翅。为首的老妪捧出鎏金襁褓,内里裹着玉石雕成的婴胎,胸腔嵌着怀表机芯。
"顾家嫡脉该醒了。"老妪的龙头杖刺向她小腹。苏静姝反手将合欢佩按进自己心口,任放射性血液染红江面。对岸海关钟楼恰在此刻敲响,声波震碎江中倒影——那穿长衫的身影在玻璃碎片中一闪而过,指尖在虚空写下"待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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