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从五金店出门,就看到了从客车上下来的江夕望,她们隔着马路对视上了。
江夕望边笑边冲她摆手,夏犹清心里一动,拔腿就跑了过去,明明脚步了带着喜悦,但等跑到人面前,又别扭的收敛,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去哪里了啊?”
江夕望看破不说破:“回了趟江岸。”
“哦。”夏犹清伸手拿过帮江夕望拎过手上其中的一个袋子。
“你找我了?”
“前天去你家,江伯伯说你不在出门了。”从吃完擂茶那天晚上后,她们俩已经三四天没见面了,夏犹清去找了江夕望两次都不在家。
两人边走边说:“为什么不直接发消息问我?”
“也没有正经事情就没问。”
“下次出门跟你讲一下,你也可以直接微信上问我。”
“嗯。”这声嗯明显尾调上扬。
夏犹清都忘了回家给外公送钉子,直接跟着江夕望进了她家。季阿姨不在,江伯伯在看电视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没理她们了。
“来姐姐给你买了吃的,镇上可吃不到的。”江夕望带着夏犹清走进厨房,她拿出一桶肯德基放在桌子上。
夏犹清眼底浮出一抹悦色,伸手摸了摸桶壁,“都凉了。”
“我家有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哦”
“快吃。”江夕望看她半天不动,就催她。
她夏犹清看了眼玩手机的江成安问,“你爸妈不吃吗?”
“他们不吃这些,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特意这两个字让夏犹清心里管理情绪小人的尾巴翘了起来,可她还是装模做样的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就吃?”
“哪有小孩儿不吃炸鸡啊?”江夕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其实对于炸鸡夏犹清还真说不上喜欢,最多就是能吃,但她却没有反驳,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她吃了两个翅中半份薯条后一个蛋挞后,外公的电话打过来了,她才想起出门的正事,拿着袋子就往外跑:“我回去了。”
“诶.....”江夕望看着跑的飞快的人儿,一溜烟就出了门住了嘴,剩下的话估计她也听不见了。她把桌上的垃圾清理掉,又把剩下的肯德基装好,准备换身衣服就给送到对面去。
等她换完衣服再来厨房时,她亲爱的妈妈季芳馨女士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啃起了鸡腿,见到江夕望来还说:“你怎么妈妈想吃点这洋垃圾啊,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嘴巴馋了,现在老想吃些小孩儿零食。”
江夕望觉得又好玩又想笑,甚至还有点气,这种炸物类的东西,她妈妈是从她三岁到快三十岁,都不允许她吃。
以前她在外,每次和妈妈通电话打电话,都要叮嘱少次油炸的不健康,坏肠胃,现在自己竟然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啃她给一个小孩儿买的零嘴。
“那您慢点儿吃,吃完多喝水,洋垃圾上火的狠,还坏肠胃。”说完她就转身回到房间,把刚换上的衣服脱下,然后套上那件墨绿色的雪纺吊带睡裙。
这睡裙是她结婚的时候买的,一共两条,红色那条结婚那天穿了,因为红色喜庆,其实她更加喜欢这条绿色,明明她和绿色相称更加相宜得章,没想到还真被绿了。
她发信息给夏犹清:“我妈把你的肯德基吃了”
“没事。”
接着页面又出现一句话:“你不是说阿姨不爱吃吗?”
江夕望原本正在输入的话又删回,她本来是想发,下次我买个全家桶。但是她现在不能这么回了,她必须捍卫长辈和长长辈的尊严,她脑子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到一个上好的谎言,不,是理由。
“我妈妈知道我是给你买的,说我不应该给小孩儿吃洋垃圾,上火还坏肠胃,所以才自己吃了。”
这个谎言简直太天衣无缝了,既挽回了自己之前的笃定言辞,还给季女士树立了一个如此伟岸的形象,她觉得她的公关能力,简直那些流量明星的团队还要厉害。
夏犹清看着江夕望,花了十三分钟才编好的理由笑了,江夕望哪里知道,她编理由的这一会,夏犹清正坐在季女士的旁边,吃完了季女士剩下的最后一个汉堡。
她把钉子给外公送回去打完下手后 ,就过来了江家,季芳馨女士在她要上楼的那一秒,端着画了白胡子老爷爷的桶走了出来,看到夏犹清就拉住她,让她坐下来吃了再上去玩。
“那我过来跟阿姨道谢一下。”
江夕望正准备回不用了,夏犹清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门一开,夏犹清觉得眼前一亮,江夕望好漂亮,绿色的裙子很适合她,衬肤色显白,让她有一种被雨水打落过的新叶散的清爽和娇嫩。
江夕望瞅见是她,下意识就要关门,结果力不如人,被夏犹清轻而易举的挤进去了,“我刚刚谢过季阿姨,她邀请我吃了最后一个汉堡。”她眼睛滴溜溜的转观察着江夕望的神色。
被拆穿谎言的人,开始耍赖,扑到在床上滚了两圈,又有了新的主意。
“我们来玩数独吧,输了的喝凉水,”她要转移话题。
夏犹清不吭声,江夕望知道这不是默认而是拒绝,她不满地用脚尖踢了下夏犹清的小腿外侧,一个小孩儿总是装得像大人,高冷给谁看啊,当然这样的话她只在心里抱怨,嘴上还是讨好的问:“要不,我来画你吧,我好久没画过你了。”
“为什么?”
“无聊啊,让我找点事情做吧。”
江夕望愤愤的对着空气发狠,这样的生活是很轻松,可是也太无聊了,手机都要被刷烂了,姐妹们都有工作,没时间和她一句顶一句的扯闲话。
加上左月因为离婚的事情,和那个妈宝丈夫还有强势婆婆闹得心力交瘁,,她也不好群里发些没营养打趣捉闲的话。人与人之间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换位思考,在自己无烦心事的时候,也懂得考虑朋友的情绪。
“条件。”她把刚才事情装作没发生过一样,夏犹清可不傻,洋垃圾的事情就不计较了,又要扯当屁股坐麻给她当模特。
江夕望拿那双动人清纯美艳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问:“条件?你小时候都不敢和我谈条件,现在还谈条件?”
“就是因为小时候亏了,长大了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吃亏。”
“你哪里吃亏啊,你小时候喝了我多少娃哈哈,吃了我多少□□糖啊?上学存的点零花钱,都为你那张小嘴花完了。”
夏犹清低头盯着手机,嘴角却不留痕迹的笑了笑,随即又恢复如初:“那是你自愿的,我性子喜静,就是因为小时候你让我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夏犹清低头盯着手机,嘴角却不留痕迹的笑了笑,随即又恢复如初:“那是你自愿的,我性子喜静,就是因为小时候你让我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江夕望震惊了,是那种从身体到灵魂完完全全的震惊,她不是震惊夏犹清喜静的原因,是震惊她怎么敢如此轻描淡写又郑重其事的,将她喜静的理由归于小时候自己让她当模特上面。
她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没有小时候半点影子了,现在这个小姑娘是个腹黑又狡黠的人。
自己可能真的玩她不赢了,或许连架都吵不赢。
“怎么?你不承认吗?”
夏犹清微微坐直一些,喝了一口冰橙汁,看着江夕望慢条斯理地说:“我小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内向、安静对吧?”
江夕望觉得夏犹清是个催眠师可以掌握人的思想,让人不受控制跟着她走,回答她想要的答案。
“是。”
夏犹清紧接着又说:“你最开始让我当你的模特时,我是不是不常能一次坐到底?总是要忍不住动?”
“是。”江夕望拧眉思索。
“后来次数多了,我是不是可以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是。”这次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
夏犹清似乎很满意江夕望如此配合的回答,她微微低头嘴角一勾,眼睛一弯,又笑了,三秒后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幼时没有什么见识,以为画一幅素描就是要这么长时间。”
“后来我长大了,见世面了学知识了,才知道是因为你技术太差了。”
一个步步紧逼,一个节节败退。
江夕望彻底被打碎了,她28年来建立的逻辑、游刃有余的社交、圆滑处事的态度、恰到好处的展露,在夏犹清几句逼问里,甚至都用不上逼问这样武断的词,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她的漫不经心,最多算是陈述。
可陈述却四两拨千斤的撼动了,长她七岁邻家姐姐的威信。
江夕望快速的思考着,漫长的几分钟后,她终于得出了答案……她哈哈哈干笑几声给自己助威,“那你可应该感谢我,现在都流行高冷范,尤其你们拉拉不是最爱这种?”
是的,她打算破罐子破摔。
高冷?屁,这么好听的词才不要给这个腹黑的狗东西用,看起来冷面,无欲无求,实际尖牙利嘴,母猪穿内衣一套又一套,搞得整个人好像神秘的狠,还不是一个睡觉张着嘴,穿海绵宝宝拖鞋臭屁王。
江夕望已经开始脱离事实骂人了,夏犹清和丑八怪实在挨不上边。
“如此说来,也是,那你画吧。”夏犹清还点了点头加以肯定。
“哈?”江夕望没预料到她的转变如此之快,仿佛前面那番话只是她随口打的一个哈欠,飘飘忽忽的就散了。
“画的像一点,小时候没好意思说,画的一点都不像我。”
江夕望举起手上的画板就给了她一个糖炒栗子:“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还真当姐姐是软柿子。”
夏犹清摸了摸头,委屈地看着她,全然没有刚才气定神闲吐槽的样子。
江夕望咬牙切齿的说:“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是个人精啊,夏犹清。”
这是江夕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很好听,从舌尖上跳出来一个个往外蹦,没有被狭小的齿缝夹扁,发音吐词依然圆润饱满。
夏犹清有点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喜欢被别人叫名字,是夏犹清一直以来一个奇怪的癖好,尤其对于亲近的人,平日里叫小名可以,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叫她的名字叫的完整时,她心里会有莫名被挑动的兴奋。
从前她就很喜欢苏漾叫她,在课堂上或者无数个私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
但现在的夏犹清没有把为什么会对江夕望叫她的名字,而感到高兴这个反应,去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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