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的黄金节点到了,无论是江夕望所在的广告行业还是夏犹清的建筑事务所,都比夏日忙了许多,她们同时期在同一座城市,开始了两点一线加班熬夜的打工生活。
成年人大概就是这样,即使生活里还有许多未能解决的困扰和愁绪,但在生活面前,其他的事情都不得不为此让步。
江夕望作为事业部负责人,很多事情都得她在前面挑起梁子,最近还有两个项目稿子出了差错罚了款,被甲方一顿输出后又被老板警示,服务的团队所有执行人员以及两位责任总监,这几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加之每天一堆事情处理不完,她又回到了朝十晚不知道几点的时候。
江夕望觉得这种体验很像以前自己还没升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九月,不过那时候她是为了赶项目节点,每天出不完的稿子,光是海报单图都要做十几张,从早到晚,感觉人都要废掉。
现在即使不要做那些具体的落地执行了,但是项目有解决不了被甲方反复打回来的稿子,还是会需要她去指导甚至亲自完成,有些出品差的团队,就算已经讲了很久,却还是没得到改善提升的,也得她多多参与其中,让甲方和老板暂时满意,过掉目前这个坎。
所以江夕望暗暗和某个姑娘较劲的事情,被她不知不觉间忘在了脑后,她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去顾虑这些。
同样进入忙碌期后的夏犹清,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儿女情长,学校的图书馆的项目,是她来事务所后,真正意义上参与协作的第一个项目。
虽然主创不是她,但主创团队里有她,哪怕只是做没有那么伟大那么核心的事情,但也值得人热血沸腾投入其中。
初稿被打回的那个星期,她们不停歇改图纸写方案开会讨论,下班基本上都到了一两点,等她拖着疲倦身体到家时,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睡觉,偶尔打个盹开开小差,想起江夕望也会很快被工作或者困意带走。
直到国庆假前,夏犹清的妈妈来江岸邻市出差,顺道过来看看她们,两人才有了首次的破冰会面,时隔上次见面已经有23天了,此时立秋已经过去,季节开始更迭。
虽然江岸的秋天来的并不明显,温度也依然维持在30度以上,人们照旧穿着夏日的服装,街头的氛围里属于夏日的欢闹也依旧热烈,同事们都在调侃说,江岸今年依旧入秋失败。
陈悦本来是想直接从南市回去的,但得知夏犹清国庆有可能不回家之后,她就打定主意要过来江岸看看女儿了,毕竟这是春节前唯一的小长假了,错过这次就得再等半年。
做妈妈的哪有不想孩子爱孩子的,平日里忙就不说了,过日子不能两全,但有机会的时候,是不可能错过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陈悦还没到江岸的时候就给江夕望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会去江岸待两天,想叫她一起吃个饭,上次都没见着,怕临时叫她耽误工作,所以提前告诉她。
江夕望不是不懂礼数的的人,当即就同意了,还问陈悦什么时候到,她去车站接她。
陈悦本来是觉得太麻烦了,夏犹清也说不好让人家特意接,但是架不住江夕望强烈要求,最后还是江夕望先去接了夏犹清然后她们再一起去车站接的陈悦。
本来是说她们娘俩请江夕望吃饭,结果变成了江夕望又当司机又当东道主了,贴心的安排好了一切。
江夕望找了一家精致的本地菜私房庭院,人均500?,精致摆盘,每份只够尝尝咸淡的那种讲究,网上好评很多,这也算是小小下了血本。
平日里她自己出去吃东西,除非是心心念念十分想吃的的,就不太会在意价格,一般她们姐妹聚会也好还是以前和张嘉约会,没什么特殊日子的话,基本上都是选好吃爱吃的就行,不怎么讲究环境服务这些,所以一般人均都不会超过300。
夏犹清和她吃过几次饭,所以一走进来餐厅就知道江夕望应该破费了,本来去接她妈妈这件事情,夏犹清在路上就已经和江夕望说了几次谢谢了,这会儿更加觉得完全本末倒置了。
客人做起了主人,好心的邀约却给人家添了麻烦。
到底是母女俩还是有默契,刚进包厢坐下,陈悦就对江夕望说,“小夕啊,真是太麻烦你了。”
“阿姨哪里的话啊,”她笑的和从前一样,让人看不出半点问题
“你说这本来我是要带你们两个小辈吃饭的,结果让你忙前忙后,这多不好意思啊。”
陈悦这些年其实和江夕望也没见过什么面,两家交情全靠两个老和江成安夫妻撑着,她对江夕望的印象还是她亭亭玉立在家里做小姑娘的时候,现在一转眼,小姑娘已经长成独当一面成熟的年轻女性了。
“我们就不说这种客套话了,咱们两家关系多亲近,阿姨你就别太在意,来了江岸吃好喝好和夏夏多玩一玩就行了。”
她突然CUE到夏犹清,走神的人猛的回过来,话都没听清的情况下就跟着接话,“是的是的。”
陈悦笑着打了一下夏犹清的肩膀,“是的是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姐姐的款待是不?”
夏犹清不明所以,“啊”了一声,疑惑又忐忑地看向江夕望,心里想我刚刚没莫名其妙应承什么吧?
江夕望看出了她的不解用眼神安抚了她,继续和陈悦打太极,“阿姨客套话已经说了一路了,再说就是和我见外了哈。”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江夕望很会找话题,陈悦也不是那种脱离社会的家庭妇女,在生意场这些年还练了功夫在身上的。
不过在此情况下,就显得夏犹清格格不入了,就会附和点头嗯嗯啊啊,陈悦说她小时候还挺机敏越长大越闷,她不知道夏犹清和江夕望说过那件事情,所以她扯话掩盖夏犹清变得沉默寡言的理由。
江夕望笑着附和,“很多孩子都是这样,小时候活泼长大就沉稳了。”
夏犹清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上扬,倒不是高兴江夕望夸她,而是想她真的很会说话,换个表述原本的批评就成了好话,江夕望会说很多好听的话,也会说给很多人听,她也知道如何让人开心。
但是这些本领一到夏犹清面前都会全部失效,好像江夕望就被自己传染了一样,变得木讷沉默不解风情。
陈悦不知道夏犹清和江夕望的事情,饭桌上一个劲地说,她们在一个城市里平日里要多往来,互相照顾,让夏犹清热络点和姐姐多多往来,拜托江夕望费心包容夏犹清,表示她们两家关系好,她们就跟亲姐妹一样处就是了。
夏犹清一个劲地拦话让她妈少说一点,江夕望倒是一个劲笑着附和,但心里却忍不住想,真是该死啊。
夏犹清的妈妈让自己多多关照女儿,像一家人一样,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女儿喜欢她还被拒绝惹得夏犹清委屈连连,怕是这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同时她一直顾虑的罪恶感更加明显,现在只是夏犹清单方面喜欢自己,她都觉得有愧于陈悦她们,相处时心里都充斥着尴尬和不自在,那要是她们之间真的有点什么还得了啊。
人家母亲拜托自己照顾刚出社会初来乍到一个新城市什么都不懂得孩子,自己一个比她大七岁还有过婚史,表面上是邻家姐姐。结果背地里却是这样,那她和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
家庭关系是架起她们之间情感得桥梁,但同样也是最大的阻碍,当然这想法只是江夕望自己的想法,她没有问过夏犹清有没有考虑过这些现实的因素,心底里却止不住的感叹,年轻的人爱就是无所顾忌的张扬。
任何现实的问题对于她们来说都只是不屑一顾的世俗破烂,但是她们不知道,每个人都活在世俗破烂里,走不出去也无法轻易挣脱。
这次只有陈悦一个人来,夏犹清便没有安排母亲去住酒店,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妈妈睡过觉了,但是也就两三个晚上,应该不打紧,她心里知道不好让妈妈独自住酒店的,家里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可,她和江夕望睡过并拥挤。
陈悦来的第二天就是周五,本来夏犹清纠结要不要就请天假,这样连着周末可以陪妈妈三天,但是又觉得项目最近比较忙请假不妥,犹豫了再三还是先紧着工作吧。
然后上午十点多就收到通知,下午三点半在江大开会,夏犹清庆幸自己没请假,图书馆项目的活儿现在算是正式安排到了夏犹清头上,虽然是新人但组长还是很好看她,并没有把她放在跑腿打杂的岗位上。
夏犹清自然也很看重这次项目,毕竟搞建筑的人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有属于自己的作品,哪怕只是参与其中某一个板块的设计,那也很好了。
他们已经和校方负责的人碰过两次了,前期沟通需求和想法确定规模和预算,上个星期过了方案初稿,对方提了一些想法和意见,明确了尽快将方案确定下来,好推进之后的工作,但是乙方只能保证按照要求修改然后如期交稿,至于能不能定,就要看甲方是不是又有新的想法了。
下午夏犹清和负责这个项目的老大周哥,一起过来做调整后的方案汇报,夏犹清专注地做好会议纪要,把甲方说的重点信息记录下来,回去再和执行团队进行反馈然后解决问题,同时学习提案的思路和技巧。
根据校方的要求无论如何,国庆后的第一个星期,这个项目设计方案要定下来,不然就会误了工期,所以时间上还是有些紧。
好在会议上校方对方案整体还是和很满意,也表示比初稿要优化完善,上次会议上提的意见也都考虑的比较全面,但是有些地方还是需要调整。
整个汇报过程夏犹清都十分专注,老大讲案例时她听的比甲方都认真,每一设计后面都藏了建筑师对这个建筑许多构思和想法,方案她是参与一起创作的,不过只是其中的某一个板块。
今天听汇报她觉得自己对这个案子也有了更深度的了解,原本很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细节,建筑师在下笔描绘时是这样的想法,背后还有这样那样的考量。
她很享受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一些东西,包括她负责的板块被甲方表扬是用过心,这些都让她坚定了自己对这个行业的热爱。
这场会议的时间有点长,从三点半直接开到了六点,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老大就让她直接回去,夏犹清点了点头,说自己会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发在内部群里。
坐了这么久喝了三杯水,夏犹清想去上个洗手间再走,反正都是各自回去,她便让老大先走了。
但没有想到如此平常的工作日,在最后的结尾,让夏犹清惊慌失措。
学校开会的办公室在7楼,下到第5层的时候电梯门打开,迎面进来的人,长着一张如此相熟脸。
电梯在两人诧异,面上沉默却暗潮涌动的氛围里到达,叮的一声,好听的女声提醒一层已到。
夏犹清在门刚刚开启边掠过苏漾,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她生怕在多呆一秒,自己就会失态,原来久别重逢是这种感觉,第一眼是不敢信随之而来的是害怕和紧张,她忍不住想要去触碰辨一辨真假,可实际却什么都不敢,像逃离一场噩梦一样。
夏犹清不敢轻举妄动,明明心里有满腔话想要问一问、说一说,可在这个当下,她面对许久未见却在她心上辗转了日日夜夜终于停歇的人时,她变成了一个哑巴,开不了口说不出任何话。
苏漾其实也和她差不多,见到夏犹清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恍了神看岔眼了。
好一会儿才确定是真的,和记忆里有些不一样了,头发短了一些,眉目间比起从前刚见到她时,更显冷淡了,苏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们好像已经成为了彼此陌生的故人。
这一次的重逢来的太过突然,让两人都措手不及,谁也不曾预料或想过,她们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
其实苏漾这里我写的不好,但目前我的剧情确实是这样发展,可能之后我会重新修改,可能也不会,我自己有些纠结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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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陌生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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