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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天幕薄,流萤稀,星辉散瑶阶,蝉鸣落画檐。

江初照坐在竹椅上,摇着扇子,颇有轻罗小扇扑流萤的闲雅。

江归拿着簪子一直拨弄着灯芯。有些晃眼。江初照终于忍不住,放下书,问道:“你一直拨它干嘛?”

见她终于理自己,江归最后拨弄两下,放下簪子。“你那日在殿下府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蓬絮星色青而荧荧然,所至之国风雨不节,焦旱,物不生,五谷不登,多蝗虫。”江初照看着头顶繁星。

江归顺着她的目光仰头望去,“明月朗朗,清风徐徐。哪里来的大旱?”

江初照轻轻将书搁在膝盖上,朝后仰去,清辉落在她靠近小轩的半张脸上,像半面镜子盛了一汪月光。她轻轻摇着椅子,声音像长廊那边懒懒游荡过来的风,“上天有好生之德,屠城此等残害生灵之举,天难道不会愤怒吗?”

江归轻轻皱了皱眉,不懂她在卖什么关子,“你之前不是说,人命握在人自己手里,天命不过是施加给觊觎者的道德枷锁吗?”

江初照轻轻摇着扇子,“天命有常,天命无常。大道有道,大道无道。”她偏头看向江归,“如若现在你手中有十万大军,遗诏却立皇子为储君即位,你会如何?”

何须多问,自然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江初照:“如若那夜奔星彴约,是为何意?”

江归:“自然是奸佞作乱。”

江初照:“那何人是奸佞?”

江归了然。自然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胜了,便是有人趁此伪造陛下遗诏;若败了,便是拥兵作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屠城作战功封王,对于司马信来说,究竟是祸,还是福?

只知有些事,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江初照手中摇扇子的动作慢下来,她起身,看向江归,“你我姐妹二人,闺阁知心话,切莫外传。”

“我岂能不知道这个?”江归总是觉得江初照今夜神神叨叨的。这个道理她从会讲话开始便知道,姐妹二人的悄悄话,父母老师师娘,谁都不能告诉,何必正色叮嘱自己。

江初照便知道她是这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做了口型。江归不敢抬眸,只抿了抿嘴唇。

因为她看见,她张口说了“秋筠”二字。

“我让人给你备车?”江初照轻轻勾了勾唇角。

江归似吃了一个不会响的炮仗,“已到了宵禁时刻,王公大臣都不能在坊外走动,难道我一个尚书府的小小吏员,还能乘车驾回院不成?”

“你一个尚书府小小的吏员,竟也养得起一个闲人?不过饭同食,衣同袍,想来也不难。”又听江初照轻轻叹了一声,“早知便不留你宿在此处,她孤身一人在长安,无父无母,形单影只。不知清风动轩窗,可扰佳人梦?”

江归对她方才那番话敢怒不敢言。问道:“阿姐还是不信她?”

江初照解释:“不是不信她,是不信你。”

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酸酸胀胀,却又无伤大雅。她问:“为何?”

江初照:“她若是虞姬,你不是霸王;可她若是貂蝉,我非董卓,你乃吕布。”

江归心里替秋筠不平,“阿姐还是认为她是细作。”见她不语。“是殿下?”

江初照否道:“殿下即便不信她,也会因为我,因为你而相信她。只愿你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江归思绪如鸟掠水飞快,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殿下的意思是,让她出仕?”

“她是你的人,殿下不会插手。”江初照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令江归心如死灰的话,“但我会。”

她眼神犀利地扫过江归侧颈,随后又盛着那一汪月光,和颜悦色地,还是那轮明月,还是那栏清风。“这普天之下,也只韦贵妃宫里,养了一只狸奴吧。”她嘴唇轻轻蠕动着,像是在说“你作何解释呢?”

被攥在掌心的手指下意识便要抬起来摸侧颈处,不过须臾,抬起一下的食指瞬间止住动作。像是看见一个水洼,即便看起来不深,踏脚上去时也在忐忑会不会漫过鞋底,沾湿履袜。抬落举棋不定间,像放下又抬起的脚。

江初照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不过在她遇见秋筠之后,又觉得,像是从未认识过江归一般。

她踌躇许久,抬眸与她对视,像是下定决心一脚踏进水坑,如果水坑够深,湿了便湿了,水坑的深度不会因为自己的踌躇而发生变化,履袜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踌躇而湿或不湿。

“阿姐的意思是,齐王和燕王一党,会借此次大旱的事,阻挠新政?”

她看着江初照一点一点斩露自己的锋芒。有些私心想让她藏拙,这样才能护她周全;可她偏偏不是该被囚禁在笼中豢养的鸟。

江归不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向江初照证明,证明她去尚书府做质子,斩露锋芒不是只有孤勇;证明她有这个能力将秋筠留在身边。

“你在尚书府做事,自然事事以尚书为重。”江初照知道她在证明自己有能力一意孤行。“只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插手。”

江归皱了皱眉,那张半张匿在阴影里的脸没带什么情绪。不过在江初照面前皱眉已经是表现出极大的不满:“阿姐也觉得我一定要与男子成婚吗?还是,”她将嘴唇抿成一条被剖开肚子的鱼腹线,“我的婚事也要作为拉拢的手段?”

“并非,”江初照这时的语气才露出点少有的薄情出来,“我是怕色令君昏。”

“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会保你,但她我不会,我不会因你而心生恻隐,也不会因你而爱屋及乌。”

江归急于替秋筠辩解:“若你发现她真的能为你所用呢?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呢?”

“那你更不应该将她卷进来。”

江归更急了:“你已经见过她了,也试探过了。”

那日,二人并肩从长廊那头走过来,像荷叶那般摆动的两张裙摆触碰,像清晨荷叶上滑落的露珠在接吻。似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两人齐肩,微微偏头相望时,头顶的暖阳也在厮磨。那一团小小的、微尘飞舞的光晕将江初照隔绝在外,明明是盛夏,灿烂的阳光将她紧紧包裹住,却总是有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

她将腰间父亲自尽前亲手戴给她的玉佩取下,起身放在江归身前的案上,“她是你的人,即便是一颗再好的棋子,我和殿下都不会用。同样无论你们处于任何境地,我和殿下也不会搭救她。你既说她父母双亡于战乱,即便你与她有救命之恩,也不能不给名分。”说完便与那趟穿堂风一起结伴,轻晃着长廊积水空明,轻扰着藻荇交横的岁月静好。

这相当于承认秋筠了。方才那番话,也只是试探自己的态度。江归握住玉佩的手轻颤,烫得她热泪盈眶。

……

贺循将简册呈给崔玉棠,崔玉棠转呈给身旁主位上的司马信。

她拆了八宝带,眉宇已有惊愕之色:“既有大旱,蝗灾四起,为何今日不见御史台上奏?”

“天降灾祸,皆因人事不修。”江初照道,“此刻正是新政颁布初期,必有人借此做文章。”

贺循接着她的话:“新政之要员,多派去幽、并、冀、青州;而蝗灾自古便以司、幽、并、冀、雍州几州为重,隐瞒灾情不报,却只报新政成果;他们是想借此事,解除这些要员的官职。”

只见江初照轻轻点了点头。司马信微微蹙眉,挽了衣袖便要提笔舔墨。

崔玉棠拦住她:“殿下可是要上奏?”

司马信转头将目光落在她眼中:“自然,不能让父皇被这些人蒙蔽,让新□□之东流。”

而后她转头看向江初照。江初照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御史台和尚书台都未曾得知的消息,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他们压下州郡的公文,殿下从何人口中听说的呢?”

恩选之时,司马信在求贤殿前出尽风头,谁人不知五殿下爱才好士,求贤若渴。她博了一个好名声,此刻绕过尚书台和御史台得知州郡公文,司马业难道不会怀疑,这些新政要员都是替司马信甄选的幕府?

“那便让这四州百姓受了旱灾,又饱受蝗灾之苦?”司马信忿忿道。

江初照劝她不急,“殿下想想,新政可是何人在统筹?”

司马信脱口而出:“韦娴儿。”

“新政既是她在统筹,要员又是由她选拔安排前去州郡任职,若有灾情,她怎可不知。说明有人刻意压下这些消息。”州郡刺史、太守多是世家子弟把持,要员身后虽有陛下撑腰,但才去几月,手里没有多少实权。“殿下只需将消息透露给她,暗中助她便可。”

崔玉棠也劝道:“既然陛下不愿殿下参与新政,那便是不愿替殿下树敌结怨。何必辜负陛下一番苦心?”

司马信看着案上贺循手写的简册,“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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